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婚事取消,本尊親自替你開啟無量渡,你回你所謂的現實世界。”
樂歸怔怔看著他,終於明白他那句‘我不悔婚、但能不能成婚得看你’是什麼意思了。
嫁衣和王冠還在身後無風漂浮,時不時會撫過她的臉頰,輕柔得好像情人的低喃。而帝江就坐在她對面,手裡的無量渡泛著幽暗的光,似乎正在被他注入靈力。
時間在大片的留白中流逝,帝江的神情從一開始的從容含笑,到慢慢變得沒有表情,再之後氣壓也低了下去,可樂歸仍然沒有做出她的選擇,隻是定定盯著他手裡的法器。
漫長的沉默中,帝江平復一下呼吸,可一開口還是如同裹了冰碴:“與我成婚,便是這魔界的女主人,我不僅會護你周全,還會給你至高無上的權力,你可以平分我的壽命,我的王座,我所有的,你都會有,我沒有的,你若想要,也會有。”
樂歸閉上眼睛,似乎陷入巨大的掙扎。
“我這次出去,也有意外的收獲,”帝江掌心憑空出現一隻黑沉沉的镯子,“這是啼鳴獸的心髒所制,模樣雖不好看,卻又阻隔萬物之聲的功效,你日後有不想叫我聽到的心事時,便可以戴上。”
樂歸倏然睜開眼睛,看向他手心裡的镯子。
帝江眼眸微動,語氣緩和了些:“這镯子除了隔絕心聲,還有別的用法,待成婚之後,我可以一一教你……”
“尊上,”樂歸突然開口,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我、我沒有癔症,現實世界是存在的。”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樂歸一直在想他們兩個的未來,本來想在更合適的時機更委婉地聊一下這件事,可是……就當她頭腦昏聩吧,在他將所有真心都擺出來時,她到底還是忍不住把最大且唯一的底牌亮給他看了。
“現實世界真的存在,我是從那裡來的,這裡……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書中世界,但對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從書上看到的,”樂歸認真地看著他,“我看了這本書,無意間來到了這裡,隻有無量渡才能帶我回去。”
帝江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樂歸知道他在懷疑自己犯病了,連忙解釋,“一個人活在世上,即便再孤僻再沒有朋友,也總該有父母有來處,可我在這裡就是什麼都沒有,我剛穿過來三天,就被合歡宗機緣巧合下帶來了魔界,在凡間的那三天一直在一個名叫劉莊的村子裡待著,三天再往前,絕對沒有人在這裡見過我,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
“所以呢?”帝江語氣淡漠,“我讓你做選擇,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你不知道,”樂歸語氣艱難,“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姥姥的身體也不好,我媽動不動就血壓高,我爸年輕時幹活兒太多,現在一下雨就腰酸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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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邊的整體環境還挺重男輕女的,大部分家庭都有男孩,我爸媽生了我之後,好多討厭的親戚都勸他們,反正也沒有正式工作,完全可以再要一個,可他們堅決不同意,說要給我最完整的愛,我家老人們也開明,每個人都很疼我,所有積蓄都攢著要等我大學畢業後買房……”
“我家……我家就是普通家庭,家裡大人也不指望我能成多厲害的人物,他們就希望我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能時不時回家看看他們……尊上,凡人很脆弱的,家裡唯一的孩子沒了,是真能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樂歸一步步靠近他,眼圈
漸漸紅了,“我如果沒有機會回去就算了,如果有的話,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你是為了親人才回去。”帝江淡淡開口,言外之意是她為了親情才被迫做出這樣的選擇。
