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賞你的。”隨著聲落,燃了剩餘半截的雪茄直接摁在了他的鼻梁上,給那道舊疤添了點兒顏色,就在他雙目被激出血絲時,又聽到對方嗓音說:“記住了,賞你這根雪茄的人叫寧商羽,以後還想在外恃強凌弱的時候,想想這滋味,夠爽嗎?”
對方敢報上的名號,讓刀疤的男人眼前發黑,咬牙硬是承受了下來。
等雪茄的煙味在空氣中徹底消散,也就兩三分鍾的事,剛轉身朝牆壁處看,卻發現原本安靜又狼狽躺在地上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
…
寧商羽依舊姿態懶散地靠在石柱前,用商鋪購買來的打火機,又點燃了一根雪茄,絲絲縷縷地煙味隨風,沿著巷尾方向彌散,掠過了謝忱岸的身側。
他緩步走近,顯然是看到寧商羽賞人雪茄這幕,隨口問:“出了什麼事?”
此行宜林島,隻待短短幾個小時,沒有隨身帶保鏢。
倒是帶了個始終堅信自己智商比愛因斯坦還高三分的瘋批親弟弟,謝忱岸要看著他不生事端,以免回去被父親問責,自然也不想生別的事端。
“隨便逛逛,遇到了個一直衝我哭的女孩。”窄巷太暗,隔著遠沒看清那女孩的臉,等寧商羽從商鋪走出,她又讓渾身透著亡命徒氣質的男人摔到了牆壁上,散亂的黑發遮掩住了真實容貌。而寧商羽更是沒什麼闲心去關注這方面,隻是解釋了幾句來龍去脈,又淡聲問:“還沒容二消息?”
剛到這,卻被別墅裡的保鏢告知容伽禮獨自出去散步,至今未歸。
謝忱岸墨玉眼眸看著寂靜的夜色,說:“可能是將離島,想到處看看。”
這話極具信服力,畢竟容伽禮那性格,比起跟無知的人類交流,他更傾向於觀察大自然的生命,住了兩年難免會對這座島嶼生出感情。
寧商羽最後說:“九旒伯父給我下了令,日出之前務必要將容二帶回去……”
*
他不是容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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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毫無反抗的力氣被撞到牆壁上又摔了下來,清瘦的脊骨像是斷了一樣,無比清晰地疼痛讓她視線瞬間恢復清明,也看清那道身影的人是個陌生面孔。
趁著江樹明僱來的人被叫住,路汐第一反應就是抓住時機跑,竭盡力氣爬起來就鑽進了旁邊更昏暗的小巷子,搖搖晃晃地順著牆根朝海灘的方向走。
她此刻已經分辨不清全身哪裡最痛了,膝蓋和胳膊都是被磨破了的傷口,直到經過一處庭院門前時,才帶著微微喘息停下來。
走不動了。
路汐意識開始有些恍惚,垂著頭,眼角餘光注意到院牆角落擺著一個黑釉瓷缸,足足有她腰部高,被吸引著,步聲極輕走了過去。
幾秒後,她發現瓷缸裡盛著清澈的水,還有銀白色的蓮和葉子彎彎繞繞地浮在水面。
是個藏身之地。路汐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後,唯恐再次被江樹明僱來的人追上,沒有絲毫猶豫地爬了進去,任由冰冷的水將她覆蓋。
許是這具身體和精神都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後背一貼近缸內,就合眼睡了過去。
支離破碎的夢境做了好幾個,直到她夢到和江微牽著手來到了能俯瞰到燈塔的海灘附近,她指著一條可以通往燈塔的近路說:“從這兒走。”
江微眼眶噙滿淚水笑了下,卻松開她的手,走向了另一條繞道的遠路。
“微微!”
