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我握著女兒的手，幾乎一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幾天，鄧濤給女兒喂奶，洗澡，換尿不湿，我都在旁邊盯著看的，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特徵我都知道。

 

我女兒手腕內側，有一顆很小的黑色的痣，平時藏在肉縫中間看不出來。

 

但現在，她手腕上什麼都沒有。

 

害怕自己看錯，害怕病房燈光太暗看不清楚，我又打開手機電筒，仔仔細細檢查一遍。

 

還是沒有。

 

那顆小痣，兩隻手都沒有！

 

我心驚膽戰，不自覺哭出聲，千防萬防，我還是沒保護住我的女兒。

 

難道重來一世，我還是要落得個家破人亡的悲慘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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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下午熟睡那一覺，我在睡夢中終於想起一切，也終於明白那個帶有預兆的夢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這樣的事情，我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

 

這一次，是重生的。

 

6

 

從我嫁給鄧濤之後，我就知道，婆婆一直很偏心舅舅家。

 

鄧濤說他小時候家裡窮，公公好不容易打工掙點錢回家準備改善生活，轉頭就被婆婆借給舅舅一家修房子。

 

自己家餓肚子，舅舅一家拿著婆婆給的錢大魚大肉。

 

表妹是獨生女，婆婆對她比對自己親兒子還好，拿公公掙的生活費，給表妹買新書包新衣服，他隻能穿別人穿過的舊衣服。

 

她就是網上常說的“扶弟魔”。

 

為了這事兒，公公沒少跟她吵架，可惜生病去世後，沒人再管她，她對舅舅一家就更掏心掏肺。

 

上輩子，表妹嫁給同村男人，結婚兩年，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去醫院檢查說孩子有很大概率會是先天性白血病。

 

她身體不好，如果這個孩子不生下來，以後就再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

 

正巧我預產期和表妹就相差半個月，舅舅和表妹婆家一商量，最後決定求到婆婆面前。

 

婆婆心軟，同意了他們提出的換孩子。

 

把我健康乖巧的女兒換給舅舅家，把先天性白血病的女兒換給我。

 

和之前發生的一樣，在表妹預產期到的時候，婆婆把鄧濤支使回老家，然後在走廊地板上抹洗潔精讓我摔跤，肚子提前發動。

 

趁鄧濤不在，我生產虛弱，她聯手舅舅舅媽，把孩子成功換掉。

 

我和鄧濤都沒發現不對勁。

 

出了月子，孩子持續發燒，晚上整夜整夜的哭，去醫院被檢查出白血病。

 

我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抑鬱，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崩潰，趁著深夜所有人都睡著，跳樓自S了。

 

鄧濤為了孩子咬牙強撐著，不停的打工掙錢給孩子治病，輾轉全國多家醫院，最後過勞猝S在工地上。

 

他S的那天，婆婆正帶著禮物去舅舅家給另一個孩子過生日，那一家人開開心心圍著蛋糕唱歌，表妹還嘲諷我和我鄧濤沒福氣。

 

我和丈夫S後，這一家子絲毫沒有悔意，舅舅和婆婆說我們夫妻倆S了活該，他們慫恿婆婆掐S了患病的孩子，然後拿著鄧濤的賠償款過得幸福美滿。

 

隻有我的孩子，認賊作親，我們夫妻倆屍骨未寒。

 

7

 

聽到我哭，鄧濤滿臉都是擔憂。

 

“老婆，你怎麼了？”

 

我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孩子，孩子……”

 

他有些狐疑，把孩子翻來覆去檢查一遍，然後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老婆你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孩子沒什麼不對勁啊。”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臉：“你啊，就是太緊張了。”

 

是我太緊張了嗎？我盯著孩子的手腕出神，一瞬間連自己都恍惚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堅信絕對不會看錯。

 

我問鄧濤：“如果我說孩子被換掉了，我想報警求證，你會不會覺得我腦子有病？”

 

這次他看了我足足半分鍾。

 

