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倏地,容伽禮伸手揿亮了床頭櫃的一盞燈,暖黃光暈直直照到了她潮紅的面頰上。
路汐眼眸含著湿潤的水,被晃了晃,忽然聽到他面無表情地念出一句:“我不恨你,隻是恨我自己曾經愛過你。”
微微急促的呼吸猛地停了。
路汐甚至都忘記呼吸這回事,一張無可挑剔精致的臉蛋更是瞬間就雪白起來。
這句電影的臺詞:
容伽禮說的臺詞是《生死遺言》這部電影結尾出現的,是讓她沉浸在這個角色裡後,最痛不欲生的一句話,困住了她好久,久到一旦到了夜裡她就害怕睡眠,怕夢裡會出現容伽禮已逝的身影。
後來上一任經紀人看她殺青完又再次迅速消瘦到隻剩下可憐兮兮的骨架子,毫不在意會減弱這張皮囊顛倒眾生的美麗,甚至像是終於讓絕望給打倒了,狀態比上一次劇本殺青時都要嚴重。
實在看不過去。
上一任經紀人隻好私底下給她喝的水投放安眠藥,使她在白日高強度的工作之下,終於能不知不覺地安睡幾個小時。
那三年以來,輪番在各大劇組拍戲的記憶如海水洶湧地撲向路汐,她的身子險些搖搖欲墜,卻同時有了那股熟悉的求生本能,指尖鳶尾胸針滑了下來,無意識地去推開容伽禮,想要下床。
“今時今日,你想跑哪去?”
容伽禮卻不如她意,一改先前尊重她什麼都不問的姿態,帶著強勢者的壓迫感,分毫不留地將她困在了這張大到哪裡都逃不開的床上,俯下身逐漸靠近,骨感的修長手指將那裙擺下的腳踝握住:“一問你就跑,你怕我問什麼?”
路汐被他的眼神壓得越來越緊張,隻能莫名開始落淚,說不出話。
她的淚,沒有阻止的了容伽禮:“怕我問為什麼要偷偷設計出那枚蝴蝶鑰匙?”
又一滴淚,從路汐雪白的臉頰無聲滑下。
容伽禮冷靜的面目下仿佛憋著冰冷憤怒的情緒,字字清晰:“怕我問你,有沒有後悔過一刻當年搬出跟赧淵約定好去實現你的演藝夢想借口,狠心拋下我們這段初戀情?還是怕我問,你在上一任經紀公司的那三年裡過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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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搖搖頭,淚眼看著他的眼神,顫顫地像是哀求。
別問了。
“每一天過得很辛苦這幾個字不會說?”容伽禮更加靠近,託著她的臉蛋兒,溫度燙人的指腹將那些礙眼的斑斑淚痕都一點點抹得幹淨,仿佛留下會玷汙到她似的,最後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她。
主臥室內是那麼靜,路汐瑟縮著的身體猛顫了下,閉著眼睛企圖去回避時,卻聽到他嗓音異常沙啞地問:“你憑什麼過得不好?”
“憑什麼?”
“回答我。”
“路汐。”
“你憑什麼過得不好?”
