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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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無措地看向周炀。
卻見他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沒有看見。
沒有責罵,也沒有寬慰。
隻是抱著周煜,頭也不回地沉默離開。
他,默認了他的母親,對我的定罪和譴責。
周煜靈前,他終於開口。
卻隻冷冷問了我一句話:「你不是向來算無遺策嗎?」
我張了張嘴。
想辯解,我是人,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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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的錯。
另一道更大的聲音卻在腦海中回蕩:不,這就是你的錯!
西北境軍隊,都在你的調度之下。
無論誰S,都是你的失職!
北風呼嘯,瀚海闌幹,天地空茫。
管夏,害S了周炀最疼愛的弟弟。
你等著永遠被困在北國的冰雪裡。
贖罪吧。
10
見到周炀時,他正在同蘇璃一起用膳。
見我過來,他身邊的總管連忙打個手勢,讓御膳房加菜。
周炀卻隨意揮了揮手,表示不用。
他給蘇璃夾著菜,眼睛都沒抬。
「你來幹什麼?」
我看向蘇璃:「讓她們都出去。」
沒有人動。
僵持了許久。
周炀放下筷子,擦了擦手,這才淡淡道:「你們都出去吧。」
蘇璃哼嚀了一聲,賴在他身邊沒有動。
威儀日重的周炀竟不以為忤。
輕拍了兩下她的腰臀,又刮了刮她的鼻尖。
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蘇璃才綻開一抹笑意。
摟著他脖子親了一口。
腳步輕快地出去時,還嬌憨地撞了我一下。
自始至終,周炀淡淡看著,神色不變。
冷漠的讓我幾乎不敢相信。
這就是曾經小心翼翼地,捧給我珍珠的那個少年。
原來早就幹涸萎縮的心,還可以一痛再痛。
仿佛連呼吸都帶著刺。
讓人難受到心絞。
恨不得緊緊蜷縮著,放任自己在被世界遺棄的角落裡抽搐。
拿出那封血色遺書。
我生平第一次給周炀跪下。
努力壓住喉嚨裡的酸澀哽咽:
「我雖有過,但亦非無功。」
「既陛下身邊已有新人,
能否高抬貴手,放我離開。」
周炀沉默許久。
皺眉:「盈兒月兒需有生母照料。」
「蘇璃溫婉賢淑,想必能做得比我更好。」
提起蘇璃。
周炀眉頭松開,眼中浮起少許柔情。
他平靜地確認最後一次:「你當真要如此?」
我深深叩首,語氣決絕。
「如不離,毋寧S。」
這是我唯一的活路。
若繼續呆在周炀身邊。
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黑暗吞噬。
我還不想S。
「好。」
「朕成全你。」
周炀聲音冰冷。
面無表情地揮手。
總管太監連忙遞上一道空白絹布。
成功拿到聖旨,松開被握到鮮血淋漓的掌心。
我起身離開。
跨出門檻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無論如何,你是孩子生母,若是想他們了,不妨回來看看。」
我怔住一瞬。
忍了許久的淚水,斷了線一樣落下。
「不必了。」
「從此以後,他們的母親是蘇璃。」
聖旨是中午拿到的。
東西是下午收拾好的。
我打算在傍晚離宮。
悄悄地,不驚動任何人。
畢竟有些東西實在割舍不了。
我還悄悄地夾帶了一些違禁品。
周炀身邊的大總管過來的時候,我驚出一身冷汗。
倒不是自戀地以為周炀突然放不下我,改變了主意。
而是唯恐他們發現我還有夾帶。
「皇後娘娘。」
大總管深深一拜。
他湊近一步,嘆了一口氣,低聲道:
「您走後,陛下在屋中枯坐了許久,晚飯都沒有用。」
「奴婢瞧著,陛下心裡還是有您的。」
「您二位生S之交,何至於此呢?」
他揮了揮手。
身後小林子連忙跑上前。
打開懷裡抱著的匣子。
一瞬間,屋中光輝明亮,仿佛連空氣都奢華了幾分。
