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宴雖沒有萬壽節那般隆重,但因食物都來自今日圍場中人親手所獵,桌幾上肉食膳房恨不得做出一百零八種樣式來,倒也新鮮。
我坐在郭衢身側,郭舜明坐在郭衢下首,沈曼華坐在郭舜明後方。
「太子,太醫院正同朕說沈良娣的胎需要靜養,今日人多不要驚了胎。」崔海和紀昶安靜站在下首,我親自給郭衢布菜。
「回父皇,兒臣省得。」
沈曼華半低著頭,眉眼溫順,端著面前的羹湯,小口地喝著。
郭衢小酌了幾杯,神色愜意,扭頭對我說:「今日朕看那章四,很是不錯,貴妃盡可放心。」
我忙作出誠惶誠恐的模樣,「臣妾有什麼不放心的,陛下的眼光不會錯。」
郭衢滿意地點點頭,舉起酒杯,對下面眾臣席喊道:「周如會!」
一個穿著靛藍色衣衫的男子走到大殿中央,跪拜行禮。
「貴妃可知道他?」
我放下銀箸笑道:「陛下打趣臣妾不成,陛下前幾日同臣妾誇過襄陽侯世子的文章不錯,怎麼轉眼倒問起臣妾來。」
郭衢讓崔海為我再添上一杯酒,拊掌笑道:「貴妃是一點虧也吃不得!你可知他今日獵了頭羚羊?」
「可見陛下前幾日誇早了,周世子是文武雙全呢。」
「襄陽侯很會教子。」
一個中年男子忙起身行禮,「犬子雕蟲小技,叫陛下娘娘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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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衢淺酌了一口,「朕先前將惠和縣主賜婚給濟寧侯四子,便是看他可堪良配。襄陽侯,你這個兒子可定了婚事了?」
「回陛下,未曾。」
郭衢點點頭,對另一側喊道:「許國公!」
一個蓄著山羊須的中年男子也走到殿中央,正是許國公許正茂。
「朕今日就當回媒人,做主給你們兩府賜個婚,如何?」
我知道重頭戲來了,便說道:「周世子和許姑娘都在,陛下何不直接問問他們的意思?」
許正茂見我開口,附和道:「陛下知道臣是最疼月兒的,婚姻大事也要聽聽小兒女們的意思。」
郭衢點點頭,「周如會,朕將許姑娘賜婚給你,你覺得如何啊?」
周如會大聲回道:「許姑娘教秉名宗,敏慧端良,能娶許姑娘為妻,是臣的福氣!」
郭衢哈哈大笑,顯然很滿意這個結果,「朕這個表妹最是嫻靜,你可要好好待她!」
我也跟著笑道:「恭喜周世子和許姑娘了,果真是一對璧人……」
「良娣您怎麼了?良娣!」
我話還未說完,就聽到下首一陣騷動。
「怎麼回事?」
一個宮女慌張地向我們行禮,「陛下娘娘,良娣突然暈過去了。」
一時之間,大殿內的舞樂聲戛然而止,舞姬樂人們匆匆跪了一地。沈曼華四周圍了一圈的宮人。
我皺眉道:「還不快挪去偏殿,召太醫院正來。」
郭衢眯著眼瞧那一處,對郭舜明說:「太子,你去陪著良娣吧,好好的人怎麼突然暈過去了?」
崔海連忙跪下磕頭,「陛下明鑑,良娣的餐食都是單獨做的,呈上前太醫們也都瞧過,奴才們也都層層查驗過了,絕沒有問題啊陛下!」
「陛下,待太醫查看過沈良娣後再處置也不遲。」
郭衢「嗯」了一聲,將酒盞重重地放下,跪地的宮人們更是顫了一顫。
大殿內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眾人皆知陛下對這個孩子很是看重,因此眾人隻小心翼翼地喘氣,生怕觸到天子的霉頭。
沈嫔因為沈蔓華的這一胎,算是翻了半個身,如今她坐立難安,手裡一張帕子也被絞得不成樣子,不住地往偏殿看去,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
我垂下眼簾,不去看殿裡神色各異的眾人。原以為周許兩家議親,沈曼華必定聽到了風聲,難道兩家竟瞞得一點風聲都不漏,沈曼華今日才知道周如會要娶許明月?
