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啊,你還打上癮了是吧!
「看來是朕太過寵著你,倒慣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把頭埋在錦被中,咬牙切齒地掙扎著想起身。
「我可求您了,倒不必這樣寵我。我讀了十幾年的書,是為齊家治國平天下,可不是要和別人去爭風吃醋的!」
沈星河一愣,猶豫著問道:
「皇後為難你了?」
我抿著唇不說話,沈星河直接撩起我的褲管,視線在我青腫的膝上停留了許久。
他嘆口氣,把我摟在懷裡。
「朕會罰她,你以後避著些吧。」
這一晚,皇上意興闌珊,隻抱著我睡了一夜。第二日天色未明,我便在宮人的安排下提早離宮了。
皇上流水一般的賞賜送到府裡,等我再上朝時,同僚看著我的眼神詭異莫測。
「韓侍讀,你擅講史,不知怎麼看待董賢其人?」
董賢是漢哀帝的男寵,封大司馬,位列三公。
周圍的人豎起耳朵,紛紛駐足看向我倆。
我看著這位昔日的同僚,衣袖下的雙拳緊握。
「亂臣賊子,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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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還望韓侍讀記得今日所言。」
人群紛沓而去,我一人站在宮門前,形單影隻。
人心險惡,我聖寵之下,並沒有匹配的權力,官場上便有數不清的惡意向我傾來。
被同僚排擠,替上司背黑鍋。我越了解官場,就越想要在這鬼地方待下去。
千秋世界,一國河山,無數百姓的生殺大權隻在他們一念之間。
我,絕不會把世界讓給這樣的人。
於是,在皇上再一次召見我的時候,我主動攬上了他的脖頸。
事後,沈星河抱著我躺在榻上,他吻了吻我汗湿的發間,牽著我的手下榻,在桌案上攤開一封空白的詔書,將毛筆塞到我手裡。
「韓瑾,你想要什麼賞賜?賜了你那樣多的金銀首飾,反惹得你不快。要不,朕冊你為貴妃如何?詔書,由你自己來寫。」
沈星河把我圈在懷中,側頭看著我,眼神亮晶晶的,有顯見的討好和歡愉。
筆尖蘸了濃墨,一大團墨汁滴在宣紙上,洇成一團黑霧。
我垂眸看著那團黑影,輕笑一聲,伸手另外換了一張宣紙上去。
筆走龍蛇,一封詔書浮現在紙上。
我抬手指著那個官職的名字,轉過頭,雙眼直視沈星河。
「皇上——」
「我要做權臣。」
6
大理寺卿,位列九卿之一,沈星河震驚地看著我,遲疑半晌,才道:
「這是正二品的官職,韓瑾,隻怕這詔書一下,明日彈劾你的折子要淹了南書房。」
「怎麼,皇上舍不得了?」
我的眼神瞬間冷下來,把筆一丟,推開他就要走。
沈星河上來拉住我。
「那便先做個三品的大理寺少卿吧。」
一日時間,青衫落拓換成紫衣長袍。
我手持笏板,金鑾殿內群情激憤,唾沫星子飛濺。
「韓瑾弄權,穢亂朝綱,臣請皇上下旨,處死此賊!」
陳御史喊得最響,怒發衝冠,額角的青筋猙獰。
我從懷中掏出一封折子遞給李忠賢,不卑不亢,轉身看了眼陳御史,細數他十大罪狀。
「這是臣上任之後,要辦的第一樁案子。」
我抬起頭,雙眼如劍,直視著沈星河。
「請皇上下旨,收押陳御史,由微臣親審。」
沈星河深深地看著我,陳御史是丞相的馬前卒,而丞相,是皇後生父。
果然,丞相立刻跪下求情,我卻仍舊垂手站著,脊背挺得筆直,看著沈星河的目光,沒有片刻的閃躲。
沈星河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移開視線。
「來人,將陳御史帶下去,押入大理寺監。」
陳御史大驚,慌亂地磕頭求情,又去抓丞相的衣袍,兩名御前侍衛上來,拖著他往殿外走。
他不甘心地奮力掙扎,朝我破口大罵,經過我旁邊時,更是想撲上來打我。
我抓住他的手腕,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見的嗓音輕聲說道:
