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客室看到人時，我無語了。

沙發上坐著的人，號稱京圈大小姐，她哥一直想搶京圈太子爺的名號，奈何沒我家錢多，也沒我帥。

 

「大小姐，我們什麼時候訂婚了？」

 

大小姐高傲地抬起下巴：「這不是來跟你商量了，就算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訂婚宴也不能含糊。」

 

大小姐，這是中文嗎？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聯姻了？

 

不等我理清，她站起身，臉色沉下來：「當然，我來這裡不僅是為了訂婚，還想跟你談談宋清明的事。」

 

「宋清明是誰？」

 

大小姐眉頭一皺，諷刺地嗤了一聲：「她住院了，傅瑾，她真的得了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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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嗎？」

 

大小姐像看渣男一樣看我：「就算你真的喜歡你那出了國的白月光，可宋清明跟了你整整七年，你就這麼涼薄無情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個白月光。

 

而且七年前我才十六歲，我要是早戀，我媽會讓我爸打斷我的腿。

 

這事兒不光彩，我沒解釋出口，默不作聲。

 

大小姐氣極，一路風馳電掣地把我拽到醫院。

 

電視上在播放廣告，病床上躺著清瘦人影，蒼白的唇色無比病弱。

 

大小姐拿起床頭的病歷，拍在我身上：「你不知道，她真的要S了。」

 

我掃了一眼，胃癌初期。

 

能治。

 

我把病歷放回原位：「對於她的病症我感到惋惜，但我真的不認識她。」

 

「人渣！我要退婚！」

 

大小姐再也忍不住，攮了我一拳。被擊飛的 0.01 秒裡，我腦海中閃過兩個念頭。

 

一是，她力氣怎麼這麼大！

 

二是，幸好沒打臉，不然就破相了。

 

她一走，我龇牙咧嘴地捂著肚子吸氣。

 

手勁這麼大，打拳擊的啊？

 

牆上電視的廣告時間結束，回到賽事頻道。

 

屏幕中站在頒獎臺上的女人激動地揮舞拳頭。

 

我真的在全球拳擊比賽上，看到大小姐奪冠了。

 

嗚嗚，痛痛。

 

7

 

「三分鍾，我要白月光的全部信息。」

 

我黑著臉對小林特助下達指令。

 

小林特助：「名字是？」

 

「不知道。」

 

小林特助：【……】

 

他微微一笑，叫來溫秘書：「三分鍾，查到小傅總白月光的全部信息。」

 

溫秘書垂下眼睫：「好的，請稍等。」

 

三分鍾後，靠譜的溫秘書把資料發送到我的郵箱。

 

足足十萬字。

 

情感描寫細致入微，對話文藝，深入人心。

 

充斥著我和白月光在一起時的幸福，與她分開時的痛苦，以及分別後的相思。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感覺像看了一本言情小說。

 

簡而言之就是，白月光叫白玥，在國內時，我們情感曖昧，三年前她赴 Y 留學，我們從此沒有了交集，下周三，她就要回國了。

 

我覺得我有必要去會一會她。

 

8

 

熬了幾個大夜，提前完成了今日的工作。

 

我來到機場。

 

等了一個小時，一名面容恬淡的女生出現在接機口，和溫秘書長得七分像，身體單薄瘦削，白色的吊帶長裙層層疊疊，長發披在肩後，整個人白到發光。

 

一看就是溫柔的白月光。

 

我站起身來，朝她走去。

 

女生突然雙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沒想到吧，姐提前畢業了！」

 

我轉身回到座位，認錯人了。

 

溫秘書的資料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這趟航班。

 

但除了那個女生，沒有別人像資料描述得那麼經典了。

 

我翻出手機號碼，撥打電話。

 

那個女生停下腳步，按下接聽，「喂」了一聲。

 

手機中的聲音與她的聲音重疊。

 

我掛斷電話，走到她面前：「你好，我是傅瑾。」

 

9

 

「要不是外面的飯太難吃了，我至於瘦成這個樣子嗎？」

 

白玥在桌對面埋頭苦吃。

 

我無奈又好笑。

 

溫秘書最近消極怠工了，情報有誤。

 

白玥並不是溫柔文靜的性格。

 

