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她遲疑了片刻,而後開口道:「姑蘇首富顧家家主原配病逝,想續弦再娶,顧家潑天富貴,又遠離京都,無人知阿姊舊事,最是合適。」
我抬眸看向她,可她仍舊擺著一副為我好的架勢,我揶揄出聲:「顧家主的年齡當你爹都夠了吧,這就是你口中的好人家。」
她慌忙改口道:「那……寧陽安家長子,比阿姊年長三歲,累世官宦,定不辱沒阿姊。」
我於陸家執掌中饋多年,為陸方池打理各方人脈,消息通達,並不是久居深閨不知世事的女子,她竟想在這些事上蒙我?
「安氏長子先天殘疾,難以下地行走,多年來苦覓神醫,終是不得醫治,如今已是家族棄子。這就是你費盡心思為我尋來的良配?」
薛青瑤明顯有些心虛,她並未料到我對這些人的底細一清二楚。
母親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將她訓斥了一通,而後道:「檀音是姜家的女兒,隻要我在一天,那些容不得她的小心思,盡早歇了去。」
母親的訓斥,讓薛青瑤變得安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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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陸母卻在這個時候上門了,在陸家的日子,她並未苛待過我。
她年輕時也是出身富貴人家,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嫁人後相夫教子,也指望著陸方池讀書科考,出人頭地。自我們成婚後,她便常居京郊別院,不再插手府中事。
她的眼眸中頗有些無奈,隻低聲道:「是方池對不住你,可我希望你莫要怨他。」
我並未接話,怨與不怨並不是一句話就可以揭過的事。
她嘆了一口氣,而後道:「他從寒微處走到如今的位置,心中所剩初心已然不多,而謝家那個姑娘恰是他當初的執念。慶和七年的花朝節,他被人折辱排擠,鬱鬱不得志,曾在登雲樓下聽得一曲,便是那謝家姑娘所彈,一曲解他心中鬱結苦悶,喚起心志,他將其視為知音,想盡辦法,隻為見她一面。那是我見過的他為數不多的歡喜。」
我眉頭微皺,慶和七年的花朝節,登雲樓上一曲……
陸家老夫人離開後,攬月睜大了眼睛,追問著我:「慶和七年花朝節,在登雲樓上撫琴的不正是小姐您嗎?那日你偷溜出府,還讓謝家姑娘代為遮掩……」
慶和七年的花朝節,登雲樓上一曲相和,這才是他對謝遊姿念念不忘的源頭嗎?
可那日,正是我喜得名琴風舞的日子。
6
陸方池迎娶謝遊姿的消息傳遍朝野上下,在世人的闲言碎語中,我成了陸家棄婦。
聽說陸方池為了籌備這次大婚,特地命江南十八位繡娘為謝遊姿趕制婚服,她的嫁衣將會用十八種技法繡制而成,璀璨華麗。
本是風口浪尖上,可我卻不得不再登陸府。
隻因管家傳信過來說攬月私闖陸府,陸方池下令要將她亂棍打S。
我匆匆趕去的時候,攬月的腰身已經滲出血跡,可是她仍舊一聲一聲地哭喊著:「姑爺,那年花朝節在登雲樓上彈琴的人並不是謝姑娘,而是我家小姐啊,謝姑娘根本不是您要找的人……」
她聲聲泣訴,而我心如刀割。
她傷得好重,我撲過去擋在了她的身前,那高高舉起的板子來不及停下,我亦生生承受著。
謝遊姿的臉上閃過凝重和冷厲,她緊盯著陸方池,審視著他的神色變化。
攬月也滿懷希望地看著陸方池,可是他的臉上隻有冷漠,嗤笑道:「荒謬,當日我親眼看見遊姿從登雲樓上走下,又豈會認錯?倒是你們主僕二人包藏禍心,意圖冒認,以為這樣的下作手段便能讓我回心轉意嗎?」
他不信,那冷漠的話語一寸寸的擊碎了攬月的希望,亦徹底碾滅我與他之間的夫妻情分。。
他手指著我,再度出聲:「尤其是你,自以為學了幾日音律,便能取代遊姿了嗎?東施效顰,尤為可笑,你又怎配與她相較?帶著你的人,滾!」
陸方池拂袖而去,他的深信不疑和偏愛讓謝遊姿臉上的緊張之色盡數褪去,有恃無恐地看著我,緩緩道:「好一個忠僕,可惜他不信。」
