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被他逼得沒法兒逃了。
孟秋亂七八糟想起,她小時候聽人說,貫穿霽水城市的那條河常有人自溺,跳下去了就和這個時代完全切割了。
當時她很同情,但不大理解。
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淹一淹江南的水也是一種詩意。
但要是不想真嘗這點詩意的話——
是得和時代低頭的。
她和趙曦亭之間。
林曄那一步。
是開端。
他選了個好機會,當時是,現在也是。
他不過是想她再沒法自欺欺人。
也沒什麼的。
孟秋握著手機的手,一段一段,松成正常的狀態。
她不再緊張。
她心裡的落葉落下來,樹杈禿成真正的秋天,她接受秋天的降臨,但不代表她不埋怨吹落她的風。
趙曦亭是她男朋友。
Advertisement
是的。
孟秋仰起頭,自然地,尋常地,對林曄詢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天太黑,林曄似乎沒察覺到她的表情,隻笑說:“可以啊。”
孟秋腿肚子往趙曦亭方向一轉,輕聲說:“那個。”
林曄順著她的方向看,身體微微站直,笑意也淡了些。
如果不是在霽水見面,他幾乎不會再記起他的臉,那天下雨驚鴻一瞥,他以為這個男人隻是過路人。
現在,他面容寡漠地坐在椅子上,無所顧忌地看著他們,這眼神讓林曄身體有點發涼。
“我見過他。”林曄說。
孟秋愣了愣,“在哪兒?”
“你學校附近。”
趙曦亭似乎知道他們已經談妥了,將煙擰了,從椅子上站起來,長腿不疾不徐朝他們走來。
孟秋遠遠望著夜色下的趙曦亭,目不轉睛。
車燈在冗長的地面白出一道長影,在他腳邊明滅斑駁。
她看他走在她生長的小城,帶著皇城清貴,身姿筆挺,滿目浮光。
眾人頌奉。
他將是她的信條,也將是她逃不開的戒律清規。
她閉眼相迎。
-
和趙曦亭同時過來的還有黑色轎車。
司機跟了他多年,他一個動作,一個步伐,已然調配妥當。
司機給林曄開的是右邊的門,示意他先上,林曄以為是風度,便先坐了上去。
趙曦亭走到以後自己給孟秋開車門。
孟秋杵在他旁邊,沒有說話。
趙曦亭借著林曄上車的空擋,兩眼牢牢盯著孟秋。
他一隻手的手腕松松垂搭在車門上,另一隻手搭在孟秋的肩上。
在林曄視線盲區。
趙曦亭突然一把將孟秋勾過來,長指掌著她細細的脖,垂眸,薄唇霸道而用力地親了下她臉頰。
甚至算不上親,隻是緊貼,印上他的味道。
停留三秒後,他幹脆利落松開她,什麼都沒說,搭著車門等她進去。
孟秋被他貼得踉跄,心尖往下墜,下意識緊張地往車裡看,抿住唇沒敢有什麼反應。
林曄沒看到。
後排的位置很微妙。
她坐中間。
上車之後三個人都沒說話,林曄仿佛在觀察,孟秋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就不開口了。
趙曦亭似乎在外面坐得有點累,雙腿交迭,往後躺在靠背上。
一時間車裡安靜極了。
司機看這氣氛,感覺自己老了十歲,冒出來一聲很小的。
“趙公子,往哪兒開?”
趙曦亭側臉看向孟秋,隨意問:“你家鄉特色菜是什麼?”
孟秋座位隻坐了三分之一。
她脊背直挺,後面幾乎還能塞個人。
她餘光瞥見趙曦亭手懶散地垂在她背後,她隻要往後坐一坐,就會坐進他懷裡。
林曄很好心地低聲問了句,“擠麼?”
“用不用坐過來點?”
