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三載，夫君的青梅從鄉下投靠而來。

 

我不同意，她便在府門口撞石獅一屍兩命。

 

夫君氣瘋了，以帶我踏青為名推我下了急流。

 

說我欠沈璐的一條命，該還。

 

再次睜眼，我重回了他的青梅被休投靠那一日。

 

我含笑把她迎進府中。

 

01

 

成親三載，終於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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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懷興致，隻等夫君回來告知他喜訊。

 

那會兒桃葉來報，說是門口有一女子求見。

 

桃葉臉色不好，想來那女子來歷不簡單。

 

府外圍了一眾百姓。

 

眼前的女子雖是一身粗布衣服裝束，眉目卻甚是精致，小腹微微隆起。

 

「夫人，小女子沈璐，有事找喬大哥。」

 

她黑白分明的雙眸夾雜一絲警惕。

 

我心下震撼。

 

沈璐？夫君的心上人兼小青梅。

 

無數次醉酒，他嘴裡都會呢喃著她。

 

這兩個字，猶如一根嵌入我甲縫的細刺，表面安然無恙，卻時常隱隱作痛。

 

甚至在歡好之際，我亦能透過他的眼眸，看到更為縹緲的第三人。

 

我讓人查過，當年夫君還隻是個窮秀才，沈璐爹娘瞧不起他，硬把沈璐嫁給了利州的一個富商。

 

後來夫君考上解元，在朝中入了職，娶了我這個尚書嫡女後更是平步青雲。

 

兩人皆已成家，且相隔甚遠。

 

我便放了心。

 

哪知今日，她竟找上門來。

 

還是大著肚子。

 

一想到或許是夫君的，我便控制不住氣血直衝腦門，冷聲道：「夫君不在。」

 

沈璐咬了咬唇，面色慘白。

 

四下看了那些指點的百姓，哀哀求著：「可否讓小女子到府中等候？」

 

還想入府？

 

若真讓她入了府，夫君是決計不會放她出府了。

 

憤怒頓時燒灼著我的理智。

 

「侍郎府也是誰都能進的嗎。」

 

讓桃葉給了她一個錢袋子，命人關了門。

 

卻不想，她當場撞了門口的石獅子。

 

外頭流言蜚語一大片，百姓開始倒戈相向。

 

皆說我無容人之度，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說我惡毒，害S夫君的妾室，不配為一府主母。

 

人群中，一抹颀長的身形迅速上前把地上已經咽氣的沈璐抱在懷裡，哭得肝腸寸斷。

 

陰鸷的目光瞥向不知所措的我。

 

我吞吐向前，小心翼翼道：「夫君，我沒逼她，我給了她銀……」

 

不等我說完，喬巖一把推開我，抱著沈璐的屍身進了府中。

 

以平妻的身份安葬了她。

 

冷落我一段時日後，他又深感愧疚，說帶我去踏青。

 

卻趁我不備把我推下急流。

 

臨S前，我看到他面目猙獰，神色瘋狂：「這是你欠璐兒的，你該S！」

 

我猛地喘了一口大氣，從午睡中回過神來。

 

02

 

桃葉來報：「夫人，門口有個女子，說要見大人。」

 

我震驚地看著桃葉，喬巖明明把她活活打S了……

 

難不成，我重生了？

 

「夫人，夫人？」

 

桃葉持續喊著我。

 

我起身，讓她給我梳妝，要鮮亮的那種。

 

然後在她攙扶下，緩步出了府門。

 

那張精致的面容，即使隻見過一次，我也再難忘。

 

外頭依然圍著大群的百姓。

 

夫君年紀輕輕便做了三品侍郎，不少人羨慕我這個侍郎夫人。

 

此刻侍郎府外有個面容精致，身姿柔弱的姣美女子，看著還有小月份身孕，眾人又豈會不八卦。

 

「夫人，小女子沈璐，有事找喬大哥。」

 

沈璐小心翼翼，面帶警惕。

 

我沒有錯過她眼中的那抹嫉妒。

 

是了，要不是她家把她嫁給了富商，今日站在此處的便是她。

 

我把手收回袖子，SS握住掌心，不讓自己流露半絲異樣。

 

溫和地笑了。

 