我扶著滿身是傷的攬月走出陸府,看見她衣裙上的血跡,前所未有的憤怒縈繞在心頭,似乎有恨意在彌漫。
時至今日,我才看清陸方池的冷硬心腸。
若是我再遲來一步,或許攬月今日便兇多吉少……
我帶她回到了姜家,可迎面而來的便是薛青瑤那傲慢蔑視的嘴臉,「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可這陸大人竟是半點情分都不念呢。從前都道阿姊你聰明,可如今不仍舊是個棄婦嗎?可見聰明無用。日後若想留在家中也不是不行,隻需阿姊將從陸家帶回的財物盡數充入府庫中,如此日常一應所需自當按時供應,畢竟這日子長了去了,也沒那麼多銀子來養闲人……」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擺弄著指甲上剛染的蔻丹。
這麼快便忍不住了嗎?竟開始明目張膽地覬覦了。
薛青瑤身後的僕婦們攔住了去路,她嘲諷笑道:「以為你還是陸夫人嗎?日後寄人籬下,便收起你那些做派。今日你不交,便不能進。」
我看著攬月強忍疼痛的模樣,冷聲道:「讓開!」
可是那些僕婦婆子在薛青瑤的示意下,氣勢洶洶地攔住去路。
攬月的傷必須盡快得到醫治,此刻並不適合繼續僵持,我攙扶著攬月朝外走去。
而她那尖刻的聲音登時響起,「你今日隻要走出去,便是自願脫離姜家,此後便不要妄想再踏入姜家一步。」
我腳步微頓,卻並未回頭。
身後,姜府大門砰然緊閉。
姜家,終非我久留之地。
7
我與攬月在客棧暫且安置,我找了大夫為她診治,靜養多日,終是有所好轉。
可她滿眼擔憂道:「小姐離開了姜家,日後這可如何是好?」
我於窗前枯坐了一夜,思考著答案。就算母親有心護我,可是我留在姜家,寄人籬下,並非長久之計,還會惹得家中失和,矛盾頻出。
或許,放下過往,方有新生。
「攬月,棄我去者,不可留!從此之後,陸家和姜家都再也不能困住我。」
她尚還不理解我話中之意,直到我們坐上了南下的馬車。
從陸家帶走的產業以及一應人手,我並沒有帶回姜家,反而另行安置,這就是薛青瑤步步威逼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離開京都的那一天,恰好看見陸家醒目的錦紅,鑼鼓喧天,熱鬧非凡,京門世家爭相恭賀。
這樣的熱鬧似乎更凸顯出了我離開時的狼狽。
我們一路南下,進入雲州境內。
雲州臨海,遙望東羅。
我帶著她走入一所宅院,門口匾額上寫著大大的「姜宅」二字。
丫鬟僕婦們分列兩旁,恭順垂首,管家滿臉笑意地迎了上來。
攬月茫然而又疑惑,不知所措地看向了我。
我牽著她的手,緩步而入,「這將是我們的新家,再也不必受制於人。」
她又驚又喜,激動到不知該如何言語。
過了整整一日,她才接受了這巨大的衝擊,她不敢相信雲州姜家逐風堂背後的主人竟然是我。
攬月並不識字,往來信件她也隻負責傳遞,更不知其中內容,如今猛然得知,自是需要時間接受。
眾人皆知雲州姜氏是商賈之家,數年前建立逐風堂,以船舶海運發家,家主從未露面,一直由大管事韓葉在臺前料理。這些自然很難和我聯系起來。
直到韓葉出現在眼前時,攬月滿臉驚喜,興奮道:「這不是您當初贈予重金的少年嗎?」
我輕笑道:「並非是少年。」
韓葉接話道:「為行事方便,平日裡才作男子打扮。」
我昔日予她重金,起初隻是惜才之心,後來希望她能為我所用。
數年前,我打理陸家產業時,便已察覺到雲州的海運優勢,不可錯失良機,這才有了逐風堂的存在。可想要大肆開拓海上商路,勢必要有絕佳的造船技藝,以供貨物運輸。
而韓葉於造船之術上,頗有天分,她被家族所棄,我便予她容身之所,更讓她一展所長。
可那時候想的不過是為了能讓陸方池再添助力,本想著等到小有成效時,再由他向朝廷進言海上商路之事。
卻不想,如今成為了自己的一條退路。
待眾人退去,韓葉才在我耳邊低聲道:「逐風堂的船舶出海,往來貿易,獲利頗豐,在雲州已經是人盡皆知了,如今各路豪商虎視眈眈,聯合打壓,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我的手指微扣桌案,輕聲道:「逐風堂於船業之上一家獨大,已然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了,不過,這正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十日後設宴,我親自去會一會他們。」
