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魏娆坐在次間的暖榻上,一邊就著燭火看書,一邊聽著前院的動靜。
今晚碧桃守夜,柳芽已經去睡了。
“郡主,那蒙副將一看就不是善人,強龍難壓地頭蛇,他會不會找世子的麻煩?”碧桃給主子添了一碗溫茶,很是擔心地道。
魏娆合上書,解釋道:“世子跟我講過蒙副將的為人,是甘州軍裡的一員虎將,他有忠心,絕不敢對神武軍的人使什麼陰招,隻是世子年輕資歷淺,蒙副將為了試探世子的深淺,肯定會給世子下點小絆子。”
陸濯去蒙家吃席,性命無憂,就是,免不得要被蒙副將的手下武官灌酒。
蒙府。
陸濯與蒙闊同坐上位,左右分別坐了甘州軍裡的高級將領,二十餘人,全都是戰場裡廝殺過的猛將,最年輕的也比陸濯年紀大,四旬年紀的也有十來位。這麼多人,開席每人就輪著給陸濯敬了一碗,席間說到高興處再敬個酒,趙松守在陸濯身旁,光給陸濯一人倒酒,已經倒空了五壇。
酒是蒙府裡珍藏的北地烈酒,滴水未摻。
趙松面無表情,心中很是擔心主子,當初世子迎娶郡主,喜宴上摻水的酒都喝了八分醉,這五壇烈酒下肚,坐著時還能裝裝樣子,等會兒散席了,世子爺能站起來嗎?
趙松垂眸,看向主子。
陸濯端坐蒙闊左側,俊美的臉透出胭脂般的紅,不愧是老天爺特賜的好皮囊,別的男人喝醉了脖子臉都紅成一片,著實狼狽,可陸濯醉了,人依然俊美,隻是那溫雅清貴的氣度,變成了令人垂涎的男色。
越是這樣,越是令廳裡的粗野將軍們不齒。
有個名叫張韜的參將,三十來歲,平時就好男風,列席後就一直在觀察陸濯,見同僚們偶爾有僭越之處陸濯也都一笑置之,不是胸襟廣闊就是膽小怕事,張韜心裡的饞蟲就蠕動起來。黃湯灌多了,酒到酣處,張韜晲著陸濯俊美殊麗的臉,突然與身旁一位姓曹的參將調笑道:“怪不得世子爺看不上咱們這邊的番邦美人,看世子爺的風採,臉比桃李還豔,哪個美人又比得上?”
曹參將比較穩重,雖然也喝了很多酒,卻沒有理睬這話。
倒是張韜右手側的宋參將,聞言噴了一口酒出來。
蒙闊看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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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參將忙著擦酒水,沒吭聲。
曹參將更是直接看向張韜。
張韜話都說出去了,此時若是避而不談,豈不是丟了臉面?
所以張韜便說笑般又重復了一遍那話。
蒙闊探究地看向陸濯。
陸濯手裡端著酒碗,輕輕晃了晃碗裡的酒,淡淡吩咐趙松:“張韜身為參將,公然羞辱主將,以下犯上,按照軍令,當斬,拖出去綁了,明日軍前行刑。”
趙松早憋了一肚子火了,聞言大喝一聲:“屬下領命!”
說完,趙松大步走到張韜席前,一把將驚愣的張韜抓了起來,押著往外走。
走了幾步,張韜終於反應過來了,一邊蹦跶試圖掙脫趙松,一邊回頭求蒙闊替他做主。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求的仍然是蒙闊,而非新任甘州軍主將。
大廳內早已鴉雀無聲,陸濯放下手中的茶碗,斜眸看向蒙闊:“本將剛剛的處置,蒙副將可有異議?”
他俊臉緋紅,那醉意朦朧的眼中也充滿了血絲,血紅之色卻釋放著凜然的殺意。
蒙闊心中大震。
陸家統領神武軍三百餘年,靠的不是第一代主將的餘蔭,而是代代願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的陸家祖先,包括陸濯的父親、兩位叔父,都是橫掃沙場馬革裹屍的英雄。作為陸家的兒郎,下一任陸家家住,陸濯怎麼可能隻是個俊面書生?
