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扒著桶沿看向他,溫柔地笑道:「秦晏,我若真殺了你,最高興的人,應該是那高高在上、平素最寵愛你的秦國皇帝吧?」
4
我不傻,秦晏也不是傻子。
捧殺這一招,凡是生在皇家的孩子,沒有人不知道的。
秦晏來接我,說的是為了迎親,那想必要娶我這個和親公主的人,便是他。
若老皇帝真屬意他為太子,絕不會讓他娶一個小國來的和親公主做正妻,也不會幫著他得罪朝中重臣,敗壞民間聲望。
秦晏眼神沉了沉,唇邊卻勾起嘲弄的笑:「公主既然如此篤定,想必是深有體會。」
我也不惱,就泡在冷水裡,笑盈盈地望著他:
「讓我猜猜,那怯懦不堪的二皇子是宮女所出,想必皇上心中真正屬意的太子,是剛愎自用的六皇子吧?而你秦晏,不過就是皇上用來磨煉六皇子的一步棋,是不是?」
秦晏冷笑一聲,倏然站起身,將我湿淋淋地從浴桶裡抱出來,扔到床榻上,伸手來剝我的衣服。
我終於變了神色:「你要幹什麼?」
「我見公主牙尖嘴利,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秦晏說著,倏然將我右手按在床榻之上,伸手抽走了我藏在袖裡的金簪,「遲緋月,你殺不了我,不要白費功夫了。明日一早,我就會帶你進京。」
秦國都城戒備森嚴,進去了我就不可能再有逃脫的機會。
我惡狠狠地瞪著秦晏,恨不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秦晏卻伸手撫過我的眼睛,聲音低下去:「遲緋月,你不想知道你母妃失蹤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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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驀然愣住,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
十二歲那年,母妃忽然將我送出宮外,在山間寺廟中住了兩個月。
等我回去後,母妃不見了,我亦失寵,隻能從皇後偶爾的一次失言中判斷,我母妃沒有死,隻是被父皇藏了起來。
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原本我想逃,也是為了找到我母妃的下落。
可秦晏如何知道我的目的?
秦晏淡淡笑了一聲,凝視著我的眼睛:「遲緋月,我們做個交易吧。我可以幫你找到你母妃的下落,前提是,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我愣了一下,笑起來:「三皇子未免太看得起我?我一個和親公主,如今連身份也讓別人替了去,能幫你什麼忙?」
「我要秦國的皇位。」
秦晏伸手將我湿漉漉的頭發撥到耳後,語氣平常得好像在說晚膳吃什麼,「至於如何幫我,早就聽聞撫寧公主十二歲前飛揚跋扈,如今在秦國都城中繼續跋扈下去,倒也不難吧?」
這要求委實古怪,這輩子沒聽過這麼離奇的篡位方式。
我微微抬起身子,勾著秦晏的衣領,故意在他鼻端呵氣如蘭:
「三皇子可知道本宮十二歲之前有多跋扈嗎?我看哪個不順眼,哪個就得死——」
「我替你兜著。」
秦晏打斷我,在我嘴唇上啄吻一下,接著在我瞪視的眼神裡笑起來,「你隻管做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撫寧公主,就算死了人,我也替你兜著。」
我答應了秦晏。
第二日一早,他帶我一同入京。
進了城門,馬車才剛走了一段,忽然停了。
接著車外響起一道女子嗓音:「晏哥哥,你回來啦!聽說你前幾日出京辦差,可還順利嗎?」
這嗓音又嬌又軟,隻聽著,便能想象聲音的主人是如何容色嬌美。
我端坐在車內,聽著秦晏裝模作樣地同人闲話家常,剛嘲諷地扯了扯唇角,話題忽然轉到了我身上:「晏哥哥,車裡坐的人是誰?阿雲能看看嗎?」
語氣很是警惕。
我嗤笑一聲,不等秦晏應聲,已經起身掀起車簾,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聒噪。」
