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夫君,你許久沒來過我這裡了,不如今晚就在這裡歇下吧。」
裴瞻頓了片刻。
我知道,他是在猶豫。
顏沁雪入府以來很快就成了專寵,她又霸道,從來不許裴瞻去別人院裡。
這一年以來,裴瞻每天都去她那,一天不落。
要是讓她知道裴瞻來了我這裡,恐怕又要不高興了。
我落寞地笑笑,松開他的手。
「是我多嘴了,別惹得她不高興,你去吧。
「橫豎這些日子都是我一個人過,也早就習慣了。」
我坐在燈旁,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映出燭火寂寥的光。
身後倚秋突然開口:
「侯爺,夫人這些年每天都盼著您來呢,有時候她就一直在門口守著,我們都說您不會來了,讓她別等了,可她每次都說,萬一您來了看著熄燈了就走了呢,夫人一直都等著您呢。」
「倚秋,說這些幹ťū́⁼什麼。」我打斷她,勉強笑著起身:
「更深露重,路上讓下人注意些。」
裴瞻看了我許久,嘆了口氣拍拍我的手。
「算了,我今晚留下。」
Advertisement
……
和裴瞻久違親熱,他有些急迫就要拉我歇下。
想來也是,顏沁雪懷了孕,這些日子恐怕為了保胎不能和他行房事,又不許他去別人屋裡,他應該是憋壞了。
我死死閉著眼,胸腔內翻湧,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
「侯爺,侯爺!」
裴瞻皺眉起身,卻看到一個小丫鬟正小跑著進來,看了我一眼道:
「姑娘肚子突然疼起來,請侯爺去看看!」
顏沁雪最討厭別人叫她姨娘,所以下人都一直喊她姑娘,裴瞻也都隨著她去。
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生氣裴瞻留在我院裡,故意找由頭把他叫回去。
裴瞻不悅,忍了這麼久還被打斷,是個男人也受不了:
「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做什麼?!」
「可是姑娘一直疼得哭呢,侯爺還是去看看吧!」
裴瞻看了Ťű̂₊我一眼,神色躊躇。
我知道,他心裡第一位肯定還是顏沁雪,縱使我今天用往年的情分留住他,可他的心思卻依舊沒留在我身上。
我慢慢坐起身,攏住衣服,勉強撐起笑:
「夫君,既然顏姨娘身子抱恙,那你就回去看看她吧,她現在懷了孩子,不能動氣。」
裴瞻欣慰:「還是你懂事,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著就大步跟著丫鬟出去了。
倚秋憤憤道:「一個姨娘,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什麼東西!」
我靠在床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裴瞻離去的背影。
囂張吧,我倒希望她更囂張一些。
到時捧得越高,摔的才會越慘。
4
顏沁雪這胎的懷相並不好。
顯懷之後,她一日比一日水腫起來,曾經紅潤的面頰開始蠟黃生斑,不盈一握的腰身撐大,就連那雙三寸金蓮的小腳也再也穿不上曾經的鞋了。
而我每日都會盛裝打扮,準備一碟慄子糕等著裴瞻下朝回家。
裴瞻留宿在我這裡的時間越來越多,夜裡親熱時,他喘著粗氣撫摸我的腰身:
「……怎麼比剛成婚時身段還好些,真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我笑笑不語,視線落在床頭的木盒上。
那是我花重金弄來的息肌丸,這東西是江都王姬李陽華傳給趙飛燕和趙合德姐妹的,塞在肚臍內接融入身體,能夠使女人肌膚潤澤,格外光彩照人。
買的時候那人提醒我:「夫人,這息肌丸主料是麝香,用的時間久了會使女子不孕。」
不孕?
可我早就不能懷孕了。
每次在我這裡留宿過,顏沁雪都會跟裴瞻大鬧一場!