定睛細看,隻見匣子中竟是一整套珍珠頭面。
流光溢彩,華美驚人。
11
總管絮絮叨叨地說著哪顆珠子,是哪年哪月哪日得的。
周炀又是如何細心挑出來,小心珍藏。
又說哪根玉絲,周炀失敗了幾次,才成功雕出。
我無心聽這些。
隻問了一句:「這頭面是什麼時候做的?」
便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總管吶吶無言。
我卻清楚。
這必然是六、七年以前就做好的。
周煜S後的周炀,再看見我,心中怕是隻有恨。
馬車駛出皇城。
我翻開座椅,把裡邊一個小小的人兒抱了出來。
月兒喝了安神湯。
此時睡得正熟。
她小小軟軟的臉蛋兒睡得紅撲撲的。
可憐又可愛。
好歹我也是陪著周炀一路打拼過來的。
手底下還有幾個能用的人。
要抱走月兒,再在路上掩掉我們的行蹤,並不是什麼難事。
隻是可惜了盈兒。
若是帶上他。
無論是周炀還是太後。
恐怕都會天涯海角追擊,勢必不能放我走。
月兒醒來哭鬧不已。
這我早有預料。
狠狠心餓她一兩頓。
再拿出她最愛吃的糕點玩具。
月兒頓時就隻知道吃了。
什麼哥哥、父皇、蘇夫人的。
都忘到了腦後。
如此技倆用了兩次。
期間我悉心陪伴,溫柔照料,耐心引導她多與我談話。
沒有了某些小人每日陰暗地耳提面命,惡意教唆。
不過八九天,月兒的記憶裡就都成了我。
有什麼事,也下意識先找我。
一路上再帶著她打打鳥,捉捉魚,採採花,爬爬樹。
養一隻兔子,溜一群麻雀,逛幾次集市。
月兒就一心隻剩下外面的廣闊天地。
險些連皇宮是什麼樣子都給忘記。
一路到達北境的時候。
月兒早就再也不想穿上那些繁復沉重的宮裝。
戴那些叮鈴當啷的首飾了。
她騎著我給她找來的小馬駒。
握著我身邊的沈碧給她做的小木槍。
一連套稚氣的衝鋒舞槍動作下來。
娘子軍裡那些個個武藝高強、身經百戰的姐妹們。
紛紛誇張地鼓掌叫好。
周月梳著高馬尾,帶著皮革護腕,俏生生地往那兒一站。
還沒開口說話,耳朵臉蛋兒先被誇地羞澀得紅透。
像是一抹再絢爛動人不過的火燒晚霞。
這是身在禮教森嚴,處處被規矩約束的宮中。
無論如何也不能見到的勃勃生機。
看著如同脫胎換骨一般的女兒。
我心中的鬱氣,終於消散了大半。
半夜,沈碧同多年不見的姐妹們吃酒回來。
又是瘋醉,又是興奮。
她拿出長劍在燈下擦拭半響。
忽而靜靜流淚。
忽而一拍桌子。
「將軍!接下來,咱們打哪兒?」
我看著牆上掛著的巨大輿圖。
目光鎖定在北方一望無際的林海雪原。
心中忽然燃起萬丈豪情。
振臂道:「打遼東!」
12
理想過於豐滿。
現實總是殘酷。
我脫離軍隊多年。
當年鐵骨錚錚,叫人聞風喪膽的鐵甲娘子軍,早已四散。
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
就是那日來迎接我們的幾位姐妹。
雖說堅持留在軍中,也早被打壓的不成氣候。
每日隻能在廚房倉庫間無聊度日。
不過管理後廚也有管後廚的好處。
至少軍隊的糧草布置,她們再清楚不過。
更讓我驚喜的是。
聽說我一回來,原本許多嫁人的姐妹,竟都偷偷來見我。
說若我願重掌軍隊。
她們必定回來生S追隨。
「嫁人有什麼好的?」
「看看將軍,嫁給了皇帝,
成了天底下頂頂尊貴的人,
身邊全是頂頂好的東西,
有頂頂多的人伺候著,
不還是艱難度日,被那老太婆想著法子嗟磨……」
這話還沒說完,周娘便被身邊的人拍了一下。
她柳眉倒豎:「你打我做什麼?我說錯了嗎?」
「瞧瞧將軍膝蓋上那些陳年舊傷,身子裡那氣血兩虧!」
「將軍曾經,那可是能在馬上金鉤飛箭、冰天雪地裡連續半月急行軍的人物啊!」
「將軍原不是咱們這些粗人。
更不是武將世家出身。
隻是深深閨閣一嬌滴滴的小姐。
當日為了輔佐周炀那混球兒,
將軍練這身馬術、箭術,練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努力,
你我可都是親眼看著的!」
周娘話落。
屋中一片寂靜。
我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豈止是我。
在座的姐妹,哪一位不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才練出一身本事?
