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蹙了眉。
「嗯,我……我有用冷帕子給他擦。」察雅的表情很是緊張,右手緊緊地攥了起來,「還……還能救嗎?」
「草覓,趕緊把孩子帶到營房去,冷帕子敷,我去抓藥。」
我回頭朝著人群喊了一聲,草覓連忙走了出來。
顧不上察雅還想說什麼,我直接進了屋,孩子太小,藥量要減半。
端著藥湯過去的時候,察雅坐在床邊掉眼淚。
「藥好了。」
見狀,察雅立時便要伸手接。
我卻並未松手,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藥湯不一定有用,你想好了。」
「用或不用。」
察雅眼神略微有些閃躲,像是想起了什麼,抹了一把眼淚,垂眸咬牙道:「姜妃娘娘對不起,我知道的,是生是死,都不怪您。」
在將藥碗遞給察雅後,草覓在後拽了拽我的手臂,看臉上神情,似有話說。
我同她走了出去。
墜落的日光在天邊燦爛地燃燒,風吹來了金黃色的火焰,燃燒過後化成了一片深藍色的灰燼。
「姜妃娘娘,謝謝。
「真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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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覓抓著我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看著她哭泣的臉,我張了張唇,想說什麼,最後卻化作一聲嘆息。
就當是我替那個枉死在祭祀臺上的小女孩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25
運氣很好。
藥有作用,第二天清晨,孩子的燒就退了下來,喝了點剩餘不多的「珍貴」白粥又沉沉地睡去了。
今天又「走」了三個人。
等發現時,已經是正午了。
女人臉上的表情很是安詳,看得出來沒有什麼痛苦。
埋人的時候,察雅也跟了過來,活幹得很賣力。
即便如此,在場的人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漠,搶糧一事,已經在眾人的心中留下了黑色的影子。
不過是礙著我和草覓這才沒有多加刁難,隻是風言風語少不了。
她一聲不吭,悉數受了。
一整天的時間除了給孩子喂藥,近乎全跟在我身後。
「說吧,你還有什麼事?」
尋了個安靜的地方,我轉身看向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察雅。
她眼神閃躲,咬著唇,臉上寫滿了愧疚,幾秒後,突然砰的一聲跪了下來,緊跟著頭一低,就是重重的幾個響頭。
「你這?」
我蹙了蹙眉。
「草覓已經都跟我說了,姜妃娘娘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私心作祟、徇私報復,您也不會染上這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無腦遷怒,而您還願意救我家小子,我……我實在是……愧對於你。」
說到這裡,她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若說絲毫不怨,那是假的,隻是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多說無益,你先起來,我有事情問你。」
忙了一天,我也有些累,尋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察雅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站在我跟前。
「那些帶病的羊肉你從哪裡得到的?又是怎麼說服了廚房冒著大忌,做了出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平山營內是禁止罪奴和外界聯系的。」
「娘娘,話雖如此。」察雅抿了抿唇,「您也清楚奴婢同草覓並不是土生土長就在平山營的人,盡管被貶斥,但在長生殿時也認識些人,手上也握著些許微薄的積蓄,這些年也一直都沒怎麼用過。」
「平山營的管事悉數都是貪婪無度的人,有錢自然什麼都能買來。
「至於奴婢具體是從哪裡得到的,是通過諾爾的舅舅,也就是不久之前剛被處決的那位管事。」
「查爾?」
「是的。」
「你的女兒獻祭給了天神也是他告訴你的?」
「是奴婢從諾爾嘴裡無意間……聽到的,後面又自己打聽……」
提及此事,察雅的聲音又有些哽咽。
話說到這裡,已不用多說。
察雅也不過是旁人手中的刀,說起來也是,再沒有比病故來得更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了。
隻是怕他們都沒料到的是。
我居然能「活」這麼久,一方面是因為我有意識地吐掉了吃下的羊肉,另一方面是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恰當的草藥。
再者就是平山營內疫情的暴發和變化了。
不得不說,太後娘娘下手真快。
管事一死,一切塵埃落定,此事甚至無從查起,唯一能指向的便隻有我眼前這個被人利用還尚且不知的女人。
現在的話,我想,她應該也差不多想清楚了。
至於她的歉意。
我按了按胸口,咳了兩聲,已經不重要了。
……
新的藥方證明有用。
連喝了幾天後,我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好轉。
隻是新的問題出現了。
藥不夠。
被稱作「毒草」的藥材雖然管夠,但卻缺了太多其他搭配的藥材。
單單隻是靠「毒草」是沒有辦法治好病的。
我望向營地正中央正在沸煮的大鍋,排隊挨個領藥的人,垂下了眸子。
他們現在喝的都是削減版,效用有一些,但卻遠遠不夠,可是王庭卻不肯送藥進來。
時間長了,依舊會死。
路邊有兩個女人裹著長袍,一邊喝藥一邊交談。
「曲林走了。」
「哎,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這藥喝著有用,會好的。」
「我們會好的。」
……
會好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找到了草覓。
聽完我的話後,草覓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做法。
為了避免發生激烈衝突以及讓王庭緊張。
我隻帶了十五個人,前往了封鎖線。
風吹草動,綠草茵茵。
誰能想到月前這裡曾經爆發過一場屍橫遍野的衝突,鮮血遍地。
「站住!再往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對面的士兵全副武裝,一臉緊張地吼道。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情緒,畢竟對於他們而言,現處於平山營內的人都是疫病來源。
抬手示意了下眾人停步。?
