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手足無措地看著我,看著玄王的無首屍體,看著驚魂未定的太後與太子……
在玄王身後追來的,我的副官即時下跪,大呼:
「榮恩爵……S了玄王殿下,救了太子殿下!」
用繩索拴住玄王的副官戰慄叩首:
「稟……稟娘娘……奴才,奴才是用最結實的繩索拴住玄王……但不知玄王殿下怎麼了,突然開始撕咬繩子,還……還掙開了鎖鏈……奴才有罪!娘娘饒命啊……」
他剛說完饒命,就被太後一個眼神處S了。
在殿外的眾臣終是耐不住,一個個請見。
李煜城不大的寢殿內,站滿了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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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諫官最團結,一人起頭,八方附和。
說來說去,便是榮恩爵救駕有功,S玄王實屬無奈之舉,罰不得。
言官猶疑半晌。
顫巍巍地拿出那首採詩官收集的民間打油詩:
【皇天不作仁,天狗下凡塵,將軍子夜夢犬嘯,咬得娘娘哇哇叫。】
「娘娘……玄王殿下在民間聲望甚高,百姓們以為,它是天狗化身……若傳出玄王在東宮被人斬S,怕是,民情激憤。」
太後卻嫌棄地看了一眼那詩:
「百姓愚昧,曉得什麼?你們為朝廷辦事,要懂得鎮壓懲處,不要太過仁慈。」
她自然是不在乎民情的。
不然她也不會蠢到讓一個護國將軍來嫁狗。
她生於優渥,皇帝兒子太過爭氣,一路S伐爭權成了皇帝,沒叫她這個母親操一分心。
唯二的缺點,便是子嗣太少,命數太短,乍然重病,讓她沒了分寸。
迫切地想要扶植一個傀儡,保住她忽然搖搖欲墜的鳳位。
李煜城的弟兄不多,長成更少,被太後禍害幾年,屬於矬子裡拔了將軍。
沒經歷過風浪的祖孫二人,終將會被風浪淹沒。
可太後終究沒有將蘇宸關進刑部。
因為群臣的反對。
當初太後辱我,他們不反對。
是因為我宋家雖功高,滿朝卻並非隻我一家獨大。
除掉我,雖不能使朝廷更穩,但對他們暫時無礙。
可如今局勢不同了。
太後的親信榮恩爵被我拖下了水。
他們之間的信任不復從前,朝廷從兵力上沒了保障……
此時站隊,顯得尤為關鍵。
太後可以不顧及百姓。
卻不能失去朝臣擁趸。
最後,她下令將榮恩爵禁足,交權暫緩。
太子氣得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她坐於榻前,向來光彩熠熠的臉終是顯出了疲憊。
15
玄王的屍首在夜裡抬回了將軍府。
為平非議,隻說在府中暴斃,不許聲張。
蘇宸被遣出宮前,雙目無神地望著我:
「宋將軍,為何害我?」
我不答,隻問他:
「反不反?」
他渾身一顫,咬牙切齒:
「你逼我反?!」
我搖頭:
「是他們逼你反。」
「誰?」
「太後和太子。」
「不,不!」他搖頭:
「太子不會這樣待我的!我們一同長大,我事事聽他的,還救了他,他會保我的!」
我隻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七日之後,我會讓人去你府上,想好了,告訴我你最後的決定。」
當夜,我帶玄王回府。
太後以國師為玄王測算為由,命我不許用人的棺椁發喪,尺寸僅是藩王規格的三分之一。
我知道,她不過是想要泄憤。
告訴我畜生就是畜生,我肚子裡的孩子無論是誰的,別人看它,都是畜生。
這種細碎的,在表面上折磨人的功夫,隻對侯門閨秀有用。
而我。
除了性命,我連自尊都可以舍去。
夜晚至凌晨。
在情事的餘韻後,我撫摸著離弦覆蓋在熱汗下的身體。
他看向我的眼睛迷離純粹,這餍足的神情同玄王吃完生肉後,十足相似。
我親了親他高挺的鼻梁:
「等下怕不怕?」
他搖頭,笑得有些撒嬌:
「不怕,臭……」
我也笑了,調侃他:
「以前你渾身屎尿,都不嫌臭的。」
他將腦袋窩在我的脖頸,輕蹭:
「以前我是狗狗,不怕臭,現在我有華空……是人啦,人會怕臭……」
聽到我的嘆息,他立刻又虔誠地表忠心:
「但為了華空,我什麼都願意做。」
說完,他利落地起身,望向我的眼神,是完全屬於人類的熾熱和野心:
「等我,娘子。」
他朝著玄王靈堂的方向飛速走去……
午時,驚天駭聞傳入宮中。
玄王復活了。
在前往皇陵的路途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復活了。
監察史趕到的時候,百姓正跪服在地,振臂高呼:
「天降神子!國之大幸!」
那原本用來裝玄王屍首的靈盒,在地上被摔碎成幾片。
玄王的屍首自腹中被剖開。
赤裸的男人渾身血汙地站在屍首邊。
那雙藍中泛紅的雙眸,和S去的黑狗別無二致。
當真像從它腹中長出個活人來。
太後派來隨行的宦官已嚇得癱軟在地……
監察史將他扶起,他顫顫巍巍地指著地上玄王的屍體: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我親眼看見……這人從這麼小的盒子裡…… 蹿出來了……他,他蹿出來了!!」
