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夜宵，美美洗漱一番就準備睡大覺。

剛撲上床，我就警覺地蹦了起來，跳到窗前拉開窗簾。

 

林曜今天再直接跳過夜晚，我真的會跟他拼命。

 

所幸，外面的天還是黑的。

 

剛蓋上被子準備睡覺，結果林曜就打開了我的房門。

 

我猛地從被子裡冒出頭看著他，他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可他的心裡話又甜又油膩：同床共枕可以加十分，雖然有點不要臉，但是為了加分，臉皮又能算什麼呢。

 

我大驚，裹緊被子：「你別想了，這是另外的……」

 

「加！」林總裁大手一揮，S伐果斷地掏出手機，連撥號的動作都沒有，「秘書，今晚就去打印我和沈小姐的合約 2.0 版，五分鍾後我就要看到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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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嘛啊！？

 

「五分鍾後我看不到文件，你就交份辭職信上來吧。」

 

什麼東西啊，你終於要向霸道總裁靠攏了嗎？

 

但他的心裡話暴露了他自己：略略略，根本沒給秘書打電話，我可幹不出那麼蠢的事情。更何況，這個點了，不能打擾人家的性生活啊。

 

林曜將手機衝我揚了揚，示意我不用擔心價錢問題。

 

「你開個價，我都能滿足你。」

 

「……」大哥，隻是加十分而已，不用這樣吧？

 

正當我還在想什麼理由拒絕的時候，他又開口了：「妻子和丈夫睡一張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雖然是個問句，但卻是陳述的語氣。

 

「更何況，明天我母親會來，你想她一大早發現我們新婚就分房睡嗎？」

 

我又驚：「你媽要來？來幹嘛？」古今中外，婆媳問題永遠是一大難題，尤其是對我這個合約替身來說。

 

「不知道，」林曜抱著一床被子踩上我的床，「你過去點，給我騰個地兒……咳，咳咳！」

 

在他這一陣咳嗽聲中，我又聽到了他的心聲：我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太自然了？根本沒一點高冷霸道總裁樣，沈纖纖應該沒發現吧？話說這什麼霸道總裁的語氣實在是太難學了，別別扭扭。不過剛剛那個借口真好用诶，下次說不定還能循環利用。

 

我依言挪了一點地方，分開蓋兩床被子，還行，算了，騙人就騙人吧，怎麼著也是夫妻睡一起也是很正常，勉強接受吧。

 

隻是關了燈剛一躺下，林曜又開始在心裡嘀咕：同床共枕的問題倒是解決了，我如果這個時候再跟她要晚安吻會不會操之過急了？

 

什麼！還有晚安吻！？我一晚上要被他嚇多少次啊！

 

好吧，不過，有早安吻的任務的話，有晚安吻也是很正常……個屁，他的任務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憑什麼要讓他佔我便宜來完成任務啊！？

 

這個系統是不是歧視女性啊？？？

 

好，好，既然如此。我將頭深埋被子裡，暗自下了決心：如果林曜還來要什麼晚安吻，我就重拳出擊。

 

隻聽見林曜那邊窸窸窣窣一陣，一隻手輕柔地撫上了我的發頂，我下意識緊張起來，生怕他下一步就是摁著我的臉吧唧一口，結果聽到他極為輕聲地說了句：「辛苦你了，好好睡吧。」

 

而這句話也莫名讓我放松下來，意識沉浮之間，我還懷疑了一下他是不是用什麼手段催眠我了。

 

這種鹹魚又無聊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甚至習慣了他口是心非的樣子，並且從中發現他這人其實還挺可愛的。

 

隻是，平淡的男女主和睦相處的劇情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很快，就不可避免地迎來了一個轉折點——林曜他的初戀白月月回國了。

 

站在門口，看著一襲白衣的白月月，我著重觀察了一下她的眼睛。

 

畢竟，林曜那時說的「挖眼角膜」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雖然很大很漂亮，但總覺得少了點眼神光。

 

白月月淺淺笑了笑，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

 

「你好，你應該是阿曜的愛人吧？」她朝前方伸出手，態度和善，「我是他的朋友白月月。」

 

我看著她伸錯方向的手，猜想她也許是真的看不見，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一個人來林曜家的，但人家小姑娘來了總得好好招待。

 

於是我淺淺握上她的手，剛想自我介紹，就忽然感覺什麼東西通過我倆接觸的皮膚，傳導到我心裡。

 

出乎意料地，我聽到了她的心裡話。

 

這個女孩長相甜美，笑容可掬，聲音悅耳動聽，心裡話卻是：Fuck，林曜這坨狗屎的老婆怎麼這麼漂亮，好想拐。

 

我：？

 

5.

