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擁月入懷 字數:4677 更新時間:2025-06-16 16:45:31

他站在一旁,臉色麻木。


管事點頭哈腰:「貴人,這小子看著瘦,回去什麼活都能幹……」


 


徐景陽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說價格。」


 


「十金。」


 


徐景陽詫異地大喊:「十金!這個價格我可以出去買一百個奴僕了!」


 


管事搓著手,笑容諂媚:「貴人,實在是這小子金貴啊,我們買到他時半S不活,還花了好多錢給他治病呢。」


 


徐景陽看著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說這個價錢不值得。


 


可,站在角落的少年,衣衫輕薄,微低著頭,手指被凍得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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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贖他。」


 


我將荷包裡的錢全部拿了出來,但是不夠。


 


還差八金。


 


我將身上的首飾,全部拆下交給了管事。


 


徐景陽在旁邊阻止:「這可是你最喜歡的!」


 


12


 


我偷偷將他帶回了府。


 


給他找了大夫,換了身暖和的衣裳。


 


「你叫什麼名字?」


 


「奴叫十三。」


 


我皺了皺眉,這名字顯然是鬥獸場起的。


 


我試探著再問了一句:「我是問你的真名。」


 


「奴不知,奴就叫十三。」


 


「好吧,十三,你今後如何打算?」


 


「小姐買下奴,奴便是小姐的僕人。」


 


我輕笑了一下:「我身邊不需要你。」


 


我將賣身契遞到他手中,輕柔地說:「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你自由了。」


 


他看了一眼契紙,隨後跪下雙手將紙舉過頭頂:


 


「求小姐讓奴在小姐身邊!」


 


我苦惱道:「可是,我不能將你留在這兒。」


 


他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身子竟然輕輕顫抖起來:「若是小姐要將奴趕走,他們一定會將奴重新抓回去……」


 


我不解:「可是你的契紙不是在你手上了嗎?」


 


他閉上雙眼,喃喃道:「沒用的,一旦被買主拋棄,我們就會重新被抓回去。」


 


我嘆了口氣:「那你留下吧。」


 


13


 


我將十三帶回來的事情,還是被父親發現了。


 


那日父親跟繼母來我的院子,將所有下人遣走,隻留下了十三跟我。


 


父親很生氣,怒罵我一個閨閣中的女子為何不知羞。


 


如果傳出去,滿京城會如何說我。


 


小小年紀便在房中豢養男奴。


 


父親要把十三亂棍打S。


 


我哭著求他們,繼母在旁邊,聲音嬌柔:「唉,月月,你都 14 歲了,明年便要及笄,你父親最近官場中還有好多要打點的事情,你別在這時給他添麻煩。」


 


我聽懂了,父親是需要我手中的錢。


 


他為了錢娶了我母親,卻不愛她。


 


母親鬱鬱而終,臨S前,將家產全部放在了我名下。


 


我看了一眼孱弱的十三,閉了閉眼,做下決定:「父親,女兒年幼,不能將手中的鋪子打理好,請求父親幫忙接手。」


 


繼母嬌笑幾聲,贊許著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


 


父親臉色轉晴,看了一眼十三:「罷了,你這孩子心善是好事,隻是不能將他留在院中,從今天起,就讓他跟著我。」


 


跟著父親,總比被打S好。


 


我低頭,乖巧應下:「多謝父親。」


 


14


 


從此十三便跟著父親,他有了新的名字,蘇持義。


 


即使在一個府裡,可我們卻很少見面。


 


有時,他會在深夜翻進我的院子,輕敲我的窗戶,跟我說話。


 


他總是帶著一身傷,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說。


 


我怕父親N待他,有一次我拉他進了閨房,偷偷跟他說:「十三,要不你跑吧?跑得遠遠的,鬥獸場的人找不到你,我父親也找不到。」


 


他看著我上藥的手指,搖了搖頭:「我不走。」


 