迷信令人拜服。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誰的部下。
同百姓一齊跪下,連連叩首:
「天降神子!天狗下凡!!國運……國運要易主了……!」
太後來不及反應。
她甚至什麼旨意都還沒擬成。
這事兒不到兩天。
病了許久的皇帝駕崩。
太後將所有的御醫都聚集起來,甚至廣招民間醫師……
不為救皇帝。
隻為救東宮太子。
太子李煜城不吃不喝, 口吐涎水,血紅著眼熬了三天三夜,最終一口咬在某淑淑的手上,撒手人寰……
某淑淑驚嚇過度。
肚子裡不足三月的孩子,也流掉了。
蘇宸禁足的第七天。
他隻告訴我派去的人一個字:
「反。」
我S了把守榮恩府的護衛,將他帶出來的第一秒。
他急切地問我:
「明威將軍為太後留下那三千奇兵,個個會飛天之術,易守難攻,怎麼反?」
明威將軍,太後另一個兒子。
曾經凌駕於宋、蘇兩家之上的戰神,在助先皇奪嫡之戰中,立下赫赫戰功。
可惜,S得早,也S得蹊蹺。
傳聞先皇病重時,每每深夜,都呼喚明威將軍的乳名。
不像思念,倒像求饒。
他留給太後的五千奇兵,是她最後的底牌。
我將蘇宸帶去郊外林中的練兵場。
我在那藏了九百個兵。
他們拿著似鳥籠似頭盔的捕具。
在鷹隼出籠飛天的瞬間,甩出捕具,以鐵鏈控之——
旋轉之中,鷹隼一半入捕,一半被攔腰齊齊斬斷。
「鷹隼狀小,尚不能百發百中,人身更大,有九成勝算。」
我對蘇宸解釋道。
蘇宸以一種驚懼交加的眼神看著我:
「血滴子……你暗中操練血滴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
「這九百兵歸你,你來打頭陣。」
血滴子,傳說中用來集中皇權的殘忍利器。
捕籠一拋,見血封喉。
任憑飛天遁地,腦袋都要給你摘下來。
這東西難練,也難煉。
需要有足夠敏捷的身手和足夠結實強壯的身軀。
這九百個兵是我從邊族收來的戰俘。
比本土兵更強壯,更適合操控血滴子。
我給他們都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自此對我S心塌地。
若不是時間太趕,我還想多抓些人,多制些籠。
蘇宸沉默良久。
最終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是在同我合作,你是在救我。若我執意領兵護太後安危,兩軍對陣,我必敗。你為何救我?」
我說:
「將軍職責,攘外安內,攘外可不計後果,九S一生,安內又何必多費一兵一卒?」
16
離弦成了玄王。
人們隻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鋒利如同獸爪的手破開了那不到四尺長的棺椁。
從黑狗的屍身中「鑽」了出來。
就連太後的貼身宦官都被嚇得跪地叩首。
他不是玄王,也是玄王。
玄王復生。
皇帝和太子卻S了。
這是天意。
天意要改國運。
榮恩爵與我不過是順勢而為。
擁玄王離弦為皇,數萬大軍直指皇宮。
明威將軍的奇兵著實鋒利,個個有以一敵十的能力。
我軍在有血滴子的情況下,折損一萬五千將士,終將殘兵收服。
兵練到這種程度,基本個個S士。
即便有投降的,也不過是詐降,想要臥薪嘗膽以待來日報復。
我沒有大格局,不想調教時刻準備咬人的猛虎,便下令全部斬S。
再次見到太後。
她佝偻著身軀,頹坐在皇位之下。
幾日不見,頭發已然花白,竟像是老了十歲。
我叫人把她拖下來,免得一會兒被S的時候,血髒了我的座椅。
她卻掙開,一副傲骨不屈的模樣。
俯瞰位於御階下的我:
「華空,你就算把哀家拖下去,哀家也曾經坐在高不可攀的鳳位上。而你爬得再高,也是從下面爬上來的。
「君就是君,奴就是奴。
「你改不了骨子裡,卑劣的血。」
我笑了,走到她身邊,用劍鞘「咔咔」兩下擊碎她的膝蓋。
瞬間,她哀號流涕,摔坐在地上。
我再舉起劍,她嚇得抱住腦袋,求饒地擺手:
「不不!別,別打了……好疼……疼S我了……」
我神色不動,淡淡問道:
「誰是君?誰是奴?誰高貴?誰卑劣?」
她顫巍巍抬起頭,透過指縫鬼祟地看我。
我直接將劍鞘頂入她的手指。
「啊!!!!!」的一聲,她的手骨連同眼眶骨便碎了。
她捂著眼眶,滿臉是淚,卻再不敢猶豫,悽聲回答:
「你,你是君!我卑劣……我卑劣!!」
「所以改變血統,好簡單。」我輕描淡寫地下了結論。
將劍扔給在一旁用怒憾交加的眼神望著她的蘇宸:
「了結她,我動手就不會這樣利落了。」
「等一下!」
在我轉身的瞬間,她叫住我。
僅剩的那隻眼懇切,仿佛當真想要答案:
「華空,告訴我!如果我沒要你嫁給一隻狗,你會不會S我?
「你什麼時候想反的?煜城悔婚的時候嗎?!
「還是你鬧著要一同出徵那年,就已經…」
我不答,隻說: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看上去是很闲的人嗎?」
話本子裡的惡人才會給人答疑解惑。
而我,就是單純的惡。
她快S了,沒那麼想知道答案。
不過是怕S的本能拖延罷了。
「S。」
隨著我話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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