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長公主病入膏肓後 字數:2989 更新時間:2024-11-08 13:25:47

字體大小:

16 18 20 22 24 26 28

宣明珠丹唇輕勾,“本宮的好侄兒,終於舍得與本宮撕破臉了?”


當今天子年不及弱冠,登基三載,便有三年沒叫過昭樂長公主一聲皇姑母。


泓兒無奈的低道:“殿下別這麼說,畢竟至親的血脈,陛下聽到了隻怕寒心。”


“我倒指望他不認我這姑姑呢。”


宣明珠身上罩著件寬松的雪青地繡鸞中單,對鏡描摹黛眉,對皇上降諭責難全然不放在心上。


轉頭笑問二婢,“本宮今日眉妝如何?”


泓兒和澄兒眼前一亮,點頭如小雞啄米。


長公主眉間生來有一顆殷紅的朱砂痣,隻因驸馬一句“過媚失體”,從此不是描作花鈿樣式,便是飾戴眉珠遮住。


殊不如原原本本地露出來顯得嬌媚。


澄兒不懂驸馬爺那些大道理,她隻覺得堂堂一朝尊貴的長公主,便應當美得肆意張揚,做什麼遮遮掩掩的呢?


早膳之後,屋裡“蹬蹬蹬”跑進個身穿百蝶綾紗裙,頭扎丸子髻的女童,瞧見宣明珠的新妝,小姑娘驚呆了。


“阿娘今日好美!自然昨日也極美,不過今日尤其美得女兒自慚形穢,想來明日女兒再見阿娘,就要被美得暈古七啦!”


奶糯的聲音中氣十足,她一開口,壓抑了一日的屋子騰地霍亮起來。


泓兒和澄兒笑著請安,又端出畢羅點心諸甜食來,奉給公主的寶貝開心果。


隨即想到公主的病情,再看如此乖巧討喜的小小姐,二人強壓心緒,退到紗櫥外頭。


“殿下,大公子和二公子說怕誤了國子監進學的時辰,就不進來請安了。”崔嬤嬤輕聲道。

Advertisement


宣明珠聞言目光微動,道聲“知道了”,撈起那團子放在膝上,嗅著她頸窩好聞的奶香味兒。


“怪不怪你爹罰你抄書?”


梅寶鴉搖頭晃腦,還挺驕傲:“反正抄習慣了嘛,祠堂耳室的小床都是給我量身定做的,還有梅大梅二陪我哩。”


說著小姑娘又皺起眉毛,十根細白的手指糾結在一起,嘟嘟哝哝:


“用墨汁潑人不對,這錯我認啦。可我問爹爹,那個壞姨母說人壞話在先,就不罰她嗎?爹爹說……哎,說了一大堆,好像蠻有道理的,不過寶鴉不喜歡——哼哼,下回我還潑她!潑完就抄書!”


這孩子從小便伶俐過人,但凡見過的字聽過的話,過耳目而不忘,應是隨了她父親。


宣明珠抱穩牛皮糖一樣扭來扭去的小團子,摸摸她的頭。


“他是不是說,成玉的錯在先,寶鴉的錯在後,她的錯大你的錯小。可是她犯的錯沒人能證明,你的調皮搗蛋,卻是大家都看見了。這種情形下隻有先問心無愧,將自己幹淨摘出去了,才好清算別人的錯。”


梅寶鴉聽得極仔細,拍手道:“對!阿娘可真懂爹爹!”


可她還是不喜歡——不痛快嘛。


宣明珠也不喜歡。


公平,規矩,分寸,是梅鶴庭十七歲之後的道理。


肆意妄為,是她十八歲以前的道理。


沒道理她的道理遷就了對方的道理,翻過頭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兒卻要受委屈。


想當年她生寶鴉時,臨盆之際血崩,即使性命攸關的時候,她也不肯松口舍棄這個孩子。


而那時的梅鶴庭,因公在外辦案,根本不知她身處生死關頭,也聽不見她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喊叫。


