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汐汐,我瞞著爸爸安排的金融系專業,偷偷改成了導演系。”
“我想當一名導演,未來要拍很多電影,隻要你做我的唯一女主角,我們要攜手將這裡視為向理想高臺攀登的第一道天梯,向上爬向上爬,名成利就,萬人稱頌……”
江微的聲音隨海風空靈飄渺得讓人抓不住,路汐卻聽得清晰,她們都是躲這個世界的黑暗角落裡,靠著美好夢想慢慢長大的,無比渴望能有實現的一天。
路汐歪頭輕輕地靠在江微肩頭,在鏡頭下笑:“長大啊,真是一件好浪漫的事……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成為宜林島上想飛哪兒都能去的小蝴蝶,你想過嗎?”
江微嘴唇顏色很白,笑容也是透明的:“想過,我想成為海洋裡的一隻自由自在水母。”
“水母?”
“像淡粉色的……赧淵跟我說,海洋裡四處都是一群沒有心髒的小水母,它們沒有痛苦,也不會感到痛苦,隻會自由自在地在大海活著。”
路汐安靜地想了片刻,指尖扯了扯她側頸的蝴蝶結:“那我飛到海面上,你會認出我嗎?”
“會的。”江微轉過臉蛋,鼻尖有顆很小的痣映在光裡,約定道:“你飛到海面上也要認出我,認出那隻淡粉色的小水母。”
吹了很久的海風,橘色夕陽也一點點向西傾斜,天快黑了。
路汐突然站起來,百褶裙輕輕晃動:“我要去找一個人。”
她朝著大海的反方向跑,忽而,又聽到江微動唇輕喚她一聲:“路汐。”
路汐茫然地回過頭,看到江微將相機捧在心口,瘦弱的身影站在了高高的巖石上,背後是連接天際的一層層深藍色巨浪,將她的聲音無情拍打得支離破碎:“慢點跑,前面的路並不好。”
路汐,慢點跑,前面的路並不好。
慢點跑。
慢點跑,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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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深入骨髓的話伴著路汐從夢裡猝然驚醒,她沁著汗的額頭壓著藍色枕頭,猶如身體的靈魂被囚禁於了深海裡,顫抖的肩胛骨透露著絕望,沒意識到淚水沿著閉緊的眼睫淌湿了一大片。
壓抑又自暴自棄一樣的細碎哭聲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哭到理智稍微回歸,路汐想到這間民宿隔音不太好,還不停止,實實在在擔得起擾民二字了,她咬緊了唇肉,強迫自己從真實的夢境裡抽離出來。
而那股痛苦的情緒盤旋在心口,始終都是揮之不去的。
太痛苦了。
路汐抱著蓬松的被子坐在床上喘不過氣,卻猶豫了很久時間,才伸出白皙的腳下地,不敢再去看書桌上被翻閱過痕跡的劇本,而是將暗無天日的抽屜打開,才沒幾個小時,又重新把筆記本拿了出來。
連帶床櫃的一盞夜燈也打開了,微弱的光映在路汐瞳孔裡,一字一字地看著日記。
容伽禮用那一座蝴蝶花園向她——釋放出了他聖潔的完美面目底下,清醒也強勢到近乎偏執的欲望。
而路汐何嘗不是,同樣內心渴望著他。
隻有容伽禮能讓她腦子裡數萬根痛苦至極的神經被奇跡般安撫下來,哪怕隻是一個名字,卻猶如是最短的詛咒,刻在了她破碎的靈魂上。
讓她畏寒的身體感到了一絲溫暖和安全感,容伽禮活著,這個世界才會有牽絆住她的理由。
…
…
路汐後半夜睡了又醒,一直折騰到了窗外天光大亮的趨勢,才裹著被子安靜下來。
次日中午十二點多,演員陸續到位都化好了妝,路汐罕見地遲到了,一身幽綠色長裙襯得她膚色太白,沒點兒血色似的,又因為精神瞧著不好緣故,她差一點眾目睽睽下被攝影棚門口的垃圾桶絆倒。
劇組的化妝師彎腰給她做造型時,路汐也下意識拿過一旁不知是何人隨手擱在鏡前的淡粉綢帶,給自己系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被化妝師訝異提醒一句後。
路汐表情愣了愣,過好半響才無聲地解了下來。
夏鬱翡比劇組的人先一步觀察到路汐的狀態,她像是被赧淵的劇本困住了,情緒沉浸在了某種徘徊於世界邊緣的狀態裡,被消耗著精神力。偶爾大家聚集在一起討論夜戲的拍攝計劃,路汐仿佛沒聽,對著空氣失了神,等被副導演點名問個事時。
路汐又能很平靜的對答如流,叫人看著她,總覺得她整個人狀態就不對。
夏鬱翡將劇本一合,慢悠悠卷起來抱在懷裡,走到攝影棚外一角,此刻午後,路汐正在寬大的野營椅補眠,整個人安靜地陷在裡面,側躺緣故,肩胛骨從衣料透露出清瘦的輪廓。
夏鬱翡看了會,坐在旁邊凳子上:“還好吧?”
她突然問。
路汐睫毛垂著,模糊地“嗯”了一聲。
夏鬱翡尋思著跟她聊點什麼,正要開口,又見路汐始終沒睜開眼,說話的尾音很輕,被四下劇組的喧鬧氣氛壓去大半:“鬱翡,人死後會變成什麼?”