「既是來找夫君的，夫君又不在，那便先到府中等候吧。」

 

沈璐面色一瞬間愕然，顯然沒想到會如此順利。

 

在眾人的見證下，兩名丫鬟扶著她進了侍郎府，關門。

 

外頭眾人見無八卦可看，隻好散了。

 

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隻是那話兒，再不是我惡毒，無容人之量，不配為當家主母。

 

而是變成了大度，寬容，不愧為侍郎府當家主母。

 

沈璐的臉色難看得緊，我假裝沒瞧見。

 

剛把沈璐安頓好，喬巖回了府。

 

他很是松了一口氣。

 

臨近傍晚，我帶著桃葉出府，他迎面走來。

 

拉著我的手，問：「夫人，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我不著痕跡甩開他的手。

 

淡聲道：「娘最近孤單，我回去陪她一陣子。」

 

他心裡一緊，快步擋在面前。

 

「在這當口嗎？」

 

「哪當口？」我故作疑惑看著他。

 

他面色不太自然。

 

原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太好，卻依然默認讓沈璐住進來。

 

又怕我回了尚書府，我爹會責怪他，所以特意留意我的動靜。

 

我心中嘆息，為自己當初的眼瞎感到可悲。

 

「肖嵐，可否推遲些時日再回，屆時我陪你，我也許久未見嶽父嶽母了。」

 

就在這時，白鷺苑的丫鬟急匆匆跑來：「老爺，聽說累得您被夫人嫌，沈夫人她掙扎著要離開，藥都不肯吃了。」

 

喬巖頓時心急了，跑過去阻止。

 

我冷笑，這便裝上了？

 

真要走，又何必讓人來稟報。

 

03

 

想了想，我讓桃葉把東西放回院子。

 

我還就不回尚書府了。

 

前世她S得幹脆而轟烈，我當是我的過錯，逼她致S。

 

如今想來，她不過是力度用過頭，真掛了。

 

既然是個茶的，那便好辦了。

 

帶著桃葉去了白鷺苑。

 

就見喬巖正把人攬在懷裡，輕聲安撫：「這兒是侍郎府，我說了算。你身上還懷有身孕，切莫動了胎氣。」

 

見我過來，沈璐柔弱的手推拒喬巖：「喬大哥……嫂子要誤會了，快放開。」

 

喬巖嬌軟在懷，一雙眸子早已容不得他人。

 

沈璐這欲迎還拒的模樣讓他眸色瞬間黯了下來。

 

我咳嗽一聲：「夫君，先把人安頓好了吧。缺什麼便到院中告知我一聲。」

 

喬巖抬頭，見是我後神色一怔，不自然地把人放開。

 

點點頭恭維我：「還是夫人想得周到。」

 

又替沈璐解釋：「璐兒她，所託非人被休棄。如今一無所靠，便先暫住咱們府中吧。」

 

我似笑非笑看著眼神黏膩的兩人。

 

肯定得留下來，否則後續的戲還如何進行下去。

 

「夫君所言甚是。不過……我記得夫君曾經跟我說過，她與你自幼長大，情分在那兒。」

 

「我瞅著沈姑娘孤苦無依，若是無人相助，今後日子怕是……唉。既如此，夫君何不把沈姑娘納為妾室。」

 

喬巖目光猛地熾烈起來。

 

我知道，我的話說到了他的心頭。

 

倒是沈璐，頓時臉色慘白。

 

我心中哂笑，不僅是個茶婊，還是個貪心的茶婊。

 

妾室無法滿足她，難不成一早便衝著我這個正室之位來的？

 

「喬大哥，我不……」她柔弱地咬著唇，不願意做妾。

 

喬巖忙道：「璐兒，我知道委屈你了。也知你忠貞，我會給你時間的接受我的。」

 

又對我道：「夫人，璐兒她這幾年吃盡苦頭，如今一遭落難，讓她做妾會不會……」

 

火上澆油？

 

落井下石？

 

肯定會啊。還用說。

 

我搖了搖頭，面露遲疑：「夫君，我倒是想讓你給她個名分，以平妻身份入府，但我爹那兒……」

 