不是真正將生命置之度外,才能在大大小小的戰場中活下來?
可如今,一聽到我來。
便都要來找我。
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軍中。
可見,她們如今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
隻有當人對現狀不滿意時,才會想回到從前。
可如今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你們若想跟著我,一切便須從頭開始。
你們還願意嗎?」
13
「願意!怎麼不願意?」
仍舊是直爽潑辣的周娘先開了口:
「從前在軍中,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天地間任我馳騁。」
「可自從嫁了人,我便被困在院內,不得出行寸步。」
「我家那婆婆,家裡不是什麼高門富戶,架子卻擺的比皇帝老兒還高!」
「站規矩,伺候吃飯,聽訓……」
「若非是我家相公好言哄勸,老娘早掀了他李家的門楣了!」
我看向周娘:「這麼說來,你丈夫還是疼你的,你又何必……」
周娘冷笑:「疼我,他倒是幫我洗衣做飯啊!
我辛辛苦苦做了飯,不能上桌。
他留給我一些熱菜,我還要感恩戴德。」
「如果我沒在男人堆裡、軍營裡待過。
不知道他們男人過的是什麼好日子。
我還可將就著,糊弄自己。
偏偏那些年跟著將軍你,
我天南地北地闖過,自在過,見證過。
我現在眼紅的不得了、不得了!」
「隻要一想起來他們男人衣來張口,飯來伸手,
不用生孩子,不用來月事,不用伺候公婆,
動動嘴就被說孝順,
夾夾菜就被誇恩愛,
我就嫉妒得要發瘋!
嫉妒得日夜抓心撓肝、睡不著覺!
那點口頭上的情啊愛啊,能值當什麼?」
「對,周姐說的對!
橫豎當初在軍營,咱們也沒有男人,就是這樣相互扶持著過來的。
過的不比什麼高門小姐快活?」
「要真說起來,我聽將軍你的話,一直在偷偷讀書。
見書上寫那前朝什麼小姐公主,有錢有勢了,自己買個小白臉兒在屋裡養著。
叫人往東就往東,叫人往西就往西。
這不比自己伺候旁人自在?」
……
14
我原以為姐妹們既已嫁人生子,有了小家。
便都落地生根,再不願漂泊動蕩。
卻不想,屍山血海裡S出來的這些人。
身上都是有點子瘋勁兒和狠勁兒的。
尤其是在帶頭人是我這個皇後。
是一國之母。
是曾經號稱算無遺策的管將軍的情況下。
既然軍心可用。
我們便迅速議定了計策。
第二日晚,軍隊大營西郊的一處皇家養馬廠,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臨近的軍營去救火。
稍遠一點的軍營,則被下了麻藥。
還有些軍營營帳著火。
有些軍營被野獸衝襲。
總之,各有各的麻煩。
如今不是戰時。
各軍管理松懈,輕易便被得手。
我們也不用擔心制造出這些麻煩之後,大軍會被趁著內亂敵襲。
在一片混亂之中。
重新組建起來的娘子軍。
還有一些被我拉攏過來的,
在我走後同樣被打壓、鬱鬱不得志的舊部。
悄悄運著成批的糧草。
騎著高頭大馬。
連夜向東北趕去。
當年周炀放棄遼東,決定暫緩收復。
不是沒有道理的。
瓦剌人在此處經營已久。
此地又水土肥沃,物產豐饒。
更養的他們兵強馬壯。
我們想從他們手上啃下一塊地盤,很難。
但再難也要做。
連夜逃出居庸關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經過數次大小戰役的交鋒。
我們嘗試出了「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作戰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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