幸好，鄧濤對我足夠了解，也足夠信任，他知道我不是那種隨便發瘋的人。

 

這會兒天已經大亮，醫院逐漸熱鬧起來。

 

他柔聲安慰我：“別擔心，我相信你。”

 

說完衝出病房外，大喊：“來人啊！我的孩子不見了！”

 

他的聲音很大，好些人聽到動靜都圍過來。

 

孩子在醫院丟了可是大事，醫生跑進病房，看了一眼，就罵他：“這位家屬，你孩子不是在這兒嗎？”

 

我提高音量：“這不是我的孩子，有人趁我睡著換掉了我的孩子！”

 

醫生看我像是看神經病，開始打電話叫保衛科。

 

“你們要是再故意鬧事，我可就要報警了！”

 

我扯著嗓子大喊：“趕緊報警！有人拐走了我的孩子，把不知道誰的孩子換過來，快叫警察來抓住兇手！”

 

我和鄧濤一唱一和，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鬧大，最好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這樣警察來了，換孩子的事情才不會被婆婆和舅舅一家，隨便幾句話搪塞過去。

 

婆婆收到消息趕來的時候，鄧濤正和醫生拉扯。

 

“哎喲，我就一晚上不在，這又是在鬧什麼？”

 

“你來得正好！”我艱難伸手一把拽住她，神情激動。

 

“媽，你終於回來了，昨晚你不在，你的孫女被壞人換走了！”

 

8

 

婆婆眼裡閃過一瞬間的心虛。

 

“什麼換孩子，姚夢你睡一覺起來睡糊塗了不成？”

 

她一個勁兒扒拉我，轉頭去推鄧濤，點頭哈腰衝病房裡的醫生護士道歉。

 

“對不起，我兒子兒媳這幾天累出毛病了，他們肯定看錯了，我孫女躺在床上好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醫生護士都往病房外趕。

 

鄧濤哪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推開她，SS把著病房門。

 

我趁機大聲說：“媽，從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你進來看都沒看孩子一眼，就篤定我在說謊。”

 

“還有，這幾天你一直待在醫院，為什麼偏偏昨天要回家。”

 

“你走之前讓我和鄧濤喝水，我倆喝了立馬人事不省睡到現在，一醒來就發現孩子不對勁，那水裡是不是被你下東西了？難道是你對孩子動的手腳？”

 

我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圍觀群眾開始竊竊私語。

 

被我說中，婆婆臉上的慌亂和心虛擋都擋不住。

 

“你瞎說什麼？”婆婆跑過來想捂我的嘴。

 

可惜這次我不會給她解釋的機會，厲聲開口：“請院方立刻報警，並且調查病房和走廊監控，抓住拐走我孩子的兇手！”

 

醫生沒辦法，在我和鄧濤的強烈要求下，帶著孩子去做更詳細的對比檢查。

 

這一查，果然發現不對勁。

 

今天孩子體重比昨天輕了差不多半斤，血型也和剛出生時不一樣。

 

襁褓裡的果然不是我的女兒。

 

警察趕來之後，緊急調查了監控，看見昨晚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提了個手提包進了病房，婆婆開門把人迎進去，幾分鍾後對方又提著包離開，從走廊監控盲區閃進消防通道，失去蹤影。

 

巡查護士看了監控，嘟囔一句：“這女的身形怎麼這麼熟悉呢？”

 

婆婆沒料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被監控拍到，整個人僵住。

 

我仔細端詳了視頻裡的人。

 

這衣服，這圍巾……我記得好像在哪兒見過。

 

哦，對了！

 

我想起來了，表妹訂婚的時候，我去過她婆家，當時她婆婆就穿的這件衣裳。

 

我立刻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隨即一臉悲憤看向婆婆。

 

“媽，你快說實話吧！這事兒你究竟做了多少，偷孩子可是犯法的！”

 

所有人視線都看向婆婆。

 

