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上掃了我幾眼,放下茶盞的力道有些重。
「你可知楊文欽為了你要解甲歸田?」
我磕頭:「陛下恕罪,臣婦不知。」
「他是趙國的戰神將軍,怎能為了一介女子解甲投戈!」
「朕聽聞,你常年病痛纏身?」
「是。」
皇上揮手讓太醫給我診脈。
「回陛下,王妃得的是血虛之症,雖一直控制得當,但也隻能延緩幾年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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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虛是治不好的,隻能一直用名貴藥材養著。
「朕等不了那麼久,你橫豎都是要S的。朕仁慈,就再多給你一年壽命。」
太監呈上一個瓷瓶。
「這是慢性藥,一年後才會毒發。」
我被強行塞下藥丸。
皇帝這才滿意地舒展眉頭:「這世上可以沒有徐绾,但不能沒有戰神將軍。此事不可讓楊文欽知曉半分,否則,朕將你滿門抄斬!」
14
楊文欽等在內宮外,見我出來,微皺著眉一臉擔憂地問:「皇後找你何事?」
「同我聊了幾句家常,讓我多出門走走。」
楊文欽牽我去大殿。
獻禮後,是一段舞樂表演。
幾杯酒後,皇上突然開口。
「朕聽聞臨淄王妃體弱多病,不宜生養,偌大王府多年來僅一子。
「門下侍中嫡長女溫婉賢淑,朕就將他指給臨淄王為側妃,盡快為臨淄王開枝散葉。」
楊文欽忙起身跪在中央:「請陛下收回成命,臣此生已許徐绾一生一世一雙人,再難容下其他人。」
楊文欽當眾拒婚,皇帝和門下侍中的臉色都很陰沉。
「不想臨淄王與王妃恩愛至此,倒是朕亂點鴛鴦譜了。」
若非楊文欽對朝廷用處甚大,不然,他已經被拉出去砍頭了。
吃完酒宴出來,我發現有東西落下了,楊文欽讓我等他,他回去取。
「臨淄王將她藏府裡三年,我還以為藏著何等嬌豔的美人,今日得見也不過如此。」
「別看她今日風光,讓臨淄王不惜冒著S頭的罪當眾拒婚,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別人的替身罷了!」
「我也聽說了,她本名不叫徐绾的。」
「跟徐绾箏相比,她就是個笑話。」
「噓!你可千萬別提她,小心被有心之人潑一身髒水,要是洗不掉可就要命了。」
耳邊是路過貴女們的議論聲。
我不禁苦笑。
當年楊文欽娶我時張揚極了,一百零八臺聘禮,十裡紅妝,鮮花鋪路。
兩家明明幾步路就到了,他繞了半座城,險些誤了吉時。
那是我最風光的一天。
回去,楊文欽借著酒意窩在我肩上與我耳鬢廝磨。
這段時間,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我不悅,可今夜,他說什麼都不肯走。
我數不清多少次被他折騰醒,一次又一次直到天亮。
他替我擦淨身子,柔聲哄道:「是為夫沒克制住,你且先睡,我去給你燒好吃的補償你。」
15
我在徐府門外站了許久,內心一直糾結要不要上前去叩門。
見到娘又該說些什麼好。
「臨淄王又想打我們徐府什麼主意?莫不是想將我們趕盡S絕?」
徐鶴川手裡抱著一摞賬本,一臉厭惡地瞪著我。
王府落寞後,他便在當鋪尋了一份賬房先生的差事。
娘一把年紀,還要給人做刺繡的活計。
「我想拜見一下徐老夫人。」
「呸!我一看你心就蔫兒壞!想栽贓陷害我們是吧?門兒都沒有!」
徐鶴川對門房吩咐,不許放我進去惹娘生氣。
後面又去了幾次,不管怎麼賄賂,門房始終不肯進去通稟。
悻悻回到府裡,楊文欽帶著大夫進院子。
「箏箏,該請脈了。」
我迅速將袖子拉下:「今天我不想診脈,也不想喝那苦S人的藥。」
也不知這慢性藥會不會被診出來,這日子離得太近了,一旦發覺便很容易猜到來自皇宮。
「不行,這事不能由你性子。」
「我還要給你繡東西,這脈改天再診也是一樣的。」
說完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他臉微紅,滿心歡喜。
他一向順我心意,這次也不例外。
16
上巳節,我用蘭草做了香包給楊文欽。
他帶我去逛廟會,我說我想吃浮雲糕。
趁他去排隊買糕點,我穿梭來往的人群中,直奔城門而逃。
怕楊文欽追上,我一路不敢停歇。
路上我遇見一小女孩賣身葬母,我看了她許久。
她衣服破破爛爛,但臉洗得十分幹淨,想有人能瞧得上她,買走她。
我買了一屜包子給她,她連聲致謝後狼吞虎咽地吃著,口齒不清地問我能不能買下她,她說她很勤快,什麼活都會幹。
我問她:「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但我要燒毀你娘親的屍體,不讓她入土為安,你願意嗎?」
她搖頭。
胡人屢犯邊境,邊關又打了起來,這種時候,很多人填飽肚子都難,哪有多餘的錢買一個瘦小的孩子,還得多分她一口吃的。
她撐了四天,主動找到我,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將代表我身份的東西戴在那女人身上,一把火將她燒得面目全非。
小女孩跪在地上邊哭邊磕頭,讓她娘原諒她的不孝。
她怯生生地拽著我的裙擺,一雙湿漉漉的眼問:「可不可以讓我跟著你?我什麼都能做。」
17
我喬裝打扮等了好幾日才等到追來的楊文欽。
他對著燒焦的屍體痛心疾首。
我捂著嘴也眼淚直流。
對不起,你是百姓眼中明媚的曙光,有大好的前程,不該困在我身邊。
「小姐,你怎見了那人這般難過?