孟秋頭皮發麻,又往前坐了一點,但不是往林曄那邊挪。
她隱約聽到趙曦亭鼻尖撲出一絲笑,脊背涼了一半。
林曄忍了很久,終於受不了車廂裡快凝固的氛圍,開口,“吃私廚吧要不。”
林曄一說私廚,孟秋就知道他要吃哪家,環境不錯,有竹林小謝,他們當地很多有錢人都會去那裡吃,菜量少,價格高,吃個格調。
算霽水比較有檔次的餐廳了。
他應該也是想掙點面子。
隻是林曄不了解趙曦亭。
不知道他的規格。
那種餐廳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趙曦亭可以接受環境簡單,甚至農家小院他也能吃得盡興。
隻一樣,他吃不了光有調味沒有滋味的餐食,對原材料的處理很講究。
那家有點本末倒置的意思。
司機一直在等答案,又不敢催,隻能試著問。
“私廚嗎?有沒有地址。”
趙曦亭呼吸綿長,像是等得沒耐心,靠著椅背,舉起手機,擺弄了下。
回了幾條消息。
孟秋聽他敲屏幕,渾身都有點緊皺。
司機本來回過頭看的是林曄,大概是想要地址。
畢竟趙曦亭沒說好還是不好,他想先準備著。
結果他聽到手機響,轉過頭,看了眼屏幕上出現的定位,嚇了一跳,臉都白了,說:“抱歉,我現在過去。”
趙曦亭靠著座椅,用眼睛摩挲小姑娘的後背,夏天衣服薄,又收腰,拿眼挑一挑就知道裡面什麼滋味。
他坐得最靠後。
林曄也不大放松,和靠背留了點空擋。
他穿搭有幾分南方少爺氣,一身全是潮牌,小搭配很多,瞧著唬人,但真等他上臺面,指定露怯。
林曄似乎有些耐不住,給孟秋發了條消息。
——這人氣場不像普通層次能接觸的,孟孟,你們真是朋友?怎麼感覺你們不太熟。
這邊手機剛放下。
那邊手機就震了。
趙曦亭瞧出幾分趣兒,西裝褲往孟秋膝蓋一靠,就靠著,孟秋第一下躲了躲。
然而她的腳剛挪了一寸,趙曦亭就跟過來,腿大半的力都擱她身上,孟秋沒敢再動。
趙曦亭開始閉目養神。
孟秋從後視鏡裡看到趙曦亭眼睛閉上了,才把手機打開看消息。
她看完心驚肉跳沒敢回復,把手機屏幕一番,抬起頭,發現趙曦亭眼睛已經睜開了,正盯著她。
她像看了特寫,心裡冒出點寒意,匆匆忙忙垂下睫,當什麼都沒發生。
最後車在霽水一家老牌酒店停下。
這家酒店在本地很有名。
樓高,莊重,沒太大特色。
用來承辦各色各樣的商務行政會議,很少開放私人宴請。
所以就算作為本地人,她也從沒來過這兒。
他們沒點菜,一進包廂都已經安排好了。
都是本地頂級的菜色。
一開始入座,孟秋和林曄先坐下,趙曦亭在外面接電話,可能是安排了這頓飯的緣故,有人和他寒暄。
林曄環顧四周,像有點新奇。
“在這兒吃。”
他們用的圓桌,位置很空。
孟秋和林曄中間空了一格,她用來放包。
趙曦亭打完電話開門進來,沒什麼猶豫,直接在孟秋旁邊坐下。
他手在她肩上自然地一搭,親昵地滑動,“要不要吃點主食?”
他簡單一個動作,孟秋肩膀僵了半邊。
她答得有點艱難,輕聲說:“不用了。”
她餘光瞥見林曄的臉,一點拘謹凍在那兒,逐漸凋零,變成警惕的審視,眼裡的溫和不見了,泛出點冷意,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孟秋在這冷意裡,收攏腳,想要逃跑,卻不得不做防御的準備。
趙曦亭跟個沒事人似的,坐下後給她倒了點溫水,抬眸第一次看向林曄,像認識很久一般,以上位者的關切,淡聲:“最近家裡生意怎麼樣?”
林曄對上他的眼睛,試圖抗衡片刻,才對上,就有種被他看了個通透的暴露感,下意識就退了。
他表面還算平靜,“還好。”
趙曦亭不緊不慢地吐字,語調溫和:“柏江新材的招標會你們去了麼?”
趙曦亭邊說,邊拿煙銜唇邊,手放在孟秋椅背後面,姿態松弛,不大顧忌地點上。
他微微抬著下巴,疏懶地吐出一口:“他們剛吞了海鋒,業務量應該還可以吧。”
他故意的。
孟秋受不了他這副樣子,有點熬不住,想出去。
剛起來,被他強勢地拉著摁在座位上。
都是兩人的小動作。
林曄前幾天剛從爸爸嘴裡聽過這個名字,他們想拿招標名額,焦頭爛額折騰來折騰去,還是沒拿到。
柏江新材總部在北方,他們在南方,地域問題,企業信任度拼不過北方的競爭公司,如果能搭上柏江新材,他們公司眼下的危機馬上就能解決。
林曄避重就輕,“以前我們也做過海鋒的單子,利潤點卡得很死,量也給得不多。”
趙曦亭闲闲笑了聲,“海鋒怎麼和柏江比。”
他彈了彈煙灰,百無聊賴,“下個月柏江好像還要開一場招標會。”
“他們董事找我辦過事,可以給你搭個線,要去麼?”
林曄心裡一動,那陣意動很快變涼,他手蜷了下,蜷緊了。
他有點懊惱,他對他提議動心的這一刻,已經輸了。
林曄頓了片刻,才意識過來,對方似乎已經把他了解了個通透,而他對對方一無所知。
這個人連他們家裡做什麼都一清二楚。
趙曦亭將煙擰了,眼睨著對面仿佛沒怎麼認真聽他們說話的小姑娘,唇邊展開一絲笑。
“先吃飯吧。”
孟秋就沒放松的時候。
她沒怎麼夾菜。
都是趙曦亭給她弄好的。
如坐針毡。
林曄終於忍不住。
“孟孟,我還不知道你朋友叫什麼。”
孟秋聽他冷不丁來這麼一句,默默將唇上的羹裹了裹,睫顫著盯住碗沿。
趙曦亭眯起眼睛,側了一點臉,壓了一點聲,嗓音緩緩鑽進她耳朵, “你和他說我們是朋友?”
孟秋心跳直衝喉嚨眼兒。
不敢瞧他。
趙曦亭拿了點紙摁她嘴邊,幫忙擦了擦。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