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貴嫔娘娘，我隻是她身邊剛進宮的侍女，今日在這御花園裡迷了路，撞見了太後罷了。」

 

陳公公氣極，指著我：「你和妍貴嫔生得一模一樣，你說不是妍貴嫔，是她身邊的宮女，誰信！？

 

「娘娘，您沒有按時去侍寢，皇上大怒，讓奴才立刻把你帶去乾清宮問罪！」

 

我甩開侍衛禁錮著我的手：「我說了我不是妍貴嫔，你若不信，你現在就派人去未央宮中尋人。

 

「若是妍貴嫔不在宮中，我願當場以S謝罪！」

 

像是被我篤定的話給震住了，陳公公半天沒吱聲。

 

他看向太後，想讓太後定奪。

 

「既然她都敢以性命作為保證，那陳公公你不妨和哀家一起，去這未央宮一探究竟！」

 

Advertisement

縱然有萬般的不願，但太後都發話了，陳公公也不敢不從。

 

9

 

遠遠望去，未央宮的燈都還亮著。

 

以防打草驚蛇，太後特意叮囑侍衛不要通報。

 

未央宮門口沒人值守，我們一行人剛邁進宮門，就聽見主殿傳來爽朗的笑聲。

 

太後腳步放緩，我們也不敢出聲，跟在後面大氣都不敢喘。

 

「碧雲，你說宋竹卿這個賤人是不是特別好忽悠啊？

 

「我討好了她幾天，她還真的願意去替我侍寢了。

 

「你說她今晚會被皇上折磨成什麼樣子？皇上上次可是跟我說了，這次要和我好好地玩一玩？你說宋竹卿會不會被皇上給玩廢了？」

 

「大膽！讓哀家看看是誰敢在背後議論皇上！」

 

太後將主殿門推開，看清來人的宋慕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連忙跪下：「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聖安！」

 

陳公公看清宋慕妍的臉後，又看了看我：

 

「這兩人怎麼長得如此相像？

 

「今日的事實到底如何！還不快給太後娘娘說清楚！」

 

這一下可把宋慕妍嚇得夠嗆，眼看她馬上就要把話說出口，卻被太後給打斷了。

 

「不用說了，哀家已經知道。

 

「宋慕妍今日恐懼侍寢，從而在沐浴時逃跑，陳公公你把她帶去皇上那問罪吧！」

 

「不！！」宋慕妍慌慌張張地爬到太後的腳邊。

 

「太後娘娘，不是這樣的！

 

「是宋竹卿想要聖寵，借著與我長相相似，逼迫我給她一個爬床的機會！如若我不給，她就要欺辱我！」

 

太後抬手捂了捂耳朵，一副不想聽她廢話的模樣。

 

「陳公公，你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人帶走。」

 

能在宮裡坐到高位的都是人精，太後是什麼意思，陳公公馬上就明了。

 

宋慕妍還在苦苦掙扎，抓住太後的裙擺：

 

「望太後娘娘明察秋毫，臣妾真的是被逼的啊！

 

「宋竹卿也有錯！太後娘娘為何不抓她！太後你這是偏心！」

 

太後蹲下身，將她的手一寸一寸地從裙擺上拽開：

 

「妍貴嫔還沒明白嗎？

 

「哀家就是在護著她啊。」

 

太後一挑明立場，陳公公是一秒鍾都不敢耽擱，立馬就讓侍衛強行把宋慕妍給帶走了。

 

「太後娘娘，那奴才就先回乾清宮請罪了。」

 

10

 

這場鬧劇結束後，太後把我帶回了壽康宮。

 

我立刻跪下，給太後磕頭認錯：

 

「奴婢方才在陳公公面前說了謊話，太後非但沒有拆穿我，還護著我全身而退。

 

「太後娘娘的恩寵，奴婢此生難忘！」

 

太後輕抿了一口茶，挑眉道：

 

「那就給哀家好好說道說道，你和這妍貴嫔，究竟在搞些什麼鬼！」

 

