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首页 | 分類:古言穿越 | 字數:4691

第32章

書名:折腰 字數:4691 更新時間:2024-10-30 16:30:42

比彘知道,這是徐州刺史薛泰又在強徵兵丁了。在縣城集市裡,他就聽到近旁之人在議論這事。


他從笠檐下看了一眼傷心哭泣的白發叟,再看向老者身後幾個被串在了一起、衣衫褴褸目光茫然的孩童,終於還是收回目光。


徐州薛泰是淮水流域勢力最為雄厚的世家軍閥之一,常年用兵。打仗要死人,死人了就要補充兵源,壯丁沒了,竟連老叟和孩童也不放過了。


比彘很同情這些被迫強徵入伍之人,但是這種事情,並不是他能管的。


大喬還在家中等他回去。


他壓了壓帽檐,加快腳步朝前走去。與當頭的兵頭擦肩而過時,兵頭卻注意到了他,長戟橫了過來,擋在了他的胸前。


“何人?”


“獵戶。”


“抬起頭來。”


比彘慢慢抬頭。兵頭撞見他那隻綠眸,一怔。隨即以戟尖戳他肩上的布袋:“裡為何物?”


“粟。”


但是布袋已經被戳破了,黃色的新粟從破口裡簌簌地漏出了出來,撒了一地。


兵頭上下打量比彘:“隨我入伍!”


比彘不動:“軍爺放過。我非本地之戶,無應召入伍之責。”


兵頭哂笑:“你可知使君不日便興兵攻伐兖州?我愛惜人才,才邀你入伍。兖州地大物豐厚,一旦攻下,財物女子,唾手可得。你竟不願?”


比彘眸光微微一動,推開了還橫在胸前的那杆長戟:“請軍爺放過。我還有事,先走了。”

Advertisement


他捏住了肩上糧袋的破口子,繞過兵頭的馬匹往前繼續走去。兵頭見他掃了自己的臉,惱怒起來,從後揮戟刺向他後心。比彘回頭,單臂一把抓住了戟杆,一扯,兵頭便被扯落下了馬,跌的四腳朝天,惱羞成怒,喝令兵丁將他捉拿起來。那十來個兵丁立刻跑了上來,團團將比彘圍住,一齊攻了上來。


比彘知今日事是不能善了了,放下肩上糧袋,劈手奪過了兵頭的長戟,掃向圍攻自己的兵丁。一陣惡鬥,竟以一人之力將那十幾個兵丁掀翻在地,受傷之人抱腿翻滾呼號,□□聲此起彼伏。兵頭沒料到他竟悍如猛獸,心裡恐懼起來,見他提著長戟朝自己怒目大步而來,看著就要搠死自己似的,大驚,爬起來翻身上馬就落荒而逃。剩餘兵丁見兵頭都逃走了,哪裡還願再留下來自討苦吃,跟著逃竄而去,轉眼都跑了個精光,隻剩下地上幾支橫七豎八還來不及撿走的矛刀。


這一場惡鬥,看呆了那些民夫,見一眾兵丁都逃散了,才回神紛紛朝比彘下跪磕頭,稱他恩公壯士,請求幫助松開繩索。


比彘撿起地上一柄落下的刀,上去割開了捆住眾人的繩索。眾人得以釋放,朝他再三拜謝,鳥獸散去。


比彘捧回掉落地上的粟米,脫下外衣,連同那袋破了口的糧包住,重新背負上肩頭,快步離去。


他回到村中之時,天將將黑,山中百鳥歸巢,人也各自歸家。大喬早就炊好了晚飯,正在籬笆門裡翹首等著丈夫,遠遠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山道之上,跑著迎了出去。接回丈夫回屋,兩人燈下一起吃了簡單的晚飯,比彘告訴了她幾句白天在縣城裡的見聞,隻沒提回來路上的意外,最後將扯來的布拿了出來。


大喬心裡很是喜歡,嘴裡卻果然責備他胡亂花錢,比彘隻是笑著讓她教訓。大喬最後還是收了起來,拿出了一雙新納的鞋。說他腳大,每天又爬山走路的,原先做的那雙已經破了,讓他換上新鞋。


月上山嵐,春蟲咕哝。兩人年少,又剛結合了不久,難免總是情濃意密,幾乎天天晚上都會*一番。今晚親密繾綣過後,大喬閉目枕在比彘的胸膛上,問道:“夫君有心思在瞞我?我見你縣裡回家後,話都比平日要少。”


比彘一向寡言,原本就不多話,今晚卻比平常還要少。


比彘遲疑了下,說道:“我在回來路上,偶爾聽到話,說徐州刺史薛泰要攻打兖州。”


大喬吃了一驚,一下坐了起來:“我在家中,從沒聽說過我家於薛泰有怨,薛泰怎好好的突然要攻打兖州?你沒聽錯?”


比彘便把路上意外簡單說了一遍。大喬頓時慌張起:“我父親若不知情毫無準備,如何是好?”


