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地震。

 

為保小命我果斷跳樓。

 

卻毫不意外成為唯一的受害者。

 

還好閻王生S簿上沒有我的名字。

 

為保小命。

 

我要還陽。

 

1

 

「今日凌晨 2 時 33 分，我市發生裡氏 5.7 級地震，震源深度 10 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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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今天 7 時，震區共造成 1 人S亡、32 人輕微傷、86 處房屋倒塌。

 

「目前，有關情況還在排查中。」

 

呃，雖然太尬了，但不得不承認我就是上述新聞地震當中唯一的S者。

 

事情經過大概是這樣

 

昨天晚上，我跟朋友出去吃飯，喝了點酒，哦，不對，不是一點酒，是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倒頭就睡了。

 

地震發生時，劇烈的晃動把我晃醒了，驚慌失措之中，或者是酒精上頭，總之啥都沒想，純粹就是為了保命，我就這麼本能地從窗戶跳了出來。

 

我忘了，我住在 15 樓……

 

當我的身體接觸到地面的那一瞬間，地震結束了。

 

然後毫不意外地我成為本次地震的唯一受害者，成功喜提年度笨蛋+倒霉蛋冠軍。

 

當我的鬼魂離開身體之後，便在小區裡漫無目的地遊蕩。

 

過了一段時間，城市安靜了下來，人們陸續都回了家，隻剩下寥寥無幾擔心餘震的人，還留在外面。

 

天欲明未明之時，一隊鬼魂在鬼使鬼差地押解下自遠處飄來。

 

「大人，這裡還有一個。」鬼差說道。

 

「還有一個？不應該啊？今晚名單上就這些啊？他是哪裡來的？」鬼使說道，「帶過來問問。」

 

我被鬼差帶到了鬼使跟前，給他說了一下我的情況。

 

「不對啊，冥君大人給的名單上沒有他啊，為什麼會多出一個？」鬼使看向鬼差。

 

「大人，我也不知道。」

 

「嗯？你也不知道？」鬼使在說出「也」這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因為你不知道，所以就認為本大人也不知道嗎？教條！」鬼使訓斥著鬼差，「先帶回去，向冥君請示。」

 

於是，我便被帶回了地府，單獨安排在了一個小屋裡。

 

等了多半天，冥君才帶著之前的兩個鬼使鬼差過來。

 

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開口說道：

 

「我仔細核對了一下生S簿，你陽壽未盡，不該在這裡，須盡快還陽。」

 

我心中一喜，活著多好啊，花花世界、漂亮妹子，我要還陽！

 

「但是，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的身體已經被火化了。」

 

聽到這話，我的心一下子涼涼了，身體都被火化了，還能還個屁的陽啊！

 

「不過，在火化之前，你家人已經把你的一對眼角膜、一個腎捐獻出去了。或許你可以跟接受者商量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人願意讓你寄宿在他們的身體裡。待到你陽壽盡時，自會有鬼使鬼差把你接過來。」

 

我一聽有戲，趕忙答應。

 

「這是那三個人的信息，你記住了。一會兒你回去了，就去跟他們商量。」

 

「請問冥君，如何商量？」

 

「你是鬼，他們是人，隻能託夢，在夢裡與之對話。」

 

「好的，我知道了。」

 

「哦，對了，順便告訴你，這件事需要對方的同意，如果對方不同意，你不能硬來。即便你硬來，你也進不去。」

 

「其他人的身體行不行？」

 

「不行，每個人的魂魄都是與自己的身體實現連接，其他人的，你進不去。而且，人S之後，身體就是S物，你就更進不去了。」

 

「好，我知道了。」

 

「這是鬼門關的信物，可保你在陽間三月之內魂魄不散。如果有問題，可以隨時回來找我們。」說完，冥君遞給我一個玉牌。

 

「那三月之後呢？」

 

「過了三個月，若你還未還陽，你的魂魄就會四散而去，你也就會失去意識，化作厲鬼了。到時候，鬼差會將你打散，再也無法投胎轉世。所以，你要抓緊了。」

 

再回到陽間，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一年。

 

之前活著的時候，總是聽人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卻不曾想到，地下一天，地上也是一年。

 

2

 

出地府之前，冥君給我看的那三個人的信息，已經深深地烙在腦海裡了。

 

這三個人，一個是身價過億的鑽石王老五，一個是過了氣的影視女明星，一個是先天失明的可憐小男孩。

 

