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應岐動連都沒有動一下。
他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但他也絲毫不擔心。
他冷笑著說:「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們夫妻間的情趣,就算警察來了也沒用。」
「誰都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許令州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了。
他抱我的手臂微微收緊,咬牙說:「情趣?你把她傷成這副樣子,算個屁的情趣!」
眼見場面僵持,不管怎麼說,季應岐都寸步不讓。
許令州強壓下怒氣,冷聲拋出一個消息。
恍如平地驚雷,讓我潰散的意識,在瞬間被針扎一樣凝成一條線。
「你要還把她當妻子,就放我們走!她母親……要不行了。」
「你總得讓她們母女,見上最後一面吧。」
14
說起我媽。
她總是很在意街坊鄰裡對我們的看法。
但其實,除了樓下許嬸,她根本沒什麼朋友。
她嘴碎,愛罵人,一張布滿滄桑的臉總是拉攏著,充斥著苦大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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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人就喜歡抱怨。
因此沒人愛跟她待在一塊。
但聽長輩們說,她年輕時不是這樣的。
她年輕的時候,愛笑,活潑開朗,到哪都能交上朋友。
可惜她眼光不好,找了個頂壞的男人。
至此一切都變了。
我媽的腿,就是那人給打瘸的。
原來能徒步走上十幾裡地的一雙利索好腿,從此上個樓梯都變得顫顫巍巍。
她嘗試過反擊。
但結局反而被打得更嚴重,後來就再也不敢還手了。
我那會上初中,正是叛逆的時候。
見她天天躲在屋裡抹淚。
一氣之下,就跟她說,要不你跟那男的離了吧。
結果。
她打了我一耳光。
她是怎麼說的?
她說再怎麼樣,那是你爸!
我又氣又傷心,感覺他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真是腦子有毛病了才去管她。
可是ƭü²我完全沒想到。
就我媽這樣一個封建愚昧又沒出息的女人。
會有膽子殺人。
她殺的人,還是她時常教訓我說那是咱們家一家之主的,我的父親。
警察很快就來了,周圍的巷道裡烏泱泱地圍滿了人。
但是她沒有被抓去坐牢。
因為她有精神病。
這件事連我也很驚訝。
我看著她拿出一疊疊的病情診斷,那一張張紙上,蓋的全是省市醫院的公章。
警察們面面相覷。
我媽則臉色平靜得不像話。
隻有我看著那些紙張上的日期,愣怔了好久好久。
街坊鄰居從此見了我們母女就躲著走。
他們說,肯定是因為我媽不檢點,被我爸撞破了,才惱羞成怒動了殺心。
不然為什麼她被打了這麼多年都忍了,唯獨這一次反抗得如此激烈?
他們害怕她又看不起她,覺得她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還向街道辦各種投訴,逼她早點搬走。
對此,我媽充耳不聞。
隻是她從那以後就很少出門了。
所有人都對她飽含惡意和唾棄。
隻有我知道。
她是為了保護我。
在這件事發生的一個月前。
我被我的親生父親猥褻。
差點要被他強迫時,我媽回家意外撞破。
然後她勃然大怒,簡直像頭發瘋的母獅子一樣衝上去和我爸扭打了起來。
但他們體力懸殊。
最後那畜生把我媽打了一頓,狼狽奪門而逃,隻留下我們母女倆坐在地上相互抱頭痛哭。
我不知道那晚她到底下定了什麼決心。
隻知道第二天,她就敲響了許嬸家的屋門,讓許嬸幫忙照顧我一段時間。
她沒有瞞著許嬸,告訴了許嬸實情。
許嬸又心痛又憤恨,連忙答應了。
不僅如此,她還叫來許令州,讓他從那天起接送我上下學,凡我出門都要跟著我。
但她並沒有告訴許令州事情的原因。
她說這件事,隻會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別的人,哪怕是她兒子,都不行。
好在許令州很聽他媽的話,也不多問。
那段時間他連小混混幫派聚眾的活動也不參與了,真就老老實實跟著我保護我。