第39章
“進入演藝圈成為演員前,我曾認下了一筆債務。”
路汐徹底崩潰了心理防線,烏黑的眼眸晃著淚意,望著容伽禮,努力地想將他看清楚些,無法跟人隨意宣之於口的情感壓了太久,近乎沒辦法讓自己說出完整的一段話,啞了聲重復著說:“那筆債務是我爸爸籤字畫押欠下的,是用來救我媽媽命的,我必須還。”
“容伽禮。”
“十六歲前,在你還沒來到宜林島靜養……我媽媽就已經身患癌症晚期了三年,她是靠著我爸爸一筆一筆欠下的債務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了三年時間。”路汐提起這些,即便已經很克制情緒了,還是很想哭。
容伽禮此刻卻沒有抱她,過於幽沉的雙眸除了盯緊她眼圈泛紅的臉蛋外,什麼都沒有。
她保持著靜止的跪坐在床上姿勢,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著,說:“媽媽日日被病痛折磨撐得很辛苦,但她痛時總是笑的,她說不想死,死了跟爸爸一世的緣分就盡了……日後跟路瀟這個人再也沒了任何羈絆,她割舍不下,想活,爸爸也想她活,多活一日也好。”
“媽媽死了。”
“她死後那年立春,宜林島被臺風登陸,而你同樣經歷喪母,攜那幅有我媽媽背影的油畫來到了這座島,我太想她了,想多看她一眼,才經常跑來你的別墅看這幅畫。”
“爸爸他……爸爸後來也去找媽媽了,街坊鄰居都說他為情自盡,但我知道。”路汐將堵在心口的往事傾訴出來,垂下了頭,眼淚落下來:“他還不起那些債務了,又不想為江樹明做事,更不願拿自己的女兒抵債,爸爸他,他拿自己的命抵了債。”
室內陷入了短促的寂靜。
容伽禮臉色極差,話直接問:“債務多少?”
“六百萬。”路汐仍舊是微垂著頭,從唇齒間輕輕透露出的這三個字像是無情地暴露著此刻脆弱的自尊,六百萬放在現在能還得輕而易舉,但是放在當年是足以摧毀了一個本就掏空積蓄的普通家庭。
“江望岑用這份六百萬債務籤了你三年?”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從容伽禮口中冷漠地說出,路汐有點兒情緒恍惚,凝住眼淚才敢去看他,好一會兒,她回道:“是,是我心甘情願籤下的經紀合約,隻有還清,我想爸爸媽媽才能在天堂得到安息。”
是她不願,不願跟江家還有這筆債務在中間死死糾纏著。
“江望岑為你量身定制的劇本,也是你自願演的?”容伽禮問。
成為一名演員的這個夢想是伴隨著她長大,猶記得年紀還很小的時候,愛看詩集的媽媽會經常帶著她和赧淵坐在燈塔下,吹著海風,溫柔地將詩集裡的故事講給她們聽。
後來性格悶又有些憂鬱的赧淵,仰起頭,烏黑額發很久沒修剪稍稍長了一點,垂在眉際,卻襯得漆黑的瞳孔亮亮地說:我長大後,想當一名會寫故事的編劇!
她則是小臉蛋兒透著淡淡粉暈,乖巧地依偎在媽媽懷裡,讓海風將她稚氣的聲音,和遙不可及的夢想都吹向了大海:我想當演員。
路汐喜歡傾聽媽媽講述著詩集裡的故事,喜歡故事裡的人物,想將人物的情感演繹出來。
她的演員之夢。
被江望岑從江微的書信中得知,路汐同時心知不籤微品娛樂旗下三年,以江望岑背後的資本可以輕而易舉讓她哪怕真正踏入了演藝圈,也無戲可拍。
路汐從最無援的困境裡抓住了一絲渺茫的機會,而她成名之路不好走,在獨自承受痛苦的整整兩千多日夜裡,才被上天眷顧,終於能有幸見到容伽禮。
此刻面對他的問題,唇動了動,卻難以回答出來。
容伽禮非要逼得她說似的:“你總愛撒謊騙我,如今又想瞞多久?”
“劇本是我自願接的,這三年來無人強迫我去演……這些角色。”路汐唇上的血色很少,一絲紅都是她生咬出來的,這股疼痛讓她保持清醒理智,不被哭暈了頭腦:“合約期限結束後,我跟江望岑之間債務已清了。”
“清了麼?”容伽禮慣於壓制本性,卻在此刻有股凌厲不可預知的殺意浮在了眼底。
他要找江望岑——
路汐讀懂了這層深意,下意識去握住他冰冷的腕骨:“求你,不要,不要再追究這些事了。”
她性子倔得要人命,極少能說出求這個字。
容伽禮看著路汐的手指,那麼細,卻握著他越緊,如同握住了他心髒:“你為江望岑求我嗎?”
