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沉臉,問他是什麼意思。
「這丫頭手腳不幹淨,趁著你不在,在車裡翻箱倒櫃,你瞧,我替你在她身上搜出個寶貝,聞著便價值不菲。」
他帶著看透我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地問:「這藥,治什麼的?」
9.
我壓著火氣:「這是脫敏藥,世子爺快別鬧了!把救命的藥給她!」
孟清舟輕笑,隻道:「裝啊,怎麼不繼續裝了?」
他以為是我承認自己過敏,卻不知道,為了以防萬一,我提前就吞過藥了。
那一碗核桃酪,於我而言,便當真隻是個甜品罷了。
孟清舟將藥遞到我嘴邊,吩咐我張嘴。
我斜眼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罵道:「給我幹嘛,給雀竹!」
他愣怔的工夫,雀竹卻忽然倒地。
我趕緊爬上車,一把搶過藥丸送進她嘴裡。
「世子爺真是好大的威風,喊打喊殺到別家的奴婢身上!」我瞪著孟清舟。
他回過神,卻直接掀開我的袖子。
看到我光滑的小臂,他喃喃道:「你吃核桃沒事?不可能……不可能!」
我可能不是孟欒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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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孟清舟的打擊似乎有些大。
他如此精明的一個人,甚至都沒有察看雀竹是否真是過敏,便匆匆離開。
等到他的衣袍再也看不見了,雀竹才從地上爬起來。
她舔舔嘴角的傷,向我討賞。
「夫人,藥好苦,臉也疼,這個月的月銀多給點唄。」
10.
要摧毀一個人的信念很簡單。
隻需要在他十分確信某個猜想時,拋出一個鐵打的事實去否定它。
其間巨大的絕望,會讓人失去理智。
即使這個事實,是經我捏造。
夫妻夜話,我將這件事當成笑話講給方必徊。
本想聽他誇我聰明,結果他的注意完全跑偏。
「孟清舟愛你。」
他冷不丁地扔給我一句。
那是自然,否則他也不會在重見我時失態,更不會因為孟欒欒或許真的死了這個事實,失魂落魄。
可是,有什麼意義?
我瞧著他這樣,隻覺得虛偽。
方必徊將我攬進懷裡,摟得緊緊的,像是在提醒我,與我同床共枕的是他,不是旁的任何人。
他應當是吃了點飛醋。
我抿嘴笑笑,伸手回抱他,就像過去的每一夜,在黑暗裡,兩隻傷痕累累的野獸,抱團取暖。
11.
孟清舟在聽雨樓裡養著一個戲班。
我常女扮男裝溜去那兒聽戲。
半個月後,他終於出現,感覺消瘦不少。
這回他沒再莽撞,見到我時,隻是點點頭,輕輕一笑,笑裡有些苦澀。
我翻翻眼皮,沒理他。
他自顧自地在我這桌落座,與我道從前是他唐突,多有冒犯,請我原諒。
神態倒是很誠懇。
我吐了口瓜子皮兒,沒吱聲。
直到一曲唱完,我手頭的點心也吃沒了,挑眼瞧向他。
半冷半輕蔑道:「隻嘴巴上說有什麼用,若真覺得對不住,我聽說這地兒是世子爺的?」
我伸手招來個跑堂的,驕矜道:「再給我來三碗杏仁酪、兩碟子酥果、一壺龍井。」
然後指指孟清舟,我輕哼:「全記在他賬上。」
他望著我的指尖,低笑著搖搖頭,吩咐跑堂按我說的做。
「日後來這兒,吃的喝的,全記在我頭上,隻要你高興些。」
我沒搭話,就抓著一把銀瓜子往戲臺上撒。
名角兒蓮生正在謝幕,戲耍兩個把式,我跟著眾人歡呼雀躍。
「你喜歡他?」
孟清舟放下手裡的茶盞,突然湊過來,與我貼耳道:「我帶你見見他,去不去?」
12.
我與蓮生可稱是相見恨晚。
我要他教我擺兩招,他的手正要牽上來,孟清舟卻狠狠咳嗽一聲。
蓮生收手,掩面輕笑:「罷了,姑娘,我們世子看重的人,輕易可動不得。」
我即刻反駁他:「你不要亂說,我家夫君是新任殿前指揮使,不比什麼世子威風嗎?我跟你們家世子可沒什麼瓜葛。」
孟清舟輕扭著眉頭,眾人尷尬地戳在一旁,看著他的臉色不敢說話。
我可不管那許多,自覺沒趣兒道:「看來我說錯話了?罷了,我還是走吧。」
我提腳出了聽雨樓,孟清舟跟出來,沉聲問我:「下次你來,想學什麼我叫蓮生教你。」
我不理他,提腳上了馬車。
透過車窗的縫隙,瞧見他神色黯然,應當是很失落。
我掐算著時間。
等他在希望與失望之間掙扎得差不多了,推開窗,衝他勾勾手,就像在叫一隻狗。
孟清舟大概也覺得有些受辱,半晌略顯憋屈地湊過來。
我趴在窗邊,露出些小女兒家的姿態,與他道:「那你去跟蓮先生說好,我跟他學戲這事兒,可不要叫方必徊知道。」
我向前探著腦袋,與他說悄悄話。
「這是我們的,小、秘、密。」
孟清舟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生怕壞了氣氛。
我收回身,瀟灑地擺擺手,隻道:「走了啊。」
罷了毫無留戀地關窗啟程,剩他一個,戳在原地回味著今日的苦與樂。
13.