我將事情的所有來龍去脈，都跟太後說了一遍。

 

但，我還是隱瞞了她，我重生的事情。

 

我知道，這說出去，必然是不會有人相信的。

 

「剛剛，你在御花園裡說，想參加科舉做女官。

 

「可是真心話？」

 

我頭瞬間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真的真的！這是奴婢畢生的心願。」

 

太後給了旁邊的宮女一個眼神，宮女從內屋拿出一卷試題，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攤開。

 

「這是去年的科舉試題，你若是能答對五成，等會兒皇上來哀家宮裡要人時，哀家可再護你一次。」

 

還是太後心思缜密，宋慕妍被帶去了乾清宮，定是會再跟皇上狡辯一回。

 

皇上生性多疑，一定會來太後這要人。

 

太後想為我開罪，就得有其他的理由，比如，我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

 

前世我雖困於皇宮，但從沒有停止過讀書。

 

這試題卷，答對五成的信心，我還是有的。

 

宮女給我拿來了一支上好的冰種翡翠管羊毫筆：

 

「姑娘，請吧。」

 

我接過，粗略翻看了一下試題卷後，開始作答。

 

我落筆生花，一路都答得很順暢。

 

順暢到，太後開口叮囑我：

 

「求穩，不要求快！」

 

我點了點頭，卻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走。

 

11

 

皇上帶著宋慕妍以及陳公公來到壽康宮找我時，我剛剛把答完的試題卷交給太後審閱。

 

「母後，聽說你這宮裡有個和妍貴嫔長得一模一樣的宮女？」

 

從皇上的話中，顯然可以聽出，對於事情的真相，他更感興趣的，是我的模樣。

 

宋慕妍也在旁邊拱火：

 

「是啊皇上，我這庶妹仗著自己和我長得像，逼迫我讓她去為皇上侍寢！」

 

太後還在審閱我的試題卷，我先起身給皇上請安。

 

我以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看見他這張臉時，我還是從腳底開始冒冷汗。

 

皇上看清我的容顏後：「妍貴嫔，這不隻是和你像啊。

 

「朕覺得你這庶妹，比你更勝一籌！

 

「沒想到宋家兩個女兒都是絕色，早知道就把兩個都要了。」

 

宋慕妍聽到這話有些不大高興，她本以為皇上會遷怒於我。

 

但皇上的側重點，好像偏了。

 

他心情看上去甚好：「今日就當是一場鬧劇，既然已經錯了，那不如將錯就錯。」

 

皇上走過來就想抓我的手，「你今日陪朕侍寢，明日朕就封你為卿貴嫔。」

 

宋慕妍急得連忙出聲制止：

 

「皇上不可！

 

「宋竹卿乃是庶女出身，怎可與臣妾平起平坐！」

 

宋慕妍此時心中肯定懊惱得很，想著還不如不把我弄進宮中，給自己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皇上！」

 

沉默許久的太後終於開了口。

 

「哀家還在這呢！你就開始說這些渾話，有沒有把哀家放在眼裡。」

 

太後的威嚴還是在的，皇上立馬畢恭畢敬地給她請安。

 

「母後，今日天色已晚，這都是朕後宮之事，勞煩母後幫忙料理了，朕這就把人帶回乾清宮去！」

 

太後伸手攔在我面前：

 

「皇上，你的人你可以帶走，哀家的人，你得留下。」

 

皇上沒明白太後意思，笑道：

 

「母後，朕知道你看這宋家庶女順眼，但她留在你身邊當宮女服侍你太屈才了。

 

「你缺侍女了，我明日讓陳公公給你送一批過來便是。

 

「誰說哀家要把她留下當宮女了，哀家要讓她，當這景國的第一女官。」

 

皇上嘆了口氣：

 

「母後，你怎麼還在想讓女子參加科舉為官的事。

 

「朕說過這提議是不會被採納的！」

 

