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於是我去找賀柏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一天,飯搭子小張忍不住拉著我在樓道口說話:
「嚴妍,你真讓人失望。」
我笑了笑,公司背後話傳得很難聽,我都知道。
賀柏甚至不用做些什麼,我就已經百孔千瘡了,而他永遠光鮮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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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賀柏的次數多了,他似乎也多了笑意。
有時候甚至會試探性地摸摸我,我也沒有明確拒絕。
他更開心了。
會議上,他們下屬們誇他:
「賀總最近是容光煥發啊,咱們工作也是越來越順利,真是好啊!」
賀柏輕笑:「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帶你們出去玩一圈。」
「哇哦!賀總萬歲!」
賀柏又轉頭問我:「嚴妍,你也一起吧?」
我笑著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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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下了公交車,看到熟悉的賓利跟在身後。
我走過去到後座處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來露出賀柏疑惑的臉。
他神情倨傲,條件反射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地面:
「哦,納稅大戶。地,政府修的。」
我沒搭理他,單刀直入地問:
「你說你曾經為我布置了一個金絲籠,我想參觀一下可以嗎?」
賀柏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這麼大的錯愕,隨即是狂喜。
他的嘴角噙著勝利者的喜悅:
「上車,我想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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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花樣確ŧṻ⁸實很多。
那金絲籠華麗且精巧。
地上鋪著昂貴且柔軟的白色絨毛地毯,金色的籠子上團簇著大朵鮮豔盛開的花兒,籠頂墜下的珠簾宛若滴落的淚珠。
他打開衣櫃,裡面是一整排繁復且華美的衣裙。
他隨手拿出一件在我身上比劃著:
「這裡的每一件都是你的尺寸,是我為你定做的。你看,它們都在等著你回來。」
我主動牽上他的手說:
「我穿上這件給你看,好不好?」
他反拉住我的手牽到唇邊輕吻,喉結滾動了一下,一向沉穩的聲音裡也有幾分顫動,他說:
「好。」
我換上了他準備好的衣裙。
那是一件金色羽毛做成的長裙,羽毛蓬松,在陽光下散著粼粼金光。
我走進金絲籠裡,光著腳地踩在柔軟的白色絨毛地毯上。
我成了籠中一景,同樣華美且無用。
他眼裡滿是驚豔,驚嘆:「好美,和我想象的一樣美。」
此刻我的價值,隻在於被他欣賞。
他低下頭想要吻我,卻被我避開:
「隻是參觀。」
那天晚上的賀柏很高興。
甚至晚上睡覺前,他都發消息給我:
「嚴妍,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我沒有回復。
我望著天花板躺在床上,如同沉溺在一片汪洋之中。
想要一份穩定的高薪工作,靠自己的努力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怎麼就那麼難呢?
29
第二天,我去公司提了離職。
老板震怒:「小嚴,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他:「老板你說得對,公司有很多有能力的新人,我應該把機會讓給他們。」
反復確認後,他終於知道我真的撂挑子了。
他大發雷霆,罵得非常難聽。
事情就差臨門一腳,很快公司就會跟賀柏籤訂正式合同,但是這個節骨眼上我走了。
我從不高看自己的價值。
但是我想,這場生意不會像一開始那麼順利。
老板說:「我不同意你走!」
我:「沒關系,我會找勞動仲裁。」
老板:「……」
賀柏都留不住我,就憑他也想留我?
