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悠闲地摸著懷中的貓兒:
「第一策籌措銀兩。江南富貴之家,哪一個和當地官員沒有些彎彎繞繞的?他們明面上籌措了銀子,但那些富人寧願被官府分去一部分,剩下的走個過場又回到手中,也不願意真的捐給災民。
「第二策減免賦稅,裴霜霜還建議朝廷官員去視察,可江南那些碩鼠,早就趁命官抵達江南之前,大力徵收完賦稅了。
「第三策更是有利可圖,開放了糧倉,有多少糧食能真切落到災民手中?摻沙子和樹皮並不少見。」
我喝了一口茶,又說道:「不過嘛,原本這罵名是落不到裴霜霜頭上的。可惜,皇上和太後一力要為她打造賢良淑德、聰慧無雙的形象,她自己也貪心不足,如今才會被反噬至此。」
霞玉出身貧苦,雖然此時覺得十分解氣,但仍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可百姓到底是無辜的。」
我閉上眼,道:「馬上就會有人給皇上出謀劃策了。」
最後,挽救了江南混亂的,是英陽王裴江越。
他推翻了救災三策,重新想了辦法救災。不僅如此,還拿出了英陽王府大量的體己銀子救災,讓親信親手送到了江南。
裴江越珠玉在前,不少想拉攏他的朝臣貴族也紛紛作出表率,一時間竟然籌措到了不少銀兩。
雖然裴江越年紀輕輕,但文武雙全,政績喜人。
曾有人斷言,他是最有力的皇位繼承人,但裴江越似乎從無覬覦皇位之心,隻一心一意輔佐先帝,和先帝感情十分要好。
先帝隻有裴楚一個成人的兒子,但很多人都認為裴楚並非明君,先帝駕崩時,也有人提出要擁立裴江越。
雖然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但裴楚一直對裴江越這個皇叔心存忌憚。
此時裴江越的名聲越來越好,這讓裴楚心中的深藏的自卑和忌憚又一次浮上水面。
不僅如此,傳言,先帝還給裴江越留下一道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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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先帝擔心裴楚並非明君,這道遺詔就是留給裴江越制衡裴楚,如有必要,可以拿出來廢掉裴楚的皇位。
真真假假,裴楚一直忌憚裴江越。
現在,裴楚是徹底坐不住了。
我坐在御書房中,看著裴楚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覺得他又回到了從前,那個事事都要問「皇姐,怎麼辦」的小孩。
「皇姐……」裴楚看向我,他的目光中不僅僅有懇求,還有皇帝的狠辣和命令,「替朕殺了英陽王。」
07
我約裴江越在桐翠臺見面時,他並沒有拒絕,反而爽利地答應了。
裴楚認為我與裴江越關系匪淺,他的耳目在那日遊湖時看到我登上了裴江越的船。
裴楚並不擔心裴江越會拒絕我。
桐翠臺在行宮,向來是皇室賞景避暑的好地方。
我擺了一盤棋,裴江越微笑著在我面前坐下:「嘉裕似乎很久沒與本王下棋了。」
我端起酒杯:「侄女的棋藝還是皇叔親手教導的。」
裴江越執起白子:「那便讓本王看看嘉裕如今可否勝過本王。」
我拈起黑子:「光下棋有什麼意思?不如這樣,每過五個回合,我們彼此可以提問三個問題,被提問的那一方,選擇一個問題來作答。」
裴江越一身黑衣,含笑道:「這玩法倒也新穎。」
裴江越白子先行,我與他謹慎地交手三個回合,棋盤上彼此都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裴江越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裴霜霜?你一直在容忍她是為了什麼?你的計劃中有沒有林墨?」
我斟酌著下出一子,說道:「是,我早就知道裴霜霜。」
此時已經到了夏天,悶熱的天氣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和裴江越聚精會神地又下了三個回合,我問道:「你手上是不是真的有先帝遺詔?你拿著它有什麼目的?先帝是何時把它交給你的?」
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都與遺詔有關。
如果裴江越回答後兩個,就證實了他確實有先帝遺詔,如果他回答了第一個,就說明這道遺詔確實和傳言中一樣,有關廢帝。
裴江越的手一頓,思索片刻之後,他微笑著抬起頭看向我:「先帝在駕崩前兩個月,秘密傳我入宮,將遺詔交給了我。」
棋盤上的殺機開始展露,窗外盤旋的烏雲層疊,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裴江越的臉:「嘉裕果然比本王想象中還要長進不少。」
三個回合之後,裴江越的問題也開始咄咄逼人:「你是什麼時候見到的裴霜霜?公主府上那個叫離央的,是不是齊將軍的小兒子?太後近來身體如何?」
窗外雷聲大作,瓢潑大雨之中,樹木花卉東倒西歪。
我執起酒杯飲了一口:「我十五歲那年發現林墨每月都會去林家的一座京郊別院,尾隨他去過一次,那時候就見過裴霜霜。」
裴江越大笑起來:「哦,原來太後身體不佳啊!」
