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我沒有……”

她徒勞無力地想要解釋。

 

但是秦瑜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她忽然湊近虞姝，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媽媽也是變態，竟然想用你博取你爸爸的同情，她給你灌那些不明來源的藥，是不是讓你跟她一樣是個神經病了？”

 

“那你會半夜爬到林珏的床上嗎？”

 

如惡魔一般的低語，讓虞姝的心裡越來越難受。

 

她握緊手心，碎片扎得更深。

 

虞姝跟沒有痛覺一樣：“我不是變態……”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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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說聲音越小，她真的是變態，是神經病嗎？

 

就像她的媽媽一樣嗎？

 

所以林珏才會這麼急切地想要擺脫她，把她送去住宿，不管她在宿舍是不是不受歡迎，被人孤立。

 

甚至在她研究生的時候，自作主張給她報了距離最遠的學校。

 

讓她離得遠遠的。

 

秦瑜仍然沒有停下來：“聽說你哥哥在學校裡也不正常，他從來不跟人說話，隻跟另外一個男生走得近。”

 

“你們一家是不是都有病？”

 

虞姝猛然抬頭，她可以忍受自己被罵，甚至她的媽媽被罵都沒關系。

 

但是她的哥哥不行！

 

誰都不能罵她的哥哥，那是她視為生命的存在。

 

她狠狠打了秦瑜一巴掌。

 

眼睛通紅地捏住秦瑜的脖子：“不準你說我哥哥——”

 

“誰的不可以說他！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

 

話還沒說完，林珏冷冽的聲音驟然在她的身後響起。

 

他抓住虞姝的手把人狠狠扯開：“虞姝，你瘋了嗎？！”

 

林珏滿臉怒容地瞪向虞姝。

 

第4章 跟她道歉

 

4

 

秦瑜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她哭著躲進林珏的懷裡。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今天做了好幾件錯事，她肯定生氣，又看到我從你的房間裡出來。”

 

她放下手，脖子上的清晰的手指印十分嚇人。

 

林珏周身的氣場又冷了兩分，他狠狠瞪著虞姝：“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說過你最好把自己的心思藏好了，不然馬上給我滾！”

 

虞姝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氣急敗壞的樣子。

 

頭一陣眩暈，她不得不撐住身邊的牆，才站穩了。

 

秦瑜勸林珏不要生氣：“是我讓她誤會了。”

 

“我跟她解釋自己剛才隻是去你房間討論工作，但是她心情本來就不好，又看到我的脖子上的……”

 

她故意省略了幾個字沒說：“她誤會我大晚上勾引你，罵我不要臉，還說我這樣的狐狸精她每年見過不知道多少，沒有一個能在你身邊留下來的，讓我不要痴心妄想。”

 

秦瑜哭著解釋：“我真的沒有——”

 

她三言兩語就把虞姝塑造成一個隻會嫉妒人的變態。

 

明裡暗裡都在說虞姝因為記恨白天的事，所以才會晚上故意找茬。

 

林珏越聽她的描述，對虞姝的不滿就越重。

 

到最後，他直接指著門口：“你今晚就回學校。”

 

“或者去酒店，不管去哪裡都好，我不想看見你。”

 

虞姝急了：“我沒有。”

 

“是她先罵我，甚至還說我哥哥的壞話。”

 

她知道林珏是哥哥的好兄弟，肯定會在意哥哥。

 

以前就因為有人在背後說哥哥的壞話，他當即找人把那幾個人廢了。

 

林珏知道哥哥是她不能被觸碰的逆鱗。

 

他會相信自己的。

 

虞姝繼續道：“她說我哥哥在學校跟男生走得近，是心理變態。說我媽媽當年給我灌下去的藥，讓我也變成了變態，才會喜歡你。”

 

她一股腦把剛才的事情都說了。

 

秦瑜眨眨眼，眼底一片迷茫：“小姝，你有哥哥嗎？”

 

“我從來沒有聽阿珏說過你哥哥的事，怎麼會用你哥哥來刺激你？這說不通。”

 