當夜子時,梅鶴庭一身狼狽地趕回來,看見襁褓中瘦弱的嬰孩,沉默半晌。


隻是對她道了聲“抱歉”。


彼時宣明珠虛弱地躺在榻上,渾身無一處不疼,對上那雙歉疚到發紅的眼睛,除了心疼,沒有一絲埋怨他。


坐月子的那段時日,梅鶴庭沒伸手抱過孩子一回,沒碰過她身子一次。


“寶鴉,阿娘從前多傻啊。”


“嗯?”梅寶鴉覺得頭頂有些冰涼涼的,想回頭,被一隻手輕輕按住了。


她轉動烏溜溜的眼睛,指著自己的小腦殼大聲道:


“我這顆聰明的腦袋瓜,就是繼承了娘親的優點哩!娘親若是傻,女兒就隻能和爹爹一個水準了,嗐,虧了虧了,那可虧大了哩。”


宣明珠破涕為笑,那一剎的目光溫柔之極,也灑脫之極。


是了,她至少還有小寶鴉,雲胡不喜。


*


夜裡宣明珠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少女十八歲,身穿一件火紅石榴裙,立在御蓮池畔,手折細柳,殷殷向著曲橋盡頭張望。


她在等一人赴會,是瓊林宴後他們第一次單獨的見面。


很奇怪,宣明珠自知是夢,可這夢未免太真實了些,她能清晰感覺到少女滿懷的期待和羞澀,手中柳條仿佛還散著草木清香。


由遠及近,一抹颀秀身影映入眼簾。


是風清月白的雅致,也是霜襟雪骨的疏冷。


十七歲的梅鶴庭背脊挺直,似一棵新長成的翠竹,劍眉入渌鬢,眸光如澗泉,峻傲得亂人心曲。


宣明珠卻知曉他接下來說的話多麼寒人心肺。


僅僅兩句:


“臣自認不適合長公主殿下。”


“臣恐辜負殿下的美意。”


如果這亦算作誓言,那麼不得不說梅驸馬在之後的日子裡,踐行得很好。


左右是夢,宣明珠在梅鶴庭將要開口之際,一個箭步上去,仰面貼上他的唇。


少年郎呆立原地,連驚詫都似來不及反應。待要掙脫,宣明珠泄憤般發狠一咬,而後毫不留戀地推開男子。


驕陽下她笑靨如花:“梅鶴庭,我不要你了。”


第3章 .了自當及時行樂


大理寺後衙的一間簡舍內,枕臂伏睡在書案的梅鶴庭猛然驚醒。


朝光透過窗棂,落在男子清冷有致的側臉,似薄光迎上了一層薄雪,暖意所剩無幾。


梅鶴庭輕鎖眉心,拇指怔然揩過唇角。


——方才的夢太真實了,溫軟的觸感、濡湿的氣息、逼真的血腥味,仿佛都留在唇上。


夢中那個鮮妍如火的身影依稀如昨,咬人的那一口……真疼。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晚他在衙署宿直,加上前日晚上被拒之門外,算來確有兩整日不曾見過宣明珠了,怪不得會夢到她生氣。


至於驚醒之前女子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梅鶴庭蹙眉,夢境而已,如何當得真。


他單手撐著通宵後昏沉發脹的兩隻太陽穴,走到北窗下。銅盆中是冷水,掬一捧在臉上,可醒精神。


而後整衣撫袖,束妥頭冠,轉身將桌案上的案卷整理一番,準備在朝會前將戶部左侍郎貪墨案的始末再復盤一遍。


門扉忽然吱呀一聲,從外頭被推開。


隻見兩個同僚堆著滿臉的笑褶進來,打頭的身著朱色小料綾羅袍,另一人著地黃交枝細綾袍,七銙犀帶上皆掛有一隻緋魚袋。與一身儼然公服格格不襯的,是二人手裡各拎著一雙……青竹筷。


大理寺主簿盧淳風,評事員外郎李乾,用嗷嗷待哺的眼神盯著梅大驸馬,頗懷怨念。


“二位做什麼?”梅鶴庭莫名。


盧淳風摸肚:“餓餓。”


李乾舔唇:“飯飯。”


梅鶴庭眉眼清冷,“出去。”


兩個大男人加在一起有七十歲了,扮起不正經,讓人簡直沒眼看。


盧主簿給李評事使了個眼色,你看,盧某便說咱們梅大人是不懂開玩笑的。


盧主簿訕笑道:“梅大人,不是我等沒出息,實是咱們衙門做的朝食,咳,你懂的,與貴府的佳餚美味比起來有如雲泥之別——”


他動指做了個空中夾菜的動作,目光不經意瞟見梅鶴庭身後整齊的床榻,還有那張稍顯凌亂的書案,雙眼大睜:


“梅大人您昨晚不會整晚沒睡,一直在復核戶部貪墨案吧?”