我的手一頓,額頭上冒出涔涔冷汗。
我抬眼望向裴江越,他含笑間神色自若,根本沒有他的問題那般鋒利。在這個瞬間,我有一種錯覺,裴江越什麼都知道。
大雨瓢潑,冷雨飛進窗檐,皮膚沁了絲絲寒意。
棋盤上黑、白雙方殺得激烈,彼此都在周旋,試圖抓住對方的破綻給對方致命一擊。
三回合過後,我問:「你知不知道裴楚並非先帝親生?我今天約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你是否願意為了裴氏江山付出一切?」
裴江越站起身,關了飛雨的窗戶。他回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裴氏子弟,自然要為江山社稷付出一切。」
此刻,白子已經露出頹勢,我抓住一切機會,全方位地撲殺白子。
「清也,你贏了。」最終,裴江越放下手中的棋,我也慢慢舒了口氣。
我突然察覺到,裴江越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叫我的封號。
「清也,你記住,你姓裴,叫裴清也。」
裴江越和我舉杯碰了碰,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皇叔,我記得。」
裴江越含笑點了點頭,我則起身往桐翠臺外走去。
「清也。」他突然喊住我,我回頭朝他看去。
裴江越一雙鳳眼在雨後熠熠生輝,亮起攝人心魄的光彩:「生辰快樂。」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已成定局的棋盤,突然想起來,方才有一步,是裴江越故意讓我,才讓我抓住機會,將他殺了個片甲不留。
雨霧漫上我的雙眼,我低低應了一聲,一步一步走下了桐翠臺。
08
英陽王裴江越在桐翠臺飲酒賞雨,卻因酒醉失足落水而英年早逝。
裴江越在京中向來有不少愛慕者,那些少女聽說這個消息都扼腕嘆息,更有甚者,揚言此生不嫁。
裴楚對裴江越已死的消息非常滿意,他大力贊賞了我一番,賞賜流水一般地進了公主府。
離央聽說我和裴江越的桐翠臺之約,皺著眉問我:「他知道我是誰?」
我瞥了離央一眼。
沒錯,裴江越知道離央是定國大將軍齊國藩最小的兒子,齊戎一。
齊家與孝懿純皇後的母族寧家交好,裴楚登基後,寧家遭人彈劾,查下去之後,順藤摸瓜地查到了齊家。
那年,齊家被人彈劾通敵叛國,幾乎全族覆滅。
隻有齊戎一,因為先前和家裡怄氣,揚言與齊家斷絕關系在外遊歷,才躲過一劫。
不過齊戎一也不是真的和齊家斷絕關系,隻不過年少輕狂讓他劫後餘生。
因為寧、齊兩家交好,所以我費盡心思找到了齊戎一,讓他改名離央,假裝是面首藏在公主府中。
軍權分散在三個家族手中,一是寧氏,二是齊氏,三是太後的母族蕭氏。
齊家覆滅的真相,就是太後和裴楚為了穩固蕭氏的軍權,顛倒黑白汙蔑的齊家和寧家。
那個時候,我已經懂事,他們自然知道忌諱我。
多年來,我韜光養晦,將自己偽裝成荒淫無度的形象,從金枝玉葉轉為裴楚和太後的殺人兵器,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時機。
齊戎一也力求為齊家翻案,一直在公主府中忍辱負重。我答應他,一定會還齊家一個清白。
真相越來越近了。
「英陽王問的關於太後之事,是什麼意思?」齊戎一疑惑。
我吃了口在涼水裡鎮著的西瓜,說:「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太後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裴霜霜和林墨的婚事那麼著急,也是想給太後衝衝喜的緣故。
這似乎並不管用,太後病得連床都下不了,我也要依例入宮侍疾。
不過,裴霜霜並不用來,因為她有身孕了。
太後高興不已,裴楚膝下子嗣單薄,裴霜霜成親不久便傳出這等喜事,也算是有福之人。
裴霜霜因為救災三策的事情惱火不已,從她落水之後,也算是徹底和我撕破臉皮。
我懶得應付她,不過她也不敢仗著自己如今得寵,到我面前耀武揚威,她有孕的時候我讓人給她送過禮物,不過聽說被她丟了出來。
我想,她應該是氣惱救災三策的原因。
侍疾的人不少,除了皇親國戚之外,大部分是裴楚的後妃。
沒有人敢讓我累著,我都闲得不好意思了。
這一日晚上,原本就輪到我為太後守夜。
裴楚的皇後本想安排人替我,但我婉拒了:「今夜下了雨,本宮本來就在壽康宮,就不勞煩其他人冒雨過來了。」
我接過了婢女手中的藥碗:「剛好,在太後跟前全了孝心。」
雨下得很大,太後休息不好,壽康宮內殿中並沒有什麼人。
我坐到太後床邊,摸了摸她蒼白的額頭,輕聲道:「太後,該喝藥了。」
我掏出那個裝蜂蜜丸子的小瓷瓶,倒了一粒到瓷勺裡,喂到太後嘴邊。
太後睜開眼看向我,閉緊了嘴不願意吃:「哀家老了,嘉裕卻還把我當小孩子似的哄。」
我將蜂蜜丸子自己吃了下去,道:「太後哪裡是覺得兒臣把您當小孩子哄?您隻是不願意吃兒臣給的東西罷了。」
隨即,我攪了攪那碗藥,說:「又是雨夜,孝懿純皇後薨逝那晚,英陽王溺水那晚,都是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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