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也笑:「公主想喝酒,跟我說就是,不必找旁人要。」
我一下就收了笑,冷冷地望著他。
秦晏反倒笑得愈發開心,甚至頗有闲情地為自己倒了杯酒:
「三日後宮宴,林相與秦宣都會到場。若公主白日在醉金樓有話沒說完,大可以繼續同林相暢談。」
白日桃春的屍體被送走後,我出了趟門,在街上遇到了林遇辭。
他拱手行禮,溫溫和和地問我可還習慣秦國的氣候,在三皇子府可住得舒服。
我說:「三皇子這裡什麼都好,隻是沒有酒喝,甚是無趣。」
林遇辭順其自然請我去醉金樓喝酒。
一進雅閣的門,我便瞧見端端正正坐在窗邊的秦宣。
他抬起頭,衝我笑了一笑,語氣並不冒犯:「那日我身體抱恙,未曾上朝,故而今日才得見撫寧公主。」
我早就知道,林遇辭請我喝酒,目的不純,但沒料到秦宣敢這樣堂而皇之與我見面。
秦宣目光狀似溫和,其中卻暗藏審慎打量。
我心知肚明,那所謂懦弱無能的傳聞,多半是假的。
老皇帝無條件偏心秦安,他與秦晏,不過各自偽裝,收斂鋒芒罷了。
「三皇子錯了,本宮白日與林相見面,並非為了暢談,而是為了幽會。」
我見秦晏神情漸漸轉冷,唇邊笑意愈發明顯,「三皇子有所不知,像林相這樣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往往最得本宮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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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已經做好了惹怒秦晏的打算,他卻並未生氣,反倒似笑非笑道:「公主一片痴心令人感動,隻可惜林相已有未婚妻,怕是不能如公主所願了。」
我笑得燦爛:「本宮亦有未婚夫,隻要三皇子不介意,說不得這樣要更快活些。」
大約沒有男人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秦晏終於沉下臉,看著我的目光一片沉冷。
「怎麼,三皇子很想殺了本宮嗎?」
我柔軟的手指沿秦晏手臂一寸一寸往上攀,直至停在他脆弱的喉嚨上,指節輕輕摩挲著喉結。
故意笑得魅惑又勾人,我眼看著他眼底一點點浮出情欲的光,這才柔聲道:
「秦晏,你可要提防著我點兒,我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著殺了你。」
他猛地扣著我手腕,將我扯進他懷裡,微微低下頭,語氣曖昧:「公主若是殺了我,怕是不能活著走出京都。」
我冷笑一聲,沒有作聲。
秦晏,總有一天,你會死於你的自大。
而且……是死在我手上。
我根本不聽秦晏的話,之後幾天,照舊出門和秦宣見面。每一次,林遇辭都陪伴在側。
他有一雙波光潋滟的眼睛,專注看人時,總是含情脈脈的樣子。
但我很清楚,比起秦宣的審慎藏拙,林遇辭用一副溫潤面具掩飾的,是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銳利鋒芒。
第二天,我和他們約在青樓見面,點了個姑娘過來彈琵琶。
撥弦聲錚錚響起時,秦宣在我對面笑得前仰後合。
他說:「像阿月這樣的和親公主,大概是大秦建朝以來的頭一個。」
我挑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四皇子這話說得有趣。我在遲國時,十二歲就鮮衣怒馬過長街,沒得來了秦國還得束手束腳,唯唯諾諾的道理。」
秦宣不置可否,我又看向他身邊的林遇辭:「林相跟我們來青樓,可想好怎麼跟未婚妻解釋了嗎?」
林遇辭看了我一眼,目光泠泠:「臣不曾有過未婚妻。」
「看來是三皇子诓騙本宮,不想讓本宮過多與林相來往。」
我點點頭,眼看著對面的秦宣瞠目結舌,指著我道:「公主竟……瞧上了遇辭?!」
「林相風姿俊朗,得女子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四皇子這麼吃驚做什麼?」
我目光掃過秦宣,落在一旁的林遇辭身上。
他神情變也未變,反而淡笑道:「公主想要什麼,不妨直接開口。這般厚愛,臣實在擔待不起。」
林遇辭很聰明。
秦宣故意裝出那副懦弱好色的樣子用以避禍藏拙,大概也是他教的。
我在心裡暗暗評估了一番,起身湊近林遇辭,在很近的地方盯住了他的眼睛,目光坦蕩又銳利:
「我想知道,兩日後的宮宴上,到底會發生什麼。」
7
到宮宴的那一日,我盛裝打扮,描了凌厲飛揚的眉毛,又在發間插了一支華貴的珠釵,和秦晏一起跨上馬車。
他輕笑著誇我:「公主容色傾城。」
我也笑:「出生時就有人算過,本宮是禍國殃民之相,三皇子當心我禍了你的國。」
我和秦晏就不可能和平相處。
他大概也知道我恨極了他,神情不變,閉目養神。
秦國是大國,老皇帝雖偏心無才無德的秦安,於治國一道上卻頗有才能,任用賢臣,加以制衡,才讓秦國的版圖越擴越遠。
以至於我那愚鈍昏庸的父皇都有了危機感,忙不迭地送我來和親。
秦晏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對手。
想想就很期待。
我勾了勾唇角,目光從對面閉著眼的秦晏臉上刮過。
不得不承認,他長著一副好皮囊,眼尾上揚,眉骨與鼻梁高挺,撐起整張輪廓深邃的臉。
濃墨重彩,比林遇辭那副水墨畫般的冷清面容更為瑰麗。
秦晏倏然睜開眼,看著我笑道:「公主若是沒有看夠,日後時間還長。」
