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到時候自己「小產」了,怪到皇後或太子身上。
後宮裡的女人,用這種手段還真不稀奇。
尤其良嫔這種人。
回家後,宮中給我送來消息,良嫔的肚子沒問題。
太醫院院正親自查驗過的。
而且,約莫是個男胎。
我吃著橘子,坐在院子裡,盯著樹梢上最後一片落葉。
它孤零零搖晃了一個時辰了,居然還沒有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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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出嫁的前一日,良嫔生了,是個小皇子,聖上十分高興,大賞了天下。
我走時,我娘哭腫了眼睛,我笑著在她耳邊道,「也就一兩年,我可能就守寡了,到時候我就回家來陪你。」
倒不是我要臨邑郡王的命,而是他那個樣子,實在不像個長壽的。
我娘哭得更兇了。
五日後,送嫁的車隊到了臨邑。
郡王府也很熱鬧,張燈結彩,我老遠就看到了那個很虛的胖子,穿著大紅的衣服,站在路中間等我。
胖子今天看著舒服了些,因為沒有敷白面。
進了郡王府,拜堂,行禮,進喜房。
蓋頭揭開,胖子朝著我露出個很邪的笑容,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郡王去陪賓客吧,這裡我帶著人收拾就好了。」
「行,那你自己照顧自己。」
胖子也沒想留,立刻帶著侍衛走了。
翠娟合上下巴,指著那肥碩的背影,「小姐……我還沒見過這麼油胖的。」
這世上,胖子很多,有的人胖的可愛,有的人胖的結實,可他胖的油乎乎的。
不好形容,就覺得這人滿身掛著油壺似的。
晚上胖子喝醉了,順理成章睡在別處。
第二天一早,我提著醒酒湯去找胖子,他四仰八叉地躺在羅漢床上打呼嚕,他的侍衛站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
「郡王。」我將醒酒湯放在桌子上,想推醒胖子,想了想還是用帕子包著自己的手,點了點他的肩膀,「郡王,醒醒。」
房間裡滿是酒氣。
中午吃飯的時候胖子才醒,打著哈欠來找我,我邀他坐,想和他聊一聊。
「我下午有事,」胖子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夫人有事快說?」
我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的侍衛,侍衛也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屬下是郡王爺的貼身侍衛。」
意思是他不走。
我也懶得管了,便和胖子道,「我既嫁過來了,勞駕郡王把家裡的管事都喊來和我見一見,賬本等一些東西也都給我吧。」
「作為回報,我願意給您納兩房男妾。」
「咳咳咳……」侍衛以拳抵唇咳嗽著轉過頭去,耳根通紅。
胖子表情也很古怪。
我其實就是說說而已,這個胖子看上去脾氣很綿軟,我得試試他的底線在哪裡,日後和他好相處。
若他這會兒不同意,甚至很生氣,那今日我提的事就當沒提過,管家的事再從長計議。
可若他同意了,那往後行事我就有數了。
「納男妾……不,不用了。」胖子擦了擦額間的汗,回頭看了一眼侍衛,我也朝侍衛看去。
侍衛朝他幾不可查地打了個眼色。
胖子就道,「行、行啊,管家權交給你。」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個侍衛。
13.
我用了半個月時間,將郡王府整頓了一遍,下人收的收撵的撵。
連郡王吃穿用度都捏在手裡了。
「郡王,沒想到您府中這麼窮。」我將賬本擺在桌面上,給胖子看,「偌大的郡王府,賬上裡裡外外,能用的銀錢不到兩千兩。」
胖子吃驚地看著賬本,他身後的侍衛也探頭來看,胖子還特意偏了偏頭,好讓侍衛看清楚點。
侍衛越看臉色越沉。
「怎麼就這點錢?」他咕哝道。
我看著他,疑惑。
他忙收了神色,又變成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仿佛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
胖子附和,「是、是啊,這錢確實少。」
「所以,從現在開始郡王和妾身,要一起節省,郡王你每天最多隻能用十兩。」
胖子看著我,他身後的侍衛道,「不行,十兩能幹什麼。」
我朝著他挑眉。
「我是說十兩太少了,郡王不夠用。」侍衛推了推胖子,「是吧。」
胖子使勁點頭,「是啊是啊,我一天要花很多錢的。」
我抱臂看著兩個人,「離秋稅還有三個月,郡王是打算用我的嫁妝嗎?」
「用你的嫁妝,你把我……把我們郡王當什麼人了。」侍衛道。
我拍了桌子,起身看著他,「我在和郡王說話,你話比郡王還多啊。」
「不說就不說,兇什麼兇。」他嘀嘀咕咕走了。
晚上我將賬算完,特意去了書房,燈還亮著,我推門便進去了。
書房中,胖子不在,隻有那個話多的侍衛站在桌邊,桌子上擺著紙,紙上墨沒幹,顯然他在我進來前,在這裡寫信。
「你這人,進來怎麼不敲門?」
我故意沒敲門的。
我走到桌前,停下,視線落在紙上,他迅速將紙抽走。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的字是很漂亮的蠅頭小楷,而且信的內容,似乎在說稅收的事,還提到了聖上。
我看向他,他咳嗽了一聲,「郡王不在,郡王妃有什麼事?」
「哦,我正好也想寫信回家,你幫我磨墨吧。」
我在桌案後坐下來。
「你在這裡寫信,還讓我給你磨墨?」他問我。
「我是郡王妃,使喚不動你,」我掃了他一眼,「而且,你以後的例錢都是我給。」
「又管我,還威脅我,沒見過這麼兇的。」他嘀嘀咕咕,不情不願地給我磨墨。
一整個晚上,我寫了六封信,他站著給我磨了兩個時辰的墨。
但他不知道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我半邊袖子都被他染了墨汁。
「我是侍衛,紅袖添香的事我不會,袖子髒了你可別怪我頭上。」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懂了,那明兒做點你擅長的事。」
14.