想到這裡,蒙闊正色道:“張韜以下犯上,該死,明日末將願親自行刑。”
陸濯笑了,朝他舉起茶碗:“有勞。”
在蒙闊雙手端起酒碗欲飲時,陸濯已經仰起頭,將滿滿一碗酒水吞入腹中。
張韜被拖下去不久,蒙闊做主,散了宴席。
趙松想扶主子,陸濯推開他的手,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從廳堂到蒙府門外,陸濯笑著與眾武官道別,直到進了馬車,簾子放下,陸濯才猛地撩起衣袍,兜住臉悶聲吐了起來。
第124章
夜色如墨,城裡的百姓多已歇下,一輛馬車沿著石板鋪成的街道碌碌地前行著。
車夫趕車,趙松緊緊跟隨馬車,車前車後各有十二名神武軍親衛。
剛離開蒙府的時候,武官們人聲喧哗,趙松聽不到車內有什麼動靜,這邊路段安靜了,車內便有斷斷續續的嘔吐聲傳出來,趙松想進去伺候,世子爺卻拒絕了。
今晚的酒席,世子爺根本沒吃什麼東西,一直在喝酒,五壇多的烈酒,撐也能把人撐死,能吐出來反而是好事。
前面就是將軍府了。
馬車停下,趙松下馬去挑開車簾,濃鬱的酒氣撲面而來,昏黃的燈光下,世子爺隻穿白色中衣靠坐在馬車一角,閉著眼睛,不知是在休息,還是睡了。
趙松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袍,上了馬車,將外袍披在世子爺身上,再去攙扶。
陸濯能感受到趙松的動作,隻是頭腦昏沉,陸濯有氣無力。
被趙松扶下馬車,冷風迎面吹來,陸濯略微清醒,低聲吩咐趙松:“先別知會郡主,讓阿貴為我擦拭身體,收拾好了再讓郡主見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趙松完全是猜的。
鐵打的漢子,卻被世子爺在郡主面前的卑微弄紅了眼眶,別人家都是妻子照顧丈夫,世子爺卻怕自己一身髒汙被郡主嫌棄不喜,昏迷前還要囑咐這些。
讓管事先別通傳後宅,趙松將世子爺扶到前宅寢室,接下來由阿貴在床前伺候,趙松去門外守著了。
雖然他不許管事通傳,可魏娆一直派小丫鬟留意著前宅的動靜,聽說陸濯回來了,魏娆披上鬥篷便往前宅來了。
“郡主稍等,世子爺醉酒昏過去了,阿貴正在伺候爺擦拭。”趙松擋在門前,低頭道。
魏娆皺眉:“我進去看看。”
趙松看著郡主華麗的裙擺,道:“這是世子爺昏迷前特意吩咐屬下的,爺他不想讓郡主瞧見他一身髒汙的樣子,還請郡主體諒。”
魏娆好笑:“他半死不活的鬼樣我都見過,吐一身酒算什麼?”
說完,魏娆直接往裡面走。
趙松怎敢碰觸郡主的千金之體,哪怕郡主自己撞上來他也不敢,嗖地將平伸的胳膊放了下去。
魏娆進去了。
碧桃跟隨主子,從趙松身邊經過時,趙松忍不住偷偷看她,被碧桃嫌棄地瞪了一眼。
趙松登時心裡七上八下的。
內室,阿貴還沒來得及脫掉世子爺的中衣,世子爺又想吐了,阿貴連忙一手扶人一手提著備用的銅盆。魏娆主僕進來的時候,阿貴剛把人放躺下。
“郡主。”阿貴及時將銅盆挪開了。
魏娆看向炕上,剛剛吐完的陸濯滿面緋紅,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去端醒酒茶來。”魏娆吩咐碧桃,她走到炕前,拿帕子擦了擦陸濯臉上的汗。
阿貴緊鎖眉頭:“郡主,爺醉成這樣,茶水端來了他恐怕也喝不下去。”
魏娆道:“喝不下去也得喝,否則更難受,這邊我看著,你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剩下的粥,熬得稀稠一點端過來。”
阿貴領命去了。
魏娆脫了鞋子,跪坐在陸濯身旁,拿手輕輕拍了拍陸濯的臉。
拍了好幾下,陸濯才睜開一條眼縫。
魏娆笑了笑,溫聲道:“能坐起來嗎?醒了酒咱們再睡。”
陸濯看到了一張豔麗溫柔的臉龐,很像魏娆,可魏娆怎麼會露出這副神情?真正做夫妻之前,魏娆厭惡他,對他不是嘲諷就是冷言冷語,真正做了夫妻之後,魏娆會朝他笑,會嗔怪他,會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也會在夜裡露出千嬌百媚,唯獨不曾給他溫柔,嬌聲使喚他倒水伺候倒是常有。
“你是誰?”陸濯醉意朦朧的鳳眸中露出一絲警惕與抗拒。
魏娆笑了,竟然醉得連她都不認識了?
“我是你娘子啊。”魏娆握著他的手,輕聲哄道。
陸濯無力地想要甩開她的手,不可能,魏娆不可能這麼溫柔小意。
碧桃端著醒酒茶進來了,魏娆依然沒能哄陸濯配合坐起來,既然哄不好,魏娆就來硬的,與碧桃一起將陸濯扶起來靠一頭的炕牆坐著,然後由碧桃按著陸濯的肩膀,魏娆一手掐著陸濯的下巴,一手往裡面倒茶。
一開始陸濯掙扎不肯配合,可隨著醒酒茶灌進他的肚子,衝淡了裡面殘存的烈酒,陸濯自己覺得舒服了,便不再抗拒。
喝一點吐一點,反正吐出來的都是酒水,最可憐還是碧桃,躲閃不及,半邊衣裳都湿透了。
碧桃還在苦中作樂:“世子爺醉得再厲害,也知道不能得罪郡主,瞧瞧,全往我這邊吐了,一點都沒吐您身上。”
魏娆笑著看向陸濯。
陸濯此時已經恢復了三分神智,不再懷疑她是假的了,隻是自己再一次在她面前這般狼狽,又被主僕倆打趣,陸濯索性垂著眼睫,繼續裝醉。
胃裡吐空了,也解手了兩次,魏娆叫碧桃先回後宅換衣裳,再讓阿貴也下去,她來替陸濯擦身子。
屋裡燒著地龍,陸濯又醉酒,渾身火熱,衣裳都脫了也不覺得冷。
“喝了多少,喝成這樣?”魏娆一邊擦,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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