裴瞻煩不勝煩,愈發喜歡到我這裡來躲避。
他總是躺在我膝蓋上輕嘆:
「若是沁雪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話雖然這麼說,可顏沁雪每次說肚子疼要他回去的時候,他也從來都沒拒絕過。
他說:
「桑寧,沁雪氣性大,她現在懷著孩子,我怕她氣壞了身子。
「你比她懂事,你別跟她計較。」
然後就回到了顏沁雪那裡。
她的任性都是被他縱容出來的。
我知道,在裴瞻心裡,顏沁雪的分量還是比我重。
每次裴瞻從顏沁雪屋裡出來時,她都會特意來找我炫耀。
我從不與她計較。
那天她又來找我,撫著肚子笑意盈盈。
「姐姐,裴郎特意找來太醫給我把脈。
「太醫說,我肚子裡懷的是個男胎呢
「這可是裴郎的長子,若不是姐姐你不能生了,這種福氣也輪不到我。」
她走後,倚秋氣得直揪手帕:「不就是懷了個蛋麼,氣焰就這麼囂張,能不能生出來還不一定呢!」
我喝了口茶:「生,她當然要生出來。」
她不生出來,怎麼能感受我的喪子之痛呢。
5
春去夏來,顏沁雪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每日補品流水似的送進她屋裡,光 20 兩銀子一盞的血燕一天就要喝上兩盞。
府裡的好東西都盡著她挑,上到最上好的擺件首飾,下到後院裡每日開得最新鮮的花兒,統統都送去了她屋裡。
一時間她風頭無兩,倒像是成了府裡的正室夫人一樣。
我身邊的丫鬟翠桐打抱不平,偷偷對我道:
「夫人,瞧她那猖狂樣兒,一個教坊出身的妓女,憑什麼能壓到您頭上來!
「這孩子還沒生出來她就狂成這樣,若是真生下個男孩兒來這府裡哪裡還會有您的位置!」
這倒是真的。
裴瞻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了,後院卻隻有幾個女兒,還沒人生下兒子。
若是顏沁雪真的生下了他的長子,以她的受寵程度,恐怕這孩子以後真會被立為世子,繼承侯府。
到時我就真的難以自處了。
「你有什麼法子?」我看了一眼丫鬟。
翠桐也是一直跟著我的陪嫁丫鬟,算下來也在我身邊十年了。
她打量了一下四下無人,附聲在我耳邊:
「夫人,奴婢老家的夫人絕孕都用血管鵝毛,這鵝毛拔下後選七支裡頭帶血的燒成灰,在家百草霜三分,女子服用後永不受孕,靈驗得很!」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我勾唇:「那這事兒就交給你,若是事成,我重重有賞。」
翠桐笑著應下。
第二天,我把裝著一碟慄子糕的木盒遞給翠桐。
「把這慄子糕送去給顏姨娘,務必要親眼看著她吃下去。」
……
顏沁雪肚子疼起來的時候,裴瞻正在我屋裡休息。
夜裡滿院的燈都亮了起來,裴瞻急急忙忙去她屋裡,才發現她已經疼得嘴唇青白,滿臉冷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裴瞻趕緊拿了牌子去請太醫,怒急訓斥下人:
「怎麼回事兒,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下人們跪成一排,那個當日打過安安的嬤嬤膝行出來指著我道:
「姑娘今日吃的喝的都和往常一樣,也沒出院子,她就是吃了夫人送來的一碟慄子糕才這樣的!」
「可有此事?」裴瞻皺眉看向我。
「千真萬確!」嬤嬤大聲道:「那糕點是夫人院裡的翠桐送來的,侯爺您不信可以問她!」
還沒等我說話,翠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用力磕起頭來,哽咽道:
「侯爺,是夫人逼我在糕點裡下藥的,她說顏姑娘現在就得寵至此,若是生下男孩繼承世子之位,恐怕她以後就無地自處了,夫人生不了孩子所以一直對顏姑娘懷孕耿耿於懷,她逼我下藥我不敢不從,求侯爺饒命!」
一連串的話我甚至都沒有插嘴機會,顏沁雪已經哭了出來,咬著嘴唇慘白:
「姐姐,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也不想讓別人的孩子活嗎?
