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官差們在群芳樓裡抓出來四五個男人。
他們衝著裴慎叫囂,「無知小兒!你爹來了都得敬我們三分,你竟敢如此——」
話音未落,裴慎一腳踹到那人臉上。
「你結黨營私,強搶民女,逼良為娼,皆是觸犯國法,這一樁樁一件件,還想讓我敬你?」
裴慎冷哼一聲,「痴人說夢。」
那肥頭大耳的老男人掙扎著,「小子,這事兒你爹也摘不幹淨!」
「你敢查到你爹頭上嗎?」
「我還聽說你收了褚大人家的庶女。」
「呵,滿口道貌岸然,還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
「褚家那小娘子味道如何?」
「你——」
又是一腳,男人直接吐了血。
裴慎踩在男人臉上,彎腰輕笑,「趙大人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說罷,他直起身,冷聲道:「帶走。」
人都走後,我才從簾布裡出來。
回裴府的路上,我聽說好幾家大人的府邸都被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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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稱病,連夜將我接回家裡。
他很是不安,「阿鸞,你可從裴慎口中聽到什麼消息?」
我輕輕搖頭。
他拍了桌子,指著我罵我沒用。
從家中離開時,我阿娘追了出來。
她拉著我的手,「阿鸞,不用擔心我,我這副身子,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無所謂了。」
「倒是你,你還小,還有這麼長的日子要過。」
「你要為自己打算。」
我眼眶發熱,低頭掩飾淚意,「放心吧阿娘,我知道的。」
8
我低著頭往前走,心裡正盤算著該怎麼帶著阿娘一同脫身。
直到一雙手忽然攔在我身前,我才回過神來。
是裴慎身邊的下屬,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姑娘,裴大人在裡面。」
馬車很寬敞,容納兩個人也一點都不擠。
裴慎閉眸養神。
他好像心情不大好。
我沒敢說話。
許久,他開口,「褚御史的病如何了?」
「啊?」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回答的結結巴巴,「好……好多了。」
「就是風寒而已。」
裴慎睜開眼,視線落在我身上。
好兇。
我都不敢看他。
咬了咬唇,做賊似的瞥了他一眼,「大人,您……您能不能別這麼看我。」
「我……害怕。」
裴慎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
我沒敢動。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單手抱住我的腰,將我抱到腿上。
我下意識抱住他的脖頸。
「你爹在裝病。」
「他叫你回來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問的直白,我也隻好和盤託出。
「我爹他……他讓我吹一吹你的枕邊風,好讓你放他一馬。」
他眉梢微動,「枕邊風?」
「你打算怎麼吹?」
他語氣還算輕快,但眼睛裡卻是試探。
我若是真吹了這枕頭風,估計他立刻就能把我從馬車上丟下去。
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吹。」
「我不吹。」
「你不怕你家被抄,你爹入獄流放嗎?」
我低著頭,手揪著衣裳,「大人有所不知,我在家中……並不受寵。」
「大娘子苛待我,有時候飯都吃不飽。」
「在來裴府之前,我聽見他們準備將我送去端王府做妾。」
「端王爺比我爹年紀還大……」
說著,我聲音裡帶了哭腔,「我爹不把我當女兒,我為何要為了他去吹這枕頭風得罪於你?」
「如今,隻有裴大人您才是阿鸞的倚仗。」
「我不會為了我爹而為難你的。」
我抬眸,眨巴著眼睛,試圖把淚水逼回去。
可憐巴巴地哽咽道:「您信我嗎?」
裴慎眼神柔和了許多,抬起手,用溫熱的指腹替我擦拭淚痕。
「沒說不信,哭什麼?」
我更委屈了,將臉埋進他懷裡,小聲抽噎,「心裡難過。」
我這番話,真假參半。
我爹曾經的確是打算把我送去端王府,巴結老王爺。
我也是真的不會為了我爹去吹這個枕頭風。
可說裴慎是我的倚仗,這純粹是我在討他歡心。
這世上沒有誰是誰的倚仗。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我懂。
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的事兒,實在是太蠢了。
我可做不出來。
裴慎吻了吻我的臉頰。
我乖巧地衝著他笑。
他情難自禁。
馬車多繞了好幾圈,才終於在裴府門口停了下來。
9
陛下是真的打算要肅清朝堂。
他登基三年,朝中一直內鬥不斷。
如今也到了要整治的時候了。
長安城起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時之間動蕩不安。
貪汙納賄都是小罪,最多就是抄家流放,還不至於掉腦袋。
更有甚者參與黨爭,那罪名可就大了。
我是裴府裡唯一的女眷。
那些大臣的妻室為了巴結裴慎,把禮都送到了我這裡。
起初我不敢收。
裴慎笑道:「放心收。」
「送禮的人記下來,到時候一個也跑不了。」
「反正他們的錢也不幹淨,我挨個敲打。」
我眼睛一亮,「那收來的東西放哪兒?」
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頗為瀟灑的大手一揮,「歸你。」
我壓抑住心底的興奮,盈盈福身,嬌聲道:「謝大人恩賞。」
次日,將各個府邸送來的東西一一裝點入庫。
我十分認真的在小冊子上一筆一劃記下人名。
安國公夫人送夜明珠一顆,純金佛像一尊。
丞相夫人送金步搖一對,翡翠珊瑚一株,另外還有一斛上好的珍珠。
趙大人家送了一隻汝陽花瓶。
李大人家送了……
送了……美人兩個。
我犯起了難。
思來想去,將她們暫時安置在偏房中。
等我走了,肯定能派上用場。
畢竟裴慎給了我那麼多銀錢,我也理應替他考慮考慮。
10
今日我出門典當,聽見路人議論,「裴家那活閻王可真狠,今日提著刀抄了他自個兒的家。」
「真的假的?」
「這豈不是大逆不道?」
「哪兒能有假,我親眼看著他壓著他老子進的大獄!」
我聽了心裡一驚。
我知道裴慎有些不近人情,性格也有些古怪。
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大義滅親。
傍晚,外頭下起了小雨,格外涼爽。
風刮過柳樹,沙沙作響。
我坐在廊下賞雨。
裴慎淋著雨回來,我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頭發。
小心翼翼試探,「我今日聽說……裴大人……就是你爹,也入獄了?」
他皺起眉頭。
「你若是心裡難受,就要說出來。」
「我雖不大會安慰人,但有個人聽著,也比你自己一個人憋著強。」
裴慎轉身將我攬進懷裡,「難受?」
我點點頭,「你親手抓了你爹,不難受嗎Ṱṻ₊?」
他神態自若地搖了搖頭。
「那可是你爹!」
他輕笑,「順手的事兒。」
見我驚訝,裴慎笑得愈發溫柔,輕撫著我的背脊。
「過幾日,你爹也要下大獄。」
「你會傷心嗎?」
這是個好問題。
我仔細想了想,然後誠懇的搖了搖頭。
我也不會傷心的。
後知後覺地忽然發現,原來我自己也挺大逆不道的。
等等!
