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投珠

首页 | 分類:腐看天下 | 字數:3358

第42章

書名:碎玉投珠 字數:3358 更新時間:2024-10-29 20:52:07

  丁漢白說:“玉薰爐周末修好,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整天惦記。”


  紀慎語“嗯”一聲,嘴唇微張,怔愣片刻又合上。“師哥,”仍沒忍住,從他遇見丁漢白,忍耐力總在變差,“你說的那個人,手藝真的很好嗎?”


  丁漢白覷紀慎語,似是掂量如何回答,怕誇獎又惹這醋壇子胡言亂語。“雕刻手藝很好,但又不止雕刻手藝好。”他說,“玉薰爐碎了,他能修,明白了麼?”


  紀慎語點點頭,心中隱秘的自豪感升騰發酵,望著丁漢白的眼睛也一再明亮。丁漢白奇怪得很:“昨天還恨得一蹿一蹿,怎麼現在不嫉妒了?”


  哪有自己嫉妒自己的,紀慎語持續走近,直至丁漢白身前,他不回應,盯著對方細看。丁漢白見到玉童子時是何種表情?丁漢白收到合璧連環時是如何欣喜?丁漢白殷勤求師父幫忙時又是怎樣的別扭?


  他想這些,想透過此時平靜無波的丁漢白窺探一二,卻不知自己那專注樣子攪得丁漢白心跳紊亂。“你盯著我幹嗎?”丁漢白問,強穩著氣息。


  紀慎語也問:“師哥,我在書上見合璧連環,但不明白是怎麼套在一起的,你懂嗎?”


  丁漢白帶他去臥室,一個西式的盒子打開,裡面躺著對碧玉連環。並坐在床邊,丁漢白輕拿輕放地展示,給他詳細地講物件兒本身,而來歷則一帶而過。


  紀慎語內心旋起隱秘的快感,這連環出自他手,被丁漢白寶貝著,而丁漢白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故意將寶貝心思遮遮掩掩。他不看東西,仍舊盯人,盯也不夠,問:“師哥,玫瑰印章和合璧連環,你更喜歡哪一個?”


  丁漢白愣住,試圖以兇蒙混:“你管我喜歡哪一個。”


  紀慎語說:“更喜歡這個吧,如果更喜歡印章,就會直接回答了。”


  丁漢白語塞,啪嗒蓋上盒子,像被拆穿後惱羞成怒,也像話不投機半句多。“回你屋睡覺。”下逐客令,丁點情面都不留。


  紀慎語不動:“喜歡哪個是你的權利,我沒有別的意思,也許以後我送你更好的,你就又變了。”


  丁漢白實在費解,弄不明白這人怎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可這好生說話的乖巧模樣正戳他神經,舍不得再撵,兇也端不起氣勢,就這樣挨著靜坐。


  兩臂相觸的一片暖熱了,惹人眷戀。


  紀慎語明著的一面被嫌棄,暗著的一面被欣賞,左右都很滿意。然而這十分短暫,他作為“那個人”將拒絕丁漢白的往來請求,以後也會漸漸失去丁漢白的惦念。

Advertisement


  而丁漢白倒騰古玩的事兒沒對他透露半分,他不好估計丁漢白以後的重心。


  夜裡,紀慎語隻睡了半宿,隨後起床修補玉薰爐。萬籟俱寂,一屋燈火與他作伴,他應該覺得疲乏,應該覺得倒霉生氣,可小心忙活著,竟覺得開心。


  兜轉一遭,多有趣兒。


  周六一到,紀慎語謊稱約了同學,早早去梁鶴乘那兒。裡間,他將修好的玉薰爐取出,這幾天多雨,所以陰幹有些不足。


  “師父,我沒有滑石粉了,你幫我兌一點。”紀慎語挽袖子,最後檢查,“碎渣補不上,碾成粉末融樹脂塗了,沒塗完發現從揚州帶來的材料不夠。”


  梁鶴乘動作嫻熟:“你瞞著你師哥,等會兒他過來可別碰上。”


  紀慎語說:“還早,他周末起得晚。”


  丁漢白往常周末起得晚,偏偏今天沒賴床,除卻為玉薰爐,他還懷著捉人的心思。玉童子加上合璧連環,再加上這回,三番五次,他一定要見見對方。


  收拾妥當,開車先去世貿百貨,初次見面不能空著手,得備份像樣的禮物。而且這禮物隻能買些俗的,古董貴重,人家反而不好收下。


  丁漢白忽生疑惑,十七歲的男孩子喜歡什麼?


