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郭舜明向前走了幾步,順勢就要拉開小門。我急忙跟上去,想要攔住,「殿下,無非是舊宮無人修繕,秋日風刮過,有些聲響罷了。」
他卻並不理會我,徑直拉開了小門,「貴妃沒聽出是人的聲音嗎?」
陶景姝聽了面露難色,「什麼人會到這舊宮裡來?」
我看後面的宮人還未跟上,郭舜明卻已往裡面走去,隻能叫上陶景姝和許明月一起往裡走。
約莫繞過一座假山和幾處景觀,聲音突然清晰起來——赫然是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杳無人跡的舊宮,一男一女,幾人臉上頓時都變了臉色。有什麼樣的事,需要孤男寡女在無人之處交流商量?
我們剛準備再往前走幾步,就聽到前面一座還算完整的房屋裡傳出幾陣呻吟。
我與陶景姝自然聽明白了那是什麼聲音,就連許明月略一思索都慌了神色。我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後宮若有穢亂之事,我管轄六宮,是我分內應處理之事。陸陸續續又有幾聲傳出,幾人都十分尷尬。但郭舜明卻突然抬起來望向屋內,然後大步快去走去。
我一看隻覺事情有異,宮裝煩瑣,難以跟上郭舜明幾乎要跑起來的步伐。還未走到門口,就聽到郭舜明怒吼一聲「賤婦」。
那門本就脆弱,被郭舜明用力一錘,早就壽終正寢。走到近處一看,屋內一張大拔步床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抱在一起,地上還散落著幾件衣物,場面十分香豔。
我來不及喝止陶景姝和許明月靠近,那床上的女人用被子遮住臉,男人赤著上半身,避無可避,正是許明月的未婚夫周如會。
12
陶景姝和許明月都愣住了,「周……周世子?」
周如會迅速地爬下床,撿起地上的衣物就要穿上,郭舜明卻突然衝上去一腳踹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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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人聽著動靜,躲在被子裡抖個不停。郭舜明也一把拉下被子,女人衣裙半褪,發髻歪斜,正是應該在東宮養胎的沈曼華。
我見許明月就要暈厥,連忙對陶景姝說:「還不快把許姑娘帶出去!」
看她們再往外去,我突然想起隨行的一大批宮人,「陶美人!讓其他人都候在延英殿,沒本宮的吩咐不許擅動!」
床上床下的周如會和沈曼華神色頹然,郭舜明臉色也晦暗不明。太子良娣與外臣被捉奸在床,這樣的醜聞是不能泄露出去的,當務之急是封鎖舊宮,再請郭衢決斷。
「太子殿下,此處接連外朝,一旦傳出去怕是難以收場。還是請禁衛軍圍住這一片,再做打算。」
郭舜明沉默了片刻,頷首道:「勞煩靜母妃找個伶俐的跑一趟禁衛司。」
我應下後轉身離開,隻聽得屋子裡隱約傳來男人的哀號聲。
未到寒冬,延英殿裡雖然擺上了炭盆,但擋不住郭衢身上陣陣寒氣。
我和陶景姝坐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心。許明月一時沒見過那樣的場景,又羞又恨又惱,哭腫了一雙眼,現下在偏殿歇著。
宮人們都遠遠守在殿外,門口站著一排穿鎧甲佩寶劍的禁衛軍,神色肅穆,延英殿附近更被戒嚴,不許隨意走動。
「陛下,紀統領將人押來了。」崔海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打破了長久的安靜。
郭衢捏了捏鼻根,「太子呢?」
「回陛下,太子殿下回東宮去了。」
郭衢愣了一下,惱怒道:「沒眼力的!把太子給朕叫來!」
崔海被嚇得跪倒在地,趕忙扶著殿門站起來,著了火似的往東宮跑去。
「貴妃,今日到底怎麼回事!」
我派人通知郭衢的時候,隻說宮裡出了事我不能決斷,請他來決斷。等郭衢到了舊宮,看到周如會和沈曼華的時候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還不知道事情經過。
「今日臣妾與陶美人、許姑娘原本欲去隨清閣觀賞曇花,正巧碰到太子殿下,便一起前去。路過舊宮時,太子殿下聽得異聲,臣妾等跟過去就看到那二人……」
我見郭衢臉色越聽越黑,便止住話語,隻道:「陛下恕罪。」
「為何想起要去賞曇花?」
我垂著頭,陶景姝的聲音從身旁穿來,「陛下恕罪,是臣妾看許姑娘喜歡緞子上的曇花,這才與娘娘說去隨清閣賞花。」
郭衢點頭不語,殿外很快傳來陣陣腳步聲,應該是郭舜明到了。
郭舜明邁過門檻,走到郭衢面前,還未行禮就直接跪下。
「求父皇為兒臣做主。」
話音剛落就一個響頭磕了下去,聽聲音便覺相當用力,再抬起時前額就紅了一塊。
崔海跟不上郭舜明的腳步,剛進殿門就看見這一幕,又對上郭衢的目光,連忙要去扶郭舜明起來,「太子爺您這是做什麼!哎喲!快起來!」
郭衢自然也心疼這個寶貝兒子,看崔海扶起郭舜明,便叫他坐下,「崔海,去叫紀昶把人提來。」
周如會和沈曼華雙手都被捆了起來,嘴裡各塞了一團布。沈曼華又驚又嚇,鼻涕眼淚糊作一團,妝容也被蹭花了,整張臉就像被人潑了一盆水的畫布,哪裡還有半點從前汴京美人的模樣。
周如會衣衫半敞,胸口赫然一個發青的腳印,臉上也破了相,讓人難以把瀟灑風流的周世子和如今癱在地上周如會聯想起來。