我想再勸勸他,可他看著我,目光裡帶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緒:「大小姐,別趕走我。」


 


我失聲,從此沒再勸過他。


 


及笄那天,他送了我一隻簪子。


 


那是我在鬥獸場贖他的時候抵掉的。


 


及笄後,父親著急給我物色夫君,好給他的官場鋪路。


 


他給我定了一家,那人跟我父親一般大,我嫁過去做續弦。


 


第一次,我有了逃的想法。我偷偷收拾細軟,卻被繼母發現。


 


父親將我關在了祠堂,一日隻給一頓飯。


 


關了五日,十三來看我。


 


我拉著他的袖子,淚眼婆娑:「十三,你能不能把我帶走?」


 


他擦過我臉上的淚珠,一臉歉意:「對不起,大小姐。」


 


我不怪他,這大概就是我的命。


 


三日後,父親將我接了出去,我這才知道,定親的那家,因為貪汙被下了獄,婚事自然作罷。


 


後面每一次定親,定親的那家人總是出事。


 


京中漸漸有流言,說我克夫。


 


我卻一點也不生氣,我不想嫁給別人。


 


我喜歡的,是那位深夜在窗口跟我說話的少年。


 


再後來,便是我家被抄,父親和繼母提前收到消息,卷走了所有細軟,逃出了京城。


 


抄家那日,僕人皆落了獄,我被十三帶回了府裡。


 


不,現在的他,應該叫陸餘淮了。


 


是掌管天下刑獄大理寺少卿陸餘淮。


 


15


 


我不知睡了多久,身體傳來撕裂的疼痛,我SS地捏著被子,委屈地哭出聲。


 


「哭什麼?」


 


陸餘淮撐著手臂側躺在我身旁,聲音帶了些喑啞跟餍足。


 


我不說話,隻覺得萬念俱灰。


 


他馬上便要跟江如鏡成婚了,而我,我算什麼?


 


是他的爬床丫鬟,還是通房,又或者是——妾?


 


我此後,是不是都要被禁錮在這小小的宅院裡,跟別的女人分享他?


 


甚至,我以後的孩子,還得叫江如鏡為母親。


 


他微皺著眉,輕嘆口氣,把我摟入懷中,溫柔地拭掉我臉上的淚珠:


 


「是不是身子疼得厲害?我昨晚……昨晚過分了些,月月,對不起。」


 


事到如今,已無法再挽回。


 


我抽泣著問:「有沒有避子湯?」


 


他的動作一頓,眸子中閃過幾絲受傷的情緒:「你,你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找避子湯嗎?」


 


我閉上眼,忽略胸口的苦澀,輕聲回答:「對。」


 


不管是哪一個身份,我都不能懷上孩子。


 


我根本無法面對,自己的孩子,對別人叫母親。


 


「我不會給你避子湯的。」


 


我睜開眼,心中的憤恨不斷傳來。


 


我張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直到嘴裡傳來一絲鐵鏽味。


 


理智回籠,我趕緊松開嘴,滿是困惑,他怎麼不躲?


 


他輕撫著我的頭,語氣中帶了些寵溺:「泄氣了嗎?」


 


我紅著眼睛問:「為什麼不躲?」


 


他輕輕笑了幾聲,繾綣地說:「隻要能讓你解氣,怎麼做都可以。」


 


「當然——除了避子湯跟離開我身邊。」


 


16


 


我一時無言,心髒卻因為他的話開始悸動。


 


他低聲,哄著問我:「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非要避子湯了嗎?」


 


我輕咬下唇,悶聲道:「我不想以後的孩子,叫江如鏡為母親。」


 


他睜大雙眼,疑惑地問:「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叫她為母親?」


 


我捏住手掌,苦澀著說:「你們不是馬上就要成婚了嗎?」


 


霎時,他臉上變換著各種表情,最後變成欣喜,略帶激動地問我:「所以你跟徐景陽走不是因為喜歡他?」


 


我點頭,祈求用坦誠來換那碗避子湯。


 


他摟緊我,滾燙的吻不斷落在我的臉上。


 


最後,他輕聲開口:「我跟江如鏡什麼都沒有,我要娶的也不是她。」


 


我一臉震驚,不可置信:「那是誰?」


 


他身邊除了江如鏡還有誰?