  他後悔沒問問紀珍珠,哎?出門前貌似沒見紀珍珠,幹嗎去了?丁漢白明明要給旁人挑見面禮,卻想著紀慎語逛了一路,最後買下一件冬天穿的棉衣。


  北方冷,小南蠻子受不了。


  丁漢白交了錢回神,他考慮這個幹什麼,“那個人”又不是揚州來的,沒準兒就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再看尺寸,大小肥瘦全依照紀慎語的身材,根本沒考慮“那個人”穿是否合適。


  他隻好重新買點別的,花錢如流水,卻敷衍許多。


  丁漢白到淼安巷子外熄火停車,看看表,等一刻鍾後的準點上門拜訪。


  十分鍾過去,指尖撥動活環,叮鈴一聲脆響,紀慎語舒口氣,對著恢復完好的玉薰爐愛不釋手。梁鶴乘湊來,稱贊道:“瞧不出毛病,丁點都瞧不出來,這就叫以次亂正。”


  紀慎語將舊衣塞回書包,要重新找點舊報包裹。吱呀推開門,他去鄰居家借點廢紙,遙遙晃見巷口的汽車,步子急忙剎停。


  是丁漢白的車……


  紀慎語掉頭返回,衝進屋拽上書包就跑。“師父,我師哥已經到了!”他顧不上解釋,生怕與之碰頭,“我先溜了,你幫我回絕他,就說以後做東西也不要再找我。”


  他說著往外跑,門啟一條縫兒,確認無人才從縫兒中鑽出,掛住什麼,隻得使著蠻力向外衝。張望一眼,丁漢白正下車,他立即朝反方向奔跑,到巷子盡頭再繞出去。


  丁漢白拎著滿手見面禮,殊不知想見的人已經溜之大吉。他走近開腔:“梁師父,我是丁漢白,進去了啊。”


  梁鶴乘引他進屋,進裡間,滿屋器玩撩人。丁漢白想起張斯年那一屋,真真假假充滿蠱惑,這一屋更有意思。可他顧不上看,問:“梁師父,你徒弟沒在?”


  梁鶴乘說:“真不巧,他前腳剛走。”


  丁漢白急道:“您沒說我想見見他?那我什麼時候再約個時間?”


  梁鶴乘轉達:“他對你提的合作沒興趣,而且他是個怕生的孩子,不願意有過多接觸。”


  這說辭談不上委婉,丁漢白徹底遭拒。他隻好按下不表,轉去看玉薰爐。“這……”他訝異非常,玉薰爐碎裂痕跡難尋,仿佛不曾摔過。


  丁漢白士氣重燃:“梁師父,你那高徒我遲早要見,見不到我就堵,堵不到我就捉。我這人不是君子,什麼損招兒都幹得出,大放厥詞也是常有的事兒。今天錯過,下一回、下下回,我包下追鳳樓請你們師徒吃飯。”


  梁鶴乘驚駭不已,沒想到丁漢白這樣不加掩飾。丁漢白倒是利落,宣告完收拾玉薰爐就走,步出小院,草草環顧,房檐破損窗戶積灰,就那幾盆植物生得鮮亮。


  可為什麼,那植物越看越眼熟?


  丁漢白不好多待,邁過門檻轉身道別。門徐徐關上,他斂目垂眸,定住、愣住、恍惚不解地俯下身去,從犄角旮旯撿起一條琥珀墜子。


  ——為什麼選這個送我?


  因為顏色和紀慎語的眼睛很像,所以他送對方這個。


  每顆琥珀都是獨一無二的,丁漢白攥緊,立在門外心跳加劇。為什麼紀慎語掛在包上的墜子會掉在這兒?紀慎語來做什麼?紀慎語認識梁鶴乘?!


  丁漢白破門而入,不顧及長幼禮數,死盯梁鶴乘的雙手。他說:“梁師父,你指頭上厚厚的一層不像繭子。”


  梁鶴乘被他懾住:“我們這行初學不能有繭子,磨來磨去皮開肉綻結成疤。”前期忍著疼,等熬到落疤那一步,已經嫻熟至無需指腹了,手上任意一處都能感知無誤。


  丁漢白慢慢點頭,慢慢走了。


  不能有繭子,怪不得紀慎語不能有繭子。當初遇見的老頭看來就是梁鶴乘,還有逃學,哪裡是去玩兒,是藏在這兒學藝。綠植……原來是在花市買的那幾盆,還謊稱送給杜老師!


  那受沁發黃的玉童子,三黃一褐,去他娘的枇杷樹!


