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不到了

 

1

 

“老師，這次的科考我答應去參加。”

 

虞姝再次忍過腹部的疼痛，給研究院打了電話。

 

秦教授擔憂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你的身體能負擔得住嗎？”

 

這次的科考要持續三個月，都是在北極完成，而虞姝剛確診了***。

 

“教授，隻是初期，吃藥就能控制。我已經跟醫生說過了，給我開三個月的療程，等回來的時候或許就已經好了。”

 

“我想一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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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的時候，仍能聽到秦教授的嘆息。

 

她沒在意教授的反應，心神全部放在眼前的電腦上

 

#林氏繼承人好事將近，攜未婚妻高調現身#

 

#林氏繼承人生氣，其未婚妻高調秀恩愛#

 

……

 

不斷刷新的詞條上，有同一張照片。

 

林珏和秦瑜十指相扣，緊緊地靠在一起。

 

虞姝的視線緊緊鎖住秦瑜的手指，那上面的素圈戒指很不起眼，讓繼承人的身份大打折扣。

 

甚至有人質疑兩個人隻是作秀，連好點的戒指都舍不得買。

 

但虞姝知道那枚戒指在林珏心中的重量：那是他爸媽結婚的戒指。

 

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出聲：“林珏，你一定要這麼對我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為什麼要恨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喧囂慢慢消失，窗戶外面連路燈都已經關上了。

 

虞姝靜靜坐在餐桌前，渾身冰冷，卻仍然忽視不掉腹部的疼痛。

 

她隻能吃了雙倍劑量的止疼藥。

 

身上的冷汗還沒消退，身後的門被人打開了。

 

林珏帶著一身寒氣進門，一眼看到餐桌上精心布置的飯菜，臉色比身上還冷。

 

他直接掠過虞姝往裡走。

 

虞姝小心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又在他嫌棄的眼神中放手：“你吃飯了嗎？”

 

“虞姝！”

 

林珏冷冷地開口：“今晚我跟未婚妻過得很好，我沒有時間和你糾纏，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我隻是想跟你說生日快樂。”

 

虞姝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沒在繼續往下說。

 

“用不著。”他不耐煩地往裡走，“從你成年開始，我對你的監護責任也到期了，所以我沒有義務在對你負責，也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也收起你那些不幹淨的心思，別再被我發現。”

 

“再有一次，你立刻離開。”

 

虞姝的心頭一震。

 

她隻有林珏一個人了，連他也不要自己了嗎？

 

“我……”

 

她一開口，才察覺自己的聲音滿滿都是哭腔，像在賣慘一樣。

 

林珏皺眉看她，眼睛裡半點沒有以前的柔情。

 

冷冷的，讓她渾身發抖。

 

不是冷，是她的腹部又開始疼了。

 

虞姝急忙往房間裡走，越過林珏的時候被他抓住：“你怎麼了？”

 

他冰冷的視線掃過她臉頰的冷汗，還有微微顫抖的身子。

 

心裡滿是詫異。

 

虞姝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沒讓自己失態。

 

“沒事，剛才做噩夢，嚇到了。”

 

以前她剛搬到林珏家裡的時候，每次做噩夢，他都會睡在她的身邊，把她摟在懷裡給她講故事。

 

直到她慢慢睡著。

 

現在，他聞言就松開了手：“不要胡思亂想就不會做噩夢了。”

 

“嗯。”

 

虞姝低低應了一聲。

 

關門的瞬間，她聽到林珏說：“我下個月結婚，秦瑜想請你做她的伴娘。”

 

虞姝的手捏緊門把手：“我可能去不了——”

 

林珏甚至都沒有聽她的理由，直接冷臉：“你不會你以為你這樣，我就不結婚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抱歉。”

 

她終於鼓起勇氣抬頭看他：“我跟導師要去科考，可能來不及。”

 

“你的婚禮是什麼時候？”

 

“1月1日。”

 

林珏聲音柔和了兩分：“我想給她一心一意。”

 

