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忘記了。」
我輕聲說:「你也不缺這東西,想要的話,就去找府裏的繡娘。」
「你、你!」
他氣惱地站在我面前,看我古井無波的樣子,突然服了軟,語氣突然變得委屈:
「二姐,你這些日子,為什麼不給我做糕點了?」
「不想做了而已。」
我平淡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麼別的要問嗎?」
「趙雲笙!」
他氣得眼睛有點發紅:「你以後別想讓我理你了!」
他轉身跑掉。
我靜靜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真的很奇怪。
從前我捧著他、順著他,處處討好他,他卻對我不屑一顧。
如今我不哄他了,他反而主動向我討要東西?
這就是……賤嗎?
我諷刺地笑了下,轉頭吩咐秋蟬:
「在院子裏備一缸冷水,我今晚要用。」
Advertisement
11
傍晚,我清退了所有丫鬟小廝,穿著單衣,坐進了冷水缸裏。
冬末春初,外面刮著冷風,秋蟬幫我守著門,忍不住擦眼淚。
而我面無表情地往身上澆著冷水。
讓我給趙雲挽做飯?
不如做夢。
從缸裏出來,身上還滴著水,我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沒蓋被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摸,額頭果然滾燙得厲害。
秋蟬聽我的話,趁父親和長兄下朝的時候去稟報母親,母親雖不虞,但礙於父親和長兄在,隻能讓我先好生休養。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醒來,發現秋蟬靠在床頭,一邊幫我換著涼毛巾,一邊默默流淚。
「怎麼了?」
她吸了吸鼻子:
「奴婢替小姐難受,小姐還病著,夫人就打發嬤嬤來,說隻要小姐能下地,就先給大小姐做碗甜湯送去。
「夫人到底是小姐的親娘……怎能狠心至此?」
我笑了笑,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淚:
「無妨,我們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喝了一碗苦藥醒神,我聽秋蟬絮絮叨叨地說著,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日。
也才知道,這三日裏,長姐參加了皇後娘娘舉辦的春日宴,得了皇後賞賜。
「大家都說,大小姐將來會是東宮的太子妃,夫人也很高興……」
「別管了。」
我往秋蟬嘴裏塞了片桂花糕:「她怎樣,都與我們無關。」
12
上輩子,直到我死,長姐都未出嫁,太子也未娶妃。
我對他們兩人的愛恨糾葛不感興趣,隻是對秋蟬拿來我跟前的桂花糕很好奇。
「花瓣兒形狀的?好新奇,哪兒來的?」
「被姑娘救下的那位夏時公子送進來的,說要報答姑娘救命之恩。」
我愣了下,原本雀躍的表情淡了些:
「他啊……這兩天休養得怎麼樣?」
「已經能下地了,他家僕從也找過來,看著很是感激小姐。」
「這樣。」
我垂著頭,跟秋蟬說:
「把這盤桂花糕拿走吧,他送的東西,我不想吃。」
秋蟬有點疑惑,但也沒說什麼,起身把盤子端走。
我掀開被子,剛想下地走走,就聽見門外,母親身邊曲嬤嬤的聲音:
「二小姐今日可醒了?」
我眸色沉了些。
就這麼迫不及待讓我做廚子?
13
曲嬤嬤來卻不是為這件事。
她來,喜氣洋洋地告訴我,皇後娘娘三日後舉辦的宮宴,點名要我去。
看我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她小聲提醒我:
「夫人說了,小姐若覺得身子熬不住,也該喝些性猛些的藥。
「總得先把宮宴對付過去,日後再慢慢將養,莫要丟了國公府的人。」
「我知道。」
我咳嗽了聲:「三日後應當就好了,定不會丟母親的人。」
她這才滿意離開。
而我靠在床頭,想著剛剛她的話,卻很是疑惑。
皇後點名要我去?
為什麼?
上輩子,明明沒有這件事……
秋蟬反倒很興奮。
她尋出來好多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展示給我看,找出來珠寶首飾,說要把我打扮得漂亮些。
「小姐難得去這種場合,自然要好看些,才能壓得過大小姐。」
她一邊比劃衣服,一邊說:
「世人皆知國公府大小姐豔冠京城,卻不知道二小姐您也是芳華國色,哪怕病著,也不比大小姐差,讓他們開開眼!」
我啞然失笑。
想說什麼,看她興奮的樣子,終究沒有說出口。
罷了。
日子總歸是沉悶了些。
出去見見人也好,就當散心。
那日一大早,我就被秋蟬拽起來,喝了藥,梳妝,戴上滿頭珠翠。
長姐亦是盛裝打扮,被丫鬟攙扶著出來,看到我,柔柔弱弱地笑了:
「二妹今日可真好看。」
「長姐也是。」
我沖她福了福身。
這是重生以來,我第一次見她。
隻能說,她真的很美。
貌若桃花的臉上,細長的丹鳳眼,眉目含情,隨便看人,就能讓人生出被崇拜的感覺。
宮宴上,我坐在她下首,失神地看著桌上涼透了的、油都凝固的飯菜,想著一會兒能不能忍著把這些東西咽下去。
「陛下駕到。」
「皇後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我隨著眾人下跪。
一片寂靜裏,我好奇地抬眼,剛好撞進一雙穿著蟒袍、帶著明晃晃笑意的眼睛。
夏時!
他居然是當朝太子!
15
冷風徐徐吹拂著我的臉頰,被湯藥強行鎮壓下去的熱好像又燒起來。
我的腦子迷迷糊糊的,僅憑本能起身坐好,心裏一團亂麻。
夏時是當朝太子?
可明明上輩子,他一直跟在長姐身邊做護衛——
真的是護衛嗎?