 


是李家那位小姐嗎?聽說她喜歡陸餘淮很久了。


 


「是你啊,我的大小姐。」


 


什……什麼?


 


他說的是誰?


 


我眨著眼睛,腦子像是進了團糨糊,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拉過我的手,十指相扣:「我此生喜歡的,隻有你一人,想娶的,也隻有你。」


 


心髒狂亂地跳動著,我怔怔地問:「可,可我之前還看到你收下了她的香囊。」


 


「那是她託我交給虎子的。」


 


竟然是一場誤會!


 


我抬眼看著他,腦中突然想起什麼,低落地說:「可是,我爹他……」


 


他收起笑,語氣正經:「月月,我跟你爹的事情,已經到此結束,他得到了該有的下場。」


 


「更何況,那些事,都與你無關。」


 


「現在,你隻需要告訴我,你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成為我的新娘?」


 


他的模樣真摯,像是多年前在我窗口輕聲說話那般。


 


我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露出笑意,心滿意足地親了親我的臉頰:


 


「謝謝你,月月,我此生,決不負你。」


 


我依偎在他懷中,這才聽到,他的心跳也跟我一樣急促。


 


17


 


我們的婚事定在一個月後,府上當時傳謠言的人全部被發賣了出去。


 


不知他怎麼跟徐景陽商量的,最後,他真的成了我的兄長。


 


他將聘禮送到徐家,禮數周全。


 


所有家業被分成了兩份,一份作為聘禮,另一份則是我的嫁妝。


 


大婚當日,我穿著量身定做的嫁衣,風風光光地嫁給了陸餘淮。


 


拜堂,飲合卺酒,結發。


 


一整套流程下來,我隻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成婚真的太累了。


 


陸餘淮坐在我身側,輕輕地揉捏著我的肩膀:「辛苦你了,娘子。」


 


我羞紅著臉,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使壞,半哄半騙。


 


我抵抗不住,細聲喊了句:「郎君。」


 


他笑著,將我擁入賬內。


 


……


 


他們家沒有長輩,不需要昏定晨省。


 


婚後,他事事尊重我。


 


也是這時,我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意我喝避子湯。


 


「你身子嬌弱,避子湯太寒,對你不好。」


 


「我找了大夫,叫他給我開了藥,我每日都在喝,隻要一日不斷,你就不會懷上孩子。」


 


「月月,你隻管開心,孩子你想什麼時候要,便什麼時候要。」


 


我抱著他,埋在他的懷中,柔柔地說:「謝謝你,陸餘淮。」


 


他揉捏著我的耳垂,語氣調侃:「看來我還不夠努力,娘子又忘了該叫我什麼。」


 


我抬頭,按住他作亂的手,著急地說:「夠了,夠了!郎君!郎君行了吧!」


 


他拉起我的手指,虔誠地落下一吻:


 


「月月,擁有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


 


番外 1·男主


 


大仇得報當日,我並沒有想象中開心。


 


那位將我救下的大小姐,呆呆地站在府中,我看著她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心疼。


 


在我多方運作下,我成功將她帶回了府中。


 


作為仇人的女兒,我應該磋磨她,好慰藉泉下的父母。


 


我故意讓她洗我的衣裳,做我的僕人,讓她對我低三下四,這是她應該做的。


 


為她父親贖罪。


 


可是,水那麼冷,她身子不好,若是生病了怎麼辦?