路汐先沒有回答,淚眼對視著容伽禮,隻覺得他眼神黑而沉靜得厲害,像極那片海島的深海,湧起了很深的晦暗情緒,要將她溺亡在了裡面。
沉默了很久,發出的聲音一直帶著微微顫抖說:“是。”
容伽禮臉上神情很淡,笑了。
“債務也好,私人恩怨也擺,都是我和江望岑之間的事,我不想第三者卷入進來。”路汐逼迫自己狠心點,沒有去躲避被他凝著的眼神,將脆弱的情緒褪去,又擺出了無懈可擊般的清冷姿態說:
“我現在過得很好,有成名在望的演藝生涯,是萬眾矚目的當紅女明星,又拿下了圈內著名導演電影的女一號角色,名利光環皆不缺。”
他是第三者?
容伽禮沒有聽進去她最後強行撐起尊嚴的一番話,注意力都被這句給惹得眼底蔓延著血絲,彼此間的氣氛再次陡然安靜,靜得路汐心髒跟著陣陣緊縮,想彌補一句。
她從未怨過他了無音訊的這七年。
但是空白的七年是真實存在的,橫亙在了她和容伽禮之間。
容伽禮在她淚眼欲言又止的注視下,起身離開了這張床,壓迫感仿佛也隨著他一寸寸地遠離了她周身,抬步到門口,他修長手指握住門把轉動時,忽然側過首對路汐,嗓音比今晚任何時候都要沉了幾個調,落下一句:“你對別人心慈手軟,對我倒是毫不留情面的狠心。”
…
一聲重響,主臥的門在眼前關上。
路汐僵硬很久的身體坐著動不了,有些失神看著這扇門,又看著被盈盈水波似的燈光照映在牆壁上的纖瘦身影,光影如水,仿佛要將她一起卷入了時光倒流的錯覺之中。
這刻,路汐腦海中掠過曾經時光裡的很多畫面和場景。
其中一帧是容九旒。
那時她寄宿在江家念書,一出學校就西裝革履的保鏢請到了白城沿海邊上最奢華的酒店總統套房裡,她抱著書包往裡慢吞吞地走,卻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客廳中央沙發上的容九旒。
容九旒並沒有擺出權勢煊赫的容氏家主姿態,反而對她態度親和,面容上戴著金絲邊眼鏡,極其俊美的眉目深邃卻又透著淺淡的情緒:“我是容伽禮的父親。”
路汐看得出來,容伽禮生得極好的那張臉,是隨了父親。
“伯父,您好。”她很乖,停頓了兩秒後,又微微鞠躬。
容九旒語調溫和地讓她在這裡別拘謹,隨即又問她上了一天學,會不會肚子餓?
從剛剛開始逐漸接觸下來,路汐雖琢磨不透請她來此是為何,繃緊的瘦弱肩膀卻慢慢放松了些,她想這是容伽禮的爸爸,不是壞人。
容九旒確實不是壞人,他請路汐吃了豐盛的晚餐,又給她備了不少甜點。
聊到的話題,都是像個長輩很平易近人地問她學業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直跳芭蕾,圍繞完她身上的,又隨口似的問了一句:“聽說你爸爸在外欠了不少高利債務,需要幫助嗎?”
路汐小口嘗著奶油蛋糕的動作忽停了下來,抬起頭,安安靜靜地看向了容九旒。
容九旒也同樣審視著她。
餐廳的水晶燈照著路汐一瞬間就有些白的臉,也照著她洗得發白的水藍色衣裙。
半響,容九旒淡淡道:“伽禮上周回了趟家,跟他爺爺說在這裡認識了一個女孩子,身為親生父親,難免也心生好奇自己的獨子會被怎樣的女孩子吸引……”
他話斷在這兒。
恰到好處給足了小小年紀的路汐尊嚴和體面。
路汐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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