我爹是他的頂頭上司，一想到我爹那不苟言笑的威嚴模樣，喬巖頓時熄了這個想法。

 

別說抬平妻了，被我那護犢子的爹知曉他在府中窩了個女人，不定怎麼苛責他。

 

沈璐眼看平妻之位就在眼前，卻無法奪得，頓時著了急。

 

直喊著肚子疼。

 

喬巖忙請了大夫給她相看。

 

又說若是不想當妾室，便先好生安胎，當府中為自家，有什麼後續再談。

 

這件事情便先擱置了。

 

04

 

不說他好生陪著沈璐。

 

我這頭書信一封，讓人快馬送至將軍府。

 

冉允的速度很快，不消一個時辰，便連人帶馬入了府。

 

美其名曰將軍府最近翻修，他爹娘又在邊疆，無人管他。

 

他要賴我一段時日。

 

多年未見，眼前的男子眉目舒朗，當年白淨細嫩的模樣依稀可見，卻更增添了幾分成熟與深邃。

 

見了我，他的眸光黯了黯，隨即眼一眯，笑了。

 

「嵐兒，收到你的信我立馬來了。這些年你……可還好？」

 

繞著我轉了個圈兒，神情變得深沉。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我很好。就是麻煩你了。」

 

信上已簡略提了一嘴，他大約知曉來的目的。

 

對於我的話他並不贊同：「對嵐兒，什麼時候都不麻煩。我倒是想你麻煩我。」

 

他眼神熠熠，好似暗夜星空藏著無數明亮的星星。

 

喬巖面色不悅地進來了，人未到，聲先至：「肖嵐，聽說冉小將軍要住到府……」

 

話未說完，才發現冉允也在，登時不太自在。

 

兩人相互見了禮。

 

我毫不在意，大方介紹：「冉允猶如我的弟弟，自幼跟隨我長大，如今將軍府正在翻修，老將軍和夫人等又在邊疆，無人照顧他，我自然看顧著點。」

 

冉允眸色加深，卻順著我的話說：「正是，喬侍郎不會連這點都介意吧。畢竟，我似乎聽說今兒個喬侍郎還收留了一位外來女子。」

 

喬巖剛想說我與冉允非親生姐弟，同住一府多有不便，就被冉允截了胡，瞪眼啞口無言，好似吞了蒼蠅般。

 

就這樣，冉允也住了下來。

 

他性子灑脫自在，府內外來去自如。

 

有他在，喬巖倒是不好明目張膽老跑白鷺苑。

 

我讓桃葉帶些點心去白鷺苑周圍轉轉。

 

桃葉眉開眼笑回來。

 

「夫人，那邊拉著我問了許多冉將軍的事兒呢。」

 

我勾唇，還當是個多專情之人，也不過爾爾。

 

如此便好辦了。

 

05

 

用過午飯，冉允過來看我。

 

我給他拾掇拾掇，讓他跟上，簡單幾句概括我的新計劃。

 

初始是讓他過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

 

此刻我換了主意。

 

冉允條件好過喬巖不要太多，沈璐既圖冉允，便讓她和喬巖同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箭雙雕，可不要太爽。

 

他笑了：「嵐兒終於覺得我拿得出手了？」

 

我翻了他個白眼，明明利用他，為何還傻乎乎樂呵呵的模樣。

 

「嵐兒有令，我豈敢不從。」

 

話語輕松詼諧。

 

我夠了勾唇，一想到後面的結果便興奮。

 

忽然想起有句話要叮囑他，才剛轉身，便看到身旁的男子神色黯然，似乎有什麼心事。

 

有那麼一瞬間，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灰暗吞噬。

 

原來，他並不樂意嗎。

 

卻為何答應得如此爽快？

 

我心中頓時猶如裝了塊大石，沉悶不已。止步，若有所思看著他。

 

他亦止步，側身疑惑地看著我。

 

「怎麼了？」

 

我沉吟片刻，問他：「阿允，你……為何不拒絕？」

 

明知道我的要求不合理。

 

他上前一步，低頭看著我，鄭重地道：「因為這是嵐兒想要做的事情。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樂意為你完成。」

 

他的聲音很低沉，充滿誘惑力。

 

我略感局促，他靠得太近了。

 