「我跟你講，為了回國，我天天熬夜苦讀，逼自己提前學完課程修滿學分。」

 

「你知道 0 點到 24 點的 Y 國是什麼樣子嗎？我知道！你知道 S 大學圖書館哪個座位香香的，哪個座位臭臭的嗎？我也知道！你知道 Y 國哪個中國廚師做的菜最正宗嗎？我不知道！因為都不好吃！」

 

看出來了。

 

她真的很餓。

 

本打算等她吃完再談事情，白玥自己先提起來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斟酌了一下措辭：「你還記得我嗎？雖然我也不認識你，但我們以前認識，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你是我的白月光。」

 

白玥停下嘴，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我，十秒鍾後無情總結：

 

「神經。」

 

撂下這句，她一刻也不多待，拿起包就走，還順了兩個沒吃完的甜品。

 

這下輪到我摸不著頭腦了。

 

溫秘書這次的失誤有點大了。

 

我拿起手機，準備好好詢問一下她最近的工作狀態。

 

屏幕卻被管家的消息佔滿。

 

【少爺，您在哪兒？】

 

【不好了少爺，溫小姐說您的白月光回國了，她這個替身該下線了。】

 

【少爺您快回來勸勸溫小姐吧！】

 

……

 

最後一條是十分鍾前發的。

 

【抱歉少爺，我們還是沒能攔住溫小姐，她走了，別墅空落落的……】

 

我緊緊盯著消息中的「溫」字，心中的名字呼之欲出。

 

是我想的那個「溫小姐」嗎？

 

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出國的白月光就算了。

 

為什麼現在還冒出一個替身？

 

而且這個替身很有可能是……

 

我給溫秘書打電話，一直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中。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我被拉黑了。

 

我緩緩呼出一口氣，驅車回到別墅。

 

管家和佣人們齊齊聚在大門口，個個愁眉苦臉的，看見我回來，一個個仿佛看到救星似的，蜂擁過來。

 

管家抹著眼淚：「對不起少爺，是我們沒用，不僅沒能勸住溫小姐，還刺激到她，奪門而出了。」

 

「沒事。」

 

我拍了拍管家的肩，帶著疑惑進入大門。

 

……

 

我的門呢？

 

別墅空空蕩蕩，穿堂風毫無阻礙地襲來，我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這確定是替身，不是土匪？

 

門都不給我留一個嗎，小姐？

 

10

 

「你好，打擾一下，請問這是京圈太子爺傅瑾的家嗎？」

 

身後傳來一個拘謹的清脆女聲。

 

我回過神，目光落下。

 

對方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將臉擋得嚴嚴實實，穿著寬松 T 恤和闊腿褲，像個大學生，手裡拿著手機，屏幕是缺德地圖導航界面。

 

我不動聲色地反問：「你是？」

 

女生握緊手機，捏了下口罩：「我是傅瑾養的金絲雀，有事來找他。」

 

我：【……】

 

這下，我是真的體會到氣笑了是什麼感覺了。

 

「把臉露出來。」我語氣微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女生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摘下帽子和口罩。

 

明豔大方的長相與她本人的學生氣質出入過大，我有些訝異。

 

女生鼓起勇氣：「你忘了嗎？我是夏琳，你開出了每個月五十萬的月薪，和 S+影視資源的條件，包養我做你的金絲雀。」

 

她越說越弱：「但是你這個月沒給錢，也沒給資源……」

 

詭異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我不耐地順著佛珠，思索著究竟要請幾個大師才能讓我的生活恢復正常。

 

在壓抑的沉默中，夏琳硬著頭皮找話：「這是你買的新房嗎？」

 

我掃了眼空無一物的別墅，真不錯，垃圾都順走了。

 

「如你所見，是被某位『替身』小姐洗劫一空的舊房。」

 

「！」夏琳舉起手機，「需要幫你報警嗎！」

 

11

 

我沒有理會夏琳的提議，而是讓小林特助幫我買票。

 

選完座位後，我對一旁等待的夏琳說：「如果你拿不出我包養你的證據，我會聯系律師，以造謠誹謗罪起訴你。」

 

夏琳愣住了。

 

她急得小聲嘀咕：「這跟劇情不一樣啊。」

 