「看見沒有,這——才是弄權。」
而這,隻是開始。
丞相把持朝政多年,大半朝臣唯他馬首是瞻。我上任第一天,辦了陳御史,有沈星河罩著,我自然把這案子大辦特辦,拔出蘿卜帶出泥,其中牽涉的官員多達數十人。
大理寺卿都怕了,他是個垂暮的老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見我這樣大刀闊斧,他垂著眉眼勸我。
「年輕人性子衝,你再這樣下去,可要把天給戳個窟窿了。」
我埋頭理著卷宗,伸手朝上指了指。
「天塌了,自有人給我頂著。」
他嘆口氣,不再多言。
7
我在試探沈星河的底線,看他能容忍我到什麼地步。
查了陳御史的案子,我把辦案的桌椅直接擺上了朱雀大街。
大理寺審核天下刑名,專復查冤假錯案。可這麼多年以來,大理寺卿屍位素餐,埋首做鹌鹑,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我命人敲鑼打鼓地宣傳,京中百姓但有冤案的,隻管上訴,我親自來審。
一時間,滿京沸騰,不過一個時辰,狀紙就堆滿了我的案頭。
丞相親自趕來,斥我胡鬧。
「韓瑾,莫非你就半分不把老夫放在眼裡?」
我伸出手指,指著桌前跪倒在地,黑壓壓的人群。
「我眼中隻有他們,確實容不下你。」
丞相怒極離去,我知道,我是真把他惹惱了。
沈星河召我入宮。
「韓瑾,收手吧,你現在對上他,還不是時候。」
「怎麼,你貴為天下之主,也護不了我了?」
沈星河皺眉。
「不是這個意思,朝中之事,你不懂——」
說了一半,他說不下去了,是啊,我又不是深宮婦人,我每日跟他一起上朝,如何不懂?
「皇上,我知道你要顧全ŧūₔ大局,可如今勢大,我願做你手中的一把劍。」
我仰著下巴,伸手撫上他的手背。
「你指哪我就打哪,罵名由我來背,你盡可做你的明君。」
沈星河定定地看著我,忽然勾唇一笑。
「可寒劍傷人啊,阿瑾,你知道嗎,當初這話,丞相也同我說過。」
我也笑,攬住他的脖子。
「沈星河,可我隻是個女人啊,你有什麼好怕的?」
沈星河一愣,暢快地大笑出聲,他笑著吻上我的唇,把我打橫抱起。
「朕從沒有想過,你是這樣的韓瑾。」
春宵一刻,我出宮前,又被皇後的人擋住了去路。
這次,她連體面也懶得維持了,咬牙切齒地站在我面前,姣好的臉龐滿是猙獰。
「本宮是八抬大轎,從中門進的正宮娘娘,你這賤人,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敢同我叫板?」
我冷笑,抬起頭直視著她。
多可笑啊,我在施展我的抱負,她卻隻以為,我是在同她爭風吃醋。
「皇後娘娘,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走的中門。」
皇後一愣。
「狀元郎打馬遊街,便是從中門而出。『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快意,皇後娘娘想來是體會不到的。」
我朝她拱手行禮。
「微臣事務繁忙,先請告退。」
8
丞相的反撲比我想得更猛烈,御史們不要命地彈劾我。哭諫、罵諫,甚至有死諫的,金鑾殿上每日都有人撞柱子,仿佛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奸臣。
沈星河很頭痛,一手撐著眉心坐在龍椅上。
「韓瑾,你自己看看。」
一堆折子掃落到我身前,我低頭撿起,隨意翻了幾本,輕笑出聲。
「鬧了那麼大陣仗,就這?」
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罵人的話,卻無半點實質內容,唯一有點實錘的,不過是彈劾我當翰林時,弄壞了幾冊書。
我不以為意地把折子一丟。
「由他們去吧。」
到底還是我天真了。
在出宮的路上,我驚了馬,馬車掀翻,我從車廂裡滾了出來。與此同時,一支利箭帶著風聲呼嘯,貼著我的耳邊擦過。
