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同殉葬的,還有正陽宮三十名太監宮女。他們當中,有一些是我昔日的相識,比如林公公,比如秀苗。
我在跪地的人群中穿行,裙擺被人扯住。我低頭,看見滿臉淚水的秀苗。
她雙手顫抖,捧著一個金佛,哭道:「娘娘,奴婢把金佛還給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拜託您去求求皇上,饒我們不S,求求您了,奴婢給您磕頭了!」
她的前額拍在地上,啪啪響。這頭磕得,夠誠心。大概她一輩子就這麼誠心一回。
我順了順被她扯亂的裙擺,漠然道:「能給先帝殉葬,是身為奴才的福分。在這宮裡,福也是禍,禍也是福,都是命。要認命,懂嗎?」
秀苗的神情轉瞬憤怒,「張染!」她咬牙切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不得好S!」
我無聊地笑了一下。在這深宮之中,有誰會得好S?
晚霞漫天,血染得一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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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帝的喪禮轟轟烈烈舉行了一個月,終於塵埃落定,劉嘉祈身披龍袍,坐穩皇位。
楊清也被封為貴妃,封號順,賜居長信宮。
我被封為妃,封號緲,賜居明光宮。
陸小玖頗為不忿,「娘娘您有皇長子,憑什麼她封貴妃?」
「安撫楊宰相罷了。」我不以為意地捋著頭發。「倒是……我這個封號『緲』,是什麼意思呢?」
緲,微也。意思是我出身低微?這罵人也罵得太直接了吧。
搞不懂。
劉嘉祈正式繼位的七天後,遠嫁的長公主才匆匆趕回來。
見到長公主的那一刻,我非常震驚。
16
長公主劉思淼,是劉嘉祈同父異母的姐姐,比劉嘉祈年長十歲,不知何故二十三歲才出嫁,嫁到了千裡之外的藩國。
這是她第一次回娘家。
劉嘉祈極為重視,親自帶著我們在城外迎接。
長公主從馬車上下來,掀起面紗露出正臉的那一刻,我非常震驚。
她長得像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我。
她和我,長得像。
雖然她比我老了十歲,可我能預想到——十年前她就長我這樣,十年後我就長她這樣。
我觀察劉嘉祈。
自長公主到來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一雙漆黑的眼眸比漫天星光還要璀璨耀眼,薄唇微揚,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為了迎接長公主,宮裡舉辦了盛大的晚宴。還在國喪期間就如此喜慶張揚,大臣頗有微詞,但劉嘉祈毫不在意。
晚宴上,他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歡愉。
晚宴結束後,喝醉的劉嘉祈由長公主親自攙扶著離開了。
夜深了,我在正陽殿門口徘徊。長公主扶著劉嘉祈進去後,一直沒有出來。燭光把窗紗染成曖昧的暖黃,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裡頭的笑聲。
又過了一會兒,笑聲消失了,燭光熄滅了。
我讓宮女不要聲張。正陽殿新來的宮女都是我安排的,她們聽我的話。
我躡手躡腳進入殿中。
向著東邊燕寢走去。
在燕寢門口,我聽見了劉嘉祈的聲音。
「長姐,我好想你,我那些女人,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蘇子,長姐不是回來了麼,長姐也好想你……」
「長姐回來了,就不要走了吧,陪在蘇子身邊……父皇已經S了,沒有人能拆散我們了。」
「好,長姐不走了,陪著蘇子……」
「長姐,我想要你……」
接下來,便是不可描述的聲音。
……
我坐在正陽殿的高階下,冷風吹著我的腦袋。
想起很多事。
劉嘉祈跟我說過,他喜歡年長的女人。
他讓我叫他「蘇子」,孩童一般眷戀在我身畔。他肯定也這麼要求過董至秋,她無法接受,所以她出局了。我還記得,董至秋S前說:「太子他是個,他是個,他是個……」
我明白了,她是想說,太子他是個戀姐的變態!
我想象著此時正陽殿裡的景象。我的男人,正和他同父異母的姐姐顛鸞倒鳳,謀劃著要永遠在一起。
她叫劉思淼,劉嘉祈就賜我封號緲,把我當她的替身。
我胃裡一陣惡心,想吐!