此後,我常常跑去聽雨樓,但從不知會孟清舟。
他算不準我的時間,便日日都去瞧一眼。
我對他時常愛搭不理,不過釣魚嘛,總得掐點給他些魚餌饞一饞。
我親手做的點心,分給大家伙,獨不給他,但一定會多出一塊,就一塊,撂在桌上。
讓他去猜,是不是我故意留給他的禮物。
後來聽說,他不喜甜,於是我做的點心裡,就少放了好多蜜糖。
讓他去猜,是不是我有意迎合他的口味。
這種苦中作樂、若即若離的感覺,會讓人上癮。
這一日,蓮先生邀我試穿他的戲服。
我有好多年沒碰這些衣飾,再摸到手裡,竟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孟清舟笑我:「就這麼高興?瞧你那點兒出息。」
他表面上不在意,可他的眼裡分明有驚豔之色。
便像他頭一次看見我那樣。
在那個不大不小的鎮子裡,破破爛爛的戲臺上,穿著舊舊的衣裳,略施粉黛的我。
和那時落難,清貧卻難遮風骨、不掩矜貴的他。
隻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曾經我對他一眼鍾情,非卿不嫁。
如今我瞧著他,隻剩恨、隻剩厭,還需壓著一刀捅死他的衝動,與他逢場作戲。
周若的聲音傳進來時,我嚇得趕緊躲進衣櫃裡,順手還捎上孟清舟。
「表哥今日沒來嗎?」
「你們這裡新近來了什麼美人兒,將我表哥勾得整日不見人影?」
「是你?還是你?」
我聽見周若在外頭耍威風,拿著板子往旁人臉上抽,壓抑的嗚咽聲聽得我很難受。
班主不敢攔她,隻得賠笑打哈哈:「姑娘,這幾個都是老人了,熟臉啊,求您高抬貴手,打爛了臉,她們明日不好登臺,咱們不好跟世子交代呀。
「你少拿表哥壓我!難不成他還能為幾個下賤的戲子跟我置氣?
「我是什麼身份,她們幾個也配叫我記著臉兒?」
「打!給我狠狠地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平日裡是怎麼個放蕩的樣子!」
周若在外頭作威作福,整整半個時辰,戲班子鬧得雞飛狗跳。
14.
「你躲便躲,拉著我做什麼?」
孟清舟絲毫不在意外頭,櫃子不小,他偏要和我擠在一處。
他說著埋怨我的話,但透過櫃縫漏進的光,我便看見他滿臉笑意。
「那你滾出去。」
我作勢要推他出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忍笑低語:「別鬧。」
仿佛這是個有趣的遊戲。
當然更多的,還有他壓抑已久的衝動,在這一刻,得到了一丁點的、肌膚相觸的撫慰。
我與他呼吸交纏,腦袋幾乎埋進他的懷裡。
我能聽到他故作鎮定,卻根本不受控制的心跳。
我不打算破壞他的連篇遐想,甚至故意的,表現出一些曖昧的緊張。
就像個懷春少女。
讓一個有著優秀伴侶的女人為自己動心,是個男人,都會覺得無比自得。
在黯光裡,我眼睜睜地看著孟清舟靠近我,唇齒隻剩咫尺時,我偏過頭,他的唇擦過我的耳朵。
「孟清舟,我隋新意不是誰的替身。」
我就是要讓他去猜,我是討厭他,還是討厭他將我當成旁人。
我遞給他無數疑問,讓他每日每日,腦袋裡隻剩下我,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隋新意,我……」
他的解釋被我打斷,想說的話卻沒機會說完,會讓人憋到發瘋。
周若已經走了,我推開櫃門,看見滿屋子狼狽的少女。
我留下許多錢,跟她們說了抱歉。
我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聽雨樓,孟清舟隻當我是為方才的旖旎感到慌亂。
他笑眯眯地跟在我身後,顯然很喜歡看到我為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直到我登上馬車,隔著緊閉的門窗,與他道:「日後我不會再來了。」
他才自亂陣腳,帶著萬分不解的口吻問我為何。
「如果是我冒犯……」
「不是的。」
我用三個字告訴他,我不介意他的冒犯,我將他的徵服欲挑向最高點。
可我接著說:「我不能再來了,我不願意連累無辜的人受傷,你家表妹不是好惹的,你與我,我們都……安分些吧。」
15.
幾日後,聽說孟府世子與周府千金鬧得很不愉快,就為了幾個戲子。
周若的手確實伸得太長。
如今的世道,她便是嫁給孟清舟,也不能隨便動他的人。
更何況,她眼下還姓周呢。
周夫人賞那幾個被打的姑娘許多銀子,又讓周若跟孟清舟道過歉,這事兒便算結了。
雁過留痕,總歸,雙方都覺得傷面子,心底難免扎下一根刺。
我要做的,就是讓這根刺再扎得深一些,讓傷口潰爛、發臭。
下午晌我提著綠豆粥,去接方必徊下值,恰巧在宮門前碰到孟清舟和周若。
他們倆婚期將近,皇帝很是關心,聽聞前幾日的不愉快,便宣他們進宮去聊聊,再賞些東西,以表重視。
孟清舟出來時意興闌珊,抬頭見我,眼中一亮,還有些情竇初開的少年模樣。
周若本來高興,但順著他的視線看見我,笑容立刻消失不見。
再看到我手中的食盒,她愣怔過後,漸漸升騰起妒恨。
我的食盒是自己畫的,孟清舟還說又醜又怪,整個京城找不出第二隻。
周若一定認出來了,那日在戲班,我就把它擺在桌上,它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
她直衝向我,我還未來得及見禮,就被她掀翻食盒,一巴掌打過來。
我沒躲,被她打偏腦袋,金釵都甩去一邊。
孟清舟的呵斥對她根本無效,她氣瘋了心,她心愛的表哥,果然沒忘了那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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