「他又為什麼抱著我娘的屍骨一直哭?」
我抱住小丫頭,SS咬著手關節,身體不由得輕顫。
楊文欽抱著屍骨不吃不喝地坐了兩天兩夜,雙目空洞。
他讓下面的人往他身邊圍一堆柴火,欲殉情。
我急得剛要現身阻止,正巧,御林軍帶來了皇帝的聖旨,命他前去邊關支援。
小丫頭一個勁地問我要去哪兒。
我沒有目的,走到哪裡是哪裡。
我給小丫頭取名蘭若,她是個觀察細致入微的人,若是被大戶人家買了去,定有出頭之日。
我買了書,趕路時便會教她識字讀書,她學得認真,人又聰明。
夜裡我總夢見楊文欽,夢見他在戰場,夢見我們兒時。
我帶著蘭若來到芙蓉城,正值滿城芙蓉花開。
替我買了糕點回來的蘭若跑得太快,撞灑了一老人的酒。
我上前賠罪。
「楊伯父?」
老人扭頭上下打量我許久,問了句:「姑娘是?」
「我是箏箏,徐家的箏箏。」
我請他去酒樓吃飯,他話裡話外都是打探。
我如實說了楊文欽讓我借屍還魂之事。
他倒滿酒,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我帶你去見個人。」
我忙道:「楊伯父,我與文欽哥哥情深緣淺,是箏箏福薄。」
「不是他。」
18
楊伯父帶著我七繞八繞去了一家農舍。
「楊弈修,我倒要看看你打的什麼酒能打這麼久!」
看清屋裡走出來的人,我鼻頭一酸,眼眶湿潤:「爹?」
他竟沒S?
「你還認了個女兒?」
楊伯父笑:「人家喊你呢。」
父王掃了我一眼,嫌棄道:「我不要女兒,我要酒。我認幹女兒,箏箏會生氣的,你要喜歡,自個兒收著吧,別什麼都塞給我。」
說完,他搶走楊伯父手裡的酒,迫不及待地打開酒塞子,埋怨道:「饞S我了都。」
「她就是箏箏,徐家的箏箏。」
「你說什麼?」
「你女兒。」
父王手裡的酒壇砸在地上。
他反應過來,搓搓手,還是不肯相信,探究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掃:「不像啊!」
「我替你驗過了,這事說來話長,先進屋吧,糟蹋了這好酒,還是你女兒打的呢!」
我講了借屍還魂的過程,然後問我爹怎麼沒被斬首。
楊伯父笑著摸摸胡須:「你能把我從S牢裡換出來,文欽也能瞞天過海救下你父王。」
爹說,皇帝是見不得親王與大將軍結親的。
徐家和楊家聯姻就必須斷尾求生,不是他們S,就是我S。
我爹不得不陷害楊伯父,又親自將罪證交給楊文欽,他一人赴S,求皇帝饒恕他的家人。
隻有這樣,我和楊文欽才能長久下去。
他說,雖身隔兩地永不能相見,但好在都活著。
大家都謀算得很好,可偏偏造化弄人。
隻是我沒想到,楊文欽在不知他爹還活著的情況下,竟心甘情願將我父王救了出來。
原來,他與我之間從無隔閡,像他說的,隻是有些誤會,說開了就好,可偏偏大家都跟賭氣似的不肯說。
一時間,我心裡五味雜陳。
停了太久的藥,加上路途勞累,隨著一陣胸悶,我暈了過去。
19
「箏箏,你懷著身孕怎能這般胡鬧跑出來?都當娘的人了,還不收收性子。
「這文欽也是,既要做還魂之事,也不替箏箏找個健康的身體。」
我不可置信地將手覆上肚子。
那次第二天睡醒我明明喝了避子湯,怎麼就懷上了?