我考慮了一下，男女有別，女明星肯定不方便，小孩子又容易受到驚嚇，所以我優先選擇的是鑽石王老五。

 

是個人應該都會這樣選吧？我心裡想著。

 

呃……我又忘了，我現在不是人，而是一個鬼。

 

張大錘，男，35 歲，省城龍躍科技集團創始人、董事長，身價已近十億，名列全省青年新銳榜首富，卻在三年前罹患尿毒症。

 

地震那晚，我掉在地上之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但醫生發現我當場就已經S了，便把我的屍體拉到了醫院裡。

 

隨後我的家人聽到消息，趕到了醫院。撕心裂肺的哭聲平息了之後，醫生跟我的家人談起了遺體捐獻的事情。

 

因為我生前曾經籤署過遺體捐獻協議的，我的家人也尊重我的選擇，便沒有阻攔。

 

醫生檢查後發現，除了一對眼角膜、一顆腎髒還能用之外，其他的都摔碎了。

 

正巧，我的腎髒跟張大錘身體的各方面指標正好能夠匹配，於是便把我的腎髒移植到了張大錘身上。

 

現在他各方面恢復得都很好，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隻是還需要每天吃抗排異的藥。

 

一路磕磕碰碰終於開始了我艱難的還陽路，按照冥君給的信息，我找到了張大錘的家。

 

為什麼是磕磕碰碰呢？這個問題就有些尷尬了。

 

剛出地府時，我看到一個人向我跑來，我剛要躲避時，那人卻從我身體上穿過，徑直往遠處跑去了。

 

所以，我以為我能夠「萬物皆可穿」了。畢竟，之前看的電影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

 

然而，事實卻狠狠地打了臉。

 

但當我無視行駛的汽車橫穿馬路時，我卻像一個塑料袋一樣被撞得瞬間飛了起來，360 度轉體外加空中急速翻了三次，然後才落到了地下。那輛汽車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疾馳而去。

 

當我遇到一扇門擋住了去路，想要穿門而過時，卻狠狠地撞在了門上。而當我嘗試著按門鈴時，門鈴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

 

後來我就摸索到了規律，我就像一團看不見摸不著的空氣，那些有生命的動物、植物，我可以穿過去，但那些沒有生命的S物，我穿不過去。

 

原來，我並不能「萬物皆可穿」。

 

果然，影視劇裡都是騙人的。

 

所以，就連我要去省城裡找張大錘，也不是一眨眼一跺腳，就能出現在他的家裡，也隻能像普通人一樣要麼走路、要麼坐車。

 

所以可以想象我這一路是多麼的艱辛啊！

 

好不容易找到張大錘的家，我又傻眼了。

 

進不去！

 

我在門外仔細聽了聽，房間裡沒有動靜，應該是去上班了。

 

即便這樣，也難不倒我，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那就是，等！

 

等人確是一件考驗耐心的事情。

 

待到晚上十點多時，張大錘終於回家了。

 

就在張大錘打開門的一瞬間，我搶先擠了進去。

 

就在我擠進門的那一瞬間，黑暗中，一個身影向我撲來。

 

我湊！什麼東西？

 

3

 

正當我無處可躲，準備迎接衝撞之時，那個身影卻從我身體穿了過去，撲到了張大錘的懷裡。

 

「別鬧，阿呆。」張大錘進門，打開了燈，換鞋。

 

我站在客廳裡，往門口看去，是一條拉布拉多。

 

此時，它身體緊繃，緊張地護在張大錘身前，嘴裡衝我發出「嗚嗚」的聲音。

 

它能看到我！

 

張大錘也發現了它的異樣，向我看了過來。

 

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便蹲下輕輕撫摸著它的頭。

 

「怎麼了，阿呆？不要緊張，放松、放松。」

 

此時，我也嘗試著用眼神跟它交流，輕聲說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有點事情要找你家主人。」

 

阿呆緊張的身體逐漸緩和了下來，但卻沒有放松對我的警惕。

 

張大錘洗漱完之後，又忙了一陣工作的事情，這才上床睡覺。

 

這段時間裡，我就一直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意打量著屋裡的裝飾，順便跟阿呆嘗試著交流。

 

對面的電視櫃上，擺放著一張照片，背景是一處大山，一個漂亮的女孩幸福地依偎在張大錘的懷裡。

 

阿呆見我確實沒有惡意，便不再對我滿是警惕，甚至還跑過來跟我玩耍，不斷從我的身體中穿來穿去，似乎很好奇。

 