我把被他丟了的辭職報告重新放在他桌前,然後告訴他:
「對了老板,這幾天我就不來了,還有幾天年假我衝抵一下。
「休假期間希望有事情也不要打擾我。
「謝謝。」
30
回到家後不久,賀柏的電話就過來了。
賀柏:「為什麼?」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的,但是我聽懂了。
他在問我為什麼突然不玩了。
明明之前都在按照他的遊戲規則走,我卻在最後一刻突然抽身。
我將自己陷入沙發裡,放松了一些。
我在克服那刻入記憶裡的恐懼感。
好一會兒,我才沉下氣問他:
「賀柏,在即將得到的時候失去是什麼滋味?你毀了我即將到來的美好未來,我也不想讓你好過。」
失去了這份穩定的高薪工作,我很難再找到一份更好的。
而我每個月的房貸,在我或者失業或者找不到更好工作的時候,也可能斷供而被法拍。
你看我擁有的如此有限,卻失去得如此輕松。
賀柏飽含怒意的聲音還在說著:「嚴妍你是什麼意思?我毀了你什麼?我明明已經在努力克制自己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回頭看看我?」
他的聲音有憤怒,也有顫抖,似乎還有些悲痛。
怎麼可能有悲痛呢?一定是我聽錯了。
……
我蓋緊了毯子,縮在沙發裡發抖。
卑微者的反抗雖然微弱,卻依舊是有力量的。
起碼在我昏昏欲睡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我想賀柏今晚可能氣得睡不著了。
31
在離職之前,我就已經給別的公司投遞了簡歷。
而我選擇的公司,是賀柏的對手公司。
即使專業不算對口,即使薪資少了許多,但是在這裡,他們和賀柏公司沒有合作可能,賀柏的壓迫要少很多。
我老本行是學金融的,之前做的是上市業務,來這裡以後被安排到董事會辦公室做秘書。
工作相對於之前清闲很多,隻負責一些簡單的會議和蓋章。
而我能夠被破格錄取,是因為這家公司的總經理知道我。
「嚴妍?我聽說過你。聽說賀柏為了你,開著賓利在路上追公交車。」
我:「……」
我因為賀柏失去工作,又因為賀柏有了一份新的工作,也算公平。
32
總經理邢陵對賀柏早有積怨。
刑陵總愛打聽我和賀柏的事情。
他甚至會問:「聽說他花樣很多,是不是真的?」
不過我總是微笑不言,雖然耳朵已經紅透了。
他看著我嘖嘖幾聲:
「我就說他悶騷吧。平常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背地裡玩得比誰都花。」
不過我不知道的是,賀柏和刑陵之間總是暗暗較勁。
刑陵帶著我去了一場晚宴。
那場晚宴上,他帶著我招搖過市,可我一轉身卻看見了賀柏。
我條件反射地退了半步,身後卻有一隻溫熱的手虛扶在我腰側。
刑陵對我輕聲說:
「嘖嘖,你看看他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
賀柏的目光死死盯著扶在我腰側的那隻手,就好像要把他燒穿了一樣。
刑陵笑得更誇張了,他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將我微微帶入他懷裡。
我不留痕跡地掙扎了一下,從他的懷裡出來:
「抱歉刑總,這不在工作範圍之內。」
刑陵:「不好意思,難得看到賀柏吃癟的樣子,有點興奮過頭了。」
賀柏正在往這邊走過來。
刑陵又說:「你說他這樣永遠理智的人,發起瘋來是什麼樣子?」
我瞥了他一眼。
我想他應該不會想知道的。
賀柏走到我們面前,卻並沒有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氣壓。
那是他極怒的樣子。
刑陵虛情假意地說:「哎呀這不是賀總麼?真不好意思剛看到你,都怪我的女伴太迷人了,我一直都在看她呢。」
賀柏說:「沒關系,很快你就沒有時間看了。」
話音剛落,刑陵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反正刑陵走之前臉色不是很好,還對賀柏說:「賀柏你走著瞧!手段是真髒啊你!」
看吧,我說過他不會想知道的。
而刑陵急匆匆走了之後,賀柏才將目光投向我:
「我送你?」
我剛想拒絕。
他又說:「你有膽子挑釁我,卻不敢坐我的車嗎?」
33
我確實不敢。
於是上次他開賓利追公交車,這次開賓利追出租車。
不過他的耐心似乎已經被我耗盡了,這次半路就把車逼停了。
他擋在車前,被風吹起的衣角都寫著怒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下來。」
我害怕地瑟縮了一下。
他又放慢了語速:
「你看看你,這麼多年了,解決問題還總是想著逃避。你既然已經磨尖了爪子,為什麼不亮出來給我看看?」
我隻是一個卑劣且貪婪的小人物,想要在夾縫中尋求一絲生機,我的報復有限,我的勇敢也是。
我坐在那裡看著盛怒的賀柏,有點不敢動彈了。
34
賀柏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比如體現在——
他打開了出租車門,將我直接抱了出來。
「嗚——」我驚叫了一聲。
他抱著我大步走向江邊,而他的賓利司機非常有眼力地打發了出租車。
我抱著Ŧū́₉賀柏的脖子,沒敢多說話。
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間,有些痒意。
他把我放在高高的臺階上,坐在臺階上的我比他高一截,他抬頭望著我:
「你說我毀掉了你即將到來的美好未來是什麼意思?嚴妍,不告而別隻能用一次,第二次不好用了,你跑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抓回來。」
江風微微吹拂過來,我清醒了一些,也散去了一絲懼意。
我微微低頭,俯視著他。這是一個非常奇妙的視角,就好像我們此刻的位置顛倒了。
我看著他,他的眼裡竟然有我從未見過的惶恐和不安。
他這樣強大的人也會害怕?