路汐叫她。
江微轉過來,裙擺垂在海灘上不知為何被染紅了,顏色像血,輕柔的聲音散在海風中:“路汐,你走的路,我無法過去了,我的路,你不要跟上來……”
呼吸猝然窒了下,路汐鼻尖滑到水下驚醒了過來,瓷缸外面天光大亮。
她空白的表情怔好久,沒想到這一睡都快天亮了,那片海夜間漲潮的時間已過,就算容伽禮願意赴約,但是她卻失約了。
下一秒,路汐爬出缸內,身上那被浸透的白裙還滴著水珠,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朝海灘跑去。
整座島尋了她整晚,竟然還沒撤人,路汐意識到這點後,便在路上撿了一塊髒兮兮的石頭緊緊握在手心,等到無人的海邊,沒有了潮汐,也沒有了容伽禮。
他離開宜林島了嗎?
路汐單薄的身影像是會被風吹進海裡,沿著沙灘尋了好久,直到看到遠處隱隱約約一群人影,來者不善地朝她方向過來。被抓到的恐懼感再次襲上心頭,隔著距離,都能好似聽到那些人竊竊私語:
“抓到她了。”
“整座島都封了,江總又派了一群前不久從監獄裡放出來的過來,為了她,倒是大動幹戈,抓到怎麼分?”
“抓到先把她腿砍斷再說,別又跑了。”
“反正江總肯定也要把她沉海……”
路汐轉身就往盛夏裡茂密生長的樹林跑,淋湿的頭發黏在發白臉頰,耳邊都是人聲,蟬鳴聲,驀地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口鼻再次被捂住,一隻修長骨感的手將她拽到了紅樹林後。
“別怕。”容伽禮熟悉的嗓音,此刻貼著她的耳邊清晰說出:“追到你了。”
追到你了——
這四個字像是會燙人,燙得路汐瞬間就掉下了眼淚。
容伽禮從夜間漲潮時分便獨自來赴約,沒看到她身影,像是預料之內,如今她跟他談了場不為人知的隱秘戀愛後,突然覺醒深愛而不自知的是兩小無猜的赧淵,正是一心都撲在赧淵身上的時候,突然反悔,也符合她那愛變臉的性子。
容伽禮刻意收斂自己的情緒,神色冷漠地返回別墅的半途中,又折了回來。
獨自面對著這片已經受到汙染的暗潮洶湧海域,身上的低調白襯衫讓海風無情哗哗地刮著,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直到天際露出天光,他整晚已經拒接了父親五個來電,語調敷衍了一個謝忱岸的來電,有些自嘲地笑,卻還是想最後等一下。
等路汐一個回頭。
天光仿佛透著深藍色,很平靜覆上容伽禮的面孔,最後連自嘲的情緒沒了,當他將口袋裡已經電量耗盡,徹底自動關了的手機扔向大海,轉身離去。
這次走得決絕,卻在不經意的側首,瞳孔映出了一道路汐孤零零站在海灘上的身影。
“我叫你,你卻一直跑。”容伽禮指腹撫摸上她的臉蛋,觸感涼得厲害,眼底笑意斂去:“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一身都是水,還有摔傷。”
路汐此刻狼狽的模樣,猶如掉進路邊垃圾桶裡的破娃娃,看起來可憐兮兮,湿潤的眼寫滿委屈:“容伽禮,我好害怕……對不起,我。”
她微張的唇想傾訴,卻都是破碎哭聲。
胸口的激烈情緒在看到容伽禮關心她這一刻起,徹底崩潰,整個人都在顫抖:“你抱一下我,容伽禮我好害怕,你抱一下我,抱一下我。”
她重復說完整這句話,隨即,站在身前的容伽禮看上去很冷靜,手掌卻用力握住她肩膀,抱入了懷裡。
這是一個充滿了溫柔和安全感的擁抱,路汐將額頭隔著襯衫面料緊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心髒跳動的聲音,也就短短兩秒,她有了新生的勇氣,知道不能再耽誤緊要關頭的時間,手指抓緊他衣袖說:“我爸爸的仇人找上來了,容伽禮……快,我們快走。”
路汐有好多話想跟他傾訴,卻身處於這個不合時宜的地點,什麼都來不及說。
她比容伽禮更熟悉宜林島的地形,帶著他,繞過這片紅樹林,想往一處海灘回到別墅,卻不料剛出去,就迎面跟江樹明重金僱來的一群窮兇極惡歹徒撞上。
安靜的空氣中,路汐聽到了自己哭泣的聲音,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容伽禮。
“怎麼又哭了。”容伽禮聲音異乎尋常的平靜柔和,抬手將她臉蛋淚痕擦拭去,笑了笑:“有我在,你還怕什麼?”