臥室裡，傳出來張大錘的鼾聲。我知道他已經熟睡了，便對阿呆說：

 

「你先自己玩著，我去找你主人談點事。」

 

我來到張大錘的臥室，阿呆也跟過來了。看來還是對我不放心，怕我傷害張大錘。

 

我對著阿呆微笑了一下，一頭扎進張大錘的身體裡。

 

一陣黑暗之後，我來到了他的夢裡。

 

我湊，這貨竟然在夢裡撸串！

 

隻見，一大盤各式各樣的烤腰子、一大杯扎啤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而他周圍的位子上都是一些看不清面孔的人，嬉嬉鬧鬧的。

 

我徑直走上前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伸手把那一盤烤腰子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把。

 

「張先生，你好。」我開口打了一個招呼。

 

「你誰啊？」張大錘一邊嚼著烤腰子，一邊含糊地問道，嘴裡那股烤腰子特有的味道，衝鼻而來。

 

我一陣反胃。生前，我從不吃動物內髒的，特別是腰子、大腸這類特殊的內髒。

 

我還沒說話，張大錘便接著說：

 

「甭管你是誰，這些烤腰子都是我的。想吃自己買去。」

 

張大錘一邊說著，一邊又伸手把烤腰子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

 

「張先生，你誤會了。有件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你慢慢說。」

 

「其實，我不是人。」

 

「嗯，看出來了。」

 

「啊，真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是個人都不會到別人桌上來看人家吃烤腰子。」

 

「不是，我不是來看你吃烤腰子的……」

 

我也是無語了，這貨怎麼滿腦子都是烤腰子？是缺哪補哪嗎？

 

「事情是這樣的，你之前不是進行過腎髒移植嗎？捐獻腎髒的人就是我……」

 

「怎麼著，你還想再要回去？我知道了，你不是來看我吃腰子的，而是來搶我腰子的吧？」

 

他聽我這麼說，表情緊張了起來，打斷了我的話。隨後接著說道：

 

「你果真不是人啊，是人都幹不出搶別人腰子的事來。」

 

「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我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不是來搶你腰子的。我已經S了，我現在是一個鬼魂，託夢來你夢裡了。你聽明白了嗎？」

 

「哦，這樣啊。你不早說，我還以為你來搶我腰子呢。」

 

聽我說完，他又放松了下來，一邊吃著烤腰子，一邊喝著扎啤。

 

「但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讓你吃我的烤腰子。」

 

我實在是沒辦法跟他交流了，起身就想離開。

 

可是，當我想到我還要還陽的時候，又再一次坐了下來。

 

「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除了腰子，什麼事情都行。」

 

 

 

4

 

看來，這張大錘因為之前的尿毒症，心裡一直在擔心害怕，留下後遺症了。

 

「能不能好好說話，你是尿毒症病毒轉移了吧？轉移到腦子了吧？」我一聽他提腰子我就上火。

 

「我來找你，是因為我陽壽未盡，但我已經S了。鬼差把我帶到地府又把我放回來了。」

 

「但是我的身體已經被火化了，還不了陽了。我來找你，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寄宿在你的身體裡，畢竟你的身體裡還有我的一個腎髒。」

 

聽我說完，張大錘想了一會，給我遞過來一串烤腰子。

 

「要不，你還是吃我的烤腰子吧。」

 

我吃你大爺啊。我是來吃烤腰子的嗎？我是想跟你共用一個身體的啊！

 

「不是，你有沒有理解我說的話？要不我再仔細跟你說一下？」

 

「不用，我聽明白了。」張大錘擦了一下嘴，接著說，「你是從十二院偷偷跑出來的吧？來，吃一串，吃完我送你回去。」

 

省城十二院是一家精神病醫院。感情這貨把我當成精神病了。

 

「我們現在是在你的夢裡，你知道嗎？」

 

「你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我要是能讓一精神病給騙了，還怎麼在省城裡混？」

 

「你別不信，要不你試試？」

 

「怎麼試？」

 

「要不然，你拿肉籤子扎一下自己？」

 

「呵呵。又騙我。」張大錘眼裡透露出狡黠的光芒。

 

這家伙不相信是在夢裡，怎麼辦？

 

我看到了桌上的扎啤，試著去抓，結果還真給抓住了。

 

原來，在夢裡我跟正常人是一樣。

 

我拿去那杯扎啤就衝他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