我爹要被下大獄?
那褚家豈不是馬上就要完了?
那我娘她……
我得盡快把我娘接出來。
還得找個時間將那些散銀通通兌換成銀票,以便隨身攜帶。
這段時間攢的錢,已經足夠我跟阿娘兩個人生活了。
可以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開家鋪面,靠自己討生活。
去過不一樣的日子。
不用察言觀色,更不用寄人籬下的日子。
想到這裡,我沒忍住,開心的笑出了聲。
裴慎問我,「笑什麼?」
我止不住的開心,隨口扯謊,「笑我爹要進大獄了。」
裴慎被我逗笑了。
我們兩個就這麼雙雙笑彎了腰。
不經意回頭時,瞥見身後的婢女一臉眼神瑟縮。
她肯定以為我跟裴慎都有病。
11
褚府裡燃起了一場大火。
趁著大家都忙著救火,我偷偷溜進西廂房。
阿娘攥著包袱,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我問她,「戶籍文契都拿好了吧?」
她重重點頭。
我牽著她的手,就這麼逃出了褚府。
外頭我早已安排好了馬車跟車夫。
上了車,一刻也不停歇的趕路。
一路往南去。
走出去很遠,阿娘如夢方醒,竟落了淚。
她十五歲被家裡賣到褚府裡頭做妾。
隔年便生下了我。
她長得貌美,起初我爹爹很喜歡她。
但嫡母心生嫉妒,給她下藥,弄垮了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再有孕。
沒有兒子傍身,男人的寵愛也不過三年五載。
阿娘就這麼被遺忘在偏遠的院子裡。
她身體虧損嚴重。
嫡母苛待她,不給她吃藥。
日積月累,身體徹底垮了。
直到我大了些,因為美貌,被爹Ţú⁶爹所重視,阿娘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
我攢著自己的月銀,將首飾變賣,這才有銀錢替她抓藥,買補品。
她像隻小船,一輩子都飄在水上,隨便一個浪拍打過來,她便無力承受。
我也一樣。
可如今,我想靠岸。
帶著她一起靠岸。
我握住阿娘的手,笑道:「哭什麼,該開心才是。」
「等到了揚州,我買間鋪子,咱們自己做生意,靠自己吃飯。」
我自小便喜歡研究胭脂水粉。
之前為了省錢,自己用的胭脂口脂什麼的,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開家胭脂鋪,是我年幼時的夢想。
阿娘欣慰地笑了笑。
又皺起眉頭,「裴慎不會找過來吧?」
「我昨日騙他說要去寺廟燒香拜佛,替他祈福,為表誠心,還會在佛寺裡齋戒一段時間。」
「等他發現,咱們早就跑遠了。」
阿娘松了口氣,「那便好。」
12
褚府那場大火剛被撲滅,裴慎便帶著人圍了褚家的院子。
褚御史是個愛財如命,卻又膽小如鼠的人。
錢財貪了許多,謀財害命,拉幫結派的事兒倒一個沒幹。
陛下下旨,撤了他的官職,褚家男丁通通流放嶺南。
府裡的財產一概充公。
處理完這些事兒,天色已晚。
今日阿鸞去了萬佛寺,估計要三四天才回來。
裴慎許久沒有自己一個人獨處了。
這會兒阿鸞的身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好想她。
想得睡不著。
夜半子時,他策馬出城,去了萬佛寺。
找了一圈也沒找著人。
他急得要命,發布懸賞,到處尋人。
幾日未果。
他的好友調侃,「為了一個小小通房茶不思飯不想,連朝都不上了,這可不像你啊,閻王爺。」
裴慎摔了茶盞,「你想死是不是?」
好友聳肩,「裴大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自己跑的?」
裴慎皺眉。
「你今日抄家,可曾見到阿鸞姑娘的小娘?」
ṱű̂₃裴慎沉默。
此案罪不及妻兒。
他按著名冊抓人,也隻抓了男丁。
至於女人……
他沒注意。
「或者你去看看府裡頭有沒有少些什麼東西,她要是自己跑的,肯定要拿些銀錢傍身。」
裴慎想起前兩天她神神秘秘往外跑,心裡有了答案。
他閉眼,氣得胸膛不斷起伏。
褚鸞跑了?
她居然跑了?
她怎麼能跑了呢?
裴慎原本想著處理完案子,ẗü⁾便娶她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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