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是人,不是按照他規劃行走的機器人。
後來,家裡來了另一個人,是老爺子司機的女兒。
老爺子遭遇仇S,是那個司機救了他,自己卻身受重傷。
他沒有父母妻子,隻有一個還在念初中的女兒,他S前懇求老爺子能在日後給予她一點幫助。
他第一次見到了林瓷時,她梳著齊劉海短發,整個人很白皙瑩潤,像一個上品的白瓷,配上一雙溫柔沉靜的眼睛。
爺爺叮囑他要好好待她,不準欺負她。
那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忤逆爺爺。
她總是很小心翼翼,她暈車,在車廂在密閉空間待上一會便會吐,卻仍舊縮在車子的角落。
因為暈車,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他騎著直行車帶她上學,她怕摔,卻隻敢揪住一點點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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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溫溫靜靜的模樣,被欺負了也隻是硬扛。
後來聞燼教訓了所有欺負她的人。
他忽然就很心疼這個孤零零的小姑娘,他知道,林瓷總在夜裡偷偷哭。
她父親剛去世,自己又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負也沒人撐腰。
他氣她不反抗,將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瓷卻也隻是仰著腦袋朝他笑,沒心沒肺的模樣,「沒事的,他們沒揍我,說兩句我也不掉肉。」
聞燼後來才明白,她不反抗隻是不想在聞爺爺心裡留下惹是生非的印象,於是有些事情,她能忍則忍。
那時聞燼並不知道,心疼一個人是喜歡的開始,後來他覺得她很可愛,做題的樣子可愛,她做的番茄面可愛,跑起來可愛,笑起來可愛,光站那,就讓自己心情愉悅。
可後來,林瓷和聞爺爺越來越像了,越發不顯山露水,他再也無法透過她的眼睛,去看見她的心。
那次下午回家時,爺爺在他面前誇了林瓷,眼裡滿是贊嘆。
「小瓷很聰明,配你正好,以後你們在一起,她能幫襯你。」
聞燼很少聽見他這樣誇贊一個人,可他對林瓷的態度,就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而為什麼是林瓷?
因為林瓷是個善良的會感恩的,且孤身一人的小孩,可以被他拿捏,為聞家效力且不用擔心背叛。
他看見他眼中的滿意,勾唇,「你覺得我會和我爸媽一樣,任你想怎樣就怎樣?」
他看著林瓷接受爺爺安排的一切,變成一個,完美的,足以成為聞家女主人的女人。
他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他們本應該是一國的。
他的喜歡在那時變質,那時候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是恨林瓷的。
然後他用一種惡劣至極的方式結束了他和林瓷的第一段感情。
可林瓷什麼表情也沒有,她隻是用她溫淡的眼睛靜靜看著他,沒有哭沒有惱,仿佛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對她的那些小捉弄。
她並不因此放在心上,襯託得他上蹿下跳像個小醜。
她說:「聞燼,那我們分手,」
聞燼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有些嘲諷。
他想,或許林瓷就沒喜歡過他,他隻是林瓷攀附聞家的階梯。
畢竟,窮人家的孩子跨越階級幾乎難如登天,聞燼惡意地想著。
有了林瓷,聞老爺子反而不怎麼管他。
他搬了出來,和季霜談起了戀愛。
漂亮,鮮活,熱情,與他志趣相投,高中畢業後,和季霜在一起時,他罕見地有種自由的感覺,他選了和季霜一樣的學校。
他和林瓷那五年沒怎麼見過,隻偶爾聽見她的消息,聽說她被保送了,聽說她出去留學了,聽說她國內外都拿了很多獎,履歷優秀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過年時,他們也會碰見,林瓷也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別人說話,從不將目光放他身上。