樂歸卻沒有順勢而下,靜了靜後道:“我也很想我的媽媽,很想那個秩序分明的世界,所以……”
帝江不願再聽,將無量渡啪地一聲拍在桌上:“看來你已經做了選擇,那便沒什麼可說的了。”
樂歸抿了抿唇,將無量渡拿了起來。
帝江餘光掃見她的動作,眼神正越來越冷時,突然聽到她的心聲——
【所以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帝江倏然抬頭,恰好落入樂歸認真的眼眸。
她在心裡,把剛才沒說完的那半句話給補上了。
第46章
偌大的寢殿變得靜悄悄,樂意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睛一錯不錯地停在帝江臉上,看著他從冰冷的盛怒到微微驚訝,再從驚訝到火氣消散,然後是重新慵懶從容,闲適地靠在椅子上。
她還是第一次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看到帝江臉上出現這麼多情緒變化,如果情緒有顏色的話,現在的他應該就是理發店門口掛著的那種七彩燈柱。
樂歸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帝江不緊不慢地開口:“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別總在心裡鬼鬼祟祟。”
樂歸看著他大貓一樣懶洋洋的模樣,原本隻是不太確定的念頭,突然猶如蟄伏地下的竹筍,轉眼便破土而出。
【我要把這個人帶回家。】
帝江眼眸微動。
“尊上,跟我一起回家吧,”樂歸撫著可以帶她回家的無量渡,隱約覺得重量不對,但也沒有當回事,隨手放在桌上專心說服帝江,“我爸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們那裡雖然沒有特別玄幻的東西,但是手機平板什麼的還挺好玩的,我到時候可以教你玩遊戲追劇,還可以一起去看電影,總之是不會讓你無聊的。”
“也不是讓你在那邊待一輩子,就……幾十年而已,對你來說也就是閉關幾次的事,你你你要是不想去的話,在這裡等著我也行,等我回去陪完家人的後半生,我就……”
“好。”帝江打斷她。
樂歸大腦飛速運轉:“我們還有很多……好?好什麼?是是是讓我自己回去,還是你跟我一起回去?”
說著話,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
帝江吊了她許久,直到她快要忍不住再次追問時,唇角才泛起星點笑意:“我跟你回去。”
“真的嗎?!”樂歸驚喜到幾乎破音,一會兒想笑一會兒想哭,像一個發了瘋的木偶娃娃,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
最後是帝江朝她伸出一隻手,才讓她洶湧的情緒得到出口,她嗷嗚一聲撲上去,像隻八爪魚一樣攀在帝江身上,用盡全力地纏緊了他。
“謝謝,謝謝尊上嗚嗚嗚……”樂歸紅著眼圈,胡亂地又抱又親,帝江靠在椅背上,任由她胡作非為。
樂歸一個人折騰夠了,又從他腿上跳下來:“我我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下了,最好是換上現代的衣服,免得回去之後被當成異類……啊,其實也不會被當成異類,就是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你又是剛去,還是低調點好。”
“對了尊上,現實世界是個講法律講文明的地方,你去了之後可不能殺人了,打人也不行,我們要做遵紀守法好公民,也不知道你去了那邊修為還在不在,要是在的話可得瞞著點,千萬別被人知道了,我怕你被人抓起來研究,你可別小看現代武器,法力再高也怕大炮,所以一定不能被人發現你來自小說世界。”
“啊啊啊啊對,你還是個黑戶,連身份證都沒有,這可怎麼辦,沒有身份證是不能找工……算了,你這脾氣也不適合工作,到時候還是我打工養你吧,幸好你平時不怎麼吃飯,應該是挺好養的。”
樂歸激動地暢想未來,越說唇角的笑意越深,她下意識找尋帝江的視線,發現他的眉眼也掛著淺笑後才松一口氣。
“你不會以為我在發瘋吧?”她有點不好意思。
帝江掃了她一眼:“沒有。”
雖然所謂的現實世界,聽起來還是匪夷所思,但她條理分明思緒清晰,不像是得了癔症幻想出來的。
沒想到他隻聽了她幾句解釋,就這麼容易推翻了之前的觀點,樂歸越看他越覺得可愛,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
帝江今晚實在是被她輕薄太多次了,這次也是懶得推開,任由她胡亂折騰。
“我奶奶肯定會喜歡你的。”她認真道。
帝江抬眸:“為何?”
