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茹聞言臉色一沉。
她摘下頭上的簪子,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這簪子好看嗎?」她問我。
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隻好順著她的話:「好看。」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隻見她揚手往身後的池塘一扔。
而後故作可惜道:「哎呀,我的簪子不小心掉進池塘了,青禾能幫我撿起來嗎?」
我看了眼那深不見底的池塘,誠懇道:「奴婢不會水。」
沈茹收起笑意:「怎麼,你不願意?」
不等我反應過來,芙蓉便揪著我的頭發,將我拖拽到池塘邊。
「主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說完,她用力一推。
「撲通」
池水寒涼,甫一落水,我便狠狠地嗆了口水。
我不會水,衣裙沾了水仿佛有千斤重般,將我往深水裡拖。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
我彷佛看見一個紅衣少年跳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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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我遊來。
5
等到我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照顧我的是夫人身邊的管事嬤嬤.
見我醒來,她關切地問:「青禾丫頭,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管事嬤嬤摸了摸我的頭:「芙蓉這丫頭未免心思太毒了些,還好二公子及時將你救了起來……」
「二公子?」
我隻依稀記得是一個紅衣少年救了我。
沒想到竟然是二公子裴舟。
「對,快過年了,駐守崇州的Ṱũ₍侯爺和二公子正好今日回府。」
管事嬤嬤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表小姐說是你與芙蓉起了爭執才掉入水中。」
我若有所思。
原來芙蓉的顛倒黑白是和沈茹學的。
「我想見夫人。」我說。
我有點後悔當裴知禮的衝喜娘子了。
這麼下去,恐怕我活不到攢夠銀子那日。
夫人沒空見我,見我的是裴知禮。
甫一進屋,他便自顧自地開口:「芙蓉我已經讓母親發賣了,沈茹也被禁足一個月,你不用擔心再被欺負。」
我看著背對著我的裴知禮,想了許久,還是對他道:「公子,其實我的生辰是被改過的。」
「我爹娘為了賣掉我,所以才改成了現在的生辰,一開始他們隻是想讓我當個灑掃丫鬟,我力氣大,能幹很多活……」
我絮絮叨叨地說著,還沒說完,裴知禮冷不丁地開口:「我知道。」
「哦哦你知道……嗯?你怎麼知道?」
我瞪大了雙眼。
「你來松竹苑的第一天,我就讓裴風去查了。」他說。
「那您為什麼沒有告訴夫人?」
裴知禮悶咳了兩聲:「走了一個衝喜娘子,還會有更多的衝喜娘子被送到我身邊,比起那些心思各異的人,還不如放一塊木頭在身邊。」
「什麼木頭?」我問。
「……」
「那你呢?」他問我:「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我扭扭捏捏地說出了自己想重新做回灑掃丫鬟的想法。
「對於我來說,少了一個芙蓉,還會有更多的芙蓉,公子長得好看,她們都會視我如眼中釘。」
我揪著衣擺,斟酌著開口:「雖然做灑掃丫鬟月錢少,但至少能保住小命……」
裴知禮氣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保不住你的命?」
我嗫嚅道:「倒也不是……」
裴知禮生氣地離開後,我又思索了許久。
本想等他心情好點再與他商量此事。
沒想到第二日他就病了。
6
裴知禮的病來得很突然。
幾個大夫進進出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隻說是舊疾復發。
管事嬤嬤猜測說可能是因為沈茹對我動手,才導致裴知禮突然病倒。
我去見裴知禮時,正巧碰上了夫人。
顯然她也相信管事嬤嬤的說辭。
我本想親自和夫人說衝喜娘子是假的一事,沒想到夫人搶先開口。
「好青禾,這次讓你受委屈了,我已經讓人給茹兒收拾東西,送她回江南老家,日後給你的月錢漲到十五兩一個月。」
我默默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奴婢去看看大公子的藥熬得如何。」
等我端著藥進到裴知禮的屋子裡時。
屋內一紅衣少年正絮絮叨叨地同他說著什麼。
「公子,該喝藥了。」
我一出聲,兩人同時看向我。
我認出了那紅衣少年。
赫然是之前救我的二公子裴舟。
他也認出了我:「咦,是你啊。」
我認真地向他道謝:「多謝二公子昨日救奴婢。」
他擺了擺手:「小事小事,你叫什麼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哥哥院子裡有貼身丫鬟呢。」
「奴婢謝青禾。」
「青禾,青綠的禾苗,聽起來倒是生機勃勃的。」裴舟摸了摸下巴,小聲嘀咕:「不過看起來卻死氣沉沉的。」