第二天我就讓他給我翻地。
「這一片都翻開,我要種花。」
侍衛扛著鋤頭,鳳眼瞪成了杏眼,「家裡這麼多人,你就盯著我?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我是郡王妃,你一個侍衛,值得我特意整你?」
「我不幹,累S了,而且這種事做了也沒什麼意義,誰想種花誰翻地。」
我也不和他說,和翠娟道,「把我賬本拿來,郡王和這位侍衛這個月的例錢全扣了。」
「葉舒望!」侍衛攥著鋤頭磨著牙,憋得面紅耳赤。
我朝著他挑了挑眉,「區區侍衛,你囂張得過頭了吧?」
「你……」侍衛磨著牙,「我鋤,我鋤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我在陰涼的地方支起了桌椅,一邊喝著茶一邊吹著風,看著他在烈日下滿頭大汗地鋤地。
地很硬,很難翻,他揮個幾鋤頭就抬頭瞪我一眼。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沒忍住,痛快地笑了起來。
「這世上,所有的傳聞都不能不經證實就盲目相信的。」我道。
翠娟不懂,看侍衛不懂規矩,叉著腰站在樹蔭下罵。
侍衛氣得摔了鋤頭我這來拍桌子,「讓你丫鬟閉嘴,否則我立刻賜S她。」
「我好怕,你賜S吧。」
「你……」
侍衛喝了我桌上的茶,又回去乖乖鋤地了。
我噗嗤笑了,看著他憋屈,我心情真是不錯。
「郡王府為什麼這麼窮?」我問他。
「我哪知道,反正窮就窮唄。」
我搖了搖頭,「郡王府不大,下人也不算多,我查了賬,進的多出的少。」
我停在他面前,給他撐著傘,他大約覺得陰涼不自覺往傘裡挪了幾步,又想到我是女子,紅著臉又跳了出去。
「郡王。」
「什麼?」他忽然抬頭看我,又垂著頭,「郡王在睡覺,你別瞎喊錯人。」
「哦。」我問他,「郡王府的錢,拿去養人了?」
他抬頭看向我,皺眉,眼底微微有些冷意,我隨即又道,「養窮人!」
他嘴角抽了抽了,又繼續鋤地。
地被他鋤得亂七八糟。
「你這個人莫名其妙,這些事我怎麼會知道,我隻是個侍衛。」
「侍衛,知道了!我看房頂的瓦也碎了不少,一會兒你上去把瓦換一換。」
他回頭瞪我,我挑釁地看著他。
「你……你狠,你是主子行了吧。」
15.
沒幾日,我娘給我的信到了。
她在信中問我過得可好,還說良嫔的小皇子六月初六要辦滿月酒。
「辦什麼滿月酒?又不是尋常百姓家。」
辦滿月宴很常見,但宮中皇子金貴,一般都是百日或者周歲時操辦,畢竟滿月的孩子太小了。
「我總覺得良嫔有問題。」
翠娟給我打著扇子,聽著我撥算盤的聲音,瞌睡得點著頭,聽到我提到良嫔猛然睜開了眼睛,
「良嫔幹什麼了?她兒子S了?」
「你腦子都在想什麼,」我捧茶喝了一口,忽然一怔,想到了一種可能,「翠娟……快,拿紙筆來。」
不管我想的對不對,良嫔會不會這麼做,我都必須要提醒皇後姑姑。
如果是真的……
「怎麼了怎麼了?」翠娟幫我拿來筆墨,「小姐,六月初六辦滿月酒,您今兒寫信,來不及了。」
今天已經六月初四了。
「來得及,我去找郡王。」
我親自拿著信去前院,院子裡侍衛正靠在搖椅上,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在乘涼,胖子在給他搖著扇子。
看到我突然出現,兩個人一愣,迅速站起來交換了位置。
「大晚上的,又想給我找事做?」侍衛道。
「我有急事。」我對他道,「你遣匹快馬,找個可靠的人,幫我送一封信回京給我娘。」
侍衛皺眉,「什麼信這麼著急?莫不是因為四皇子滿月宴?」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知道了。」侍衛接過信,衝著暗處喊了一聲,有個暗衛出來,侍衛將信給他,「你剛才睡著了?」
暗衛一哆嗦。
「人進來你不知道回稟?」
暗衛垂著頭沒說話。
「你親自去一趟博陽侯府,回來後去領罰。」
暗衛揣著信蔫頭耷腦地就走了。
暗衛走了以後,院子裡很安靜,侍衛站在中間,我們三個人都看著他。
我倒好,翠娟下巴都沒合上過。
「咳咳……」侍衛咳嗽了一聲,「那個,郡王剛才喉嚨不舒服,我代他說話了。」
胖子立刻打配合,「唔唔,嗚嗚嗚……」
我好整以暇地看了兩個人一眼,頷首道,「多謝郡王和這位侍衛了,告辭。」
「小事兒而已。」
「嗚嗚嗚唔……」
我轉身便走,翠娟一步三回頭,等回到房裡翠娟壓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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