“她顏控呀,她可喜歡長得好的孩子了。”樂歸得意。
帝江不覺得被一個凡人喜歡是多值得驕傲的事,但看到她這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又覺得能討她奶奶的喜歡,似乎還挺不錯。
帝江抬起手,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樂歸不明所以地抬眼去看,神情有點傻傻的。帝江愉悅勾唇,將人推開了。
樂歸往後退了兩步,站穩後便看到他已經起身了。
“那便走吧,看究竟能不能討得她的歡心。”帝江仗著比她高了一頭,大貓一樣垂眸看她。
樂歸一愣:“現、現在就走?”
“不然呢?”帝江揚眉,“你還等什麼?”
“等……”樂歸默默回頭,看向仍在空中飄著的婚服和王冠。
帝江雖然沒說這兩件寶貝來得有多不易,但看到他耳朵上的豁口也知道肯定九死一生,說不定比三界試煉大會那次還要驚險。
這是他花費二十個日夜……不,或許還要更久,親手給她打造的一場幻夢,現在離開,就等於棄這場夢於不顧。
“晚走一日,其實也沒什麼。”帝江突然開口。
樂歸下意識看向他。
“還是說你一日也等不了了,就想現在回去和親人團聚?”帝江又問。
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她每時每刻都在思念家人,後來意識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便強行壓抑思念,假裝自己其實也沒那麼想家,隻要能長久地活著就好了,再後來又有了希望,她又一次開始想家,想爸爸媽媽,隻是因為怕擔心露出破綻,也會時時克制,直到今天目標終於要實現了,積壓了許久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她當然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仔細想想……
【也確實不差這一天。】
“那便這麼定了,明日大婚之後再走。”沒等她糾結完,帝江便已經替她做了決定,等樂歸回過神時,他已經除去外衣去了床上躺下。
那張床,看起來還真是又大又軟。
樂歸眨了眨眼睛,故作矜持:“那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床上的男人不應聲,似乎已經睡著。
“我真走了啊。”樂歸裝模作樣往外走,結果走到門口了還沒等來挽留。
屋子裡靜了下來,帝江淡定地翻個身,騰出一大片位置,下一瞬某人便撲了上來,咬牙切齒地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尊上,你怎麼能不挽留我?”
“挽留什麼?”帝江雙眸緊閉,“大婚之前不是不宜多見面?”
樂歸沒想到他今晚都主動表白了,竟然還在計較之前的事,當即在心裡罵了幾句:【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睚眦必報!】
“樂歸。”黑暗中,帝江的聲音透著一分沉靜。
樂歸:“嗯?”
“我聽得見。”
“……哦。”
說人壞話被發現還怪尷尬的,樂歸清了清嗓子,突然有些好奇:“尊上,如果我剛才選了無量渡,也不說帶你一起的話,你真的會放我離開嗎?”
黑暗中,帝江突然睜開眼睛。
樂歸遲遲等不到回答,剛要追問,就聽到他反問:“你要一個人走?”
“當然不是,”樂歸趕緊抱緊他,“我要帶著尊上一起,我們一起回去。”
帝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那還問什麼。”
【也是,都確定要一起回去了,還糾結這些沒用的問題幹什麼。】
樂歸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暴
露了心聲,頓時臉頰一紅,趕緊問另一件事:“尊上,我镯子呢?”
她得趕緊把那個可以屏蔽心聲的镯子戴上,免得在他面前總跟個透明人似的。
帝江沒有回答。
樂歸以為他不想給了,當即撐起身子要找他理論,卻意外看到一張沉靜的睡顏。
他睡著了。
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他似乎隻有受傷的時候才會偶爾睡覺,但每次睡也都是淺眠,外頭什麼動靜都一清二楚,而今天……樂歸湊近一些,勉強在黑暗中分辨出他臉上的疲憊,一時間心髒都柔軟了。
她重新躺下,身體陷入被褥,就像陷進了棉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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