我感覺有些新奇。
35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
我把公司裡的那些流言蜚語告訴他,然後告訴他:
「賀柏,或許兩年前我依賴過你,但是這份工作是我自己辛苦賺來的,我不應該承受這樣的汙蔑。
「我討厭你永遠高高在上的樣子,也討厭你仿佛施舍一般地擾亂我的生活。
「我不跑,也不希望因為你被趕得滿世界亂跑,我隻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平靜的生活了。」
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說:
「我從來沒有用你和洪總交易過什麼。
「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寧願自己辛苦每天早出晚歸掙那點錢,卻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你明明知道,你可以做一隻漂亮的金絲雀,你不用像其他人那樣辛苦。」
我伸出手,劃過他眉間,努力把那皺著的眉撫平了。
這個動作很親密,親密得像普通戀人。
他不適地抓住我的手。
而我說:「如果我年老色衰呢?如果我不再善解人意呢?你還會要我嗎?」
他愣怔了一會兒,或許他從未想過。
我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就給出了答案:
「我會在你為我打造的金絲籠裡如玫瑰般枯萎,又或者還未枯萎就被你丟棄,對不對?」
他看著我又沉默了許久。
可那目光比之前有了溫度,就好像他真的將我看作了一個真實的人。
賀柏沉聲說:「你長大了。」
我輕笑出聲,如同終於舒出一口悶在心中的惡氣。
「是你教會我的。」
他教了我許多ṭű₁。
曾經我在他的金絲牢籠裡惶惶不可終日,他的喜怒便是我的喜怒。
那時的我,失去了作為人的社會性,我成了一座孤島,而他似乎是我與繁華世界的唯一維系。
他又總是和我訴說外面的世界。
他說世事繁華,他說龍纏虎鬥,他說世界之大。
我也想親自看看。
所以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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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依舊不打算放過你。」
我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時戛然而止。
這次輪到我問為什麼了。
他思索許久,最終給出了一個答案:
「我是個商人,做事情講究回報。我為你布置了漂亮的金絲籠,在兩年來無數個夜裡想著你,我總要獲得些什麼。」
那又是什麼,讓他在不確定我是否會出現的日子裡,做一些可能沒有任何回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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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我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聞到一股極淡的酒味。
有時候是朗姆酒的味道,有時候是白蘭地,每一種味道都打著他的印記。
我有些害怕,於是某天晚上喝了提神飲料,在被窩裡忍著沒睡。
半夜裡,我聽見屋外鑰匙開鎖的聲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而很快,腳步聲伴著熟悉的味道緩緩進了屋。
我不敢睜眼,緊緊抓著被子,脖頸上的汗毛都豎起來。
我期盼是他,卻又害怕是他。
床深陷了一塊,有衣料摩擦的聲音,一隻粗壯有力的手臂從後面環住了我。
淡淡的燻香伴隨著酒香氣飄散過來,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回來以後,我好像再也無法忍受黑夜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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