我敏銳地捕捉到，低頭詢問：「什麼劇情？」

 

夏琳慌亂移開眼神：「沒什麼。」

 

我：「管家，聯系律師起訴……」

 

「等一下！」夏琳連忙制止，「你讓我組織一下語言。」

 

等了半個鍾頭。

 

管家聯系的家具已經送貨上門。

 

搬運工來來往往把別墅再次填滿。

 

夏琳終於組織好語言，難為情地說了全部。

 

在她的描述中，她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大學生，在找實習的途中意外穿成同名同姓的小說女主。

 

在劇情裡，夏琳是 18 線黑紅糊咖，被經紀人設計獻給大佬，卻誤打誤撞和京圈太子爺春風一度，隨後便被包養，前期偏寵，中後期二人矛盾激發，做愛又做恨，S去又活來。

 

總之，在各種糾葛下，一個坐牢，一個毀容。

 

兩個人都有了光明的結局。

 

「所以我就想，趁著劇情還沒開始多久，先攢好錢，再找個機會跑路。」

 

夏琳摳著手指：「可我等啊等，都沒能等到你給的生活費，隻好來找你了。」

 

聽完這些，我的神色不可謂不復雜。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是本小說？

 

所以我身邊才會出現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我並不是小說中會包養金絲雀的人。

 

謹慎起見，我說道：「夏小姐，可以考慮去醫院精神科檢查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的！」夏琳把手機伸到我眼前，「要不是在小說裡看過，我怎麼會知道你家的具體地址呢？」

 

導航欄裡的地址精確到幾號別墅。

 

「你的記憶這麼好？」

 

夏琳訕訕地撓頭：「女主名字跟我一樣嘛，我這不得熟讀並背誦全文，誰知道真穿書了。」

 

我靜靜盯著她，拇指撫摸佛珠，考量這些話的可信度。

 

「劇情中的商業節點有哪些？」

 

夏琳蒙了：「呃，男女主在談戀愛，好像沒有什麼商業上的描寫。」

 

也算是意想中的情況，我不置可否。

 

「包養一事子虛烏有，你所要求的金錢和資源，我不會給。但是……」

 

我盯著她那張無比漂亮的臉，心念一動：「你的顏值優勢得天獨厚，傅氏旗下有涉及文娛產業，我司可以把你打造成一線女星。」

 

夏琳有點轉不過彎：「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替公司賺錢。」

 

12

 

「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您乘坐的 xx1234 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機場旅客拖著行李箱前往登機口。

 

溫秘書也在其中。

 

頭等艙裡，空少送上溫水和熱毛巾，溫秘書潤了潤唇，長舒口氣。

 

「溫秘書。」

 

我放下雜志，冷冷看著座位旁的她，冷不丁出聲。

 

溫秘書猛地一抖，水灑出一大片。

 

她就像恐怖片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名字的角色一樣，僵直著脖子，驚恐地瞪大眼睛，一卡一卡地轉過頭來。

 

她生硬地扯出一個笑：「小傅總，您怎麼在這兒？」

 

「特地買了鄰座。」我雙手交握，坦然道，「來抓你。」

 

她額角滲出了冷汗，不復從前的鎮定。

 

我不免失望。

 

在突然冒出來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裡，溫秘書的職業素養令我安心。

 

「溫秘書，我唯獨沒有懷疑過你。」

 

我很痛心。

 

職場中值得託付的秘書，搖身一變，嘴裡說著什麼「替身」啊，「白月光」啊，就把我家打劫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

 

總不能也是穿書吧？

 

溫秘書在不安中緘默良久，視S如歸般呼出一口氣：「小傅總，既然你的白月光已經回來了，我這個替身也該自由了吧。」

 

我不解：「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把你當替身？」

 

溫秘書：「你每個月給我十萬。」

 

我：「那是你身為秘書部副部長應有的工資。」

 

溫秘書：「你把我安排在身邊，是為了透過我看白月光。」

 

我：「你是秘書部副部長，在我身邊工作是你的職責。」

 

溫秘書：「你……」

 

我打斷她：「溫秘書，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沒有提交辭呈報告，今天不回去，這個月全勤沒了。」

 

此話一出，溫秘書像被捏住軟肋，徹底老實了。

 

13

 

處理完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