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赧淵從隱秘角落的小窗戶離開出租屋。
路汐為了掩護他獨自留在屋內,從書包裡拿出一隻廉價劣質的錄音筆,指尖摸索到開關一按,提前拷貝進來的三級影片裡一對男女演員鬼哭狼嚎地動靜和混雜的呻吟聲,也隨之震耳響了起來。
她擱在窗臺上,制造出了來此閉門不出的假象。
五分鍾後,路汐拖著身子走進衛生間,將陳舊木門關上,擰開洗手臺的龍頭放水,那麼單薄又挺直的背才慢慢地彎了下來,垂著頭哭了出聲,隻是隻哭,壓抑地,無助絕望地哭。
爸爸,我這樣的選擇對嗎?
您拿自己的命抵債,想換我在江家一次自由身。
您遺書上叮囑我不要怕,從今往後,前路會是光明的。
可是我好像被一個巨大的藍色蠶蛹給活生生包裹住了,我破不了繭,我快要死在裡面了。
…
…
路汐的靈魂猶如一粒塵埃在虛空中靜止懸浮,平靜地注視著少女的自己在失聲痛哭,而這一幕早已經出現過她夢境裡上千次了,透過這道單薄的弱小身影,轉眼場景驀地變換——出現了立於懸崖邊的白色燈塔之上。
赧淵還沒送信回來。
夜幕開始降臨,路汐離開出租屋後,這座自幼生長的宜林島熟門熟路地繞了幾圈,又故意走了一條繞道的遠路來到燈塔的秘密基地處,卻在爬上的剎那間,看到兩名穿著黑衣且手臂肌肉精悍的男人從濃重的陰影裡現身。
“小妹妹,貓捉小老鼠的童話遊戲該結束吧,把東西交給叔叔。”
對方哪怕語氣中充滿了禮貌,卻本能地讓路汐貼近生鏽欄杆的身體上每一寸皮膚包裹的骨骼都似乎在抖,她表情透著倔強,不肯說。
自稱叔叔的那位男人鼻梁處有幾道舊傷留下的疤,笑時也透著兇狠之色:“要不是江總早有交待,讓我們派點人在這守著,還真叫你跑了,不過小妹妹,玩遊戲是有獎勵的,叔叔受人之託親自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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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細胳膊細腿兒,他一個人足以搞定,同伴懶洋洋地守在燈塔登上的樓梯出口點煙。
隨即,便當著她的面,手掌拿出路瀟的骨灰罐。
路汐漆黑的眼珠子一凝,直直定在了上面。
江樹明派人把路瀟的墓地給砸開,將骨灰挖了出來,如今拿這個,用來威逼著路汐做出妥協。男人料定她逃不了,很大方地將骨灰罐放在了她腳前,繼而,從口袋掏出煙盒倒出根煙,叼在嘴裡說:“你才多大啊,乖乖生活在江家的公主城堡裡不好嗎?別讓叔叔幹回老本行,知道骨灰混著茶葉泡水喝,是什麼味道嗎?”
路汐從對方眼睛裡知道了。
他松了松肩頸,緩緩吐出來煙霧:“想不想嘗一下?”
“我不想。”路汐終於說話,輕柔的聲音猶如在示弱。
靜了秒,她彎腰小心翼翼地將路瀟的骨灰罐抱在懷裡,冰冷的觸感卻讓她不想撒手,哪怕是多抱一秒,也知道一撒手就是永別了。
黑衣男人站在夜色裡將煙快抽完,視線自下而上斜斜掃向路汐,似耐性也快耗盡。
路汐發紅的雙眼滿是悲痛情緒,卻很輕很輕地說:“我爸爸年輕時是守塔人,守了這座島一生,他最後能葬入這片海……將會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
話聲落地。
黑衣男人詫異地沒反應過來。
路汐不會再給任何人侮辱她父親骨灰的機會了,直接將骨灰罐打開,迎著海風,全部撒入了萬裡懸崖下的深海裡,緊接著她又將走到哪都帶著的書包,也往下一扔。
她哪怕逃不了,也絕不把寶貴的東西落入這些髒事幹盡的人手裡。
對方的瞳孔擴張,顯然沒想到被逼入困境的少女能這麼決絕地將一切都毀了,見書包直直墜下海面,花了十幾秒時間猶豫是去找,還是先抓人。
也就是這個空隙裡,給了路汐逃生機會,她沒有一刻無不感激有過硬的芭蕾舞基礎,突然爬上欄杆往下一墜,纖細的腰軟得不像話,手指抓住白色圓柱形的塔身邊緣,直接跳到下一個露天臺上。
路汐搖晃著爬起來就跑,漫無目的,隻知道眼前的路變得很漫長,充滿了黑暗。
身後有人追著她,盛夏的蟬鳴聲也從四面八方地刺耳尖叫著,她跌跌撞撞地,白皙的腳踝一歪,整個人都狼狽地摔倒在了鋪滿石子路的地上,腦袋暈眩好半天兒,有飛機好似從夜幕上方飄過。
路汐抬起小臉,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模糊了雙眼。
容伽禮。
五六秒之後,她腦海中想到了容伽禮,所有求生希望的意志力都凝聚在了這個名字上。
路汐強忍著膝蓋和手心的清晰疼痛爬起來,一襲白裙沾滿了灰塵,順著宜林島樹蔭小道,一步一步地往著那棟環境幽靜的別墅方向。
竭盡一絲全力地,跑著,去見容伽禮最後一面。
…
夜幕幽幽地籠罩著江家的別墅,當島上再次傳來把路汐跟丟的消息時,江樹明站在酒櫃前,慢條斯理地拿了一瓶珍藏的紅酒倒入高腳杯,幾滴猩紅落在指骨又蜿蜒而下。
身為特助的蔣華翰屏息,抬頭注視著他英俊的側臉沉默而冰冷。
過半響,江樹明嘴角倏而挑起笑:“這幫兇神惡煞的亡命之徒什麼人都能搞定,卻拿一個女孩沒辦法,倒是有意思。”
很明顯是自大輕敵了,蔣華翰說:“要封島找嗎?”