但因為距離太近,夏鬱翡聽得尤為清楚:“要看葬在哪?葬泥土了的話,我覺得會變成一顆小樹苗。”
路汐像是隔了很長很長時間都沒說話的意思,就當夏鬱翡以為她大概是睡昏了頭,才露出很幹淨的笑,又像是壓著情緒:“會變成小水母,藍色海洋中自由徜徉的小水母本質都是靈魂。”
夏鬱翡說:“那得海葬。”
日光太烈,將路汐那雙眼照得紅了瞬,隻是略側臉避開光線,給出慣性的柔和笑容。
夏鬱翡話隨口一出,也收不回來。
她隱隱約約預感赧淵這次新編寫的劇本可能把江微結局寫死了,那場導演組遲遲不拍的重頭戲,就是在等待路汐徹底進入戲裡狀態,讓角色活過來。
看著路汐美到缺少生機的側臉輪廓,心底沒由地想起家裡那位德藝雙馨的老爺子曾經說出的一句話:
演員入戲的那刻。
便是將自己,置身於戲中角色的故事裡,哪怕面臨至暗時刻,都無能改變已經存在的結局。
*
夏鬱翡陪她了半小時左右,才被場務揮著手召喚走。
頃刻間,綠意盎然的樹枝上蟬鳴聲也不叫了,整個世界都被一座巨大墳墓掩埋,路汐獨自蜷縮在野營椅裡不動,直到壓在身下的手機嗡嗡震了會,她摸索著拿出來,卻遲遲地沒劃開看。
路汐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狀態,不陌生,籤約微品娛樂的那三年經常這樣。而她無法開啟自我保護機制,又不願意將這種絕望壓抑的情緒影響到身邊的人,近乎是開始封鎖自己,盡量地少跟外界接觸。
她時而循環的孤獨與絕望中,分不清腦海中的情緒是自己的,又或是江微帶來的。
躺在這,垂下的視線凝視著藍色的椅子布料,有那麼瞬間,路汐甚至覺得自己像一堆海洋垃圾,連死都不配。
蟬鳴聲裹著綠意又開始叫,路汐清醒過來,垂眼從屏幕上調出微信的界面。
未讀消息是容聖心發來的:“汐汐,我在網上看到宜林島的遊客拍到《不渡》劇組的小演員,你回去拍戲啦?”
自從赧淵先聯系上她回宜林島的那刻起,路汐就被分割成了兩個極端心態,一個是無法與人言說的,羞恥地想在容伽禮身上偷點兒時光,一個是無法克制地生出了膽怯的回避心態。
這種下意識去回避,其實早在被容伽禮的欲望侵佔時,就有了。
當年為什麼要拋棄他?
為什麼又跑來約他在燈塔那片海漲潮的夜間見一面?
曾經說有個秘密想跟他坦白,為何七年重逢後,她又反悔不願意提起當年了?
路汐無法言說,也怕容伽禮哪天會像蝴蝶玻璃花園裡的時候一樣,突然變得充滿侵略性地強勢,要逼她親口主動坦白,一點點撕碎自己好不容易虛偽維持的漂亮體面才肯罷休。
分隔七年的時間並不漫長,她在不見前路的黑夜裡等待慣了,如今有短短兩三個月的重逢回憶和那本幾頁紙的筆記本,足夠支撐她再一次孤獨漫長的活下去了。
路汐帶著劇本角色的情緒,自暴自棄地想:
等她走出戲了,也將當下親密的肉/體關系冷卻差不多,或許該為自己的行為去道個歉。
容伽禮這樣的天縱驕子,要是不原諒,直接將她再一次逐出他的世界,也沒關系的。
而可能是見她許久不給任何回應,容聖心再次發來消息試探:“我可以來探班嗎?”
路汐迷茫地看著消息,不懂為何容聖心突然要來探班。
先前《不渡》是閉島拍攝的,隻是這次赧淵回歸的突然,也就沒像之前一樣清島和讓劇組遵守那些規矩了。而容聖心想探班的原因很單純——
要從前幾日說起,容伽禮精神狀態不是很穩定,可以說是很差,直接驚動了她大伯容九旒。
是舊疾復發,還出了什麼事。
連容聖心都沒有權力探病,而她也捉摸不準容伽禮會這樣消失多久,怕落在路汐眼裡,這種情況就像是位高權重者終於強取豪奪到了她後,就膩了,不再出現。
所以想親赴劇組探班,跟路汐暗示幾句。
又過許久,路汐最終回復了一句:“等我重頭戲拍完。”
同時上網刷到《不渡》劇組復拍的,還有遠在紐約的宿嫣,她可是密切關注著路汐一切動態,還花了重金撬開了劇組一個工作人員的嘴,得到情報。剛上車,手指尖滑動屏幕忽然一頓,說:“江微?有點意思,路汐演的女主角叫這名字。”
她的話,讓靠在椅背閉目養神的江望岑忽然睜開。
宿嫣眼神粘在他身上撕不下來,猜:“不會是演你妹妹原型吧?”
江微是江望岑的逆鱗,誰都不能去觸及,提一句都能遭到他冷心冷臉。而這七年裡,他雖然也用過江微的原型為路汐塑造量身定制的劇本,卻是為了將她困在漫長煎熬的過去。
甚至明知道那部《深淵之花》隻要申報,路汐就能憑借出色演技獲獎。
江望岑卻動用資本的力量,讓路汐與夢想永遠隻差一步之遙。
讓她明明能觸手可得,卻一再失去那頂影後之冠。
換句話說,江望岑更不能容忍路汐踩著江微的原型,一步步登上獲獎的高臺。
霎時間車廂內氣氛冷了幾度,他古典俊美的面容在此刻看上去有些冷硬和陌生,突然叫司機在這綠意盎然的林蔭車道改路線,去機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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