劉嘉祈,你睡誰,都沒關系。但如果你要留親姐姐在身邊,天天和她亂倫,我可不同意。
畢竟,原身若是回來了,我這個替身,就該沒用了呀。
我還想繼續發光發熱呢。
我整理好情緒,起身往明光宮走。
宮道上,遇見了鄧明澄。他喝了點酒,開朗地跟我打招呼:
「緲妃娘娘,皇上怎麼樣啊?」
我淡淡道:「這幾日除了上朝,就沉浸在與他長姐的溫柔鄉中。」
鄧明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了然。
「明澄哥這麼晚了還沒回公主府,是在……」
「哦,我與大內的老弟兄們喝了一頓,感激他們的鼎力相助。」
我向他行了個禮:「明澄哥對我的幫助,張染沒齒難忘。」
他扶起我,「別那麼客氣。在這波雲詭譎的宮廷裡,我們必須和自己信任的人攜手前行。」
必須和自己信任的人攜手前行。
他這話,讓我眼眶紅了。
「那麼,我與明澄哥,就是互相信任,可以攜手前行的人?」我認真地問他。
他明亮的眸子望著我,「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我們相視而笑。
「對了,明澄哥。」現實總是讓我愁眉不展,「有件事,又要麻煩你。」
「你說。」
「長公主嫁的藩國,可是你曾經攻打過的東越?」
「是,東越每隔幾年就要鬧一回,看來長公主能力有限,哄不住自己的夫君。」
「鎮守兩國邊境的將士,你還有聯絡嗎?」
「都是我的老部下。」
「想個辦法,挑起兩國爭端。」我壓低聲音,「不管東越那邊怎麼說,我們要讓皇上知道,長公主賴在娘家不走,不利於兩國和平。」
「明白了。」
「再見。」
「再見。」
長街上,我們擦肩而過。既然不能一輩子牽手,這樣的相守相助也挺好。
等鄧明澄幫我把這件事幹成,我會送他一個大禮。
17
第二日剛起床,宮女火兒就來報,長公主來了。
我連忙洗漱更衣,匆匆出來見她。
「臣妾失儀,讓長公主久等,罪該萬S……」
劉思淼上前扶起我,「是我來得太早,擾了你休息。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我緩緩抬頭,與她目光對撞。她眼中掀起劇烈的浪濤,又一瞬間平復。
宮女上了早點,我拿了一塊放在劉思淼盤裡。「這紫豆雲糕,是長公主的最愛,皇上常在我們跟前念叨您,連您愛吃的東西都成了東宮最流行的吃食。」
劉思淼笑了,「我那個皇弟呀……唉。他母後去世的時候,他才三歲。我主動向父皇請求,由我來照顧嘉祈。這一照顧,就照顧了十年,把我耽誤到二十三歲還沒嫁出去。」
我低頭攪拌著碗裡的粥,怪不得,十年的朝夕相處、相濡以沫,再加上宮裡扭曲的環境,很容易孕育出禁斷的感情。
劉思淼出嫁後,劉嘉祈不顧一切娶大他九歲的董至秋,說白了就是急需一個替代品。
我,則是因為與劉思淼長相有六七分相似,成了比董至秋更好的替代品。
「蘇子,是您給皇上起的小名?」我問劉思淼。
「對呀。蘇子,又名紫蘇,是一味藥材,我就是希望幼弟健健康康長大。」
我心裡愈發不舒服。劉嘉祈曾抱著我,讓我叫他蘇子。那種時候他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渴望姐姐的愛撫。
我猛地一下反胃,哇一聲吐到了劉思淼身上。
太醫來診斷,說我又有了身孕。
劉嘉祈來了,第一句話便問:「你吐長公主身上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劉思淼說:「不打緊不打緊,有孕是好事啊。」
劉嘉祈囑咐了太醫幾句,就帶著劉思淼離開了。
我看著兩人緊緊牽著的手,胃裡又反上一陣惡心。
我交代陸小玖:「從今天開始,各宮送來的吃食,務必請太醫過目。長公主送來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不要拿到我跟前。」
陸小玖不解,「長公主……對娘娘您能有什麼危害嗎?」
我的直覺,會有。
過了幾日,劉嘉祈宣布,因後位空懸,順貴妃病著,緲妃有孕,暫將六宮事務交給長公主管理。
好家伙,一個已經出嫁的公主,竟成了六宮之主了。
這樣一來,更方便了兩個人在宮中你儂我儂。
惡心,真他娘的惡心。
果然,劉嘉祈有了好姐姐的陪伴,再也不來後宮了。
我倒是喜歡這份清淨,可惜順貴妃楊清也,剛剛得寵又被冷落,據說很抑鬱。
那可不,這輩子遇上劉嘉祈,算她倒血霉。
這一日,有位不速之客求見。
我的大娘。
十一年未見,她胖了一大圈,滿臉橫肉堆著笑,向我下跪行禮。
我晾著她跪了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說:「母親莫要多禮。賜座。」
她胖胖的屁股擱在小小的秀墩上,臉上諂媚的笑容不減。
「娘娘啊,當初大娘就是瞅著您命裡有大福氣,才送您進宮的。您看這不……」
也對,我是該感謝她。
我也不跟她客套,「母親有什麼要囑咐的,盡管說,本宮盡量滿足。」
「哎呀那真是麻煩娘娘了……」她搓著大腿,「你弟弟予耀,年齡也大了,喜歡習武,您看能不能……能不能……在禁軍幫他尋個差事?」
我差點笑出聲。
那個又胖又傻又熊,被父母寵壞的張予耀,也配進禁軍?
我喝了口茶,說道:「進禁軍,倒不是問題。隻是,朝廷規定,須得有邊境從軍的經歷,才能選拔進入禁軍。本宮可以安排予耀先去邊境歷練兩年,到時再調他回京師,進禁軍當個副統領不是問題。」
大娘一聽兒子得去邊境,面露為難之色。但覷了覷我的臉色,隻好說:「那……也行吧,麻煩娘娘幫忙安排了。」
大娘走後,宮女火兒忿忿地說:「娘娘也太心善了,當初她怎麼對待您的,您忘了?」
我垂眸,「有時候,原諒也是一種解脫。」
18
宮裡漸漸起了謠言。
皇上與長公主形影不離,長公主經常在正陽殿裡過夜,毫不避嫌,被很多宮人瞧在眼裡。
為此,劉嘉祈打傷打S了好多「散播謠言」的太監宮女,惹得宮內人心惶惶。
明熹元年四月初二,是長公主的生辰。
劉嘉祈舉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宴會,就差把京師所有百姓都邀請到宮裡來給劉思淼慶賀。
隻有我沒有到場。
自懷胎以來,我盡力避開任何宴席。一來防止有人在飲食中動手腳;二來,我不想劉嘉祈和劉思淼兩個人在我眼前晃悠,膈應。
這一次,我依舊以身體不適為由,缺席了長公主的生辰宴。
春季天幹物燥,夜裡,我渴醒了,呼喚火兒給我拿水,她沒有應。
我困極,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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