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咳嗽一聲,又壓回去。
寧嵐心疼得想上前為他撫順脊背。
但卻被他避開。
何其相似的場景。
但這一次,季應岐沉聲說:「我從來,都隻把寧嵐當朋友。」
此話一出,寧嵐怔怔地後退一步,失望又痛苦地看著他。
周旭則是罵了一聲,用力將他撞開,拽著寧嵐離開了病房。
我看著季應岐叫來護士,讓加一張病床在Ťū́₁我身邊,他要搬過來守著我。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他收起尖刺,收起那些冷嘲熱諷和傷害,露出愛我的底色。
他說盡管那個人是周旭。
但他傷害了我,他就一定會為我,和我們的孩子報仇。
聽到這句話,我難以抑制地心尖顫了顫。
可正當我的情緒略有松動時。
我忽然聽見一道奇怪的機械音——
【檢測到條件變化,現縮短攻略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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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宿主在一個月之內,完成攻略白月光前妻的任務。】
【若一個月之內,白月光前妻沒有甘願赴死,則任務失敗,宿主將喪失主角光環,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季應岐握著我冰涼的手摩挲,溫柔地安慰我的動作驀地停住。
我也突然愣住了。
10
「……條件變化。」
季應岐低聲喃喃道。
他似乎有些不解。
但隨即,他敏銳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掀起眼皮,幽深目光緊鎖住我。
他笑了笑,溫和地說:「怎麼了?寶貝。」
這聲寶貝叫的詭異。
聯系到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我很難不升起警惕心。
我把手從他掌心中抽回。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我猶豫片刻,垂眸低聲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季應岐又盯著我看了一會。
見我確實一副疲憊的模樣,總算放下心來,幫我把被子輕輕蓋好,又貼心地拉上窗簾。
從這天起,季應岐就搬來了我和一間病房。
他自己就是病患,卻親力親為地照顧我。
好幾次護士都想勸說,想告訴我他的病情,但都被季應岐打斷了。
他明顯有事瞞我的樣子,對我好得不像話。
就好像前段時間當著我的面和寧嵐深吻,讓我別後悔的人,不是他。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問題。
我可能會以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精神分裂。
我謹慎地選擇按兵不動,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
終於在某個晚上,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夜晚,四周漆黑靜謐,季應岐以為我睡著了,起身走到陽臺去抽煙。
我又一次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
季應岐和它對話,語氣顯得有些急躁。
他問:「系統,謝輕玉目前對我的愛意值是多少?」
系統回復:【61%。】
季應岐重重「嘖」了一聲。
他懊惱道:「難怪從我提出離婚起,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看來是我太冒進了。」
沉默一會。
季應岐低聲說:「周旭那蠢貨,也不知道背著我對她做了什麼,竟然讓她為了利用我報仇,連孩子都不要了……」
我心裡悚然一驚,原來他都看出來了。
系統忽然提醒道:【宿主,任務時間,僅剩 25 天。】
季應岐捻滅煙頭,沉聲說:「知道,不用催。」
他開始轉身往病房內走。
明明房間裡靜得隻有他的腳步聲。
但他的聲音卻同時無比清晰地在我耳畔響起。
【女主和男配都不靠譜,還得我自己來。】
【我在家裡打造了一間密不透風的地下室,我有的是辦法,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我去死。】
【對了,如果她怕痛不敢自殺。】
【……我親手殺了她,也算任務完成嗎?】
身旁傳來被子被掀開的聲音。
隨後,是床鋪下陷,發出吱呀聲響。
系統的聲音,也近得像是就在我腦子裡響起。
它說——
【算。】
11
我的手機被季應岐收走。
平常他以讓我好好休息為由,不讓我碰。
直到第二天,我的手機突然響了幾聲,是有人發了信息給我。
季應岐原本在削水果,聞聲,拿起我的手機看了眼。
他抬起頭,忽然似笑非笑地問我:「老婆,許哥是誰?」
「他為什麼會突然約你見面?你好像從沒跟我提過。」
我渾然一激靈。
卻死死壓制著表情,平靜地朝他伸出手。
「是我一個表哥,跟我家關系還行,前些年搬去外地聯系少了,所以就沒跟你說過。」
「估計是回老家順路來看我媽了吧。」
季應岐聽完,沒有起疑。
他知道我和我媽的關系很復雜,也知道我媽是個多麼封建愛面子的人。
要是我不回親戚的信息,估計下一秒,我媽就要打電話來開罵了。
那髒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季應岐曾被她罵過,至今對她都是諱莫如深。
所以他連問也沒多問,直接把手機還給了我。
我迅速看了一遍信息。
許哥:在哪?