「你為何要狠毒至此!
「裴郎,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孩子沒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裴瞻心疼地抱住她,輕柔地擦掉她眼角的淚,再回頭時眼底已經是一片冷漠。
「顧桑寧,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苦笑:
「夫君既已認定我下毒,我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我說沒做過,夫君會信嗎?」
裴瞻面色漸寒:「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蛇蠍心腸,看來平日你的大ƭŭ⁸度全是裝出來的。
「你自己沒有孩子,就要害死別人的孩子,何其歹毒?!」
他說著怒氣迸發,狠狠一掌扇在我臉上!
這一巴掌用了絲毫沒有收力,我被打得歪倒在一邊,眼前一黑,口內腥甜,一口血吐了出來,耳邊嗡鳴一片,什麼都聽不清了。
「你這樣的賤人怎麼配當一府主母,我今日便寫休書休了你!」
他說罷就要起身,我哀婉地看著他,嘴角流血,一言不發。
我突然想起成婚前一夜,裴瞻翻了我的院牆敲我的窗戶。
我受驚:「我娘說成婚前不能見面,你怎麼來了?!」
少年裴瞻隔著窗子遞過一枝桃花:「剛才路過這片桃林,看桃花看得正好,你不是最喜歡桃花嗎?」
我接過那桃花,他小聲道:「其實是我想你了。」
仲夏之夜,桃花泛起淡淡的香。
我們就這麼隔著窗子對坐,他的剪影映在窗紙上,溫柔地不像話。
「我一想到我們要成婚就開心得睡不著,桑寧,往後你就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了。」
我心內悸動,不知為何又有些說不出的心慌,小聲問他:
「裴瞻,你往後會一直對我好嗎?你會不會以後喜歡上旁人啊?」
十九歲的裴瞻聲音清朗而堅定:「桑寧,我發誓,我隻喜歡你一個人,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年少時的誓言太真心,也太短暫,像是激烈的火,轉瞬就熄滅殆盡。
我入門三年後,他開始納妾。
此後七年間,他後院小妾十餘人,再沒提起過當年的誓言。
然而此時,我卻突然沒來由地想起那一夜。
世事無常。
人心易變。
裴瞻已經走到桌前,寫下休書二字。
顏沁雪得意地睨著我,翠桐縮在地上不敢跟我對視。
就在裴瞻馬上要寫完休書時,一邊的太醫突然皺眉:
「姨娘的脈象一切正常,並無中毒跡象。」
裴瞻一愣:「什麼?」
太醫拱了拱手:
「侯爺,姨娘並未中毒,至於腹痛……」他委婉道:
「許是心緒起伏,隻要靜養即可。」
「不可能!」顏沁雪睜大眼:「我分明吃了她送來的慄子糕,你一定是把錯了脈!」
太醫眉心蹙起:「老朽在太醫院行醫三十年還沒誤診過,姨娘若是不信,就另請高明吧!」
說罷甩了袖子就要走。
「這是怎麼回事!?」裴瞻拿著休書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視線落在翠桐身上。
翠桐慌亂起來:「這怎麼可能,明明那慄子糕是我親眼看著顏姑娘吃下去的……」
我捂扶住倚秋的手慢慢起身,淡淡道:「你親眼看著她吃下去,便斷定我一定下毒了嗎?