太後將我的試題卷拿給皇上看。

 

「一個女子，能夠做對八成，僅次於去年的狀元，她憑什麼不能為女官？」

 

皇上看了兩眼後，將試題卷移開：「母後，從古至今就沒有讓女子為官的先例！」

 

「沒有先例，哀家就開創先例！」

 

皇上忍了又忍，最後一拳砸在書桌上：

 

「母後！你是要氣S朕嗎！？」

 

太後上前扶正皇上頭上的龍冠：

 

「皇上，你是否忘了，你日夜沉溺女色，這三年來都是哀家在垂簾聽政。

 

「你的玉璽，早就為哀家所用了。

 

「哀家之所以沒有對你採取強制的手段，是哀家敬你這帝皇之位三分。

 

「但哀家今日就同你打開天窗說亮話，哀家知道你無心政事，隻愛這後宮的三千佳麗。

 

「日後哀家來替你打理國事，你隻需管好你的後宮如何？」

 

一下子被奪走實權，皇上有些不悅。

 

太後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皇上若是不願，從明日開始，哀家就不再過問國事，全由皇上自行定奪。」

 

「母後……不可……」

 

皇上深嘆了口氣。

 

「父皇逝去得突然, 我還未做好準備就被架到了這個位置上, 母後讓我一人定奪, 兒臣做不到啊！」

 

太後冷笑了一聲：「做不到？你母妃拼盡全力把你扶上太子之位, 沒想到是個廢材！」

 

「母後……」皇上沉默良久後，「朕……答應。」

 

太後拍了拍皇上的肩：

 

「皇上, 你就在後宮好好努力, 爭取多生幾個聰明的皇子。

 

「日後我不在了, 你還有下一代可依靠。」

 

這嘲諷意味十足的話, 也隻有太後敢對皇上說了。

 

12

 

次日太後就不再躲在後面垂簾聽政, 而是直接坐在了皇位之上。

 

眾大臣略微震驚, 但想起皇上那個S樣，又覺得沒什麼稀奇的了。

 

太後讓我留在了壽康宮，她給我請了個夫子, 讓我每日跟在夫子身後研習。

 

待政策落實，我就可以同男子一樣，參加科舉考試, 考取女官職位。

 

聽說那日從壽康宮離去後, 宋慕妍就被降了位分, 成了答應。

 

後來，又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說宋慕妍出閣前, 常常混跡於春風樓。

 

皇上氣極，派人拿著宋慕妍的畫像去春風樓詢問。

 

雖然宋家人早就打點好了春風樓的老鸨，但他們忘記了一個人。

 

朝生，宋慕妍在春風樓的情郎。

 

自從宋慕妍一聲不吭地消失後, 他便愈發思念她。

 

那日看見宋慕妍的畫像，他連剛接的主顧都直接拋棄了，直奔畫像而來，問宋慕妍現在人在何處。

 

朝生被帶進了宮，與宋慕妍當場對峙。

 

在那春風樓裡鴛鴦戲水，那必定會連帶著我一起懲罰。

 

「-隻」宋慕妍連同整個宋家, 以欺君之罪被罷免官職，流放邊境。

 

聖旨下達那天，是我親自送去宋府的。

 

爹爹和嫡母看見我, 得跪。

 

他們想和我拉近關系, 說些體己話, 卻被一旁的侍衛給強行閉了嘴。

 

他們心中有萬般不甘, 最後卻隻能道出兩個字：

 

「領旨。」

 

我將要離去時，嫡母開了口：

 

「宋竹卿，宋家養你十多年, 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們的！？

 

「你如今當上了女官，第一件事就是害我們宋家，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將馬車簾子掀開：

 

「六歲那年，若你給染上風寒的我娘一碗湯藥, 她就不會病S。

 

「我娘不S, 我也不會走到今日這步。

 

「要追本溯源，這一切，全都怪你！」

 

我沒有再回頭, 因為我的路，在前方。

 

隻是，若是我娘還在就好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