她扯了一下林珏的袖子：“阿珏，你跟我說過嗎？”

 

林珏低聲安撫了她兩句，轉身看向虞姝的時候，眼神瞬間凌厲。

 

不帶有一絲柔情，隻餘下冷漠。

 

“虞姝，我這麼多年教養你，沒想到竟然把你教成了這個樣子！”

 

“你為了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陰暗心思，都想到栽贓陷害這一招了？我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你們家的事！”

 

他十分篤定就是虞姝做錯了事。

 

虞姝隱約覺得腹部越來越痛，原先吃下去的止疼藥好像又沒用了。

 

她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放大：“那件事不是秘密，隻要她想，網上能查到全部的消息。”

 

“你怎麼能確定她不會查，畢竟是豪門隱秘——”

 

“夠了！”林珏吼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八卦嗎？”

 

“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對你們家的破爛事感興趣？”

 

“醒醒吧，虞姝，這個世界這麼大，沒有人在意你的那點破事！”

 

虞姝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整個人僵硬在原地，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帶動一陣劇痛。

 

在林珏的心裡，她的事都是破爛事嗎？

 

那當年他為什麼要接自己過來？

 

她所有沒說出口的解釋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句都說不出來。

 

秦瑜站在林珏身邊，高傲地抬起下巴衝她笑，眼裡滿是勝利者的姿態。

 

而林珏的視線像釘子一樣把她釘在原地。

 

如果有可能，她毫不懷疑林珏會把她趕出去，永遠不再見她。

 

林珏的聲音比他的神情還要冷：“跟小瑜道歉！”

 

“馬上！”

 

虞姝梗著脖子，手不由攥緊：“我不會道歉的。”

 

她從來不會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道歉，尤其是面對故意冤枉她的秦瑜。

 

秦瑜委屈地勸了兩句：“算了，她不是故意的。”

 

她的大度襯得虞姝更加小氣。

 

這也惹得林珏更生氣。

 

他猛然提高了聲音：“虞姝！我讓你道歉你聽不懂嗎？”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說過你再讓我發現不對勁的心思，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虞姝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連表情都無法展示。

 

從被林珏接回來之後，她享受的就是他全部的在意和柔和。

 

享受獨一無二的偏愛。

 

她把這種偏愛視為理所應當，所以當他要收回的時候，她難以接受。

 

虞姝在心底告訴自己：虞姝，沒有人會無條件愛你，隻有你的家人例外。

 

她的例外沒了。

 

虞姝壓住心裡的悲痛：“明天，我會自己離開。”

 

既然他不想見到自己，那自己就提前走吧。

 

還他們清淨，也讓自己幹淨地離開。

 

第5章 遺書

 

5

 

虞姝這麼爽快地答應要走，林珏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他看著虞姝堅定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覺。

 

“你——”他清了清嗓子，“好了，你快跟小瑜道歉，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他退了一步，給虞姝一個臺階。

 

虞姝不想要。

 

她不能忍受自己被冤枉！

 

可是——

 

腹部一陣一陣傳來的痛，讓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她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

 

她慢慢低頭：“對不起。”

 

林珏冷哼：“我從小教你，跟人道歉要看著眼睛說，你都忘記了嗎？”

 

虞姝猛地抬起頭看著他。

 

林珏的表情不變，示意她跟秦瑜道歉。

 

他把曾經對自己的偏愛都給了別人，一絲不剩。

 

這個認知讓虞姝幾乎快把嘴唇咬出血來。

 

心髒一陣窒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心是真的會疼的。

 

“嫂子，對不起！”

 

她九十度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態度不好。”

 

林珏愣住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虞姝會叫嫂子！

 

她——

 

林珏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偏偏虞姝還不願意放過他：“林哥哥，可以了嗎？”

 

久違的林哥哥拉回他的思緒。

 

在知道虞姝心思的時候，他命令虞姝必須叫他哥哥。

 

虞姝不願意。

 

而他現在得到了這個稱呼，為什麼會覺得心很疼？

 