相安無事一個月之後。
我站在人群中央,茫然地看著警察上門,把我媽抓走了。
她那時渾身上下都是血。
可表情卻是輕松,甚至是有點愉快的。
她沒有低頭,而是坦蕩地被警察帶著走,目光在人群中環顧一圈。
最後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見她微微張開口,聲音漸漸和我逃離家門,不耐煩聽她說話的那天重合。
她說——
「不管怎樣,媽媽還會害你不成……」
15
我最終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而她也沒有給我留下隻言片語。
除了一本房產證,和一張她存了大半輩子積蓄的銀行卡。
這些東西就這樣安靜而單薄地擺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好像是她在告訴我。
這是她唯一能留給我的了。
以後的日子,我自己保重吧。
我仿佛被抽離了魂魄,整個人渾渾噩噩,感覺不到悲傷。
但眼淚卻一直在流,一直流。
直到我力氣耗盡,靠在她的輪椅旁,暈厥過去。
媽媽的喪事,是許嬸和許令州幫著操辦的。
準確來說,是許令州一手包攬的。
因為如果不是許嬸抱住我。
恐怕我早就爬進了媽媽的棺材裡,和她一同歸於大地。
【警告!警告!任Ṱű̂ₜ務時間隻剩一天!】
【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否則任務將宣告失敗!】
我猛地扭頭。
季應岐就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
他沉默地看著我。
而他的手裡,正拿著一把銀色的槍。
天陰陰,低沉湿潤的風卷起他黑色的大衣衣角。
他胸前的口袋裡,別著一朵白色的玫瑰花,好像在祭奠著誰。
我麻木地與他隔空對視許久。
我看見他臉色越發蒼白,眼神悲痛愧疚。
唇瓣顫抖著,輕聲對我說:「……抱歉。」
他最終還是舉起手臂,將漆黑的槍口對準了我。
然後。
嘭的一道悶響。
季應岐倒地,槍支脫手,滾入低矮的草叢中。
隨後,槍被另一隻指骨寬大的修長有力的手給撿了起來。
許令州一手拿著槍,另一隻手撐著一把還沾著新鮮泥土的鐵锹。
他無語道:「拍電視劇呢?真當周圍沒人了?」
「……」
他一邊罵罵咧咧地吐槽,一邊打電話報警,一條腿還踩在鐵锹上,腳下是被打暈過去的季應岐。
這場面,莫名有些好笑。
我扯了扯嘴角,轉過身去,繼續往火盆裡燒紙錢。
有一陣風輕柔地吹過。
盆裡的火花忽然竄了起來,在空中形成一個燦爛的火光旋渦。
一圈兩圈,留戀不舍。
最後遠風歸去,將紙錢焚燒的灰燼,也一並帶走了。
當這一天過完,黑夜和白日輪轉。
我好像聽見了系統宣布季應岐任務失敗的聲音。
我和他的離婚事宜進展得很順利。
因為許令州的指證,以及那個地下室的罪證確鑿,季應岐被指控謀殺虐ţü⁺待妻子。
同時,他的公司宣告破產,名下資產盡數被凍結,非法持有槍支的事也被告上法庭。
仿佛他的主角光環真的消失了。
這一次,寧嵐對他的求助選擇無視。
周旭非但不幫他,還對他落井下石,向法院提供了更多他經濟犯罪的資料。
一夕之間。
季應岐從萬眾追捧的天之驕子,淪落到人人喊打的黑心資本家。
我看著庭審現場,看著季應岐從神情恍惚,到聽到判決時落淚求情的狼狽模樣。
突然覺得,如果沒有那所謂的主角光環。
他本也就是這樣不堪的爛人。
數罪並罰,最終他被判處槍決。
在那之前,他苦苦哀求見我一面。
我想聽聽他最後的遺言,於是就去了。
他見到我,就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眼睛頓時就亮了。
此時的他胡子拉碴,眼底烏青濃重,表情也有些癲狂。
他拼了命地誘哄我:「…還有機會、我還有機會的……老婆,你幫幫我,系統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隻要你幫我……」
「你聽我說!我已經通關了很多副本世界,我當過皇帝、也當過神仙…隻要你幫我!我能帶你去我通關的任何世界享福!……你不是愛我的嗎?幫幫我好不好?」
對於那個神秘的系統,我一直心存忌憚。
我謹慎地問他:「你要我怎麼幫你?」
季應岐猛地靠近,急切道:「我的主角光環已經消失了,你去找這個世界的新男主!隻要你能勾引他,把他帶到我面前,我就有辦法搶走他的氣運!!」
真是讓人意外。
