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哭得那麼兇,戚仲愷都犯怵了,難道賀微雨並不喜歡他?
滿腹疑竇地將新娘子接回平西侯府,又被男賓們灌了一肚子酒,戚仲愷終於可以去新房了。
他喝了七分醉,平時也不夠講究,醉醺醺地出現在了賀微雨面前。
出乎戚仲愷的預料,眼前的賀微雨眼圈不紅了,臉上也沒有愁容,羞澀又溫柔地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再為他倒上醒酒茶。
戚仲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賀微雨當然很美,可戚仲愷更想知道她的心思,想知道賀微雨是聽從賀氏的勸說違心嫁給他這個粗人的,還是她自己也願意。
“當初我去向你提親,你怎麼想的?”喝了一碗茶,戚仲愷直接問道。
賀微雨緊張無措地看過來,這話什麼意思?
戚仲愷放下茶碗,撓撓腦袋,道:“就是,你自己願意嫁我嗎,還是伯母守城他們覺得我不錯,你便順從他們的意思嫁了過來?”
賀微雨臉一紅,害羞不想說,可是,見戚仲愷似乎很想知道答案,賀微雨便低下頭,絞著手指道:“沒見過二爺之前,我隻聽說過二爺的一些事,說您威風凜凜,說您聲如獅吼,嚇得好多貴女都不敢跟二爺相看。光憑傳言,我也怕二爺,可那天在寺裡見了二爺,我,我就覺得您挺好的,並沒有傳說中那麼令人恐怖。”
戚仲愷眼睛一亮:“這麼說,你自己願意嫁我?”
賀微雨紅著臉點點頭。
戚仲愷心裡便燃起一把火,借著酒意,伸手將嬌滴滴的美妻拉到了懷裡。
戚仲愷粗中有細,是個會憐惜人的,所以三日後賀微雨帶著他回門,魏娆、賀氏都看出了賀微雨對戚仲愷的滿意。
陸濯對戚仲愷的品行很放心,從戚仲愷與賀微雨定親後,陸濯就沒擔心過表妹婚後會過得不好。
“我們不在京城的時候,還勞戚兄多帶表妹過來陪伴家母。”
晌午吃席,陸濯鄭重朝戚仲愷敬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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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仲愷朗聲笑道:“一家人,那都是應該的,我雖然不會喊你表哥,可以後伯母就是我親姑母,我保證比你孝順。”
陸濯笑笑,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接下來兩日,魏娆、陸濯分別去辭別了宮裡的貴妃娘娘、闲莊的壽安君,連魏娆的大伯父承安伯也去告別了。夫妻倆的產業各有得力心腹照看,正月二十六,陸濯帶著調任甘州守將的兵部文書,與魏娆出發了。
路途遙遠,要耗費月餘功夫,魏娆隻帶了柳芽、碧桃這兩個用慣的大丫鬟,以及十六個郡主府侍衛。陸濯帶的是阿貴、趙松、趙柏,以及一隊神武軍親衛。夫妻倆都經歷過暗殺,再次遠行,都做足了準備。
甘州遠在京城的正西方向,仍是滴水成冰的時節,魏娆除了偶爾下車去騎會兒馬,平時都在車廂裡待著,或坐或躺,百無聊賴。即便挑開窗簾想看看風景,外面光禿禿的一片,草未返青花更沒開,寒風倒是不停地刮著,吹得魏娆面皮發僵,再也不肯探出腦袋。
陸濯近乎討好地伺候著自己的嬌妻,很擔心她一個不高興,半路折回京城。
魏娆倒也沒有那麼嬌氣,更何況這次去甘州,不是陸濯哄她去的,而是魏娆自己想去外面看看。
“你之前在邊關歷練八年,是在甘州嗎?”靠在窄榻上,魏娆將腿搭在陸濯的膝蓋,好奇地問。
陸濯拿起一條薄毯蓋住她的腿,然後手伸進去,握著她的纖足道:“不是,以前是在平城,平城距離京城更近,甘州更靠西,位於我朝、烏達、西羌三國交界的地方。”
正因為甘州位於三國交界處,所以對中原才極為重要。
陸濯這次自請外調甘州,是真的想好好歷練一番,元嘉帝敢把甘州交給他,也可見元嘉帝對陸濯的信任與器重。
意識到甘州的重要,魏娆對甘州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陸濯隨行帶了甘州一帶的輿圖,取出來,展開,聲音清越地給魏娆講解。
他長得俊美,也深諳講書之道,明白魏娆的興趣點在哪裡,所以魏娆聽得津津有味。
“近幾年邊疆無戰事,三國恢復通商,你會在甘州看到羌人、烏達人以及更遠的西域商人,他們本族的語言與咱們中原大有不同,你聽他們說話,就像聽天書一樣。”陸濯笑著道。
魏娆眸光流轉,不服氣地問:“我是聽天書,怎麼,你能聽懂?”