婆婆急得差點哭出來：“胡說八道什麼！不關我的事啊！”

 

可惜監控裡她開門把人帶進去的動作拍得清清楚楚，不管她怎麼否認，都沒有辦法洗脫嫌疑。

 

9

 

為了進一步調查，婆婆被警察帶走了。

 

臨走前，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仇人。

 

我剛生產完，激素水平還不穩定，現在知道孩子被人換走，立刻就有點受不了了。

 

鄧濤把我摟在懷裡幫我順氣。

 

我哭得喘不上氣：“老公，我們的女兒究竟在哪兒？”

 

他也偷偷抹了一把眼淚：“你放心，我一定把女兒好好的帶回來。”

 

為了找回女兒，鄧濤原本聯系了專業的月嫂來照顧我，他獨自去警局。

 

可我不放心，一天沒看到孩子，我整顆心都是揪起的。

 

我讓他在醫院租了個輪椅，帶著我一起去警局。

 

到的時候，舅舅一家和表妹婆婆家也都到了。

 

婆婆被連番審問，早就嚇破了膽子，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盤託出。

 

從怎麼算計我提前生產，到在水裡給我下迷藥，趁晚上病房沒人把表妹婆婆放進去，讓她換掉並帶走孩子，甚至舅舅在醫院門口接應，每一個步驟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就算這樣，她到最後都還哭著求警察叔叔，能不能不要把孩子換回來。

 

“我弟弟家就這麼一個獨苗，要是沒了孩子，他們整個家都會散的，你就當做做好事。”

 

警察沒忍住問她：“那是你的親兒子和親孫女，你就一點沒考慮過他們嗎？”

 

婆婆毫不在意：“都是一家人，孩子養在誰身邊有什麼關系。”

 

“再說，我兒子兒媳都還年輕，身體也沒問題，不行就再生一個。”

 

這就是我老公的親媽，除了舅舅家，她可以犧牲任何人。

 

老公經歷這一遭，也終於看透了他媽的本質，徹底失望。

 

警察還說，他們找上門時候，表妹躺床上呼呼大睡，我的女兒在搖籃裡餓得直哭，壓根沒人管。

 

看著孩子在警察懷裡哭得小臉一抽一抽，我感覺自己心都快碎了。

 

舅舅被審問結束出來，一看見鄧濤，就憤怒衝過來給了他一拳。

 

“鄧濤！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

 

“我是你親舅舅，你竟然敢真的報警抓我！”

 

10

 

這些年，不管舅舅提出什麼無理要求，婆婆都答應。

 

他被婆婆寵得早就沒了腦子。

 

以為我們兩個小輩該像婆婆那樣順從他，事事以他為先。

 

一想到上輩子我和鄧濤被害得家破人亡，我就再也忍不住，堅定地告訴他：“老公，打回去！”

 

鄧濤眼睛一亮，一腳踹過去，

 

舅舅他直接後退幾步坐在地上，瞬間響起S豬般的慘叫。

 

“小畜生！你敢打我！”

 

要不是地點不對，我恨不得讓老公再踹他幾腳。

 

我啐了一口：“呸！我們沒你這樣黑心爛肺的舅舅！”

 

“自己孩子有問題，就覬覦我的孩子，我告訴你，你這種行為是拐賣，我要上法庭告你，讓你下半輩子都在牢裡度過！”

 

婆婆一聽說上法庭，立刻慌了，從審訊室衝出來，要打我。

 

“姚夢，我不準！”

 

“你一個女人家家，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她這時候還下意識維護著舅舅：“反正孩子你也換回去了，對你沒什麼損失。”

 

“我承認，他們方法確實用得激進了些，我答應你，等回去了，我讓你舅舅和表妹買點好的補品上家裡，咱們好好談談收養的事情。”

 

“收養誰？”我問她。

 

婆婆：“當然是讓你表妹收養鄧濤和你的孩子。”

 

我強忍住怒意，指著舅舅鼻子問：“那他家那個有病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