比彘道:“你莫慌。說不定隻是兵頭的一句信口之言。明日我再潛去縣城打聽一下。若真有此事,我便盡快去兖州傳信,讓使君有所防備。”


大喬這才稍定下神。比彘又安慰她。一夜等到了天亮。次日的一大早,比彘再次入城。天黑回來後,他告訴大喬,他白天抓了一個軍官,審問後得知,這個消息確信無疑。


薛泰正預備糧草兵馬,發兵十萬奪取兖州。如今糧草已經成行,大軍也不日出發。


……


這個月的十二日,東郡市井和平常一樣,依舊熙熙攘攘,一派祥和。刺史府的議事大堂裡,氣氛卻異常的凝重。


喬越、喬平和衙署裡的一眾謀士臣將,正在商議著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


數日前,衙署裡有人不具名告,說徐州薛泰發兵十萬正往兖州而來,日行五十裡,半個月內便到。


喬越起初還不相信。喬家與薛泰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更沒有摩擦。薛泰雖野心勃勃,名聲狼藉,但他的攻略目標,一直還在淮水一帶,不知他為何突然要發十萬大軍來攻打兖州?立刻派出探子。今早流星馬回報,稱消息確是屬實。薛泰大軍已經到了騰地,再十來日便近兖州。


喬越大驚,急忙召集商討對策,眾人莫衷一是,喬越更加無主。


張浦道:“主公休要驚慌。我有一策,可解此難。”喬越問究竟。


“薛泰素有惡虎之名,兵強馬壯,又來勢洶洶,兖州不可硬敵。如今須盡快派人將消息送去燕侯之處。魏喬兩家締有姻緣,他若不救,便是背信棄義,天下人共唾之。”


喬越頓時被提醒了,急忙命主簿修書,封了火漆,以快馬日夜兼程送去魏劭之手。


徐州薛泰為何突然興兵來犯,喬平也是百思不解。他並不十分願意又向魏劭開口求救。上次因為任城周群來伐,自己隻能送出去了心愛女兒。這回薛泰來徵,又要去向魏劭求兵。倘若魏劭對女兒愛護,拼著也不過是自己這些個喬家家主沒有臉面而已。但倘若魏劭對女兒無愛,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助,恐怕隻會令他更加看不起女兒,女兒在魏家地位也更輕賤。隻是兄長懦弱,自己孤掌難鳴,十萬大軍壓境,兖州又確實危在旦夕,隻能悶悶不樂地回去,卻不見了兒子喬慈,這才知道他不放心胞姊,竟已經瞞著自己隨使者一道快馬去往幽州了,大驚,急忙叫人去追,喬慈卻早已一騎快馬出了城門,哪裡還追的回來?


……


是日,魏劭結束邊城巡查,終於從馬邑回到了漁陽。


這一趟他出去已經半個月了。馬蹄橐橐聲裡,他穿過漁陽城池的北門,回到熟悉的這座城池。


他的心情頗不錯。入城後解散隨將,他也沒去衙署,徑直回了府,入西屋,進門卻不見小喬,春娘也不在。問僕婦,才知道女君應邀去了城東的西王金母大殿,為那裡的一幅王母壁畫題字去了。


當下佛道共興,民間除了信佛,也有許多人供奉道教。王母為女仙之首,庇佑風調雨順。當地民眾多年生活安穩,富戶眾多,於是集資修殿。徐夫人雖供佛,但聽聞消息,也慷慨襄助。剛前些時候大殿落成,修的美輪美奂。大殿前又樹了一面壁畫牆,上繪王母神像。畫畫之人,就是前次來為徐夫人賀壽的“渤海冠冕”高恆。高恆當時受邀作畫,也有意在漁陽留下自己的筆墨,欣然允諾。如今壁畫將要完成,題字之時,他忽然想到魏府女君寫的一手好字,若來為王母女仙壁畫題字,與自己的畫可謂相得益彰,錦上添花。他也是個妙人,想到便做。前兩天登門造訪。徐夫人得知他的來意,一口答應。徐夫人既然點頭了,小喬也不拒絕,這兩天就出門去了那邊,今天過去,此刻還沒回來。


魏劭便有些失望。心裡也略感不快。面上卻沒表露半分。


他出去半個月,每天馬不停蹄輾轉各城,回來早就滿身風塵,梳洗理畢儀容,換了衣裳,先去北屋拜望祖母徐夫人了。


徐夫人見他回來了,十分高興,命他坐自己邊上敘話。魏劭陪話,話也不多。隻是偶爾附和徐夫人一兩聲。


徐夫人提及了朱氏,說剛前兩日,允她從祖祠回來了。道:“仲麟,你母親是我魏家主母。這便罷了,就是為了你的臉面,我本也不該如此行事。隻是她此番所為實在太過。盼她牢記教訓,往後莫再犯下糊塗。”


事情雖然過去已經有些天,但徐夫人此刻提起來,語氣還是聽得出來,帶了些惱意。


魏劭又附和。


徐夫人閃目望了他一眼,想了下,面上露出淡淡微笑:“你當知道了吧,你媳婦兒,前兩天祖母給借出去了。天也不早了,要是還沒回,你去接她回來也是無妨。不必陪我老婆子在這裡磨牙了。”