 


心中擔憂不斷,腳下的步子不受控地朝她那走去。


 


待我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她面前。


 


像是為了扳回一城,我故意出言嘲諷她,還讓她自稱為奴。


 


可當她真的順從了我,在她的口中說出「奴婢」二字時,我的胸口不斷地湧上酸澀。


 


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是溫柔的大小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跪在我腳下,卑微,毫無尊嚴。


 


我不懂自己為什麼變得如此奇怪,目光中卻看到她凍得發紅的手指。


 


那時我什麼仇恨都忘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給她上藥。


 


粗活我不忍心看她做,隻好叫她留在我身邊侍墨。


 


看著她瞌睡的樣子,頭一點一點地,可愛得緊。


 


還不等我笑完,她便栽倒在我的腿上,隨之而來的,是她身上甜甜的果香味。


 


胸腔內的心髒失常地跳動著,升起一股隱秘的歡喜。


 


看著她紅著臉的樣子,我第一次意識到,我對她的欲望。


 


這樣的生活讓我著迷,有了她在身旁,連繁雜的公文也多了幾分生氣。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如此。


 


可我收到了消息,徐家那小子,竟然偷偷給她遞消息。


 


怒氣湧上心頭,再加上應酬時飲的酒,我無法自持,隻想將她牢牢鎖在懷裡。


 


什麼徐家、張家、王家……通通都不能覬覦她。


 


不乖的人,要受懲罰。


 


我放縱身體中的惡念,親上了她的耳垂。


 


第二日,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我告了假,在祠堂中,跪了三天三夜。


 


我不能再騙自己,我就是喜歡她, 佔有她, 讓她隻屬於我一個人。


 


其間, 我無數次對著父母親的靈位懺悔。


 


我要娶她, 所有不好的後果,一並由我承擔。


 


我讓管事準備婚事。


 


心中既興奮又有些害怕, 我怕她不喜歡我。


 


番外 2·男主


 


果然,她走了, 毫不留情。


 


其實, 徐家遞的消息, 我全都知道。


 


但隱隱有些期待,或許, 她也對我有意,願意留在我身邊。


 


我坐立不安,根本處理不了任何事情。


 


趁著夜色, 我出了城。


 


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 像是牢中等待被審判的人, 我目光一刻也不敢從城門口移開。


 


她坐著馬車,緩緩出現。


 


徐家小子下了馬車,她還哭得傷心。


 


要不就此放過她,讓她如願。


 


不!我根本無法接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反正, 我就是惡人。


 


這個果,不管多苦,我都要一口不剩地吃下!


 


我緊緊地抱著她, 不給她後悔的機會。


 


如何才能讓她看見我?


 


如何讓那些人都不再肖想她?


 


我忽然想到了鬥獸場, 裡面的猛獸在交歡時, 都會狠狠地咬住後頸。


 


我也該如此, 將這隻試圖逃跑的兔子標記。


 


一夜貪歡, 她醒後, 哭得厲害。


 


流著淚跟我要避子湯。


 


她明知身子不好, 避子湯性寒, 她怎麼能喝?


 


她不喜歡我,大概跟我發生關系也覺得恥辱,怎麼會願意懷上我的孩子?


 


其實, 她根本不用擔心, 準備婚事的期間, 我就每日喝上了避子的湯藥。


 


隻要我不停藥,她就不會懷上孩子。


 


她生氣地咬住了我的手臂, 但我一點也不疼, 如果這麼做能讓她開心, 我願意親手將刀遞到她手中。


 


她大約是愧疚, 呆愣愣的。


 


我鼓起最後一絲勇氣,問她為何要避子湯。


 


從大小姐變成女奴,隻需要五年。


 


「永這」她以為,我要娶的人是江如鏡。


 


跟徐景陽走也不是因為喜歡他。


 


她的話像一陣春風, 將我心中的小鹿吹醒。


 


我無法控制內心澎湃的感情,將情意全盤託出。


 


我喜歡的人,隻有她。


 


想娶的,也隻有她。


 


這輩子, 下輩子,下下輩子。


 


永生永世,都是她。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