  丁漢白走出巷口,什麼都曉得了。他腕上掛著琥珀墜子,一路要把油門踩爛,本以為看不見、摸不著的人,居然日日同桌吃飯。


  那小南蠻子還有沒有良心,自己跟自己拈酸吃醋,衝他無理取鬧。他又思及紀慎語昨晚的表現,更明白一些,什麼連環和印章喜歡哪個,分明是逗著他玩兒!


  丁漢白氣得發笑,可真是生氣嗎?


  他仰慕的人和他欣賞的人是一個,他求而不得和他頗為在意的人是一個。


  那股感覺異常奇妙,以至於將一腔情緒轉化為衝動。丁漢白許久沒狂奔追逐過什麼,到家下車,繞開影壁,碰翻富貴竹,奔至門外狠命一撞!


  紀慎語叫他嚇得起立,眼神如鹿遇虎豹,透出驚慌。


  丁漢白問:“早起去哪兒了。”


  紀慎語強自鎮定,丁漢白抬手:“琥珀墜子掉在門口都不知道。”


  紀慎語扯謊:“撞了下門,可能碰掉了。”


  丁漢白說:“你撞的哪個門?這兒的拱門還是家裡的大門?兜兜轉轉瞞著我,真以為我捉不住你?你撞的是淼安巷子25號的破門!”


  紀慎語跌坐床邊,有些事兒隔一層紗會很美,可揭開未必。丁漢白走到他面前,他垂著頭不敢與之對視,於是丁漢白蹲下,仰頭望他。


  “珍珠,”丁漢白說,“給我看看你的手。”


  紀慎語如同待宰羔羊,伸出手,幻想要如何解釋,要如何婉拒合作的請求。倏地兩手一熱,丁漢白握住他,摸他的指腹。


  光滑、柔軟,無法想象磨薄後皮開肉綻,形成虬結的疤。


  丁漢白問不出口,他一心想見“那個人”,早備好充足的腹稿遊說,現在什麼場面話都成泡影。一路腹誹氣悶,他該責怪昨晚的戲弄,該臊白那天的無理取鬧,可什麼火都滅得無影無蹤。


  “師哥。”紀慎語叫他,怯怯的,像初見那天。


  丁漢白問,手疼不疼。做玉童子、做合璧連環、做玉薰爐時,手疼不疼?他心跳很快,太快了,於茫茫荒野尋找續命篝火,簇地一躍,要燎下心口的一塊肉。


  什麼說辭都見鬼去吧!


  他握著那手:“……我不想讓你疼。”

熱門推薦

第四十九次告白

青梅竹馬的校霸讓我表白五十次,才願意和我在一起。 第 49 次失敗後,我放棄了。 最後一次,我選擇用來愛自己。 角落裡,最近風頭正盛的天才圍棋手賀宴將我圈在懷裡,語氣委屈: 「沫沫,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賀新郎

和閨密一同穿書的第七年。 她帶給我一個好消息:隻要這具身體死亡,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她說完這話後,便從高樓一躍而下。 那飛濺的鮮血浸在她夫君的袖上。 上一秒還在指責她演戲的男人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而我則越過他,看向了不遠處正摟著他們白月光溫聲哄著的男子。 那人正是我的丈夫,是這天下的君王。 我想,我也該回家了。

反骨不化

為蒼生徵戰的仙子下凡曆劫,上神不忍看愛侶吃苦,欺瞞天 道將我和仙子的命格對調。她圓滿歷經十世,我以凡人之身 受了五百年雷劫。

頂流和龍傲天的團寵妹妹

"宋渺渺有三個大哥,他們不太普通。 大哥酷帥狂霸拽,自從被退婚後幹啥啥都行,第一年成立娛樂帝國,第二年帶著華國科研衝出亞洲,聽說最近在暗中修仙。 二哥頂流巨星,出去溜彎能招惹到一個豪門老男人一個偏執反派一個殘疾大佬,渺渺得小心盯著二哥不被按牆摁著親。 還有三哥,雖然幹啥啥不行,就是莫名其妙有許多清純美艷可愛的大姐姐送上門來想當她的三嫂子……"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我死後,兒子成了整個長安城最紈絝的浪蕩子。他爹從少年 將軍,一路爬到了朱袍宰相。我怒了!隻曉得升官!兒子不 知道管。再睜眼,我穿到十四年後。

許她晨光

為了應付相親,我跟魔頭上司請假。「薛總,我腿摔斷了, 想休假 TAT。」「批。」相親當晚,我望著對面的薛延,面 如死灰。「腿摔斷了?」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