他移開視線，沒有再多看林煜深一眼：“以後小瑜會搬來這裡，住在我的房間，你如果覺得不方便，可以——”

 

虞姝心裡一痛，打斷他的話：“我會去附樓住。”

 

他真的不用這麼防備自己，她還沒有變態到聽別人的牆角。

 

巨大的痛再次湧了上來，她覺得頭腦發暈，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轉。

 

她使勁撐住牆壁才沒有摔下去。

 

等到兩個人回了房間，她才捂著自己的肚子一點一點挪回了房間。

 

隻有幾步路的距離，她卻一身都是冷汗。

 

第二天早上，她就讓用人幫她把東西都搬走了，這個別墅是個很大的莊園，附樓距離主樓有很長一段距離。

 

她能有獨立的空間，不用擔心被林珏發現生病的事。

 

看著一屋子林珏買給她的奢侈品，她聯系了一個二手店把東西都拿走了。

 

賣掉的錢全部捐給了胰腺癌的研究會。

 

還有一周，科考就要開始了，她要準備的事情很多。

 

先去醫院拿著科考證明開了三個月的止疼藥，又去大使館辦了籤證。

 

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她給自己錄制了視頻遺言。

 

設置了1月1日定時發送。

 

錄制的過程中，她幾次都忍不住哭了出來，效果非常不好。

 

所以一直從頭開始，等到全部錄制結束已經晚上了。

 

她拉開房間的窗簾，隔著門前的草坪看著主樓。

 

廚房裡，秦瑜正在做飯的，林珏在客廳裡看書，兩個人時不時還會說兩句話。

 

看起來異常和諧。

 

教授忽然打電話來，說離開前學院裡還要再看一次會，她作為前期的主要負責人要參加。

 

虞姝匆匆去了學校。

 

等開完會已經晚上十點了。

 

再次回到別墅的時候，到處一片漆黑，隻有主樓燈火通明。

 

用人說林珏請她也去主樓。

 

客廳的茶幾上擺著幾樣東西，虞姝隻看一眼臉色就變了。

 

“你們去了我房間？”

 

桌子上的一瓶細菌是她養了三個月的，事關她的畢業論文！

 

現在卻被打開了蓋子，隨意丟在桌子上，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培養的細菌已經開始萎縮了。

 

秦瑜像是害怕一樣躲到林珏的身後。

 

林珏輕輕拍拍她的後背：“沒事，別怕。”

 

他不贊同地看了虞姝一眼：“你再重新做一個不就行了？至於發火嗎？”

 

“隻不過需要一點時間，你不要小題大做。”

 

虞姝愣住了：她小題大做了嗎？林珏說得簡單，確實需要時間就能做出來。

 

但是她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她忽然很累，無所謂了，她或許也活不到畢業了。

 

虞姝垂眸掩下所有的情緒：“我知道了。”

 

“沒什麼事我回去休息了。”

 

“我讓你走了嗎？！”林珏的聲音很冷。

 

他陰著臉指著另一個東西問虞姝：“那個錄像是怎麼回事？”

 

虞姝還沒明白他說的錄像是什麼。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忙，也沒吃東西。

 

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她快撐不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隻能沉默地等著他開口。

 

可是林珏卻把她的默不作聲當作無言的反抗，氣氛更冷了。

 

他砰的一聲把一個相機扔過來：“這是什麼？！”

 

相機的鏡頭摔碎了，屏幕開始自動播放最後一段錄制視頻。

 

赫然是虞姝今天錄的遺書！

 

第6章 檢查

 

6

 

虞姝隻愣了一秒就蹲在地上慌亂地檢查相機。

 

相機是她第一次做兼職賺錢買的，原本是給林珏做禮物的。

 

他收了，又在自己告白後退了回來。

 

看著碎裂的屏幕，虞姝哭了。

 

“你們怎麼能翻我的東西？”

 

林珏氣得猛然起身，一腳把茶幾踹翻了：“這是重點嗎？”

 

厚重的茶幾被踢開幾公分，刺耳的摩擦聲從地板上劃過，虞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