「這腳印是你踹的?」
郭舜明毫不遲疑,「是,他臉上的傷也是兒臣打的!」
郭衢沒說話,隻嘆了一口氣,「當初沈宛華的事,朕想壓下,是朕委屈了你。」
沈曼華的嘴被塞住,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我望向她的肚子,衣裙之下肚子還未顯形。今日無論是什麼樣的處置,這孩子都留不得了。
「父皇,兒臣想問問這對奸夫淫婦為什麼要這麼做。」
郭衢揉了揉眉心,讓人摘了二人口中的布團。
周如會扭著身子拼命往前爬,一邊磕頭一邊哭道:「陛下!陛下!是沈良娣約臣說有要事商議,是臣一時糊塗!陛下饒命!」說完又轉向郭舜明哭道,「殿下!是她勾引臣!一定是她對臣用了藥,才讓臣神志不清,犯下如此大錯啊殿下!」
沈曼華聽著他說的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周如會,「你…」
周如會見沈曼華要說話,又對著沈曼華哭道:「沈良娣你騙我說許姑娘有約,卻又對臣……」
「閉嘴!」郭衢見他還要攀咬許明月,拿起手邊的茶盞就砸去。茶盞碎在周如會面前,止住了他的哭聲。沈曼華卻又似瘋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我望著眼前這出鬧劇,隻覺可笑,世間痴情男女,恩愛時纏綿悱惻,遇事時卻又反目成仇,隻恨不能將對方的骨血踩在腳下,好蹚過這一片泥濘,全身而退。
我借沈曼華的手讓沈宛華得了合歡散,卻沒想到已有心上人的沈曼華鬼迷心竅,做戲救了郭舜明進入東宮。如願以償後,又不甘寂寞,與周如會藕斷絲連,如此種種,有當日的因,便有今日的果。
沈宛華尚留一條性命,在廟裡清修。沈曼華隻得一杯毒酒,一屍兩命。
郭衢收回了賜婚的旨意,對外隻說二人八字不合,婚事作罷,又封了許明月一個郡主頭銜,又賞了許國公金銀珠寶及良田。
周如會是外臣之子,在內宮賜死未免引人猜疑,郭衢讓人將他捆送回襄陽侯府,也順帶送去了一封密旨。幾日後,周如會忽染惡疾,在床榻上煎熬了半月便去了。襄陽侯也跟著病倒,並上書請辭,我當時在給郭衢研磨,他看也沒看就允了。
沈家連折了兩個女兒,又被御史抓住尾巴,武定伯被連撸兩級,朝堂上被郭衢痛罵狼子野心;宮裡沈嫔又被關了禁足,思予又被交給蔣婕妤,沈家焦頭爛額,也管不了在宮裡哭天搶地的庶女。
熱鬧總是一時的,漸漸地,有新的熱鬧出來了,人們也就忘了秋日裡那場不見血的鬧劇。
仲元青對我的提醒,郭舜明恰到好處的偶遇,為什麼沈曼華和周如會偏偏就是那天,不在宮外,就在舊宮情不自禁了呢?沈曼華身懷六甲,為了留住情郎,就不顧肚子裡的孩子?
許久沒有踏足過東宮了,我到清暉殿時,郭舜明還沒有來,我站在溫暖如春的殿內隻覺得遍體生寒。郭舜明既然知道沈曼華的事,那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在沈曼華入東宮後,還是百花宴前?
在這宮裡,算計血緣至親,算計枕邊人,算計對手,算計盟友倒算不上什麼了。被算計就證明你還有利用的價值,執子之人,又何嘗不在局中呢?
我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轉過身,「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郭舜明沒有回答,繞過我,拿起桌上的一方錦盒。
「這是孤特意命人打造的金簪。」金簪樣式獨特,尾部垂下兩條珍珠流蘇,顆顆渾圓飽滿,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如此精美的發簪,將來太子妃見了一定喜歡。」
郭舜明臉色不變,隻笑著看著我,「孤給你戴上。」
我見他伸手便要將發簪插入我的發髻,我連忙後退幾步避開,「無功不受祿,殿下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他舉著金簪的手緩緩放下,金簪上的珍珠流蘇和腰側的玉佩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斂起笑意,一步一步走近,「孤不會娶太子妃。」
他步步靠近,我隻能步步後退,「陛下必會為殿下選一位合殿下心意的太子妃。」
我已無路可退,我的後腰已經貼上了書桌的邊緣。
「那就要父皇割愛了。」
我猛地抬起頭,他鼻間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頰,我們的距離太近了,「殿下還想嘗一嘗金簪刺骨的滋味嗎?」
他一把攥住我要拔釵的手,竟然放到唇邊,輕吻我的手背。
我大腦登時一片空白,郭舜明吻手背就像一次試探,他的視線盯著我的嘴唇,他的臉漸漸放大。我顧不得硌得生疼的腰和被攥疼的手腕,掙扎地推開他。
「郭舜明!你瘋了!」
他卻笑了起來,食指緩緩碰上嘴唇,「這宮裡誰不瘋呢?」
「邵樂安,沒人可以搶走你,父皇也不行。」
我恨不得衝上去扇他兩個巴掌,讓他清醒清醒,我深吸一口氣,「先前本宮深夜面見殿下是為邵如季之事,如今事成圓滿,這是最後一次。」
郭舜明將桌上的金簪重新放入錦盒,「有些事情開始了就不會結束,孤會等你戴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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