「陛下,沈良娣是憂思過度,鬱結於心,這才暈厥。」
「怎麼就憂思過度了?」
太醫一時語塞,隻能深深地低下頭,等著訓斥。
我覷了一眼郭衢,「陛下,想必是沈良娣初次有孕,先前又摔了一跤,受了驚嚇,這才時時憂心。」
底下的太醫便連忙說道:「娘娘說得有理,臣這就下去,為良娣開幾劑安神補氣的湯藥。」
太醫離開後,郭舜明也回到大殿,「父皇,良娣已經醒了,孩子無恙,父皇放心。」
郭舜明起身時與我眼神交匯,我避開他的視線,斂下眼中思慮,再次掛上笑容。
「皇兄!可見是皇兄這婚事賜的好,沈良娣腹中小皇孫也覺得極是啊!」
郭衡這一打岔,眾人便紛紛對襄陽侯和許國公恭賀起來。
郭衢重新端起酒盞,笑著指著郭衡,「好話便都叫你給說了!」
秋狝後回到宮中,秋景更濃,天氣也愈發冷了。三日前,邵如季坐著馬車與章秉聽往蜀地去了,母親沒再來找我,邵家也沒有再往宮裡送信。
倒是許國公順帶求了恩典,讓許明月時常進宮聽我教導。
現在郭衢的後宮是既無皇後,也無太後,太妃們也不能越俎代庖插手新帝的後宮事務,至少看起來,現在的後宮是唯我獨尊。
許國公府的榮耀並非靠裙帶關系維系,許家人才輩出,朝堂論政可以,沙場論戰也可以。郭衢當初打敗其他兄弟接盤儲君之位,許家功不可沒,後來順利登基也有許家鼎力相助。許正茂在郭衢心中的地位是牢不可撼。
許明月雖是許正茂獨女,但身上並無驕矜自功之色,落落大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名義上是聽我教導,實則我無甚可教,隻當每隔兩天有人陪我說笑罷了。
因寒冬將近,尚服局給各宮都送了許多皮料以制作冬衣。一日郭衢歇在玉堂殿時,我因沐浴後開了窗戶著了涼,第二日起來便有些發熱。郭衢記著這件事,此次便多賜了我幾塊紫貂皮,囑咐我做件厚實的大氅,不可再受涼。
許明月來的時候,陶景姝正在同我挑挑揀揀那些布料皮料,說這個樣式時興,那個料子柔軟。我看許明月隻安靜站在一旁,便讓她也來選幾件,叫尚服局一起做了。
我看她格外喜歡一匹月白色有暗紋的布料,便讓女官替她測身量,做件裙子。
「這匹料子是蜀地進貢的,隻先貢了娘娘這兒,這暗紋繡的是曇花,月光下格外好看呢!」
陶景姝聽了女官的話,便也仔細瞧了瞧,點點頭道:「這曇花繡得不錯,許姑娘可是喜歡曇花?」
許明月微微一笑,說:「玉潔冰清塵不染,風流詩客獨徘徊。」
我揮手讓女官們退下,拉起她的手說道:「曇花一現可傾城,美人一顧可傾國,曇花稱你,隻是曇花不是長久之物,你喜事將近,那匹你帶回家去,以後再做成衣衫。」
許明月點頭稱是。
「說到這曇花,如今宮裡延英殿旁的隨清閣有白日開花的曇花呢!」
曇花花期短,隻在夜晚開放,隻有短短幾個時辰,一些宮人為了討貴人開心,便專門想了法子,改了這曇花的開放時間,在白日開花,免了貴人們深夜賞花的諸多不便。
我見許明月很想去看一看,便讓人先去隨清閣安置妥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延英殿走去。
延英殿靠近舊宮和外朝,是外朝與後宮交界的一座宮殿。舊宮曾因宮中大火被燒毀過半,自此便一直被廢棄著,也少有人踏足那裡。
我們剛走到椒房殿,便見郭舜明從殿內出來。眾人又是烏拉拉地跪下行禮,我與陶景姝是他的庶母,隻行半禮。
「靜貴妃、陶美人,表姑也在?這是要去哪兒?」
許明月低眉回道:「與兩位娘娘去隨清閣賞花。」
郭舜明一聽也很感興趣,眼睛都亮了起來,「兒臣也想一賞曇花一現的美景,靜母妃不會嫌我叨擾吧。」
我微笑同意。
郭舜明身邊沒有帶隨從,應該是孤身一人去椒房殿祭拜,他安靜走在我身側,腰間佩戴的玉佩與香囊相撞,發出規律性的響動。
「曇花一現是難得的美景,縱使花不再開,景卻已深記。」郭舜明看著前方輕輕地說,若不是看到他的嘴唇顫動,我還以為一時幻聽。
「殿下博聞強識,世間美景皆可記於心間,曇花小景,不足掛齒。」
郭舜明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打玉佩,再未開口。
因宮人們遠遠綴在後面,我們四個已看見延英殿的屋檐。郭舜明卻突然停了下來。
我有些疑惑,隻能停下,「殿下?」
郭舜明伸出食指抵住嘴唇,微微側頭,看向一扇半拱小門。小門上纏繞著不知名的枯藤,小門內雜草叢生,斷垣殘壁,這是舊宮的一處入口。
「各位可有聽到異聲?」
我見他神色慎重,幾人放緩呼吸,果然聽見幾聲短促的聲音。
「舊宮早就沒有了人,怕不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我見陶景姝開始胡思亂想,低聲斥道:「大白日的,哪裡來的不幹淨的東西?休得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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