「翠桐,我從來沒虧待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冤枉我?」
「我沒有,是你下毒了,你分明說過要下毒的!」她崩潰大喊!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裴瞻揉了揉眉心,揮手讓下人把翠桐家裡人帶來。
下人在翠桐家裡搜出了一百兩白銀的銀錠,還有幾件華麗的金銀首飾,都是顏沁雪往日帶過的。
翠桐蒙了,臉色一片慘白:
「不可能,我明明把那些首飾都當了,怎麼可能——」
她猛地住口。
翠桐弟弟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跪在地上給裴瞻磕頭:
「這些錢都是我姐姐拿回來的,她說顏姨娘給了她一百兩銀子,說隻要讓她誣陷夫人還會再給她一百兩,這些首飾都是顏姨娘給她的,侯爺饒命啊侯爺,此事是她一人所為,與我們無關啊!」
翠桐眼見瞞不過去了,她幾欲暈倒,咬著牙指著他手指顫抖:
「若不是為了給你還賭債我何至於背主,你這個畜生!」
「呸!都是你連累了我們一家,你要死自己去死,別拉著我們!」這一家子亂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被分開,翠桐受了刑終於忍不住吐出了實情。
裴瞻最近來我這裡越來越多,顏沁雪早就慌了神,生怕我奪了她的寵愛。
翠桐弟弟在外欠下了幾百兩銀子的賭債,顏沁雪用給她弟弟還賭債收買了她,讓她蠱惑我下毒。
我把送糕點的事情交給她,她在慄子糕裡放了少量血管鵝毛,把握好了既不會影響身子,又能被診斷出現了毒的量。
可她不知道,在她提議下毒那一刻,我就察覺了不對勁。
我用無毒的慄子糕替換了被翠桐下毒的那碟,又把她送去典當的首飾都買了回來。
最後用一千兩銀子的銀票換來了她弟弟的背叛。
那樣的賭徒,有奶便是娘,隻要能拿到錢過足賭癮,又怎麼可能在乎自己的親姐姐?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姐姐的錢是哪兒來的,那套說辭都是我讓他說的。
不得不說顏沁雪真是豁得出去,居然敢用自己的孩子做賭注來除掉我。
我垂眸,左側面頰高高腫起:「夫君,翠桐是跟我說過下毒,可我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我抬頭,哀哀注視著他,眼底溢滿淚水:
「那也是你的孩子啊,我永遠都不會害你的孩子。」
裴瞻怔住。
半晌,他伸手輕輕觸碰我的臉頰:
熱門推薦
秘密
你們談戀愛累嗎?我是不累的。直到我 發現了一個秘密。好友口中那對她死心 塌地的初戀,是我的未婚夫。
姐姐都是大女主
我有三個姐姐。大姐是商戰文女主,在福布斯富豪榜上有名。二姐是玄學文女主,千萬粉絲網紅,鐵口直斷。三姐表 面是學神,暗地裡是拳場老大。
這個大佬我要了
透過窗戶,阮嬌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想到她那個比想象中難很多的任務,有些心煩的抓了抓頭發。 想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她便從衣櫃裏隨便拿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接著轉身朝外面走去。 下了樓梯走到門口,保姆張姨溫潤的聲音響起:“二小姐,外面陰天,等會兒可能要下雨……” 阮嬌略微勾起嘴角笑了笑,說:“我知道,屋裏悶得慌我出去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張姨的嘴唇動了動,將已經到嘴邊的勸慰的話又咽了回去,她改口道:“要不要帶著傘以防萬一?” 阮嬌搖搖頭:“謝謝張姨,不用麻煩了。”
十三
我是個傻子,卻嫁給了京圈太子爺。新 婚夜,宋承言就將我作為飆車的賭注輸 了出去。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我,笑容
風雨不同舟
"同學會,前男友摟著未婚妻宣布婚訊。 我拍了張照片發給他母親,「看起來很般配,恭喜你得償所願。」 剛想點發送,手腕被狠狠攥住。 「呦,還跟我媽有聯系呢?」他面色陰鸷盯著我,「怎麼,錢沒撈夠?」 周圍安靜得可怕,我慘白著臉抬頭。 音樂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我,成了目光的中心。"
梁上燕
宮變之中,我救了薑府四十餘口人。事後,聖人問我要何嘉獎。我跪倒在地道:「民女想入宮。」 一語既罷,聖人之側的薑二公子,眼中灼灼的光芒驟然滅成一團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