陽光晃眼,我眯了眯眼睛,這才看清馬車外站著的,是一個著鵝黃衣裙、梳雙髻的嬌俏少女。
而站在她面前的秦晏,竟然全然不似前幾日在我面前那副心狠手辣的模樣,唇邊反而掛著春風和睦的微笑。
自稱阿雲的少女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仰頭看著我:「你是誰?」
我慢條斯理地扯了扯微皺的裙擺,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知道本宮的身份?」
她惱怒道:「我是當朝左相的嫡女魏若雲,你好大的膽子!」
又轉頭看著秦晏,眼中流露出幾分委屈:「晏哥哥,這女人是誰,她怎麼敢如此無禮?」
我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匕首,猝不及防抵上她的脖頸:
「本宮是遲國的撫寧公主,對你無禮如何?若惹了本宮不高興,就是殺了你,又能怎麼樣?」
魏若雲嚇得臉色煞白,盯著我的眼睛裡浮出怨毒之色。
秦晏終於開口了:「好了,阿雲你先回家吧,我下午去府中看你。」
又盯著我,緩緩道:「還望公主放過阿雲一次。」
我嗤笑一聲,將匕首收起來,坐回馬車裡。
隔著厚厚的簾子,隱約聽到外面秦晏安撫魏若雲的聲音,片刻後馬車繼續前行。
秦晏沒帶我進宮,反而徑直將我帶到了三皇子府。
我下車時,正好有風掠過,幾片細小的花瓣被吹到我衣襟上。
我摘下那幾片花,隨手揉碎丟到一旁秦晏身上,挑釁地望著他。
我說:「三皇子的心肝兒被我欺負了,你生氣嗎?」
他不答,反而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一直忘了問,遲國曾經有一位二公主,應該是你的姐姐,撫寧公主可知她去了哪裡嗎?」
我的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驀然收緊,面上卻笑得更加燦爛。
「她死了。」我看著秦晏驟然沉冷的神色,又十分好心地補充了一句,「我殺的。」
5
二公主遲纖月死在我手上。
她死之前,渾身傷口潰爛,血肉翻在外面,上面爬滿了蠕動的蛆蟲。
她趴在冷宮的草叢裡,攀著我的袖子,求我殺了她。
她說:「死在你手上,至少我這最後一程走得幹幹淨淨。」
她容色傾城,在此之前,我們的父皇已經用她的身體,為自己籠絡了十數位朝臣。
這當中有幾位,極愛在床笫之間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遲纖月身上的傷口,全部來自他們的折磨。
我望著眼前面沉如水的秦晏,微微笑道:「三皇子怎麼會認識我二姐?」
「前些年去過遲國都城,有幸得見二公主一面。」
原本我沒指望他回答,沒想到秦晏還跟我解釋了兩句。
我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既然如此,來年清明,三皇子便替我為二姐姐多燒些紙錢吧。」
我想秦晏一定恨死了我,可卻不能拿我如何。畢竟他狼子野心,想要這秦國的皇位,還得靠著我。
雖然我壓根兒不知道他要如何靠我。
我隻在秦晏的府邸住了一夜,第二日他便帶我上了朝。
彼時遲國送親的隊伍已經站在大殿之上,桃春替我換上了那身豔紅的嫁衣,隻是眉眼發虛,半點也撐不起來。
秦國的老皇帝高坐龍椅之上,用苛刻的目光打量著她,嘲弄道:「這便是遲國的撫寧公主?怎麼養得這般小家子氣?」
昨日我在街頭為難魏若雲的事,想必他早已聽說,這會兒倒真會演。
我冷笑一聲,跨進門來。
大殿中人皆回過頭,錯愕地看著我,桃春看著我的眼神更是驚慌又怨恨。
我從腰間摸出鞭子,一鞭抽在桃春肩上。
她一聲痛呼,肩頭衣衫破裂,滲出血來:「公主,你……」
「你還知道本宮才是公主?」我微微抬起下巴,看著她冷笑,「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穿本宮的嫁衣,冒充本宮的身份?」
身為遲國人,桃春絕不敢說出我逃婚的真相來,便隻能任由我責打辱罵,神情卻十分隱忍委屈。
這一番戲演了半天,老皇帝總算看夠了,笑著開口:「朕早就聽聞撫寧公主貌美氣性大,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我仰起頭望著他:「皇上,本宮縱然來秦國和親,也是遲國的公主,容不得一個賤婢頂替我的身份。」