路汐很輕的搖腦袋,顫著說:“別管我。”
“你先走。”容伽禮和她是同時出聲,語調蓋過了她,非常冷靜地分析局勢:“是這些被人圈養的惡犬,一直追你,對嗎?”
路汐點頭,淚水跟著掉。
“目測有二三十個人,我們兩個人不可能一起衝出重圍。”容伽禮低首,繼續給她溫柔的擦去:“他們的目標是你,隻有你先走了,我才好脫身,你留在這,會成為我的軟肋。”擔憂路汐此刻在絕望的情緒影響下應激,什麼都聽不進去,他說得很簡潔又慢。
那語調沉靜地,強調了軟肋二字。
隨即伸手到口袋,想給她點什麼,卻遲緩半步記起來赴約時滿腦子都是跟她分手那點事,陰差陽錯下什麼都沒帶,隻好無奈笑了下,抬手將她瘦弱的肩膀往前輕輕一推。
路汐被動走了兩步,又下意識地唇微張:“答應我,你會來找到我。”
“我答應,我會去找到你。”容伽禮看著她那雙眼,清楚她害怕什麼:“我守在你身後,向前跑,不要回頭。”
血紅色的日出此刻從一望無際海洋邊界升起,路汐忍住淚,被他話說服,踉踉跄跄地朝前跑去,海風掠過烏黑發絲,就在她還是忍不住地想回頭,很多年後都定格在了眼眸的那幕畫面是:
容伽禮站在那片海灘上,修長挺拔的身形被光籠著,看上去鋒芒畢露,正抬指解開綢質的領帶,像是曾經置身在血腥的地下拳擊俱樂部那般,漫不經心地纏繞在了右手上。
*
“你在哪?”
“為什麼明明答應我,會來找到我……卻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
宜林島那場逃難,如夢境的碎片一樣在渙散瞳孔裡閃現,整整兩千多日夜的痛苦情感化成了無數道透明鎖鏈,將她囚禁,往更黑暗的深淵墜去。
路汐瀕臨死亡的身體突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浮在一片藍色海洋裡,既沒有了痛苦,也不會再感到痛苦,就這般自由自在的,飄向光的地方。
這時,一隻淡粉色的小水母從鐵籠上方飄過。
——是你嗎?
——江微,你來接我一起走嗎?
路汐幾乎停止的心髒有了輕微波動,唇角不由地彎起了笑,就在她的靈魂陷入了久別重逢的喜悅,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快要伸出鐵籠外時,而下一刻,猛地震動,整個巨大鐵籠猶如拔地而起,被瞬間帶出了海面。
“救上來了!”
“救上來了!”
“救上來了!”
整個空曠的拍攝現場響徹著鼎沸人聲,一下接著一下鑽進腦子裡,驚擾得路汐無意識地睜開眼,隱約看到了容伽禮,她身體都讓海水浸透了個徹底,卻恍然間感覺額頭滴落了什麼,很燙。
緊接著,看似不那麼真實的容伽禮,成年版的容伽禮,骨感清晰的雙手捧著她冰冷沒有溫度的臉蛋,低頭,吻住了她微張的唇,將氧氣強勢地渡了進來,偏要留下她。
直到路汐終於有心跳了。
被容伽禮的手臂發抖又緊緊抱著,那失溫的小臉貼在他滾燙結實的胸膛前,就像是七年前在紅樹林離別前的擁抱,過來很久很久,路汐聽到他含著很深的情緒低語:“追到你了。”
這一刻,天邊紅日終於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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