消息迅速傳開,姜家從未露面的家主驟然出現,並且將於十日後宴請雲州各路豪商,共商海路商運之事。
一時間,眾人摸不清頭腦。
那些富商大賈們起初並不將海路交易放在眼裡,可如今排擠打壓,人人忌憚。
8
我於清輝樓設宴,茶點已備,可是那些人卻遲遲不到。
我與韓葉氣定神闲地飲茶,可攬月有些焦急,不安道:「小姐,今日這宴該不會開了天窗吧,若是如此,隻怕會成為雲州商界的笑話。」
我安撫道:「莫急,該心焦的是他們。他們既然對海運虎視眈眈,又豈會不來?隻是他們想拖延時間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可不管拖得再久,終究會來的。」
韓葉接話道:「僅憑姜家幕後家主初次露面這一條,都足以讓他們蠢蠢欲動了,更何況牽涉到商運之事。」
話音落,門外通傳聲響起:「錦繡閣蘇老板到。」
「凝玉坊陳老板到。」
「集英巷顧家主到。」
……
我與韓葉相視一笑,終究是來了。
有人率先發難道:「聽聞姜家主初次露面,是為了與我等共商海上商路之事,為何還不露面?隻讓幾個毛丫頭來打發,莫不是瞧不上我們?」
求他人更是聞聲附和,滿臉不悅。
我立於高處,眼眸微睨,漫不經心道:「怎麼?姜家的家主就不能是女子嗎?」
一語落下,眾人面面相覷,而後竊竊私語,討論聲一片,顯然他們也不曾料到,姜家從不露面的家主會是一個女子。
他們的眼底閃過幾分傲慢,有人頗為無禮地道:「大應王朝因昔年出過一任女相,故而民風開放,鼓勵女子經商,走出宅院,可是女子終究見識短淺,也沒幾個能成就一番事業的,安於後宅那才是她們的本分。」
「是嗎?可我姜家逐風堂便是由女子當家做主的。諸位既然這般瞧不上女子經商,那便請回吧。姜家海運要挑選的生意伙伴也不是誰都可以的。」
我話音剛落,他們聽出了我的不悅。
有人慌忙打著圓場,「莫老板說話不中聽,姜家主莫要介懷。我等既然能來,自然也是帶著誠意的,就是不知姜家主有何賜教?」
我抬眸望去,看著眾人,沉聲道:「逐風堂僅靠著數年積累,便取得今日之成效,諸位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知道各位心中在想些什麼,與其想辦法堵姜家的路,不如與姜家一起開拓海上商路,逐風堂的貨船可以讓諸位的絲帛錦緞、茶葉瓷器遠渡重洋,銷往東羅,亦可換得那裡的明珠珊瑚、珍珠瑪瑙。」
眾人眼眸的瞬間有些亮了,似乎躍躍欲試,可是又在相互顧忌,目光皆在打量著周圍人的反應。
我氣定神闲地旁觀著,看著他們眼底逐漸浮現起對金錢的渴望。
看著他們意見難以統一,我朗聲道:「可以與諸位做一個小小的嘗試,為期三月,有意願者可跟隨逐風堂的海上商隊出海,這期間姜家分文不取,三月之後,諸位再下定論。」
那些商賈皆是神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其後一個個匆匆離去,大概是去商量對策去了。
韓葉看著他們行色匆匆的模樣,不免輕笑道:「海上商路對他們的誘惑頗大,一個個都恨不得來分一杯羹。可今日主動讓他們參與,他們反倒開始懷疑起這中間有什麼陷阱了。此舉既解姜家如今被排擠的困局,又能讓姜家更進一步,他們大概也未曾料到您有如此魄力。」
「那些富商大賈以為我想獨佔,以為我害怕讓他們分一杯羹,可惜,我便要反其道而行之。接下來,你有的忙了。」
次日起,便有人陸續登門了。
從那天起,姜家的門口總會有一些人在周圍盯梢,記錄著往來人等。
我並未阻止,剩下的人正在觀望,他們迫切地想知道這些情況。
韓葉已經將第一批跟隨出海的商戶和貨物名錄整理成冊,交由我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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