陸濯笑道:“羌語、烏達語我都學過,不敢自稱精通,但日常交流應該沒有大礙。”
魏娆頓時來了興趣,讓陸濯分別用羌語、烏達語說同一句話。
陸濯張口就來,魏娆雖然聽不懂,可看陸濯從容自信的樣子,應該不是糊弄她。
魏娆就跟著陸濯學了起來,兩種語言都很復雜,魏娆決定先學烏達語,因為烏達的地盤比羌國大了太多,甘州城裡的烏達商人肯定也會比羌人多。
路途越無聊,魏娆學烏達語就越認真,一個月的路程走完,用陸濯的說法,魏娆基本能與烏達族內兩三歲的孩童交流了,還是那種學話比較慢的烏達孩子……
被他嘲笑時,魏娆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陸濯抓住她的腳,那掌心發燙,而陸濯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了她。
說起來,路途所經過的驛站大多簡陋,為了不讓外人聽到牆角,陸濯已經忍了很久。
第123章
陸濯、魏娆正月底從京城出發,歷經月餘時間,終於在三月初抵達了甘州城。
甘州軍副將蒙闊率領當地官員在城外迎接。
魏娆坐在馬車裡,透過窗簾,隻見那副將蒙闊長得比戚仲愷還要健碩,臉龐曬得黑中帶紅,精壯得像個鐵塔漢子,陸濯騎馬行至蒙闊面前,越發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蒙闊神色恭敬,可蒙闊身後的幾個武將,質疑之色已經顯露出來。
魏娆微微皺眉,路上陸濯便告訴她,說他初來甘州,想徹底收服甘州軍怕是沒那麼容易,當地官員可能也會派府中女眷找她刺探陸濯的情況,為人處世作風等等,讓魏娆提前有所準備。
一番敘禮過後,其他官員都散了,蒙闊騎馬跟在陸濯身邊,親自帶路前往城內的將軍府。
男人們騎馬走在前面,魏娆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兀自觀察街道上的百姓。
甘州城屬於邊關重地,城牆比魏娆以前去過的錦城還要高聳厚重,作為三國交界之處,甘州城內的繁華竟然絲毫不輸京城,隻是京城基本都是中原百姓,甘州城裡幾乎每走出一段距離就能看見幾個番邦人士,頭發、眼睛的顏色都與中原人大不相同。
當然,魏娆也看到了烏達人,除了烏達商人,也有被繩索綁著手臂等待販賣的烏達奴。
在中原人裡,似戚仲愷、蒙闊這等身形的魁梧漢子千裡挑一,可烏達人幾乎個個都如此,身體強壯力大無比,若是買個幾個當家衛,一個能打倒三四個普通人,而且,被販賣的烏達奴幾乎都是孤兒,隻要有人管飯他們才不會想著逃跑。再者,這些烏達奴臉上都烙下了奴隸印記,便是他們思鄉心切逃回烏達,也會被族人視為恥辱,要麼殺了要麼驅逐,還不如留在中原的主人家。
各種奴隸當中,烏達奴多是男人,番邦奴就多是女人了,魏娆這一路見到的女奴,要麼肌膚白如牛奶,金發碧眼充滿了異域風情,要麼就是膚如蜜棗,身材妖娆,充滿了惹人馴服的野性。
車隊經過一個販賣奴隸的鋪子,前方突然傳來蒙闊洪亮的聲音:“將軍,我見過無數波斯美人,這個在波斯美人裡也算得上絕色了,不如我買她下來,送給將軍,就當是替將軍接風洗塵,如何?”
此話一出,碧桃、柳芽都瞪圓了眼睛。
郡主的馬車就在後面,那蒙闊竟然還敢這麼說,是不把郡主放在眼裡嗎?