魏劭神色持重:“孫兒看情況吧。若無事,我便照祖母的吩咐過去。”


徐夫人點頭。催他動身。魏劭拜了祖母,這才起身出來。


他走出北屋,腳步漸漸地加快。到了通往東屋的那條岔道口,停下來轉臉過去望了一眼,遲疑了下,終究還是繼續往前,最後徑直出了大門,便吩咐人備馬,要去城東。


第36章


西王金母大殿在東城門外,與郡國學相距不遠,出城門走一二裡路,不算遠,也不是很近。魏劭沒帶隨從,隻自己單人便服騎馬出城,來到le王母大殿。


因剛修成,內裡有些細活沒完,工匠在琢磨,所以如今沒開殿,大門敞開著,門口一側停了輛魏家的馬車,邊上是車夫和幾個護隨。


魏劭騎馬靠近,遠遠就到距離大門不遠的空地上,此刻聚了至少二三十的人,全是附近那所郡國學裡學生子弟裝束,年紀從十五六到二十多不等。這些人此刻不在國學裡讀書,卻都跑到這裡衝著大門方向翹首等待,還有人因佔不到好位,幹脆爬上了路邊的一株樹上。仿佛大門裡面有什麼大戲可看似的。


魏劭靠近了些。學生們的注意力都在大門內裡,並沒覺察身後路上他的到來,依舊在那裡議論紛紛。


“何時出來?都等了許久了!”


“應是快了。張兄痴迷書畫。那高渤海應邀來做壁畫,未完筆前不予人觀。張兄實在心痒難耐,昨日到此,原是想找機會混入觀摩高渤海畫作,恰好撞見君侯夫人出來。據張兄言,‘何為傾國傾城?如斯是也!’”


邊上一眾學生被說的神往不已。


“君侯夫人非但有傾城之貌,也寫的一手好字。連高渤海都邀她聯袂題字,可見一斑。”


“聽聞高渤海極欣賞夫人的字,道字體新奇,耳目一新。若蘭葉舞風,秀雅不失從容,又見風神流宕。此等評價,實在令人神往。”


“若能早些見到夫人的字,一飽眼福便好了!”


……


學生們七嘴八舌議論,你一言我一語。


魏劭停下了馬,眉頭皺緊,神色也陰沉了下來。


“出來了!出來了!噤聲!噤聲!”


大門內裡有爿綠色身影晃了下,仿佛有女子要出來。


爬在樹頭上的那個學生最早看到,嚷了起來。眾人情緒立刻激動起來,相互推擠,爭著要靠前往前看。結果看見門裡不過出來一個體型略豐的中年婦人,無不失望,齊齊嘆了一聲。


魏劭早看到了,那婦人是春娘。她出來,從馬車裡取了件適合這暮春的湖藍軟綢薄披風,轉身便又入內。


學生們空歡喜一場,失望過後,還不死心,繼續議論著君侯夫人美貌,這時那個爬的最高的學生無意扭頭,看到了身後路邊停在馬背上的魏劭,恰好從前魏劭入城他在路邊見過,印象深刻,一眼認了出來,失聲呼了聲“君侯到了”,手腳一軟,樹枝也攀不住了,“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上,屁股差點沒裂成兩半。


其餘眾人聞聲回頭,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坐在膘馬背上的男子,年輕,眉宇氣度卻極其威重,他兩道目光射過來,頓時鴉雀無聲,再沒人敢說話了。


“爾等郡國學學生,不思應對學選,竟在此聚眾滋事,真當學官空置?”魏劭冷冷地道。


如今國家官員的選拔方式,主要還是徵闢舉薦。除此之外,朝廷設了太學,地方各郡設郡國學,收當地才學人品出眾的青年入學。學成通過應試者給予重用,或推薦到朝廷做官。


國學擇選學生的標準,名義上雖然以“才學人品”兩項來衡量,但實際,除了少數真正有才被破格錄取的貧家學子之外,大部分都出自當地的世家或者豪門。這些郡國學的學生,無一不是當地世家或者大戶子弟,平日無心上學,不過在國學裡混日子而已,等著往後出去弄個一官半職罷了。國學裡生活枯燥,昨天聽說魏府的君侯少夫人親自到西王金母大殿為壁畫題字,貌美驚人,一個個心猿意馬,今天趁了學官不在,一起跑到這裡遠遠圍觀,盼著能親眼看上一眼。不想人還沒見到,被魏劭本人給堵著了,怎敢發聲,一個個都垂手屏息而立,頭更是不敢抬起,唯恐被他記住自己面目。


魏劭皺眉掃視了這群人一眼,半晌,從齒縫裡擠出了個“滾”字。


學生如逢大赦,爭相朝他行禮,掉頭便溜之大吉。


魏劭瞧了一眼作鳥獸散的學生背影,吐出了胸口一口悶氣,這才到了大殿門前。幾個護送小喬來此的家人見他來了,急忙跑來迎接。


魏劭下馬入內,往後殿的那堵壁畫牆行去。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