許哥:【地址】
許哥:速來見面。
我趁季應岐起身去洗手,迅速給他發了兩個地址,分別是醫院和季應岐家的。
許哥:?
我:救我!!
確認他看到之後,我立馬把這三條信息刪除。
緊接著又發了些無關緊要的內容,大意是我和我媽吵架了不想回家,也懶得去找他,讓他自己一邊玩去。
很像是兄妹之間的對話。
而許令州的說話習慣和小時候絲毫沒變。
他除了發問號,就是問候我。
問我是不是有病。
我沒有繼續回他。
因為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掌,將手機從我手裡抽走了。
季應岐一行行掃過我們發的信息,輕笑了下。
但是他也沒有再把手機還給我,而是直接關機。
「好了,該說的也說完了,你再休息一會吧,晚點司機會來接我們回家。」
我藏在被面下的手握了握,語氣平淡地問他:「你的病好了?」
季應岐模稜兩可地笑著說:「在家裡也能調養。」
這就是不容置疑的意思了。
時間要來不及了。
一旦跟他回家,我再逃出來的機會十分渺茫。
所以我趁著他離開病房的片刻,冒險翻身下床,直接就往外跑。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
季應岐根本沒走。
我一打開門,就徑直撞上了在門口守株待兔的季應岐的胸膛。
Ṭŭ̀ₙ他猛地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冷笑著說:「你果然能聽見系統的聲音。」
12
一個小時後,我被季應岐關進了他精心打造的地下囚籠裡。
想起現在,我唯一的希望,竟然是那個多年沒見過面的不靠譜的鄰家哥哥。
我就有點絕望。
地址裡有幾個不常見的字,他能認識嗎?
早知道,還不如破罐子破摔,拿到手機那一刻就直接報警呢。
在我的印象裡,許令州從小不讀書不學好,是個非常突出的刺頭。
他比我ťų₀大五歲。
我還是背著書包乖乖上小學的年紀。
他就已經開始和社會上的人瞎混,到處打架收保護費了。
因為我們兩家的媽媽關系好,他還算護著我。
有次我被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搶了零花錢。
許令州抄起棍子追了對方二裡路。
最後不僅把我的錢要回來了,還把小混混搶來的錢全都拿去給我買了糖。
後來我考上了重點高中,遇見了季應岐。
而他落榜,選擇輟學出去打工。
我們就再也沒聯系過。
再後來,我偶爾聽見的有關他的傳聞,都是不好的。
什麼欺負女孩害人家墮胎、沾染上賭博總問家裡要錢、在外面闖了禍,被人抓去坐牢……
我記憶裡那個中二卻對我護短的大哥哥形象,越來越模糊。
連我媽提起他,說讓我跟他相親。
我第一反應,也是抵觸厭惡。
我怎麼能把逃生的希望,壓在他身上呢。
我動了動四肢,連在床頭的鎖鏈立刻發出清脆瘆人的聲響,在灰暗封閉的地下室內,無限回蕩。
鎖鏈響聲未落,地下室唯一的出口處,又傳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
季應岐換了一套家居服,柔軟的米色毛衣和灰色的休闲長褲,將他的身形勾勒得如玉石堆積。
他嘴角帶著一分淺笑,額前散落的碎發遮蓋住眉眼的凌厲,顯得他很是溫和無害。
可這樣一個人,他想殺我。
他拉過屋內唯一一把椅子,坐在我床邊。
隨後,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我身上。
那是他從我包裡翻出來的。
一份離婚協議書。
上面已經有我的籤字。
季應岐看著我,眼神好像有點傷心。
依舊是笑著,對我說:「你脾氣不好,性子又犟。」
「在看到這份離婚協議以前,我都一直覺得,你答應要和我離婚,隻是在賭氣。」
「為什麼呢?老婆,你真的舍得我嗎?」
我聽著,隻覺得無比荒唐可笑。
好像我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人一樣。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都要殺我了,還問我舍不舍得你?」
季應岐表情不變,竟然還能解釋。
他說:「你也聽到了,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任務,但是等一切都做完,我會獲得一次救人的機會。」
他定定地看著我,承諾說:「我不會讓你死的,即便這個世界的女主是寧嵐,我愛的人也隻有你。」
「……」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
而是,一個字都不信。
他還當我是十七八歲的易於哄騙的無知少女嗎?
