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長安第一美人 字數:3662 更新時間:2024-11-05 19:20:24

  這時,屋內的香爐升起了嫋嫋的煙霧,一股誘人的香氣在周遭氤氲開來。


  像極了她指尖的味道。


  短暫過後,他忽然自嘲一笑。


  是。他承認,沈家那個落魄的三姑娘,容貌確實不俗,可這世上姿色出眾的女子多了去了,他總不至於,因為她更為動人些,就在青天白日下,生了那樣的心思吧。


  能讓自己那樣痴迷,頭都舍不得抬一下?


  陸宴思忖良久,仍是毫無頭緒。


  他凡事隻講究證據,實在不喜分析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最終,他把這段旖旎的夢境,全部歸結成了——近來連連坐堂,勞累過度導致,亦或是年少方剛,火氣略重。


  這般想著,他起身去了淨室,返回之時,天已經徹底暗了。


  燭光一滅,迎來了漫漫的長夜……


  未成想,他再度入了夢。


  他緩緩睜開了眼,發現自己置身於鎮國公府的長廊之上。


  夜晚的月光混沌烏沉,讓本就壓抑著的鎮國公府,有多了一絲道不明的悽哀之感。


  他向左看去。


  長廊的盡頭,楊宗抬手提著一位男子的衣襟,摁其到了牆上,怒道:“白道年,你不是神醫嗎?即是神醫,那為何世子爺的病會治不好?”


  男子連連擺手,“世子於我有恩,若是能救,我豈會不救?可世子爺當年受的並非隻有箭傷,真正致命的,是那箭上的毒!我在西域生活多年,認得那是西域皇室才有的一種名為‘爻’的蠱毒,爻毒入體時,不會有任何異常,可待三年之後,會瞬間吸幹人的骨血,奪人性命。”

Advertisement


  聽了這話,楊宗顫抖道:“當真無解嗎?”


  男子點了點頭,“即便這世上有解藥,那也來不及了,三年的時間,爻毒早已沁入到體內的每一寸,當真已是……回天乏術。”


  楊宗聽後,雙手抵額,整個人蹲了下去,痛苦之色溢於言表。


  陸宴並未聽懂他們的話,他皺眉向前,想著找楊宗問詢一番。


  什麼箭傷。


  他根本不曾受過箭傷。


  可剛一抬腳,他整個人一沉,畫面也隨之一轉。


  肅寧堂的內室煙霧繚繞,飄散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兒,他揮了揮手,待看清楚後,立馬瞪圓了眼睛。


  他竟然看著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之上,雙眸渾濁,面色蒼白,發間布滿了銀絲,似老了十歲一般。


  他快步上前,定睛一看,居然發現他的手中,輕握著一個素白色的香囊。


  香囊之上,繡著一個小小的字——甄。


  看著這個字,陸宴想到了些什麼,突然感覺五雷轟頂。


  楊宗絲毫不顧往日的規矩,跪在床前,哽咽道:“雖然世子爺從不與人說,但屬下心裡知道,世子爺受的這一箭,其實是為了沈姑娘。”


  陸宴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此事,往後莫要再提。”


  楊宗擦了一下眼淚,繼續道:“既然世子爺這三年來,從未忘記過沈姑娘,那為何不把她留給您的信看了。”


  話音一落,床上的人便笑了。


  陸宴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她若是寫了他想看的,那他一早便會看了。他最是了解她,怎會不知她會寫些什麼?


  可訣別之詞,向來都是誅心之痛。


  她心裡裝得既然是別人,他也狠的下心放她走。


  隻是他退敗至此,實在不想再看見一句——若有來生。


  在他陸宴的眼裡,人隻有這一世,並無來生,所謂來生,不過是空口無憑的承諾罷了……都是不作數的。


  垂垂闔眼之前,他極為短暫地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一生。


  他憶起了祖母溫熱的掌心;憶起了父母的諄諄教導;憶起了弱冠之年金榜題名時;也憶起了那簡陋的洞房花燭夜……


  二十七載,雖短,也長。


  當視線漸漸模糊,他嘶啞地開了口,“等我走後,你把我在府裡的東西都扔到,別叫我阿娘看見。”


  “至於那封信……由你處置,怎樣都好,唯獨不準燒。”


  他怕黃泉路上,見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的折磨。


  ……


  鎮國公府掛起了素白色幔紗的那日,正值深秋。


  他眼看著,他的母親,那個心高氣傲的靖安長公主,跪坐在百安堂的中央,絕望地佝偻著,掩面而泣。


  他的父親扶起母親,低聲道:“宴哥兒這一箭,是救駕之功,到底是榮光……”


  看到這兒,陸宴已經感覺周圍的空氣越發稀薄,胸口的疼痛也逐漸強烈,不止是胸口,他的五髒六腑,都開始隱隱抽痛。


  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眼前的一切驟然消失,床榻上的陸宴像是窒息之人又被灌入了空氣一般,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隱隱顫抖的雙手,頭一次體會到了何為慌張失措。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去回想著剛剛腦海中的一幕幕。


  神醫白道年?