楊伯父嘆口氣道:「箏箏丫頭,你丟下文欽,他就是一個人了。你不知,你是他的命啊!」
「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小夫妻,哪有一吵架就跑的?」我爹也勸道。
他們讓我休養一陣,先寫封信給楊文欽,等他來接我。
楊文欽在戰場,不可能拋下將士來南邊尋我。
我數著我還能活的日子,很糾結要不要去見他一面,又怕他再次拘著我的魂來一出借屍還魂。
可這個孩子若能生下來,不能既沒娘又沒爹。
最後在兩位老人的念叨下,我踏上了去西北尋楊文欽的路。
蘭若非要跟著照顧我。
我們走了三個月,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吃不消。
然而,在離軍營不過十裡地的地方,我遇上了楊文欽的棺椁。
寫著「楊」字的黑色旌旗飄飄。
我隻覺得那風刮得人生疼。
我撲上去用盡全力推棺蓋。
我不信裡面躺著的人是他。
「王妃不可!」
「開館!」
棺椁落地,棺蓋打開,楊文欽閉著雙眼,像睡著了一樣。
「楊文欽,你起來啊!我們都不鬧了好不好?」
眼淚簌簌落下,滴在他臉上,頸窩。
「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箏箏啊!
「我答應你,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文欽哥哥,你再這樣捉弄我,我就要生氣了!
「文欽哥哥, 我錯了, 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你醒過來好不好?」
我用力推搡他, 泣不成聲。
他能滅了北涼, S盡北涼皇室, 怎麼就S在了多次敗給他的胡人手上?
「王妃節哀, 王爺的遺體必須盡快送回去。」他的副將將我拽離。
棺蓋重新合上。
我心絞痛得厲害,幾度喘不過氣來。
老道士朝我走過來,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布袋子遞給我。
「王爺留給你的。找到你的屍骨後, 他讓我又給你招了魂, 他說等他退了胡人就去尋你。」
「他怎麼會S呢?他那麼厲害,那些胡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定是他金蟬脫殼的計策對不對?」
「王爺已故, 他身邊有胡人的奸細,放出假消息稱他們抓了你。王爺救你心切,中了早設好的圈套。」
我急火攻心,噴出一口血來。
竟是我害S了他!
「你不是能借屍還魂嗎?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他回我:「救命之恩大過天。」
「全文」「他將一半壽命給了你,本就沒多少時間可活, S在戰場是他最好的歸宿。」
20
我展開楊文欽留給我的信,是一封寫在中衣上的血書。
【箏箏, 你父王並沒有S,他被安置在芙蓉城葛香村,一直沒告訴你, 是怕知道的人多了, 引人起疑。
我先走了, 來世我不做將軍了, 我做商賈,你做商賈夫人可好?】
我抱著血書哭暈數次。
扶靈柩回城的路上, 我腹部絞痛得厲害,血順著腿流了一地。
大家都很慌,搭了帳篷讓我躺著。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一來一回請大夫怕是要一兩個時辰。
我叫來蘭若, 把一沓銀票交給她。
「這筆錢足夠你一世無憂, 這些大老爺們定然照顧不好這麼小的孩子,一路上還請你多費心。」
我血虛, 是沒辦法自然生產這個孩子的,保不齊會一屍兩命。
「去借把匕首來。」
蘭若是見識過這些場面的, 她比那些將士鎮定許多。
我緊張地握著匕首, 努力平穩氣息,然後鼓足勇氣一刀劃向肚子。
「啊——」
我痛出眼淚,渾身冒汗。
我不是宋詩詩, 做不到她那麼精準。
「小姐, 你要做什麼?」蘭若來奪匕首。
「一會兒,你替我把孩子掏出來,掏出來他才能活。」
「可這樣你會S的!」
「不這樣我也會S。」
我強忍著痛,咬著蒼白的唇, 做足心理建設又補了兩刀。
蘭若的手伸進我的肚子,我努力擠出一絲笑。
文欽哥哥,我來找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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