虞姝咬住嘴唇，狠狠地，直到嘴裡都是血腥味，她才說了句：“好，恭喜。”

 

林珏轉身去另一個房間，進門的時候停住片刻後又補了一句：“希望你是真的恭喜。”

 

“1月1日，我等你。”

 

門關上，帶走了最後一絲光亮。

 

也帶走了虞姝全部的溫度。

 

她看著門的方向，心裡默默說對不起。

 

“林鈺，對不起，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好像就要徹底離開了。

 

第2章 禮物

 

2

 

虞姝是家裡的幼女，她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爸爸媽媽和哥哥。

 

但是那天晚上，爸媽相繼S亡後，別墅被大火吞沒，她被哥哥推了出來……

 

林珏是她哥哥的好朋友，力排眾議把她帶了回來照顧。

 

相差十歲的兩個人一開始並不熟悉，她甚至害怕冷冰冰的林珏。

 

林珏把最好的脾氣都留給她，把她寵上了天。

 

十三歲生日，林珏買了天文望遠鏡給她，告訴她：“那顆星星是虞瀧，他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

 

“所以你要開心一點，不然你哥哥看到會傷心的。”

 

虞姝看著一閃一閃的星星，終於卸下了心裡全部的心防。

 

從來到林家開始就一直在戒備所有人，她從小的生活環境讓她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

 

就連她自己的哥哥，她都沒有信任過。

 

林珏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的哥哥很想保護她，隻是無能為力，年幼的哥哥也對抗不了她的媽媽。

 

而現在，隻要她想要，林珏全部都可以給她。

 

虞姝信了。

 

那天晚上，虞姝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此後的十年，她享受林珏的溫柔細致，真正成了公主。

 

而一切卻戛然而止在一年前。

 

林珏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備忘錄，密密麻麻的記錄裡幾乎都是關於他的。

 

日記裡從沒有說過喜歡林珏，但是字字都是林珏。

 

林珏很果決，第二天就幫她辦理好了學校的住宿，斬斷她所有的路和念想。

 

虞姝心裡苦澀又帶著難以啟齒的痛，她忍不住走到窗戶邊抬頭看。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天上一顆星星都看不到了。

 

“哥哥，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

 

第二天她收到了教授的電話，讓她去體檢，說是學校的要求。

 

虞姝不想去，怕暴露自己的病情。

 

但這個項目的主力研究員是她，所以教授才會同意她在胰腺癌初期參與實驗。

 

如果知道她的癌症晚期，肯定不會答應的。

 

左右權衡之下，她告訴老師，自己可以去自家的醫院檢查。

 

折騰了大半天，她終於拿到了滿意的體檢報告。

 

開門的時候發現客廳的燈開著。

 

虞姝心裡一動：是他回來了嗎？

 

從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之後，林珏每次都要避開自己的作息，隻要自己在家的時候，他從沒回來得這麼早過。

 

明知道不可能，她還是在馬上要面對林珏的時候心跳加快。

 

隱秘的愉悅在心底滋生。

 

她好想見到他。

 

虞姝看到門口的鏡子裡，自己臉上飛起了一抹紅痕。

 

下一秒卻看到秦瑜端著菜從廚房裡走出來。

 

看到她之後，他笑得很溫柔：“回來了？我做了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虞姝愣子原地，看著秦瑜像女主人一樣幫自己盛飯，擺碗筷。

 

更S熱情招呼自己趕緊坐下吃飯。

 

虞姝心裡很疼，但卻不敢表現出分毫，因為怕自己的小心思會被看穿。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吃完這頓飯的，吃進嘴裡的東西是什麼她都不記得。

 

隻是機械式地往嘴裡塞東西。

 

林珏忽然伸手按住她的筷子：“那是核桃！”

 

虞姝驟然回神，手裡的筷子掉了下去。

 

她對核桃嚴重過敏，就算吃一點都會有生命危險。

 

秦瑜連忙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問題。”

 

林珏臉色很不好看，讓管家去檢查核桃是哪裡來的。

 