「哥哥你怎麼會選這樣一個木頭當丫鬟,太無趣了。」
「回頭我送你幾個活潑的丫鬟,我從崇州帶回來的,長得老好看了,哥哥你保準喜歡……」
裴舟嘰嘰喳喳的,像樹上的麻雀一樣吵。
我沉默地將藥端給裴知禮,看著他喝完後,又沉默地端著碗離開。
徒留裴舟在背後大呼小叫。
「她剛才是忽視我了嗎?早知道這丫鬟這麼狼心狗肺,我昨天就不該救她,你說是不是哥哥……」
「滾出去。」
「那我一會兒再來。」
自裴舟回府後,府中肉眼可見的熱鬧了起來。
他三天兩頭地往松竹苑跑,裴知禮煩不勝煩,給了我一錠金子,讓我想辦法打發走裴舟。
看見那錠金子,我眼睛都直了。
於是裴舟再來找裴知禮時,我擋在了門口。
沒想到我非但沒有嚇退他。
反倒引起了他的興趣。
裴舟不煩裴知禮了,改煩我了。
7
裴舟聲稱和自己的婢女小廝不熟,隔三岔五便來找裴知禮「借」我。
繼陪他逛街、逛青樓、鬥雞鬥蛐蛐、馴馬後。
我才發現,做裴知禮的婢女是多麼輕松的一件事。
「青禾青禾,快跟我出門!今日小年,城中有雜耍表演,聽說晚上還有煙花!」
手中的掃把還沒放下,我就聽見了院門口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
隻見一抹紅色竄進裴知禮屋子,隨即裴舟的聲音響起:
「哥哥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出門!」
「滾出去!」
「好嘞,那哥哥你快點穿衣服,我等你!」
隨即,那抹紅色飄到了我跟前:「別掃了青禾,一會兒跟我們出去玩,今日城中有雜耍表演!」
裴舟雖然比我大兩三歲,但最是孩子心性。
衣服要穿鮮豔的顏色,還愛看熱鬧。
哪怕被侯爺帶到崇州歷練,玩心也不改。
「大公子風寒剛好,不適合出門。」我說。
「穿厚一點就好了嘛。」裴舟揉亂我的頭發:「哥哥是Ŧṻ₋人,不要總把他當成容易碎的物品。」
我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本以為裴知禮不會同意。
沒想到等我回過神,裴知禮已經披著大氅出現了。
「為了避免被阿娘念叨,我們從西角門出去。」
裴舟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兩個湯婆子,給裴知禮和我一人一個。
「保管今天讓你們倆盡興而歸。」裴舟打著包票。
「幼稚。」裴知禮輕哼一聲,抬腳就走。
既然主子沒什麼異議,那我這個做丫鬟的,自然是隨主子意。
城中確實熱鬧非凡,處處張燈結彩,是我從未見過的景象。
從前過年對於我來說,隻是意味著又長大一歲,要做的事情更多了而已。
沒想過有朝一日這樣日子會落在我頭上。
裴舟帶著我們從城東玩到城西,又帶我們去城中最大的酒樓吃飯。
「青禾實在是太老成了。」
吃飯時,裴舟絮絮叨叨地對裴知禮說:「從沒見她笑過,也沒見她開心過。」
末了又問我:「你是不是不會笑啊?」
我點了點頭:「我阿娘說我生下來就不會哭笑,村子裡的人說我腦子有點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笑,怎麼開心。」
裴舟蛐蛐我的話戛然而止,好半天才悻悻地開口:「吃飯吃飯,晚點帶你們去看煙花。」
等到天黑,裴舟早早就帶我們去了預定的閣樓等放煙花。
快要放煙花時,裴舟偶然瞥見旁邊有位驚為天人的小姐,屁顛顛地跑過去搭訕,徒留我和裴知禮在原地。
漫天煙花炸開的一瞬間。
裴知禮突然伸出手,冰涼的手指輕輕撐起我的嘴角。
我愣愣地看著他。
他輕聲說:「這樣就是笑。」
8
過完年,裴舟和侯爺就又要回崇州了。
此次除了回崇州駐守,侯爺還接下了護送長公主前往齊國和親的任務。
臨走前,裴舟許諾我:「等我下一次回來給你帶匹小馬駒,崇州的馬都是千裡馬,跑得可快。」
然而,我最終還是沒能等到小馬駒。
千裡馬送回的,是裴舟的屍體。
彼時他們離京才不到半個月。
千裡馬不僅帶回了裴舟的屍體,還帶回了一個讓朝野轟動的消息。
和親的長公主遇刺,隨行的永昌侯失蹤,其子裴舟身亡。
屋漏偏逢連夜雨。
裴知禮突發急症,吐了口血後再醒來就看不見東西了。
最初發現不對勁是聽聞裴舟身亡的消息後,裴知禮冷靜地問我:「為何不掌燈?」
我看著亮堂的窗外,試探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許是感受到了我掌心的風,他看向我:「怎麼了?」
我將他的臉掰向我在的位置,說:「公子好像看不見了。」
裴知禮沉默了許久才說:「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沒走,吹了吹碗中的藥,一勺一勺地喂他。
接連打擊下,夫人也病倒了。
府中上下一團亂,無人主持大局。
許多丫鬟小廝見狀不對,紛紛收拾細軟跑路,隻留下幾個忠心的老奴。
我去找夫人時,夫人剛喝完藥。
「青禾,你來得正好。」
夫人拿出一張契書和一個荷包遞給我。
「陛下不日應當就要問責侯府了,你年紀小,也出府去吧。」
我接過ťù⁴契書和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應當是夫人放的盤纏。
但我沒有離開。
「大公子看不見了,離不得人。」我說。
夫人愣了一下,隨即痛哭出聲。
9
裴舟下葬的那日。
春日的第一場雨正好落下。
像是老天爺也在為他哭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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