身為皇親國戚的驸馬爺,不但主動要求夜值,還焚膏繼晷勤懇如斯,豈不讓他們這些照章混事的蹭稜子汗顏。


李乾的筷尖輕敲盧淳風的筷頭,示意老兄跑題了,盧淳風隻得暫將臉皮丟了,幹咳道:


“那個,下官其實想問,這兩日貴府的庖人……沒在家?”


大晉朝的三省六部循有定例,會為上值的官員準備朝食與午食,隻不過公家出銀做出的伙食嘛,臣工之間心照不宣,糊弄飽肚子足夠,色香味就別想了。


而像梅鶴庭這樣一躍成為帝王的東床快婿,有長公主每日調著方兒往大理寺送三餐飲食,了不得了,就是當之無愧的一衙之寶。


大理寺同仁跟著沾光,每日吃著皇家御馔,一個個被養刁了胃口。


連大理卿崔錦衣也玩笑說:“刑部每年搶著要梅少卿,我都舍不得舉薦,就怕手下一幫子饞蟲跟我鬧翻呦。”


梅鶴庭除大理少卿五年來,長公主府的小灶一日沒有斷過,這兩日接連斷炊,就成了破天荒的事情。


聽到二人的話,梅鶴庭才陡然意識到這一點。


五年來風雪無阻地送餐食,且每一日的食譜,都由宣明珠按他的口味親自選定,一月三旬,一年十二個月,每旬都不重樣,需要耗費的心神可想而知。


他開始還會對她道聲辛苦,漸漸的,便也像旁人一樣習以為常了。

熱門推薦

女配是顆小星星

女配是顆小星星

"為了寫好 PO 文,我主動追求帥氣竹馬。 撩他親他,繾綣曖昧。 結果文章撲街,我悻悻跑路。 得知真相的竹馬直接堵住我,冷笑道: 「知道你的文為什麼撲街嗎?」 「因為不夠刺激,現在我們來試試強制愛。」"

側福晉

側福晉

我是這府裡明媒正娶的側福晉。七年前,我鳳冠霞帔,得償 所願。我有玉碟,有金冊,是正兒八經的皇家兒媳婦。這府 中下人對我亦是恭敬有加。

八零主婦覺醒,縣狀元丈夫追妻忙

八零主婦覺醒,縣狀元丈夫追妻忙

"「我們離婚吧。」 沈園園坐在柴火灶邊做飯,丈夫周易安對她說。 她點頭同意了。 沈園園在兜裡揉了一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順手扔進了火堆裡。 「這是什麼信?」 周易安問。 沈園園瞥了一眼炭燒的灰燼, 「廢紙。」 周易安繼續剛才的話題,"

攻略體育生弟弟

攻略體育生弟弟

"系統讓我攻略一個體育生弟弟。 「他多大?」 「18。」 「年紀太小了吧?」 我有些不情願,拉著體育生弟弟進了房間。 兩個小時後。 弟弟扶著我的腰,掌心滾燙。 「姐姐,還嫌我年紀小嗎?」"

紙人回魂

紙人回魂

"八歲那年,我爺給村裡寡了大半輩子的永旺叔扎了個紙媳婦。 一點小痣魅惑勾人。 打那起永旺叔沒少夜裡背著紙人上門修補。 卻又從不肯告訴我哪兒破了。 直到那晚永旺叔上門, 我躲到了窗戶後頭。"

奔赴你

奔赴你

"陸南為了氣初戀,才和我訂婚。 後來初戀哭一哭,他就心軟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們高調擁吻,宣布復合。 讓我淪為笑柄。 直到後來,我被一個男人抵在邁巴赫車裡親吻的照片,被頂上熱搜。 照片裡的男人,是陸南的哥哥。 也是陸家實際的掌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