她變了很多,還學會了化妝,短發被燙得微卷,身上的怯懦早已不見,更多了幾分從容,唯一不變的,便是那雙溫柔沉靜的眼睛。
後來爺爺逼他和林瓷結婚,以季霜家公司為要挾逼她遠走國外。
他第一次發現,他覺得有些好笑,當年對付他父母的招又用在了他身上。
同樣的戲碼發生在他身上,他追著季霜出了國,但卻在國外分手了。
「我不太可能冒著家族被打壓的風險還要和你在一起,聞燼,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是光愛一個人就可以長久,那離婚率怎麼那麼高啊,更何況,你也沒那麼愛我不是?誰半夜偷偷摸摸查人家校官網優秀畢業生我不說。」
聞燼問:「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呢?」
她揮了揮手上的手鏈:「拜託,有錢大方長得好看,和你談戀愛超有面子好不好。」
兩人沉默下來,江邊的風吹的兩人發絲凌亂,聞燼打破沉默。
「對不起,我爺爺這樣做,我替他向你道歉。」
「沒什麼,能理解,而且我就是在國外待幾年,這有什麼,我出過洋相還沒親過洋嘴呢。」
聞燼聞言,眼底也浮現星星點點的笑。
然後他便看見季霜無所謂笑笑,「你看,我這樣說,你也不會生氣,所有人都說我們般配,但這麼多年來,我們在一起根本不像戀人,隻是我喜歡的東西恰好與你一樣,讓你產生了錯覺。」
聞燼否認,「你這是什麼歪理。」
「你隻是喜歡我,但不愛我,喜歡這種的情緒,對誰都會產生的。」季霜擺擺手,「但愛一個人是會嫉妒的,嫉妒他身邊所有與自己無關的一切,更遑論是和另一個男人的事情,你不愛我,所以再見,聞燼。」
他們分手沒有爭吵沒有怨懟,平靜得就像生活中很普通的一天。
聞燼甚至沒有傷心。
在離開時,他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男人即便年華老去,可他仍舊一眼認了出來。
那個十幾年前據說飛機失事S去的爸爸,似乎是一家人,裡面的少年十四五歲的模樣,小女孩似乎才五六歲。
他聽見少年喊男人,「Daddy.」
聞燼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裡面的一家三口,紅了眼睛,他幾乎喘不上氣,裡面的男人抬頭,卻沒有認出他。
聞燼不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他回了臨時居住的地方,撥打了聞爺爺的電話。
「你是不是知道,我爸還活著的事情。」
那邊安靜幾秒,他神經緊繃著,像是罪犯等待最後的判決,以至於他沒有聽出那邊老人家虛弱的聲音。
當年夫妻倆在外都有自己的愛人,他們離婚後,他們生怕自己的愛人會因此受他們牽連,聞燼媽媽更是怕自己的家會因為她毀於一旦,於是兩人商量以假S擺脫這段婚姻。
拋棄自己的姓名,拋棄自己的家族。
他們做得天衣無縫,如果不是有一筆異常的資產轉移,聞老爺子或許也會被騙過去。
當年知道真相後,老爺子第一時間是慶幸,隨後是鋪天蓋地的憤怒。
當看見在他面前哭著求為父母立衣冠冢的聞燼,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將他們逐出聞家,並警告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聞燼面前。
他隻當沒有這個兒子,而聞燼,就讓他覺得他們已經S了吧。
聞燼也知道了為什麼老爺子當年不肯說出真相。
要如何說呢?你的爸爸媽媽都不要你,甚至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
電話那頭的老人家,聲音輕輕的,「小燼,不要為不值得的人難過,爺爺會把最好的,給我們小燼。」
聞燼不知道爺爺已經病入膏肓,他以為和之前每一次一樣,都能平安度過。
那天他喝得爛醉,直到林瓷找到了他。
聞燼忽然來了些怒氣,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他說,我永遠不會娶你。
她看著他痛苦的臉,仍舊冷靜地和他分析著利弊。
他和林瓷婚後不久,爺爺便去世了。
他們處理完後事,連悲傷都還沒過渡,便投入到工作裡。
但是聞燼沒想過會這樣艱難,他忽然後悔曾經沒有聽爺爺的話,以至於現在莽莽撞撞,很多東西都是林瓷手把手教他。
他能感覺到,那段時間,林瓷有種從靈魂透出來的疲憊。