江樹明語氣平淡下來:“多派點人手,誰能先一步找到她,活的賞金百萬,要是能當場從她口中拿到東西,再賞百萬。她倒是不愧是路瀟的女兒,一樣的硬骨頭,沒受點苦頭,是不會輕易求饒。”
蔣華翰又說:“隻要能把人抓到,一關進瘋人院,什麼都老老實實吐露了。”
在路汐終於發現路瀟的遺物那刻起,江樹明就已經替她安排好了去處,那家瘋人院裡採光最好的一間病房,以及為她量身打造的鐵籠。
聽話點兒就像是養一朵嬌花似的,將她養在瘋人裡。
不聽話,就將她鎖在鐵籠裡沉海。
江樹明很是期待,路瀟的女兒會如何做選擇。
蔣華翰當場致電,將江樹明的指令原封不動地下達給了那群亡命之徒,繼而語氣嚴肅強調,務必在黎明之前把路汐給找到。
在江氏集團忠心耿耿地效力十年餘,蔣華翰比誰都清楚,江樹明的瘋人院有多陰暗血腥,甚至他為了攀附更高階層的權貴,還會敞開院門來者不拒,專門為那些位高權重者處理掉一些麻煩。
隨著野心勃勃的欲望日漸加深,一間瘋人院已經滿足不了江樹明為權貴提供的便利。
他將目標放在了宜林島,預謀將這塊風水寶地重新改造,變成瘋人院的新址。
而路瀟暗中潛伏收集到的犯罪證據裡,有一個絕密的人員名單是不能被曝光。這也是哪怕路瀟被逼上絕境,隻能選擇自我了結性命,還是驚起江樹明疑心他多留了一手。
那些證據要找回來。
凡是接觸過那些證據的一幹人等,也必須沉海滅口。
江樹明神色冷漠地吩咐下去,紅酒在高腳杯裡晃,隨即想到什麼,又道:“還沒有把那個叫赧淵的少年行蹤查到?”
蔣華翰冷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出租屋的,這種過早出來混社會的,跟條野狗一樣,鑽進巷子就很難追上。”
江樹明面沉如水地沉思片刻,說:“派人繼續守在燈塔,如果赧淵知道路瀟遺物的事,一定會去找路汐。”
“是。”蔣華翰應聲。
與此同時落下一聲的,是寂靜的書房外。
江樹明臉色驟然更沉了。
而蔣華翰反應敏捷,大步流星地走過去,一把將門推開。
走廊上,江微穿著一身雪白的睡裙不知何時站在這,偷聽了多久,但是她眼睛噙滿淚水而劇烈顫抖,盯著江樹明高大英俊的身形,每走近一步就砸下一滴淚:“爸爸,原來是你害死了汐汐的爸爸,現在還想派人抓她回來。”
“江微。”江樹明連名帶姓地叫她,語調冷淡透著嚴肅:“你聽錯了,現在回房間睡一覺,醒來什麼都忘記。”
“不,沒有聽錯。”江微看著今晚無意中發現利欲燻心一面的江樹明,胸口窒息得厲害,又覺得手腳都是發涼的:“我們江家……害得汐汐家破人亡,害她沒有了爸爸!我,我是你這個殺人兇手江樹明的女兒,我,我也對不起她。”
這一聲聲地指控,還有哭聲,讓江樹明的面容看似冰冷毫無情緒,實則是被挑釁到了父權。
蔣華翰連聲勸:“大人的事你現在還不懂。”
江微卻情緒應激地一把將他推開,用盡了力氣,險些自己都快搖搖欲墜地跌倒在地,她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哭泣不停地自言自語說:“報警,我要去報警……”
汐汐寄人籬下的一切苦難都是她父親造成的,她住在這棟像城堡的美麗別墅裡,享用著一切頂級資源,都是她父親憑借慘無人寰的犯罪得來的。
這裡不是天堂,是十八層血腥的地獄。
江微想要逃離這裡,流著淚,朝書房外走。
就快踏出時,卻猝然凝固了身體動作。
一秒又一秒無比漫長過去。
整個世界時間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伴隨了股清晰疼痛直撲後腦,江微茫然地回過頭,哭紅的眼睛近距離倒映出了江樹明面容冷峻,手拿高爾夫球杆的身影。
陡然,她直直地,原地癱倒在了深棕色的木質地板上。
江樹明走了過來,皮鞋冰冷地踩在她裙子一角。
江微終於沒了崩潰的哭泣聲,內心渴望著逃離這裡的執念,讓她眼睛合不上,盯著漆黑的外面,卻恰好與弧形樓梯處的一隻眼對視上,是喜歡監視她的保姆。
站在她頭頂上方的江樹明,此刻動作非常隨意而輕松,舉起球杆。
一下重過一下。
直到黏稠的血液無聲地在地板彌漫開了。
…
另一個戴眼鏡的秘書闖入書房,正脫口而出匯報在燈塔附近看到赧淵身影時,猝不防及撞見這幕,瞬間就啞了聲。
江樹明將高爾夫球杆扔給了原先在場目睹全過程的蔣華翰,拿起紙巾,擦拭掉手指被濺到的幾滴猩紅,恰好是先前紅酒的位置,他轉過身,面色平靜道:“父女一場,把她屍體扔進鐵籠送到島上,算是她最後的盡孝,務必將赧淵給我引出來。”
倒在血泊裡,白色睡裙染成紅裙子的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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