如今的他俊朗非凡，身量比我高了足足一個頭，站在我面前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早已不似從前。

 

小的時候，他在我面前那般乖巧活潑，在同齡人面前卻很囂張，甚至跋扈。

 

我總當他是隔壁小弟，從來沒想過有一日，小弟會長大，渾身散發著成熟男性特有的味道。

 

我忽然就猶豫起來。

 

拿他當誘餌，會不會太卑鄙了。

 

我沒了繼續前行的心情，斜倚欄杆陷入沉思。

 

要說我和冉允，那也是青梅竹馬。

 

我比他大月份，自幼他便跟隨我前後。

 

旁邊大院兒的小胖子欺負我，他不顧瘦弱的身子，硬是把比他大兩倍的胖子揍成了豬頭。

 

十三歲那年元宵，我被拉進巷子。

 

他不要命地衝過來，把那兩個拖拽我的人敲破了頭，命喪黃泉。

 

但也身中兩刀，幾乎沒了性命。

 

十五歲爬山我貪玩，脫離伺候的下人，偷偷跑到了懸崖邊摘花，差點兒摔下去。

 

他拼了命地拽著我，摳著一旁的石頭，手都摳出了血，手臂也傷了，一個月才復原。

 

剛開始他還嵐姐姐的喊著，漸漸就成了肖嵐，不知何時又成了嵐兒。

 

我把他的關心視為理所當然，不知疲倦地索取著他對我的好，卻從未付出哪怕一丁點。

 

直到我成親那天，他遠赴邊關。

 

據說每回出戰都是最不要命的那個。

 

好幾次差點兒救不回來時，他的嘴裡便呢喃著我的名字。

 

這件事情傳開了，我才知他的一顆心早已深深扎入我身。

 

我成親後，他亦收斂了一切。

 

隻是眼中再無旁人，直至現在，仍舊孤身一人。

 

我眼眶酸澀，他的好，不該被我利用。

 

06

 

「你回去吧。」

 

我沉聲對冉允道。

 

他跟上我往回走的步伐，緊張地拉過我的手，急切問：「為何？我不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想甩開他的手往回走，冉允卻不肯松開。

 

「你們幹什麼！肖嵐，別忘了你是誰的妻子！」

 

喬巖怒斥的聲音穿透耳膜，他氣憤地盯著我倆交握的手。

 

我內心陡然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

 

語氣卻冰冷入骨：「喲，隻許你帶個不明來路的女子回來，卻不允我看上別人。喬巖，你很雙標啊。」

 

喬巖臉色黑如鍋底：「都說了璐兒隻是故人，如今落了難，她不找我能找誰？」

 

「我和阿允也是故人，為何你就不能容忍他？」

 

說著，我還故意靠近阿允。

 

氣人，誰還不會。

 

喬巖氣急敗壞，有心動手，卻也知曉不是冉允的對手，加之底蘊深厚的將軍府也非他一介新秀能抵擋的。

 

隻好負氣狠狠甩手離開。

 

07

 

讓冉允離開後，我也回了院子。

 

晚膳時，冉允沒有出現。

 

接連三日，他都沒有出現。

 

我問桃葉，他是否已經離府。

 

桃葉撇撇嘴，頗為不滿地說並沒有：「冉將軍哪兒是來給您撐腰的，他分明是瞧上了那個大肚婆。」

 

又嘀咕著老爺如此，冉將軍亦如此。

 

一個兩個的都被狐狸精蒙了眼，替我不值。

 

我一怔。

 

阿允他，也被勾走了心？

 

那不行！他可不能被沈璐禍害了。

 

我起身，桃葉連忙取了披風跟上。

 

先去了清風閣，冉允不在。

 

想了想，移步往白鷺苑而去。

 

對面走來一人，眼神充滿怒火，咬牙切齒，見了我便訓斥：「你看看你都招惹了什麼人入府！沒臉沒皮，勾引了這個勾引那個！」

 

他走得很快，衣衫獵獵響。

 

我嗤笑，還真是個軟腳蝦。

 

不敢拿冉允出氣，隻好將氣灑在我身上。

 

我緊緊跟在後頭。

 

一進白鷺苑就有丫鬟喊：「老爺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