她比起幾年前更為成熟冷靜,綿裡藏針,決策卻又十分果決,出了事情第一時間就能想出最快最好的解決方式,以最大程度減少損失。
隻是她太過理性,理性到所有事情她都隻能想到背後損失。
後來他被自己叔叔下藥,想制造一起醜聞。
等醒來時,身邊卻是林瓷,她睡顏沉靜,懶卷得不行。
他有些臉紅,這是他的第一次。
林瓷倒是沒有什麼反應,隻條理清晰地和他解釋昨晚事情的來龍去脈,總結就是,一切都是意外。
他知道是個意外,也知道是自己半強迫半引誘著和她發生了關系。
可她這樣,自己反而還有些不高興起來。
「林總真是拔 x 無情。」
林瓷嗯一聲,沒有要爭辯的意思。
聞燼更氣了,林瓷總能用輕描淡寫的姿態惹他生氣。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重新喜歡上了林瓷,隻知道他醒來見到林瓷第一眼時,忽然湧現出這樣一輩子也不錯的想法。
這感覺比起幾年前更為濃烈兇殘,濃烈到,他希望得到林瓷所有的喜歡。
他忽然就明白了,季霜的話。
他知道少年時期他做了許多傷心的事情,卻不知如何彌補,索性像拼命對她好,將自己認為最好的捧到她面前。
她向來寡淡,自己很難從她的眼睛看見多麼濃烈的情緒。
但是她的心捂不熱的,她也對自己笑,會滿足自己的要求,偶爾也會無意識依賴自己,可是聞燼感覺不到她愛他。
後來,林瓷流產了,她身體太差了,各項指標都不達標,在醫院昏迷不醒。
聞燼再一次感受到恐慌,他向來不信神佛,卻在下班後連夜去了那據說很靈的廟。
山高階梯長,隻有山上安裝的路燈為伴。
他想,他虔誠一點,再虔誠一點。
求她平安,隻求她平安。
再後來,林瓷好了出院後某一天,他接到醫生打給林瓷的電話。
「林小姐,你預約下周的人流手術,這周麻煩您抽時間來醫院做一個全身體檢。」
聞燼如墜冰窖,他掛了電話,忽然覺得嘲諷。
嘲諷這兩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以為他可以打動她的心,他以為,林瓷也有一點點喜歡過自己。
她不喜歡他,所以懷孕了也不說,就算沒有這次意外,這個孩子也不會出生。
但是林瓷,連告知他都不願意。
他忽然就想起,父母假S時,似乎也是這樣,考慮了全部,唯獨沒有考慮到他。
隻因為,不愛。
因為不愛他,因為不重要,所以無須在意他的想法。
他放下手機,林瓷恰好從浴室出來, 面容溫靜,手臂白皙纖細, 手上隻有她常年戴的那隻手表。
「為你求的平安鏈呢?」聞燼問。
「收起來了。」林瓷抿唇垂眼, 眼神柔軟些許,便也沒注意到聞燼那雙透著些許涼薄的眼睛。
聞燼發現, 林瓷或許真的不愛他。
這個認知讓他抓狂,無論他表現成什麼樣子, 林瓷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他對林瓷冷淡, 林瓷便也冷淡下來,她似乎永遠都是了冷靜的樣子, 甚至連眼神都多餘落在他身上。
他表現出對別的女人的在乎,像個無理取鬧的人在各種場合因為別的女人失控,林瓷也隻是一遍遍收拾自己留下的爛攤子,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情願林瓷來和他吵一架,打他, 罵他也行,而不是現在這樣,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毫無反應。
他曾裝醉說過一些難聽的話,透過醉眼, 他看見她仍舊溫淡的臉, 聞燼忽然覺得, 自己像個跳梁小醜。
就好像,他喜歡她, 對她好,她就受著。
不喜歡她了,她也無所謂。
男人聲音懶洋洋的,「沒意思透了,像一潭S水。」
「嗯聞」聞燼收回思緒, 樓下是踮著腳貼對聯的林瓷, 瑩潤的小臉永遠都是溫和的,可在商場上,卻是出了名的閻王。
他想起別人對她的評價, 小紅帽的臉,卻是狡猾的大灰狼。
聞燼忽然想起爺爺和自己的那通電話。
他想,他知道最好的是什麼了。
他們還是離了婚, 他這些年的信用被透支了, 以至於林瓷有種杯弓蛇影的感覺。
聞燼知道,即便他們現在還在一起,也仍舊會和從前一樣, 他不想她再為此困擾了,所以他沒再糾纏。
他們之間總是差一步,又差一步, 有太多不曾愈合的傷口, 這需要時間的良藥, 隻要她身邊沒有別人,自己就能一直等下去。
聞燼篤定地想著,窗外城市一片星火, 他抬起手機,拍了一張夜景發給林瓷。
嗯,他其實有點想她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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