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他是個外人。

 

可明明，他江玉潭才是外姓人。 

 

他和妹妹才是同姓同血緣的親人。

 

他到底做了什麼手腳讓他妹妹這麼順著他。

 

改日非得讓道士來看看不可。

 

23.

 

太醫來為沈令宜包扎時才發現她肩膀被野獸抓傷了，裡面有些汙穢已經感染了。

 

「止痛藥剛用完，小姐先忍著些，若不及時處理恐怕會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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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咬嘴唇一聲不吭的樣子，額頭冒起密密麻麻的汗。

 

忽的一下沈令宜被痛得繃直了身體，SS地咬著嘴唇，破皮流血了也硬是不出一絲聲。 

 

沈令宗把手伸過去，心疼道：「若是疼了就握緊我的手。」

 

沈令宜閉上眼睛，他的手又不能止痛，有什麼用？

 

直到太醫給她上了繃帶，她都沒掉一滴眼淚。

 

看著她冷漠的樣子沈令宗心中一刺，到底是沒說什麼。

 

這是第二次，三妹妹拒絕他。

 

「其實……有哥哥在你不必要強的。」 

 

方才太醫的動作，他看了都覺得疼，更何況是他們嬌寵長大的三妹妹。

 

女兒家畢竟是怕疼的，更何況她兒時病了連一口苦藥都得哄半天才肯喝。

 

現在的肉體疼痛必然比當初疼上千倍萬倍。

 

想到這，沈令宗眼眶泛紅，「三妹妹，疼就哭出來吧，你是女子，不必如此要強。」

 

聞言，沈令宜張開眼嘲諷地笑笑。 

 

對上他擔憂心痛的眼神，她又收了表情，化作一臉懵懂，「可是大哥之前不是說我太嬌氣了嗎？」

 

「以前我一哭你就訓我柔弱，動不動就哭，給侯府丟人。」

 

「所以阿兄才將我送去浣衣局除除刺。」

 

說罷，她有些哽咽，「我又做錯了嗎？」

 

「阿兄，對不起。」 

 

外面的天色陰沉，隱隱有風雨欲來的趨勢。 

 

她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沈令宜想好了，本想就這麼下去的，可她現在決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隻是那麼讓他們S太便宜他們了。

 

「這些天我努力沉默不說話，原以為阿兄會欣慰，可似乎我又做錯了。」

 

她看向自己的腿，露出悽慘的笑，「也是，我這種殘廢阿兄怎麼會再喜歡呢……」

 

她仰起頭看著他，一臉認真道：「父親早說了我不配做沈家女，哥哥也是這麼認為嗎？我可以走的，不會怨你們的。」 

 

她一臉真誠，毫無責怪任性之意，似乎是真的這麼想的。

 

沈令宗身體有些站不穩了，大腦一片空白，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了，無形之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悄悄流失了。

 

「你，父親一時氣急了才口不擇言，若，若他真的不要你了又怎會讓我去接你呢？」

 

往日說過的話像回旋鏢一樣刺痛著他。

 

沈令宜沒再說話，丫鬟緩緩撕開她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沈令宜背對著他，沈令宗還沒來得及走，就看到她後背傷痕累累。

 

沈令宗倏地一下瞪大雙眼不可置信，「你，你後背……」

 

沈令宜搖搖頭，「在浣衣局是常有的事，阿兄不是知道嗎？」

 

「我以為是阿兄授意的。」

 

被她的話所傷，沈令宗臉色煞白，「你，你怎麼能……不，不是……」

 

「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找哥哥呢？我們是你的家人，不是仇人啊？」

 

「在浣衣局我寫過信給你，可回信的下人說你和二哥帶妹妹去騎馬狩獵了。」

 

她躺在床榻上，疲憊地閉上眼，「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阿兄請便吧。」 

 

說罷她閉上沉重的眼皮。

 

她真的累了。

 

沈令宗被趕出來了，他站在外面搖搖欲墜，他，他不知道啊……

 

他親手把她送進去，他以為那裡的人是會看眼色的。她居然找過他，為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沒告訴他，為什麼他沒看到那封信……

 

20.

 

半夜外面狂風大作，雨水不斷衝刷著大地，沈令宜腦袋鈍痛，整個人都落在了地上。

 

「我錯了……別潑我水，別打了，我好疼……」 

 

「爹大哥二哥……你們帶我回家好不好，他們欺負我，我好疼……令宜好疼……」 

 

「大哥……」

 

「母親……帶我走，帶我走……」 

 

黑暗中，隻見她抱著腦袋蜷縮在一角，外面電閃雷鳴，屋內忽明忽暗。

 

突然一聲電閃雷鳴劃破天際，照得屋內白亮，更直晃晃地看到她痛苦的模樣了。 

 

沈令宗站在門前被狠狠刺激到了。

 

雷鳴聲遮住了她的哀嚎，可她的痛苦卻一字不落地打中他的心窩。 

 

他好像真的……冤枉她了…… 

 

聽到她痛苦的哀嚎聲，沈令宗幾乎是癱倒在地上，他抬起自己的雙手，滿眼的恐懼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究竟做了什麼……

 

她在求他啊，她在要他幫她，可他在做什麼……

 

沈令宗在雷聲和她的痛苦中恍惚了很久。他不敢進去，他怕妹妹會更恨他。

 

他走後，房內的沈令宜微微凝了神色，眼底劃過一絲未可查的暗芒。 

 

剛才她說的話都是有意為之的。

 