  箭傷、爻毒、西域、信、靈堂、救駕……


  在眾多的回憶裡,他捕捉到了一個細節,那素白色的香囊,上面繡著一個“甄”字。


  思及此,他不禁嗤笑出聲。


  即便是夢,也不該這樣荒誕。


  且不說他為何會中毒,又為何會將近而立之年無妻無子,但有一點,他絕不相信,自己會在那樣低微地思念著一個人。


  這不是荒唐,又是什麼呢?


  可他一邊否認著方才夢中的一切,一邊又忍不住背脊發涼。


  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去年年初,有個道士在路上被人追殺,正好碰上他外出辦案,順手便救了他。


  誰知這道士不但不知感恩,還非拉著他的手說,他與前世的姻緣未斷,早晚會夢見舊人的。


  說的倒是玄乎,可惜他完全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他隻相信擺在眼前的證據。


  ——


  他坐在窗前,久久未動。


  少時,外面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飛雪,他轉了轉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忽然察覺,這一幕幕詭異的畫面,均是出現在那日去了西市,見了她之後。


  思及此,他徹底大悟。


  是她有問題。


  是百香閣裡的香粉有問題。


  那日香粉撒了一地,他極有可能是吸入了一些能致人迷幻的藥粉。


  愈發確定後,他不願再等,立馬換上了官服,喚來楊宗,“去找兩個大夫來。”


  楊宗不明所以,忙問,“世子爺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


  陸宴眉宇微蹙,沉聲道:“我要出門查案。”


  楊宗看自家主子神色沉重,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也不敢再多問,忙在坊間找了三名大夫。


  辰時三刻的時候,陸宴帶著一行人,穿過了集市,再度來到了百香閣門前。


  百香閣的匾額已經修好,掛了上去。


  陸宴凝著屋裡那位低眉順目、看著人畜無害,正挑起手指打著算盤的女子,一股莫名的火竄上了心頭。


  待會兒若是叫他查出來這屋子裡有些什麼不該有的,他便親自壓著她回衙門,嚴刑審問。


  與此同時,沈甄也感覺到了如芒刺背,撥弄著算盤的手驟然停止,緩緩向外看去。


  這一看,她這小手立馬嚇得握成了拳。


  那個男人,竟在不遠處,用一雙如同鷹隼那樣不露聲色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


  四目再度交匯,陸宴沉著嗓子對著一旁的幾個大夫說,“查,一瓶都不能落下。”


第4章 冒犯


  十月初七,辰時三刻。


  ——“給我搜,一瓶都不許落下。”


  話音一落,京兆府的侍衛立即將百香閣層層圍住。


  陸宴抬步跨過門檻,擺弄了一下袖口,對沈甄道,“還請沈姑娘將閣內擺臺上放著的、和庫房裡藏著的香粉,通通拿出來,一一擺放好。”


  沈甄聽著那扎耳的“藏”字,眉頭輕皺,緩緩起身道:“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宴面色如常,照規矩道:“本官身邊的一個侍衛,昨日來此之後便昏迷不醒了,原因尚且不明,來此也是照例排查嫌疑,若是姑娘的這兒的香粉沒有問題。”他說著一頓,然後指了指外面道:“外面的人立馬就會撤走。”


  沈甄聽完,心裡不由一沉。


  昨日好容易送走了要債的人,今日怎麼又招惹上了官府的人?自打經歷過上過的抄家,沈甄外頭那樣的場面,尤為抗拒,生怕再生事端。


  她向前一步,謹慎道:“陸大人身上可有搜查令?”沈甄之所以這樣問,便是知道,官府查案,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下搜查令的。


  沒有搜查令,她自然有權不能讓他們進來。


  沈甄這幅不願配合的神色,落在陸宴眼裡,就成了畏罪之舉。


  他瞥了一眼楊宗,楊宗立馬就遞出了一張搜查令。


  令文下邊,是他洋洋灑灑的字——陸宴。


  “沈姑娘把庫房鑰匙交出來就好,本官找人幫你搬,畢竟京兆府事務繁多,耽誤不起。”說完,他也不等沈甄作答,就揮了手。


  外面的侍衛闖門而入。


  沈甄看了看手裡的搜查令,心裡暗暗忐忑,忍不住用了些力道,弄皺了紙張。


  見此,陸宴再度開口道:“官家之物,不得毀損半分。”


  沈甄一僵,手指滯在了原處。


  她知曉對方已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想躲是躲不過了,便轉身走回桌案,拉開抽屜,拿出了一串鑰匙,遞給了陸宴。


  陸宴一把拿過,前行七步,開了庫房的門,他命令侍衛抓緊搬,自己則留在沈甄旁邊看著她。


  生怕她再弄出些什麼致人迷幻的邪術。


  半晌過後,他們就將幾個大箱子抬到了室內中央。


  其中一個侍衛站出來躬身道:“大人,庫房都已空了,屬下敲了敲牆,並無其他密室。”


  陸宴點了點頭,低頭俯視著沈甄道:“你如實回答,就這些了?”


