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願再聽他發瘋一般的言語,轉身就走。
黑暗中的宮殿仿佛是會吃人的惡魔,張開他的嘴巴,讓人心甘情願地走進他的圈套,被吞噬的一幹二淨。我看著被生生折斷的指甲和洇出的血跡,緩緩閉上了眼睛。
13
等到宮裡柳樹又抽出新芽,轉眼已是嘉昌五年的春天,思頤即將要去南書房開蒙讀書了。
舊人走了新人來。沈嫔病死在了兩年前的冬天,武定伯府因為沈曼華之事徹底坐了冷板凳。蔣婕妤成了思予的養母,我同郭衢商量,晉了她妃位。新貴們憋足了勁兒往前衝,要與這汴京城的世家大族們爭郭衢面前的一畝三分地。
嘉昌四年,郭衢採納百官之諫,選秀充盈後宮,繁衍子嗣。一時之間,宮裡前所未有地熱鬧了起來,鶯鶯燕燕,讓御花園的春景都黯然失色。
胡羨春還是被邵家送進了宮裡,不過是送進宮裡做了宮女。做宮女隻是暫時的,她也有幾分本事,擠進了椒房殿,做了個灑掃宮女。
郭衢經常會去椒房殿祭拜於校春,注意到這個長相性格都酷似於校春的小宮女,就成了理所當然。
一夜之間,胡羨春從灰頭土臉的小宮女搖身變成了郭衢的寵妃。
郭衢接連不斷的召幸,源源不斷送進清涼殿的賞賜,郭衢的後宮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有這樣的盛寵,就連曾經得寵的陶景姝也要避其鋒芒。
她承寵還未滿一年,已一路晉升,如今已是僅次於蔣妃的昭儀。
宮中人人眼紅她,記恨她,卻又羨慕她。明明宮中比她貌美的女人一抓一大把,郭衢卻獨寵她。
我看著她那張臉,卻不如曾經面對於校春那樣耿耿於懷。她既是替身,又是傀儡,再風光又如何。
嘉昌三年,漠北邊境大戰,紀昶回到了屬於他的戰場。他知道我在宮中看起來花團錦簇,實則步步維艱,因而託付仲元青轉送我的書信,大都寫著漠北的風光與趣事。
仲元青原來打算待我平定沈家的事情後,就去蜀地遊玩,沒想到舊毒復發,一直纏綿不好,隻能待在汴京。郭衢倒是格外信任他,許多事都委派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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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侍郎程廣敏之子狎妓一案,郭衢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程廣敏雖遭貶謫罰俸,近年卻又得郭衢重用起來。陶景姝已知道陶家之事與程廣敏有關,如今邵家與我已然離心,也與郭舜明盟破,我隻能勸她忍耐,以圖來日。
自那日在清暉殿與郭舜明徹底撕開臉皮,已經三年,對於他時不時遞來的討好,我一概不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的郭衢,年滿十八即將弱冠的郭舜明還沒有擇定太子妃。
於旻卉倒是時常進宮向我請安,對於她扔來的有關郭舜明婚事的試探,我也隻作不知,找話題岔開或是打馬虎眼,幾次下來她見我不願提及郭舜明的婚事,便偃旗息鼓,不再從我這裡打探。
春日裡,是放紙鳶的好時候,思頤吵著鬧著要去御花園東邊放紙鳶,我便隻好同意。
有小太監先將紙鳶放起來,再把細繩交到思頤手中。他很開心,拽著紙鳶跑起來,見嬤嬤和宮女都護在他身邊,我便讓青蘿拿來一個小幾,涼好茶,備好點心,等思頤玩累了坐下來休息。
「靜貴妃娘娘萬安。」
來人一襲粉色宮裙,外罩著一件灑金的薄衫,手裡拿著一把鴛鴦戲水的團扇,再沒有曾經在玉堂殿,被嚇得渾身發抖的懦弱模樣。
「胡昭儀。」
「臣妾新得了幾個形制特別的紙鳶,二皇子若是喜歡,便拿去頑。」
我看著她身後宮女捧上的紙鳶,讓青蘿收下。
「說起紙鳶,貴妃娘娘可知江南兕鎮葛家?」
「不知。」
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嘴角的弧度也一直都沒有變過,我看著累得慌,隻轉過頭去看思頤玩耍。
「葛家善制紙鳶,遠近聞名,汴京許多紙鳶都出自葛家。」
我無意與她聊紙鳶,敷衍道:「胡昭儀的這幾個紙鳶也是葛家制的嗎?」
她卻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淚,「葛家作坊遭了火災,葛家的一些族人和家主都葬身火海了。這些紙鳶是陛下賞的,臣妾不愛頑,就借花獻佛吧。」
我隻覺莫名,燒死便燒死,有什麼可笑的。
「不過一介商戶,叫娘娘見笑了。」
我知她是商戶女出身,家道中落,父母俱亡,本想尋親戚求庇護,被二舅舅發現,帶回了趙家,又經由母親安置在邵家調教。
「商戶若如葛家,也算光宗耀祖。」