老皇帝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我,撫掌而笑:「撫寧公主這脾氣,倒同朕的一位皇子頗為相投。」
不等我答話,旁邊有人已經迫不及待道:「兒臣瞧著,這撫寧公主,與三哥甚為相配。」
這人面色陰鸷,身著蟒袍,又稱秦晏為三哥,八成就是那無才無德的六皇子秦安。
果然難堪大用。
老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我身後的秦晏時,已是一臉春風和煦:
「老三覺得撫寧公主如何?朕似乎聽聞,撫寧公主此前進京,便是與你同行?」
秦晏低頭道:「是。撫寧公主被山賊擄走,兒臣外出辦差,正好遇上,便救了她。」
老皇帝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撫寧公主在京中這些日子,便住在你府中吧。」
秦晏面色如常,恭敬行禮:「是。」
不見半分怨懟。
我跪下行禮,側頭望見一旁秦安臉上掩不住的得意,不由在心中冷笑。
正要收回目光,看到秦安身後那一襲白衣,面色溫潤的男子時,不由微微一怔。
像是感覺到我在看他,那人轉過臉,衝我微微一笑。
我很快就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想必是秦國朝中,那個多智近妖、神機妙算的右相林遇辭。
我同秦晏回去的路上,一直皺眉思索,直到秦晏問我,才笑著開口:「三皇子可知,林相心中屬意的儲君人選是誰嗎?」
秦晏目光凜凜地望著我,似是在心中評估,好半天才說:「林相,一向同秦宣走得近。」
傳聞中懦弱無能、貪好女色的四皇子秦宣。
我輕輕挑了下眉,忽然湊近秦晏,一雙眼波光粼粼地望著他:
「秦宣有林相,秦安有皇上,秦晏,你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和他們去爭?」
秦晏倒也不生氣,修長的手指挑起我一縷頭發,在指間繞了兩圈,淡笑道:「我有公主便夠了。」
我冷笑一聲,根本不信。
我一個來和親的公主,手中無權無勢,能幫到他什麼?
秦晏恐怕在下一盤大棋,而我不過是他的棋子。
不過,這棋子與執棋人的身份,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顛倒過來。
老皇帝安排我住在三皇子府,幾乎已經明示了,我此次前來和親的對象便是秦晏。
而秦國京城中流言紛紛,都說我被山賊擄走,早就失了清白。
若我嫁給哪位皇子,他幾乎就斷絕了繼承大統的可能。
即便如此,老皇帝依舊一意孤行,堅持讓我嫁給秦晏,想必是已經對他忍無可忍。
我拈了顆葡萄吃了,抬眼瞧見秦晏迎風踏月而來,站在我面前道:「聽人說,今天府中抬出去一具屍體。」
「是桃春。」我懶懶地說,「她膽大包天,還想頂替我的公主身份,自然留不得。」
我殺桃春,是親自動的手。
擰斷她脖子前,我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聽皇後的命令,將碧秋推進枯井中時,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日?」
她睜大眼睛望著我,身子軟軟地倒下去。
蘭若站在一旁,身子抖得如同篩糠。
我拿手帕擦了擦指間的血,輕笑道:「叫人進來,把她的屍體弄出去。」
「公、公主……」蘭若聲音發顫,我稀奇地看了她一眼,「你還不去,莫非是想跟桃春一起上路?」
桃春的屍體,被丟在了都城外的亂葬崗。
見秦晏目不轉睛地望著我,我笑了:「三皇子別這樣看我,說不定日後哪一天,你的脖子就和桃春一樣,斷在我手上。」
6
秦晏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也吃了顆葡萄,神態自若,不見半點怒氣:「公主舍得嗎?」
「舍得呀。」我笑得眉眼彎彎,「不光舍得,到時候我還要去城中最好的酒樓開兩壇酒,喝個酩酊大醉,以示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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