  沈甄抬頭看他,目光坦蕩,“原本還有一些,可昨日都被人砸了。”


  陸宴回想了一下昨日的場面,“嗯”了一聲。


  不一會兒,三位大夫走了進來,他們將那些瓶瓶罐罐一一打開,聞一下,碾一下,再聞一下,再碾一下,等全部查完,已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


  他們由左往右依次呈報,“回稟大人,扁平罐的這幾個,是上好胭脂粉,乃是女子施妝用的,淺口瓶的這幾個是香發油,這邊還有些剛做出來不久的口脂。”


  另一人道:“我這邊兒都是遠道來的粉,杭州的官粉等。”


  最後一人那裡種類最多,他語速稍慢,緩緩道:“我這都是些原香料,有當門子,臍香,肉桂,菊花,茉莉,還有些線香、盤香、塔香、香枕……除此之外,並無其他。”(1)


  陸宴身為京兆府的少尹,自然通一些藥理,他耐著性子聽完後,不禁眉頭一蹙,沉聲道:“可是查仔細了?”


  三人齊齊點頭,異口同聲道:“都查自己了。”


  陸宴顯然是不相信這個結果的,他用餘光掃了一下沈甄凝重的目色,和微微顫動的小手,當下便覺得,定是有遺漏的地方。


  默了一晌,陸宴側頭對著眾人道:“你們先出去,沒我的命令不得放人進來。”


  眾人退下後,一時間,屋內隻剩他們二人。

熱門推薦

結婚七年,老公突然換了車載香水,還是我最討厭的味道

結婚七年,老公突然換了車載香水,還是我最討厭的味道

"耳鬢廝磨七年, 老公第一次注意到我的頭發。 我透過他的眼神, 似乎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他讓我別多想。 可是第二天,我不僅看到他粉色的新飯盒, 還聞到了新的車載香水味。 薰衣草味。 我最討厭的味道。"

趙家嫡姐人淡如菊

趙家嫡姐人淡如菊

"穿到人淡如菊的腦殘文裡,我成了惡毒女二。 皇帝賞賜我們家萬兩黃金,女主人淡如菊地替我們拒絕。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我們趙家赤誠為國。」 我一個大鼻竇打得她血濺當場。 「你他媽懂不懂皇命難違?」 早看她不順眼了,裝 13 沒個完。 她人淡如菊推掉的萬兩黃金,是我和爹娘七進敵營,拿命換來的。"

賣不出去的西瓜霜

賣不出去的西瓜霜

"貧困生舍友家裡的西瓜都爛在地裡。 她跪下來求我出錢幫她渡過難關。"

青蘿為蔓

青蘿為蔓

"我爹是個貪官,貪墨來的銀子在庫房裡堆成了幾人高。 我娘是個隻知道夫唱婦隨的商賈之女,精打細算地存著每一筆髒錢。 我曾以有這樣的爹娘為恥,沒少罵他們是天生一對。 爹娘每每聽了都會相視一笑,眼底是我看不懂的苦澀。 後來,皇帝昏淫國庫空虛,官府帶人抄家時,才發現家中庫房早就空空如也。 而飽受災害困擾的西涼城,卻開始興建難民村。 與此同時,難民村裡出現了一個女村長。"

同事偷吃我的減肥餐

同事偷吃我的減肥餐

"懷孕同事偷吃我做給自己的減脂餐,我好心提醒她少吃點生魚片,她卻以為我心疼錢,狼吞虎咽。 第二天她就來公司鬧事,找上了我:「你的飯裡有毒!我現在肚子疼,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又或者是孩子出了問題,趕緊地,送我去醫院! 「我不管,反正你有義務賠償我,並且每天接送我回家!我決定了,在我生產之前,你必須一直接送我!」 哈?她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嗎?"

再見我的好室友

再見我的好室友

"我讓室友幫忙快遞我的布洛芬,她卻反手把藥寄回自己家。 還死活不歸還,說「我家人也陽了,給你三十塊錢好了。」 結果我外婆高燒不退,搶救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