胡羨春有些驚訝地抬頭看我,嘴唇嚅動了幾下,似是有話要說。
「青蘿,去叫二皇子回來吧,也玩了些時辰了,回宮吧。」
我看胡羨春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說道:「本宮先走了,不打擾胡昭儀賞景了。」
我把思頤送到皇子住的溫室殿,剛回到玉堂殿,在思頤身邊的嬤嬤跌跌撞撞跑進來,臉上盡是惶恐之色。
「娘娘……娘娘……二皇子出事了!」
我驚得打翻剛沏好的茶,滾燙的茶水撒在手背上,一片刺麻的疼。
「到底怎麼回事,二皇子剛剛還好好的,還不快說來!」青蘿見我一時晃了神,連忙問道。
「原本是好好的,奴婢們剛打算為二皇子換身衣裳,誰……誰知道二皇子就暈了過去!」
我顧不得處理被燙傷的手背,急忙喚了轎輦,往溫室殿去。
「羅問永!你立馬去宣室殿請陛下!快!」
我又問嬤嬤:「可去請太醫了?」
「回娘娘,已經著人去請荀太醫了。」
「你現在再去太醫院,將院正也一同叫來!快去!」
我雖不愛郭衢,可思頤是我十月懷胎咬著牙生下的,他不能出事。
我到溫室殿看到思頤安安靜靜躺在床榻上,眼淚再也忍不住,我忙去探他的呼吸和脈搏,他看上去就像安靜睡過去了一樣。
郭衢和一眾太醫緊跟著來了,我隻有緊緊抓著思頤的手,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才能安心。
「貴妃,先松開思頤,讓太醫看看。」
郭衢握著我的手腕,掰開我的手指,荀太醫和院正都上前來把脈。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幾個太醫討論了一番,荀太醫說道:「陛下、娘娘,臣與幾位太醫商議,二皇子的症狀仿佛是中毒所致。」
我立馬站起來,跑進內室,撲到思頤床邊。
郭衢滿含怒意的聲音自外間傳來,「二皇子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宮裡哪裡來的髒東西!」
我腦子一團亂麻,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是思頤。他身邊的嬤嬤、宮女、太監,每一個我都握在手心裡,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郭衢走進來,扶起我,「太醫們說此毒不會危及性命,他們已經去配制解藥了,你不必擔心,思頤是朕的兒子,他不會有事的。」
郭衢前朝事務繁忙,得知思頤沒有大礙,他便又匆匆趕回宣室殿。
我懶得看他的背影,他是思頤的父親,他不深究思頤中毒的原因,我是思頤的母親,我必要知道是誰敢動我的兒子。
下毒之人既要下毒,為何會選擇於性命無礙隻會有昏睡症狀的毒藥?那人意不在思頤性命,那他到底是要什麼?
「青蘿!」我急忙喚她進來,「你親自去一趟武毅侯府,將思頤中毒之事告訴仲侯爺,再託他送一份解藥進來。」
「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
我將思頤的右手輕輕握在手掌心,窗外春風拂過樹梢,宮裡又要起風了。
14
青蘿匆匆回來,帶著深夜的寒氣。
好消息是仲元青識得思頤中的毒,並著人配出了解藥;壞消息是他自己舊毒復發,吐血暈厥。
紀昶遠在北漠,仲元青又毒發昏迷,邵家於我並無助益,祖父留給我的人手,大多都在宮外,行事多有不便。思頤中毒就像一顆隱藏的暗雷,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望著床前那盞燭光忽明忽暗的宮燈,遲遲無法入眠。
漩渦裡有宮裡那些巧笑倩兮的美人面,你來我往的權臣計,郭衢不怒自威的鳳目,郭舜明深邃的眼眸,思頤軟糯含笑的臉……
我從夢裡驚醒,冷汗打湿了裡衣。我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起身喚青蘿進來。
畫影掀了簾子進來,「娘娘可是要起身?」
「青蘿呢?」
「鄭穗說有要事找青蘿姐姐,青蘿姐姐讓我先服侍娘娘。」
鄭穗是仲元青的人,在宣室殿做個灑掃小太監,非緊急情況不會和我聯絡。恐怕是前朝有事,仲元青又昏迷,便先來告知我。
「我記得東宮有個叫銀盼的。」
「是。沈良娣之事沒有牽扯到她,現下在太子殿中做事。」
「讓她盯緊了。」
「是。」
畫影剛為我插好發髻上的步搖,青蘿步履匆匆地進了內室。
她見我身邊隻有畫影,話語中帶了幾分焦急,「娘娘,趙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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