秦瑜眼圈紅紅的：“我聽說小女生都很喜歡水晶核桃，才會特意學的，我忘記你說過她不能吃核桃。”

 

“我其實列了清單的，隻是今天很激動能見到她，所以才——”

 

她慌亂地解釋，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林珏沒有繼續追究，隻是讓她下次注意。

 

“她很挑食，以後你要多費心了。”

 

隻一句話，就讓人覺得過敏是虞姝自己有問題。

 

他以前不會的。

 

甚至有次外出吃飯因為後廚的人做了她不愛吃的蔥，直接把餐廳買了，把大廚解僱了。

 

但是現在，她不再是第一位了。

 

她看著林珏輕聲安慰秦瑜，心裡的痛吞沒了全部的理智。

 

“我累了。”

 

經過茶幾的時候不小心蹭掉了桌子上的一個盒子。

 

裡面的水晶鞋砸在地板上，鞋跟斷了。

 

虞姝愣了。

 

這是林珏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怎麼會在這裡？

 

第3章 對你失望

 

3

 

那時候她剛被林珏帶回來，總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也不願意去學校上學。

 

“學校裡的小朋友說我是沒人要的垃圾。”

 

林珏不知道怎麼應付十歲的孩子，隻能請法國最好的工匠定做了水晶鞋。

 

那是一整塊水晶挖出來的，耗費了三個月。

 

“你是最完美的公主。”

 

她拿著水晶鞋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中間。

 

林珏握著她的手對眾人宣布：“以後再有一個人背地裡說三道四，我會讓他後悔生下來。”

 

“她是林家和虞家最尊貴的人。”

 

但他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虞姝蹲下去撿起碎裂的水晶鞋，一言不發。

 

林珏叫住她：“是我今天拿出來給小瑜看的，既然壞了就扔了吧。”

 

“你這麼大了，也不會喜歡這麼幼稚的東西了。”

 

虞姝的動作頓住了。

 

秦瑜忙走過來，幫她一起撿：“對不起，我太笨了，總是做錯事。”

 

“你不要怪阿珏，怪我吧。嘶——”

 

她吃痛地叫了一聲，手指被鋒利的碎片刺破。

 

林珏臉瞬間冷了下來。

 

秦瑜忙解釋：“小姝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太生氣。”

 

林珏陰沉著臉看虞姝：“跟小瑜道歉。”

 

“我已經說了是我拿出來的，你為什麼要把火氣撒在她的身上？”

 

虞姝呼吸一滯。

 

她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就被這麼定了罪。

 

她想解釋，但是腹部忽然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痛，她忍不住緊緊捏住手裡的東西，想減輕痛感。

 

水晶鞋的尖角扎進她的手心。

 

血把水晶鞋染紅了，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腹部的疼蓋住了一切。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怎麼踉跄著走回房間的。

 

吞下大量的止疼藥之後，她的神志終於清醒。

 

手機上有兩個小時前林珏給她發的微信：【我對你很失望。】

 

失望嗎？

 

虞姝覺得臉頰冰涼，抬手抹了一把，全是眼淚。

 

鹹鹹的眼淚流到手心的傷口，她才注意自己的手上還扎著碎片。

 

虞姝去客廳找醫藥箱，才剛開門就看到秦瑜穿著清涼的睡衣從林珏的臥室走出來。

 

手裡拿著水杯。

 

她的皮膚很白，脖頸上的紅痕愈發明顯。

 

誰都知道他和林珏在房間裡都做了些什麼。

 

虞姝逼著自己不去看她：虞姝，你不配質問什麼，更沒有資格質問。

 

他們還有三個月就結婚了，自己早該接受這個事實的。

 

但不管她怎麼說服自己，陰暗的嫉妒仍然在四肢爬行。

 

像巨大的不可掙脫的牢籠困住她。

 

她胡亂地點點頭，想繞開秦瑜去拿醫藥箱。

 

秦瑜腳下一轉，擋住了她的去路。

 

“虞姝，你喜歡把你當作妹妹的人，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你是不是心理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