 

我發現我隻有跟白月月有肢體接觸，才能聽到她的心聲。

 

就像現在，裝瞎的她柔弱地扶著牆緩慢行走，我好心上去牽住她的手，想領著她去客廳沙發上坐著。

 

她面上掛著溫柔的笑，說著「謝謝」，心裡卻是一些我聽了都會震撼一秒的虎狼之辭：貼貼！美女貼貼！姐姐的手好光滑好柔軟，姐姐身上好香，好想埋在姐姐的胸上撒嬌，我是姐姐的狗，我要給姐姐舔腳！美女，美女，斯哈斯哈……嫁給我！

 

我：……

 

這啥啊這。

 

一坐下就被她挽住手臂東扯西拉地聊天，直到她問到三圍的時候，林曜終於回來了。

 

這個男人一進門，他心裡的「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就開始擾我的耳朵。

 

當他看到沙發上坐著白月月的時候，臉上表情肉眼可見地裂開了一點。

 

「月月？」他的語氣依舊是冷漠，但是相比冷漠，還多了一分柔情，兩分驚喜，三分漫不經心，四分愛而不得的無奈。

 

這是他剛剛在心裡跟系統交流時，自己總結的，他對自己的這個語氣非常滿意，但我並沒有聽出什麼柔情驚喜。

 

當他總結完自己這個復雜語氣後，他開始：白月月怎麼來這麼快啊？她一來不就說明我要開始走劇情了嗎？我還不想走啊，不能讓我再偷幾天懶嗎！可惡，這人怎麼不按劇情啊？系統，你對她的突然回來還出現在我家有什麼頭緒嗎？不對，她不會是故意來我家欺負我老婆吧！！！

 

「阿曜？」白月月微微向林曜站立的方向偏頭，依舊是溫柔微笑，「好久不見。」雖然這麼說著，但她的手指還在我的手心畫圈圈。

 

於是我聽到她的心聲：這狗屎怎麼回來這麼快，煩S了，像隻蒼蠅一樣！

 

啊這，雖然但是，林曜還沒說幾句話啊？

 

「嗯。」依舊是冷漠的語調，林曜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強行擠到我跟白月月之間坐下。

 

我原本以為林曜是想要和他的初戀好好交流，結果沒想到，他在心裡想：什麼東西，為什麼她剛剛一直摸我老婆的手啊？女流氓。

 

他的頭偏向白月月：「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語氣帶了點明顯的期待，隻不過他的心裡話可不是這樣：這臺詞好尬啊，每次講這種臺詞我都覺得我有點大病在身上的。不對，等等，為什麼沈纖纖對白月月的出現一點反應都沒有啊？！她不該感到驚慌嗎，畢竟是合約上明明白白的「替身」，現在「正主」出現了，她再怎麼樣也不該是這個反應啊？

 

哦對對對，對對對，按理說我是得有什麼反應才比較正常。結果在聽到白月月的心裡話後，我光顧著震驚了。

 

「阿曜，在國外的那些年，我一直很想你。」白月月淡淡的微笑裡，帶了幾絲憂傷，「可是我不敢聯系你，之前的事是我的錯……」

 

「你別再說了。」看不清林曜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呃，很復雜。

 

我總覺得我不該待在這兒，要不我找個借口溜吧？

 

而這時，林曜正在跟系統交流：可惡，她為什麼非要當著我老婆的面說這些啊？要是被沈纖纖誤會我跟那白月月有一腿，我怎麼辦？

 

也不知道系統說了什麼，林曜：哦，哦，按劇情來說必須得被誤會，被我傷害，在強迫她獻出自己眼角膜去救白月月後，她才會傷心欲絕地懷著我的孩子逃到國外，然後這劇情才能發展對吧？

 

？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不是吧，還真有帶球跑的情節啊？

 

算了，我還是走吧。

 

聽不下去了。

 

我剛站起身，白月月就十分敏銳地朝我的方向一偏頭，語氣緊張：「阿曜，是不是我剛剛說的話讓嫂子誤會了？

 

「你快跟嫂子解釋啊，我這次來找你不是因為我還惦念舊情，我就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啊沒事！」眼見著林曜要開口說話，我立馬抬手制止，「我隻是坐太久了，屁股不舒服，你們繼續，你們繼續哈。」

 

「那，那嫂子你別走，你走了我會很不安心的！」白月月一副即將要哭出來的樣子，我走也不是，站著也不是，最後被白月月盛情邀請，坐在了她的身邊。

 

她的手指又開始在我手心畫圓圈。

 

林曜微微皺了皺眉，在心裡瘋狂吶喊：我老婆！我的好老婆！被惡毒的女人佔便宜了還不知道！我的老婆！我今天晚上睡覺也要在她手心畫愛心！

 

而白月月心裡的畫風跟他完全不同：哈哈！我今晚就要跟姐姐入洞房。

 

隻不過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並不是這樣。

 

林曜：「她不會誤會的，畢竟她隻是我找來應付家裡人催婚的。」

 

表面上冷冷淡淡，心裡卻不停地吶喊，喊得我都快扭曲了。

 

林曜在心裡嚎叫：啊啊啊啊我有罪！我傷了我老婆的心！我是個渣男！我該S！！！

 

6.