我眯了眯眼,淡淡道:「三皇子貌美,可惜比之林相還是略遜一籌。」
秦晏好像很不喜歡林遇辭。
我每次在他面前提到林遇辭的名字,他的眼神都會轉冷,臉色也沉下來。
可是他越不喜歡,我就越高興。
我偏要提,還要多提。
按照秦國老皇帝的旨意,我將要嫁與秦晏,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因此我與他並肩跨入大殿後,第一時間就感受到側面傳來一道凌厲的目光。
這目光裡帶著恨意與不甘,恨不得將我凌遲。
我微微一轉臉,果然看到盛裝打扮的魏若雲。
她身邊的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正是秦國當朝左相,魏若雲的父親魏杭。
想到兩日前林遇辭和秦宣對我說過的話,我勾勾唇角,直覺等下有一場好戲。
「沒看到林相,公主很失望?」秦晏冰涼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
我笑容不變:「是啊,很失望。本宮與林相一見如故,一日不見就愈發想念。」
秦晏目光森冷,與我一同落座。
也就是我們剛坐下的那一瞬間,秦宣與林遇辭一並跨進門來。
我的目光在虛空裡與林遇辭交錯,他投以一個疏淡的微笑,又很快轉開了眼神。
秦安來後,老皇帝也到了,他身邊的皇後眼神陰沉,惡狠狠落在我身邊的秦晏身上。
「還未祝賀三皇子好事將近。」
秦晏舉起杯子,唇角微勾:「多謝母後。」
我冷眼看著,隻覺得十分可笑。
秦安是皇後唯一的嫡子,所以哪怕他不中用,老皇帝還是願意用秦晏做他的磨刀石,一點一點將他磨礪成才。
隻是他低估了秦晏的野心和狠心。
酒過三巡,老皇帝忽然開口道:「朕今日有兩樁喜事,要說與眾愛卿。」
我動作輕輕一頓。
來了。
這頭一樁喜事,是給我和秦晏賜婚。
他安排我住在三皇子府,就幾乎算是明示,聖旨讀完,滿場沒有一個人意外,隻是落在我與秦晏身上的目光,多多少少帶了些探究之意。
秦晏丟了酒杯,伸手捉住我的手,牢牢扣在手心,輕聲道:「公主笑一笑。」
他的掌心溫熱,我指尖卻冰涼。
我扯扯唇角,目光從對面滿目憤恨的魏若雲身上掠過,落在林遇辭臉上。
他神情無喜無悲,一派平和,眼底霧氣繚繞,令我無法辨清他的情緒。
秦晏的聲音又一次在我耳畔響起來:「遲緋月,林遇辭救不了你,隻有我能幫你。」
「我們才是同一類人。」
其實秦晏說得沒錯,我和他是一類人,甚至第一回交手,我輸在了他手上。
可是人往往會被自己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吸引。
我好奇。
我想剖開林遇辭那副冷清的皮囊,看一看下面埋藏的骨肉,究竟是什麼樣的。
第二樁喜事,則是秦安的婚事。
老皇帝給他和魏若雲賜了婚,算是把左相這一脈勢力,牢牢綁在秦安的船上,用以抗衡秦宣和林遇辭。
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我轉頭看了秦晏一眼。
這一場死局,你要如何破解呢?
秦晏勾一勾唇角,壓低了聲音:「公主是擔心我嗎?」
「三皇子多慮了。」我說,「我隻是怕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動手,你不能死在我手上。」
秦晏沒有動怒,隻是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
「公主想必知道,越是逼到絕處的反擊,越是好看。他既然把魏杭也拖下水,這盤棋就該換我與公主來下了。」
我沒說話,隻是抬眼看著對面的魏若雲。
她眼眶通紅,渾身顫抖著,卻在老皇帝和魏杭的逼視下,被迫領旨謝恩。
「臣女,謝皇上賜婚。」
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裡逼出來的。
從古到今的政事博弈裡,似乎總是如此,女子的婚姻大事,一生的落處,不過是顆利益交換的棋子。
魏若雲嫁與她並不喜歡的秦安。
遲纖月被我那父皇逼著用身體籠絡朝臣,最後慘死在遲國後宮的荒草叢中。
而我被送來秦國和親。
這些男子談笑間,隨口一句話,似乎就決定了一個女子一生的宿命。
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我收起眼底蔓延的情緒,反手扣住秦晏的手,輕笑道:「那麼,三皇子這盤棋,我從現在開始入局。」
8
宮宴結束時,天色已暗。
夜色悽清,我和秦晏在暗紅的宮牆外站了片刻,便遇上了出來的秦宣和林遇辭。
秦宣假模假樣地同秦晏客套:「還未恭賀皇兄得此佳人——此等絕色,實屬人間難得。」
他目光掠過我的臉,帶上了兩分恰到好處的垂涎。
後面不遠處路過幾位朝臣,見狀,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突然有些想笑。
對秦宣來說,對著見了好幾次面、已經很熟的我,還要演得這麼賣力,大概實在是件辛苦的事。
秦晏扯扯唇角,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似笑非笑道:「四弟屆時可要來喝一杯喜酒。」
「一定。」
林遇辭仍然站在秦宣身邊,淡淡抿著唇,神情毫無波動,眼中像是有經年不散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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