「我乃姜白,姜國五公主,國主親封的姜妃,有要事吩咐,讓茶禮統領過來見本宮。」
「姜妃?」對面人的聲音有些疑惑,「什麼事?」
「與你無關,讓茶禮統領過來,若是誤了事,等國主知曉,平山營內可還正缺人呢。」
此話一出,對面的士兵面面相覷了幾秒後,低聲說了幾句後,便見人跑走了。
有風來,寒意起,我輕咳了幾聲。
不久後,一個穿著鎧甲,臉上戴著面罩的男人走了過來,隔著老遠的距離,揚聲喊道:「在下便是茶禮,不知姜妃娘娘所尋何事?」
我衝著德雅點頭示意了下。
下一刻德雅便抡圓了胳膊,將捆在石塊上的羊皮紙扔了過去。
「勞駕將這封信親手交給國主或是庫博統領,他們看了自會知曉。
「別企圖扣留,我相信國主抑或是太後、太皇太後都不願意看到。
「我等你們的消息。」
說完後,我壓抑著咳嗽了幾聲,不等他詢問,徑直帶著人離開。
羊皮紙上的是一樁交易。
是我用試出來的藥方和蘇南廷交換治病的藥材。
隔絕在平山營內太久,我並不知道外界的情況,也不清楚宮廷的醫師究竟有沒有研究出來。
但這已經是我能夠拿出最大的砝碼。
罪奴的命不值錢,沒有人會重視。
但我要。
26
蘇南廷會來,這是我沒想到的。
隔著三米開外,我同他在草地上相對而立。
草覓等人退避到了遠處,緊張地看著我。
風吹草動。
我抬手將飄動的發絲攬到耳後。
蘇南廷清瘦了許多,眼窩深陷,看得出來最近忙於政事與疫情異常的辛苦。
「你瘦了。」
他的聲音有些啞。
「病了,自然會瘦,國主也看了臣妾給您的羊皮書了吧,意下如何?」
事態緊急,我也沒時間與他寒暄。
「你先將藥方給我,若是確認有效,藥材隨後便到。」
「隨後是多久?一天兩天,還是十天半月,煩請國主給臣妾一個準確的時間。」
「現如今藥材緊缺,若是有,會盡快送過來。」
「真的會盡快送過來嗎,國主?」我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藥方是臣妾擬的,其中有幾味藥材,雖並不算難得,但隻在姜國出產。」
「現如今草原疫病已爆發多日,姜國的大臣再如何遲鈍,相信也該反應過來了,最近收購藥材是否越來越艱難?顧長白率領的顧家軍是否開始了蠢蠢欲動?」
蘇南廷沉默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看我。
「既然你都清楚,那又何必再問?」
「是啊,何必再問。」
想起那一雙雙渴求的眼睛,我長呼出了一口氣,毫不退縮地看向他的眼睛:「所以我向您要!」
「那本王若是不給,你莫不是就打算將藥方隱匿下來?」
蘇南廷皺了眉,嗤笑了一聲:「即便沒有你,我們北固王庭的醫師照舊能研究出藥方,姜白,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臣妾並無此意,也相信北固王庭醫師們的能力,隻是……」我頓了頓,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瘦骨嶙峋的草覓等人,「國主,平山營內的人,雖是罪奴,但她們也是您的臣民,臣妾此舉也不過是為她們求一條生路,不求特殊對待,隻求將他們同王庭百姓一視同仁即可。」
「平山營內每天都在死人,偌大的營地,現如今十室九空,沒有人會在意她們的生死,都說國主仁慈,也請國主好好看看她們,憐憫幾分。」
看著不遠處的草覓等人,蘇南廷沉默了半晌,啞著嗓子嘲道:「我倒不知姜白你竟然是這麼個仁慈的性子,不過是同她們相處了寥寥數月,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難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殺了你,我一樣可以拿到藥方。」
「妾不敢自稱好人,但一向有恩必報,有仇必還。國主也不必威脅臣妾,若沒有她們,平山營內臣妾早死了。
「再則她們是奴隸,臣妾又何嘗不是?」
我從懷裡摸出寫著藥方的羊皮紙擱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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