季應岐嘆了一口氣。
他遺憾地說:「我真的很愛你。」
「但是如果你非要和我作對的話,我也隻能用殘忍一點的手段,來達成我的目的了。」
13
從這天起,季應岐就忽然消失了。
臺階上又傳來腳步聲。
有一個熟悉的男人,緩緩走了進來。
……是周旭。
他雙眼失神,無法聚焦,肢體動作也有些僵硬。
像是被操控住了。
但他拿著手上的小刀,一寸一寸地劃爛我皮膚的動作,卻熟練無比。
我在痛得尖叫掙扎,害怕地蜷縮進角落裡躲他時。
突然就想明白了季應岐的用意。
他用那個叫系統的東西,檢測出了我心底深處,最厭惡也最害怕的人。
就是周旭。
所以,他選擇讓周旭來折磨我。
就像上ŧúₐ輩子一樣,把我逼到精神徹底崩潰。
之後即便我心裡再清楚季應岐就是始作俑者,也會難以控制地祈禱著他的出現,來拯救我。
季應岐太了解我了。
我們同窗三年,相戀七年,大學畢業就結了婚。
要說瘋狂一點,他連我有幾根頭發絲都曾一根根數過。
我一個細微的動作,他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和周旭一個白臉一個紅臉,輪流打磨,一點點擊潰我的心理防線。
他不出現。
但每次等我受完折磨醒來,都能看見房間裡出現的有關他的一件物品。
或多或少,都在逼我痛苦時想起和他曾經的美好回憶。
這天,我再一次睜開眼。
卻沒看見周旭那個惡魔。
反倒是床頭擺了一個可愛的洋娃娃。
還有一張紙條,上面清雋凌厲的字體寫著——
再懷一個寶寶,好不好?^^
殷紅的血液順著我的手臂,浸透早就斑駁發臭的床單。
我的長發亂糟糟,雙眼猩紅腫脹,死死盯著這行字,和末尾那個笑容符號。
腦海中緊繃著的最後一根弦,倏地發出崩潰的斷裂聲。
「啊啊啊啊啊!!!」
嘭——
上方的門被猛地一腳踹開了。
有人一步並作三步,從臺階上跳了下來。
「妹妹!!」
尖叫聲戛然而止。
我愣愣地看著一個穿著短靴和黑色皮衣,身材極為高大,眉眼英俊卻帶著兇狠氣的寸頭男人,出現在這個渾濁黑暗的地下室裡。
他看著我現在的模樣,也是狠狠一愣。
隨即,他咬著牙,脫下外套將我小心裹住,忍怒道:「別怕,哥帶你走。」
咔噠一聲,子彈上膛。
在許令州背後,季應岐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許令州動作頓了頓,卻沒停下。
他將我打橫抱起來,轉身和季應岐當面對峙,並無畏懼。
他盯著季應岐,沉聲說:「你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嗎?」
「我隻說一遍,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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