 

我總覺得我該有一點反應。

 

於是我裝作受傷的樣子，勉強笑了笑：「對啊，就是這樣。」

 

如果要離婚的話，我能分到多少錢啊？

 

「這本來就是一場沒有感情的婚姻，現在白月月回來了，那我作為一個替身也該退場了。」說著，我就站起身，就連待會兒去哪瀟灑都想好了。

 

說實話，對於這場「鬧劇」，我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實感，畢竟這倆人的心裡話都快把我吵S了。

 

隻是在我站起身的剎那，白月月就拉住了我的手。

 

「不要走……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才讓你們這樣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馬上就離開！

 

「阿曜，過去的事情就當作過去吧！」

 

說著就急急忙忙起身，但她依舊緊緊拉著我的手。

 

我清楚地聽見她的心聲：狗男人真下頭啊，都說沒事了還非要這樣，我可不能讓他強迫美女姐姐把眼角膜捐給我……要是成功阻止的話，我的虐文女主拯救任務就完成一大半了！

 

什麼虐文，什麼拯救任務？

 

我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在跟我開玩笑。

 

林曜也急急忙忙起身，神情關切：「月月！可是你的眼睛……我應該對你負責的！」

 

救命，你們兩個人沒覺得這劇情進展太快了嗎？

 

白月月固執地偏頭：「阿曜你別再說了，關於我的眼睛的事，我已經原諒你了，你不要再陷在過去了。」

 

「不行！我必須對你負責！」

 

「不！我已經原諒你了！」

 

「不行！」

 

「不！」

 

……他們兩個不僅嘴上聒噪，心裡也在瞎喊，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就要瘋了。

 

林曜在心裡吵：啊啊啊她怎麼這麼茶啊！

 

白月月在心裡不停冷笑：他在幹嘛？給自己加戲嗎？深情但渣男？能不能閉嘴啊，都說原諒了還非要纏著，真的好煩啊！好像繞著狗屎飛的蒼蠅。

 

……雖然但是，這麼說的話，你是在罵自己狗屎啊。

 

不能笑，忍住！

 

「那阿曜，你怎麼對我負責呢？」不得不說白月月的演技真的厲害，她的雙眼盈滿淚水，「我已經看不見了，你就不要再給我什麼愛情的幻想了，我配不上你！」

 

而她內心實際：狗男人給我提鞋都不配，等我順利拯救美女姐姐，我就暴打他一頓。

 

好，好，我可算懂了，一個是要照著劇情走還不能 OOC 的，一個是可以改變劇情來拯救虐文女主。

 

這倆到底是怎麼正好碰到一個劇情的？

 

「月月……你相信我，我能給你找到眼角膜捐獻者。」

 

林曜握緊拳頭，流下悔恨的淚水，「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正當我好奇他到底怎麼能流出眼淚的時候，就聽見他在心裡嚎叫：嗷嗷痛S了！系統你為什麼用辣椒水刺激我的眼睛！我就是拉快了一點點劇情進度而已，沒必要這麼懲罰我吧！

 

白月月在心裡破口大罵：信你拉不出狗屎！要不是這什麼限制我不能說我其實在裝瞎，我早就跟他掰扯清楚了！這男人為什麼這麼難纏啊！

 

「那個，」我掙脫開白月月的手，摁著她坐下，順便也衝林曜擺了擺手，「你們繼續啊，感覺你們要談好久，嗓子應該受不住吧，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林曜下意識應了聲：「啊哦，謝謝。」

 

白月月：「？」

 

因為手還沒松開白月月，於是我聽見她在心裡迷惑：哈？我沒聽錯吧？渣男竟然還挺有禮貌？

 

我撒開手，逃離戰場，磨磨唧唧在廚房燒水。

 

兩個人兩個心聲，是真的會把我煩S。

 

隻是不知道他們能談成什麼樣子，反正眼角膜……呃，林曜不會真的遵從劇情把我摁手術臺上吧？

 

那這麼看起來，我應該跟白月月一起才比較安全啊？

 

要不結清這個月的工資，跟著白月月走得了。

 

嗯……好主意。

 

跟白月月一起，總不至於還每天早安吻晚安吻，每晚還睡一起，有時候還被迫拉出去約會，雖然看林曜嘴上冷酷、臉卻通紅的樣子還挺有趣。

 

不錯，就這麼決定了！待會兒找個借口拜拜林曜，雖然跟他這段時間相處得還挺愉快，但是感情這種東西，怎麼比得上我的眼角膜！

 

「水都燒開了，你在發什麼呆啊？」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林曜，皺著眉拔了燒水壺的插頭。

 

我被他嚇了一跳，在習慣能聽見他心中所想後，我基本很少會被他的出聲嚇到。

 

「你們談完了？」在決定離開林曜後，再面對他，我突然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