魏娆笑笑,示意兩個丫鬟不必在意。
馬車前方,陸濯順著蒙闊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笑道:“蒙副將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陸家家風不許男子耽於女色,娶一妻生兒育女足矣,精力當放在勤練武藝、保家衛國之上。”
蒙闊恍然大悟,拱手道:“難怪神武軍能久居上四軍之首,蒙闊慚愧,失敬之處還請將軍海涵。”
陸濯笑道:“不知者不怪,蒙副將客氣了。”
蒙闊看眼陸濯,心中幾番思量。
他從來不敢輕視神武軍,如果英國公在此,蒙闊定會像對待自己的親老子那般恭敬,可陸濯年方二十五,跟他的長子一般年歲,長得又是一副小白臉的樣子,隻憑借國公府世子的出身便一舉升為甘州主將,壓在他的頭上,蒙闊還真是不服。
將陸濯一行車馬帶到將軍府前,蒙闊告退了,約好明晚在府裡設宴為陸濯接風洗塵。
他走了,魏娆也終於下了馬車。
這棟將軍府,是一座五進的宅子,門牆厚重,裡面種植了一些松柏,除此再沒有其他園林花草,粗獷如這甘州之地。
後宅室內倒是有些盆栽花草,應該是上一任將軍夫人留下來的。
“今日先安置下來,裡面有什麼不喜歡的東西以後慢慢添置。”陸濯陪魏娆逛了一圈宅子,最後停在內室的北地大炕前,一邊說一邊默默觀察魏娆的神色。
魏娆摸摸那大腿高的火炕,環視一圈內室,笑道:“行了,你隻管收服你的甘州軍,府裡我會打點。”她自然不會讓自己吃苦,該添該換的,魏娆一樣都不會落下。沒有意外的話,她會跟著陸濯在這裡一住三年,將軍府便是他們的家了。
“若有什麼委屈,盡管告訴我。”陸濯握住她的手道。
魏娆斜了他一眼,輕哼道:“委屈暫且沒有,隻是一路看來,城裡的異域美人倒是不少,今日蒙副將想孝敬世子,明日自會有其他官員效仿,世子爺可別掉進溫柔鄉,忘了來甘州的正事。”
陸濯笑了出來,將她拉到懷裡,低頭親吻她的耳垂:“這世上能陷住我的溫柔鄉,隻娆娆這一處。”
他的呼吸已經急了,魏娆心跳也微微亂了,她與陸濯有過太多的爭吵,但在夫妻樂事上,兩人竟無比地契合,陸濯喜歡,魏娆也深受蠱惑。
“先沐浴,這邊風塵多,哪怕戴了面紗,臉上好像也沾了層灰。”魏娆推了推他。
陸濯也是喜潔之人,當即吩咐下人備水。
沐浴自然不是單純的沐浴,當夫妻倆從浴室出來,天色已暗。
飯後,陸濯去書房了,魏娆見了見將軍府的下人,兩人分別忙了一會兒,這便入睡了。
初來乍到,免不得有一番忙碌。
翌日,早飯後陸濯就出發了,魏娆也帶上碧桃與八個侍衛,去逛甘州城。
三月的甘州城還沒有一點春天的跡象,街上無論男女都穿著厚厚的袄子,大多數人都不戴面紗,隻有講究的富家千金或官家閨秀,才會小心翼翼地呵護自己那嬌嫩的肌膚。
魏娆主要是逛鋪子,合心意的茶碗器具、名花異草、綾羅綢緞等等。她挑的都是好東西,銀兩雪花似的花了出去,東西挑好了直接讓東家送到將軍府去,半圈逛下來,甘州城內的富商們便都知道新來的將軍夫人很有錢,也很舍得花錢。
晌午,魏娆在酒樓吃了一頓當地有名的招牌宴,又繼續逛了幾家鋪子,這才回了將軍府。
陸濯不在府裡,他出發前說過,要等晚上在蒙府喝了接風酒再回來。
魏娆讓碧桃、柳芽收拾她買回來的那堆東西,自己歇晌去了。
等魏娆醒來,兩個丫鬟已經將後宅裝點一新,瞧著總算有點世家夫人居所的派頭了。
天色漸暗,待紅日沉入天邊,夜幕迅速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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