季應岐徹底不裝了以後,臉皮竟然能厚到這種地步。
我冷笑一聲,起身走人。
季應岐爬上窗子想來抓我,被警察按了回去。
他崩潰地叫我:「…老婆!老婆!……謝輕玉!!」
「你!你不是說!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嗎?!!」
我的腳步頓了頓。
但也隻是停頓了一瞬,就繼續往前走, 沒有回頭。
季應岐見狀, 徹底絕望了。
他跌坐回去, 喃喃道:「不公平……這不公平……」
「系統你騙我!你不是說這是個簡單的攻略任務嗎?!為什麼會這樣?!」
「…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心甘情願地為另一個人去死?!是你在騙我!!!」
「我要投訴…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要重來…………」
他崩潰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就好像我痛苦灰暗的前世,隻是一場很遙遠很遙遠的夢。
夢醒來以後, 外面天光大亮。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我曾真的為他殉情過。
是他不配。
16
馬路邊。
我看著眼前價值八位數的豪車。
看看車, 又看了看向窗外垂著一條修長的肌肉緊實的小臂,戴著黑色墨鏡,正在裝酷的許令州。
語氣復雜地問他:「…你去打劫銀行了?還是去幹黑社會了?」
許令州嘴角一抽,摘下墨鏡, 無語地看著我。
「你的嘴被下過毒嗎?這麼損。」
「我就不能是自己掙的?」
他打開車門, 一條優越的大長腿邁出, 隨後走到我面前,故作紳士地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我坐上車,狐疑地系上安全帶, 滿臉不信。
許令州很無奈。
他隻好跟我解釋道:「別看你哥我不讀書,但這些年背井離鄉, 我也是很努力地在做生意的好不好?」
做生意?
我愣了下, 沒把住嘴, 脫口而出:「你不是在坐牢嗎?」
刺啦——
許令州猛打方向盤, 一個漂亮的漂移把車穩穩停在了路邊。
他不說話, 深呼吸一口氣。
然後才扭過頭, 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你聽誰這麼編排我的?你信了?」
「呃…這個……」
我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努力回想這個謠言散播的源頭。
剎那間,我恍然明白了一切。
許令州也差不多猜到了, 他又氣又好笑,又舍不得真教訓我。
於是用手指點點我的腦門, 恨鐵不成鋼地說:「那老東西說話你也信?他早年追求我媽被拒, 然後到處造我家黃謠的事你忘了?怎麼想的你?」
我知道是自己誤會他了, 被他戳得都不敢抬頭。
現在想想, 我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
許嬸是個什麼樣的人,許令州小時候還保護過我呢。
我怎麼就像是被下了降頭一樣,會疏遠了他們,甚至聽信這種謠言呢?
我思維正混亂著, 電話突然響了。
竟然……是周旭打給我的。
我猛地皺起眉頭。
他打電話給我,又想幹什麼?
沒等我反應過來,許令州就伸出手, 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他重新發動車子, 語氣沉穩, 讓人安心。
「不用管,我最近在找人收拾他,姓季的進去了,他也別想逃。」
「有哥在,以後看誰還敢欺負你。」
後面這句話,在安靜的車廂內,像是一簇小火苗點燃了溫度。
我心裡感動,抬頭想謝他。
卻意外發現了他有些發紅的耳朵。
許令州掩飾性地咳了一聲。
然後,有點別扭地說:「聽我媽說……你同意了和我相親?」
「咳,那什麼, 今晚來我家吃飯吧?我媽做了你愛吃的菜。」
我別開臉,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和漫步的行人。
壓著嘴角的弧度。
學著他假咳一聲,笑說:「好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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