我掐緊了掌心的肉。
府裏無人跟我說過夏時的身份,我見他一直跟在長姐身邊,就默認他身份低賤。
難不成……
我的臉色煞白。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
為什麼長姐險些自縊,家人恨不得殺了我。
為什麼我斷了腿,阿弟罵我咎由自取。
為什麼母親把我趕出家門,素日還算疼惜我的父親和長兄都沒有阻攔。
我在平陽侯府大鬧的那一場,毀了長姐的名聲,也絕了長姐成為太子妃的夢。
為了讓太子出氣,我必須死。
原來如此。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被秋蟬推了把才清醒過來。
「小姐,皇後娘娘在喚您。」
16
我上前,對皇後跪地行禮。
她溫柔地笑了,說:「太子昨日還跟本宮提起你,國公府的嫡女,自然是好的。」
此話一出,宴會上的官眷都看過來。
好奇的、嫉妒的、暗恨的目光齊齊打在我身上,像要生剜掉我的心臟。
太子此時接過話來:
「趙二小姐對兒臣有救命之恩,母後別嚇著她。」
皇後笑了笑,擺擺手讓我下去了。
回去之後才發現,太監已經把我的座席移到太子身側。
太子正跪坐著,身形微微傾斜,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在桌幾,蟒袍的衣角落在我的坐席上……
我掐了掐手心。
轉身往殿外走。
等到了御花園,感受到帶著花香的涼風,才覺得好受了些。
太瘋狂了。
太無語了。
要是早知道夏時是太子,我絕對不會去招惹他。
「阿笙,怎麼站在這兒?不舒服嗎?」
熟悉的清冷的聲音傳來,我身子僵了僵,回身,微微行禮。
「世子。」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正是我的未婚夫,平陽侯世子,沈煜。
17
「發生了什麼事,太子怎麼會對你青睞有加?」
他在我跟前站定,抬手想擦掉我肩膀上的落葉,被我躲開。
清俊的臉色一僵,他疑惑地問我:
「怎麼和阿煜哥哥這麼生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世子有什麼事嗎?」
他倒也沒有糾結我的態度。
隻是問我:「剛剛在宮宴上,太子對你頗為照拂,你可知原因?」
我搖頭:「不知道。」
他明顯很不滿意這個答案,蹙眉繼續說:
「太子和雲挽的事在京城傳得人盡皆知,你若是和太子糾纏不清,會讓她很難做,於你的名聲也不好。
「阿笙,雲挽是你親姐姐,你也該替她想想,莫要走了歧路。」
「我做事,自然會想到阿姐。」
我淡淡說:
「隻是世子這麼關心我阿姐,讓旁人聽了,說不定會以為和世子定親的是她。
「為了我阿姐的名聲,世子還是收斂些吧。」
他笑了笑,語調依舊溫和:
「我們自幼一起長大,你和雲挽都如同我親妹一般,她又素來體弱,我自然會多想些。
「阿笙,你是平陽侯府將來的世子夫人,莫要吃這些無端的飛醋。」
說完,他抬手,想要扶正我鬢角有些歪斜的桃花簪。
我沒躲開。
嗅著他身上熟悉至極的松竹香,我低聲說:
「你要是喜歡我阿姐,就該去爭取,而不是在這裏自欺欺人。
「看著心上人嫁與旁人,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他的動作停滯一瞬。
然而也隻是一瞬。
他收回手,輕聲對我說:
「阿笙,你醉了。
「這種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18
世人都道平陽侯世子光風霽月,清冷如天上神,如今卻像個膽小鬼,隻能在陰溝裏,窺視著妻姐,不敢向前邁一步。
「你真懦弱。」
我說。
他聽到,清冷的眸子瞥我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歎了口氣。
抬手,攏了攏我披風上的毛皮:
「你我的婚約是祖父定下的,不可更改。
「你會是平陽侯府的世子夫人,我會待你極好,護你一世周全。
「阿笙,別鬧了。」
他像是很無奈,在哄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孩子。
我後退半步,不想再與他說話。
等回到宴席。
踏進殿內的一剎那,我就感受到眾多怨毒的目光。
甚至包括我的母親。
她一邊安慰身邊垂淚的長姐,一邊惡狠狠地盯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
我看向剛剛一直留在殿內的秋蟬。
她走過來,向我小聲說了剛剛發生的事。
19
原來,我出去的時候,長姐忍耐不住,主動替了我的位置,坐到太子身側。
還對太子柔聲說:
「二妹妹自幼不懂規矩,竟不來向太子謝恩,雲挽在這裏替她賠罪,還望殿下多多包涵。」
話說得很漂亮,不承想太子斜睨她一眼,嗤笑了聲:
「你算什麼東西?
「孤和趙姑娘的事,輪得到你來插嘴?」
話說得很不給面子,聲音也不小,殿內很多貴婦人都聽到了。
長姐從來都沒受過這般奚落,臉色一瞬間煞白。
太子依舊在說:
「趙姑娘是孤的救命恩人,做什麼孤都會縱容,她就是要天上的北鬥星,孤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輪得到你來替她賠罪?你配嗎?」
秋蟬復述完,一臉擔憂地問我:
「小姐,大小姐一直在哭,夫人會不會找您麻煩?」
我定了定神,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
「不怕,我應付得來。」
頂著眾人各色目光,我走到太子身邊坐下。
剛想說什麼,就看見一個銀色的碟子被推到跟前,裏面是剝好的蟹肉:
「朝廷派往東海的船隊帶回來的,你嘗嘗,喜不喜歡?」
白花花的蟹肉被擺放在精緻的銀碟子裏,看著很誘人。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