有一道身影飛撲過來,把我死死護在身下。
我的額頭撞在堅硬的下巴上,痛呼出聲。
「現在知道怕了?」
章嘉惱怒的嗓音傳來。
他拉著我躲在車廂後,時不時地朝外射幾箭。尋個空隙,章嘉抱住我飛身上馬,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急促的脆響。
「韓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章嘉的聲音被風扯得細碎,向後散落在冰涼的夜色裡。
我抬起頭,深夜的朱雀大街空無一人,周圍是濃重的黑暗,陰影中仿佛有巨獸蟄伏,大張著嘴,等著將我一口吞下。
我渾然不懼。
「章嘉,我在做我該做的事。」
章嘉怒極,拉著韁繩的手在我腰間的方向收緊。
「韓瑾,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
他咬牙切齒地罵了我幾句,護著我的姿勢卻有些小心翼翼。
9
第二日,我照常上朝,丞相看著我臉頰上的紅痕,輕笑一聲。
「韓少卿受傷了?少卿為國操勞,可要保重身體才是啊。」
我冷哼一聲。
「放心,我還年輕,死得一定比你晚。」
「你——」
我們兩個針鋒相對,朝中有少數清流,自發地站到了我這一派。下朝後,章嘉寸步不離地跟著我,要送我回府。
「阿瑾,你何苦去惹他。你,是不是為了扳倒皇後?」
章嘉欲言又止,我隻是無奈地笑笑。
「章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帶他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門外,烏泱泱地站滿了百姓,大家有條不紊地排著隊,我和章嘉一同出現,人群忽然喧哗起來。
「是韓少卿,韓少卿來了。」
「韓青天——青天大老爺!」
有一位年邁的大娘從人群中擠出,局促地走到我身前。
她約莫五六十的年紀,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皺紋深刻,滿面風霜。此刻,那張黝黑的臉上,掛滿了笑容。
「韓少卿,多謝你替我兒子平反,我家裡窮,沒什麼拿得出的東西。這是自家種的一點青菜,你,你別嫌棄。」
她遞過一捆青菜,連竹籃都沒有,隻用一串麻繩扎著。菜葉上沾了泥點,她看了一眼我的官服,又緊張地伸出手指,把泥點擦去。
我笑著接過青菜,抱在懷裡。
「多謝大娘,我最愛吃這個。」
她愣了片刻,眼中猛地放出亮光來,兩隻手局促地在衣衫下擺上摩挲。
「好,好,那我以後再給你送來。」
人群裡爆發出善意的哄笑聲,眾人七嘴八舌,各自說要拿家裡的菜蔬果子來送我。
我笑著同眾人打過招呼,回到大理寺內辦案。
桌上堆滿了卷宗,我埋頭整理,章嘉站在我身後,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章嘉,有些人生來富貴,什麼都有,卻想要更多。而有些人,隻要能有一口活命的糧食,便已經感到滿足了。你說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
「你問我想做什麼?我是大理寺少卿,便做大理寺少卿的事,僅此而已。」
身後一片沉默,良久之後,有一道吻落在我發頂。
似三月微風,蜻蜓點水而過。
「阿瑾,做你想做的事,我會永遠護著你。」
10
「你跟章嘉定過親?」
我提著筆的手一頓,一團濃墨落下,在紙上層層暈染,我將筆擱下。
「不過小時候的事情罷了,早都忘了,怎麼,皇上吃醋了?」
沈星河輕笑一聲,視線直直地盯著紙上的墨跡。
「章都尉年紀大了,這幾年差事也辦得好,朕準備給他賜婚。」
「皇後有一幼妹,名叫婉容,蕙質蘭心,朕把她賜給章嘉,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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