沈令宗是個聖母，誰都想拯救。

 

她不可憐點怎麼喚醒他那可笑的同情心呢？

 

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驚雷，她疼得更厲害了。 

 

她沒有裝。

 

浣衣局欺辱是一回事。

 

可更折磨她的是前世，也是一個帶著閃雷的雨天。

 

兄長們恨極了她，怪她欺凌沈明珠，氣她走丟害S母親，怨她讓父親痛哭。

 

為了給沈明珠出氣將她綁在柱子上，是沈令宗拿著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她的頭上，她的頭骨硬生生被打碎了。

 

後來她被關在了屋子裡，血水滿地，眾人嫌惡地遮住鼻子離開。 

 

臨走前沈令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放下狠話：「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我不會S了你，若你能爬出去，此後是S是活與我無幹。」 

 

她哪還能爬出去啊……

 

可明知道出去也活不下去了，她還是努力地往外爬，她不想S在這裡。 

 

可爬到門口時沈明珠就出現了。

 

如同毒蛇一般低頭看著她，「好姐姐，去吧，去找你早S的母親吧。」

 

沈明珠不知從哪搞來了蠱蟲，悉數放在她的身上，一口一口地把她吞噬了，她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被啃食，黑夜吞噬了她的聲音。 

 

那夜雷鳴掩蓋了她的痛苦，雨水衝刷了她的血液。

 

沈令宗見她憑空消失了，以為她被什麼人救走了，也不願多問。

 

哪怕重來一世，她依舊對這樣的雨天充滿畏懼，頭骨斷裂的痛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

 

待外面平靜了，沈令宜SS地攥住床單，她恨，她恨啊！ 

 

額頭的汗水一點點浸透她的發絲。

 

沈令宜眼眶欲裂，雙眸噴火，SS看著牆上掛的壁畫，那是她兒時母親請的畫家為他們全家做的畫。

 

父親和兩位兄長怕沈明珠多想，早已將畫藏到不知名處了。

 

現在畫上變成了六個人，多了一個沈明珠。

 

沈令宜嘲弄地勾了勾嘴角，眼眸如深淵不可測，隱隱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她是深夜才勉強入睡的。

 

21.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夢到她前世被敲碎頭骨啃食肉體的畫面。

 

次日一早又被吵醒了。

 

小蓮急忙走進屋子，「二少爺來了。」

 

沈令宜穿好衣服出來就看到沈令崢站在門前。

 

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沈令宜移開視線，神情清冷，便要轉身回房。 

 

沈令崢巴巴道：「妹妹。」

 

沈令宜轉身就要走。

 

見她不搭理他，他一步邁到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如同往日般無賴潑皮笑。 

 

「好了，我們是一家子，你真要一直不搭理我？」

 

沈令宜眉梢輕挑，雙手環抱，似笑非笑道：「二哥哥有什麼事嗎？」

 

「好妹妹，你能不能把昨日得到的黑狐給我？」

 

說罷他就推門進去了，這屋子倒是簡陋，桌子上堆滿了藥物，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哪裡像個女孩子住的地方。

 

沈令崢眼睛四處逡巡，「你放哪兒了？」

 

忽的他眼睛一亮看過去，黑狐皮早已被處理好了，欲要伸手去拿時被沈令宜厲聲呵斥住了。

 

「放手！」

 

沈令崢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斥嚇一跳，「你，你幹什麼？嚇我一跳。」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妹妹眉眼間竟然有戾氣，比父親生氣時看他的眼神還要可怕。

 

沈令崢神色有些詫異，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麼生氣。

 

他煩躁地撇撇嘴，「不就是拿你個皮毛嗎，至於嗎？」 

 

「你也太小氣了吧。」

 

沈令宜SS按住手下的皮草，一臉嚴肅，「不行。」

 

沈令崢煩躁不已，「我已經說好了要給四妹妹拿去的，你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吧？」

 

沈令宜冷笑著，好一個借花獻佛。

 

這是直晃晃的搶了。 

 

「沈令崢你這麼不要臉嗎？」

 

沈令崢被說得臉色燥紅，「我，我……你胡說什麼？」 

 

他一氣之下看到一旁桌子上的毛筆，那會兒三妹妹剛學書法，那是他準備了很久親手為她打造的。

 

她高興了許久，成日和大哥炫耀。

 

每次隻有先生布置考試時她才舍得拿出來用，她說那會給她帶來好運。

 

每次先生考完她都會被誇。 

 

那時她高興了好久。

 

料她也不舍得還給他。

 

沈令崢拍了拍衣服後退一步，滿臉無所謂地說道：「好，我不要了，誰稀罕？」 

 

他等著她主動求他要了黑狐皮。

 

「那你把我送你的筆還給我。」

 

沈令崢掃了眼她，試圖從她臉上找什麼痕跡。

 

沈令宜隻是抬了抬眼皮，輕輕啟唇，「拿去吧。」

 

男人一笑，他就知道她舍不得。

 

隨後他便要去拿皮草，沈令宜見狀蹙眉，「把你的筆拿走。」

 

沈令崢神情錯愕，「什麼？」

 

「你說什麼？」

 

他氣得跺腳，「你！那是我親手送你的，你怎麼，你怎麼！」 

 

沈令宜神情淡淡，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收好，那些藥是表哥拔得頭籌向皇上要的。 

 

「不是你要的嗎？」

 

「還有什麼是你的都拿走吧，明日我要清理垃圾了，不拿的我便自行處理了。」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