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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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三公主的緣故,軍中對女子投軍很是歡迎。
我來應聘軍醫,春芽應聘廚娘。
填好文書,揀閱完畢,老軍醫問了我許多病理,又讓我上手包扎傷兵,對我很是滿意。
我和春芽都順利入了軍營。
三公主治軍嚴明,蠻州衛所井然有序。
老軍醫姓鄧,年歲大了,幹到年底便要歸家頤養天年。
他見我做事麻利,漸漸將許多事都分派給我,還給我分了一間小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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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我搶治傷員,夜裡挑燈研究病案,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隻是來了大半年,我還未曾見過三公主,心中不免焦急。
這日來了三個小兵,症狀有些奇怪,先是莫名高熱,嘔吐,然後全身抽搐,精神萎靡。
鄭大夫把完脈,吩咐我開些消食健胃的方子。
我覺察出不對,仔細問了他們這兩日的飲食,又找來春芽問伙房的情況,都沒異常。
鄭大夫說我過於謹慎,這幾個都是新兵,水土不服很正常。
說話間,一名小兵又吐得厲害,我急忙上前扶住他。
空氣中傳來一股奇異的味道。
顧不上髒汙,我拿起地上的汙桶,深深嗅了一下。
有問題的,是水。
好在發現及時,在水井裡投毒的西羌奸細也當場被擒。
三公主聽說了這事,很是高興,當天就來了我的藥房。
我正低頭鼓搗藥材,一抬頭,就見到一個英姿颯爽的明豔美人,竟是男兒裝扮。
三公主平易近人,一來就抓了兩把我曬好的棗幹,邊吃邊問我:
「你就是文家老頭的外孫女?果然有兩把刷子!他老人家還好嗎?」
我起身行禮,恭敬回道:
「謝公主抬愛,外祖去年仙逝了。」
三公主有些悵然。
吃完棗幹,她拍了拍手,說我立了大功,問我想要什麼賞賜。
我也不客氣,言簡意赅:
「脫奴籍。」
三公主思忖片刻,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得寸進尺:「公主,倘若民女再立一功,能否再多要一份賞賜?」
三公主來了興趣,戲謔道:
「你當我這軍營是紙糊的?難不成還有別國的奸細?」
我直視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不,是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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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笑容一收,目光陡然凌厲。
我示意她伸出手,把完脈,又指了指她的指尖,解釋道:
「公主脈象躁疾,營衛之氣失調,甲顯白點,苔黑而潤,看起來很像風寒之症,但其實是中了毒。」
此毒名曰花冥,可令人日漸消瘦,最後精神錯亂而S,出自北疆皇室,常被宮妃們用於宮鬥。
外祖尤擅毒物研究,給我留了幾本毒經,我碰巧對這個毒印象深刻。
三公主眸光一沉:「當真?」
這毒很是狠辣,治療風寒的藥物與之相克,用得越多,毒性越大。
起初毒素小不易覺察,但經日累積,一旦毒發,便無力回天,絕無生還之機。
我將解毒之法奉上,靜候示下。
三公主很是謹慎,當夜急召城中名醫會診。
沒過兩日,三公主近身伺候的女兵悄然少了一個。
再次相見,三公主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激賞:
「說吧,這份人情,要本宮怎麼還?」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俯身一跪,額頭觸地,恭敬道:
「民女懇請三公主助我查明沈家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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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十四年秋,我隨三公主回京。
沈家大宅滿園凋敝,叫人心生蕭瑟。
我久久駐足在門前,盯著門口兩隻石獅出神。
春芽怕我傷神,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挑好話哄我:
「剛收到秦公子的信,小姐您趕緊看看,定是好消息。」
我展信看完,指尖摩挲著信尾那朵紅梅,一時思緒起伏。
信上說,他不日將抵京。
他說:【阿雪,等我。】
這一年,秦端並未照我們的約定回上京。
他在蠻城組建了一支駱駝商隊,冒著生命危險,穿過戈壁大漠,穿過戰火硝煙,跟西域各國做起了貿易。
但我知道,明面上是做生意,暗地裡,他借著這條來之不易的商道,給三公主遞了不知多少重要情報。
他在用他的方法,幫我取得三公主的信任。
他在幫我報仇。
餘光瞥見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我收回視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今日目的已達,我帶春芽回雲喜庵。
三公主面色不愉,正悶頭練劍。
我在廊下靜候,心底明白,她這氣從何而來。
長公主權勢滔天,不僅結黨營私、私加賦稅、克扣軍餉,膽子還大到挪用戶部銀錢豢養私兵。
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是S罪。
偏偏聖上昏庸,一心偏袒,三公主不過勸了兩句,竟被長公主挑撥著趕出公主府,隻能住到這雲喜庵。
即便多年來三公主早已暗中培養勢力,如今還是處處受其掣肘。
長公主生性多疑,每隔一兩個月就要換一批伺候的丫鬟僕婦,府中戒備森嚴,連安插線人都很難。
前兩日,兩個埋藏最深的暗樁被拔除,三公主幾乎夜不能寐。
三公主當空劈出一劍,一扭身見了我,眸底一亮。
我朝她笑著點了點頭。
她收回劍鞘,急忙問道:
「真上鉤了?」
我將今日之事說與她聽:
「沈映蘭心中有鬼,見我回京,必定有所動作。」
今日我以身為餌,釣的,正是她。
沈映蘭這一年可謂春風得意,不僅做了世子夫人,更成了長公主的閨中密友。
長公主荒淫無度,猶好踐踏飽讀詩書的郎君。
沈映蘭一身文採,偏偏當了長公主的走狗,暗地裡為她搜羅了不少滿腹才華的俊俏郎君。
我遞過去一個小瓶子,在三公主欣喜萬分的目光中,輕輕笑了:
「S人於無形的毒藥,我研制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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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蘭果然很快坐不住了。
我在下山的途中被人擄走。
暗室裡,燭光如豆。
沈映蘭居高臨下看著我,晃出一抹狠厲的笑:
「沈御雪,我倒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我也笑,心頭湧起無盡的恨意:
「沒親眼看著你S,我怎敢先你一步S?
「將叛國的密信放入我爹書房的,是你吧?」
沈映蘭面色一變再變,最終化作雲淡風輕的一句:
「你果然猜到了。」
她踱步至我面前,笑容譏诮冰冷:
「猜到了,又能如何?沈家覆滅,你流落青樓,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一字一頓,笑得真心實意:
「而我,是安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宋懷璋是我的夫君,他愛的,由始至終,都是我。你如何跟我比?!」
恨意在這一刻登頂。
這世上竟有如此自私自利的蠢貨,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愛意,背叛至親、殘害手足,不惜毀了整個家族。
穩住心神,我冷靜下來,如今還不到清算的時候。
我反問:「你憑什麼覺得他愛的是你?」
沈映蘭微怔,看我的眼神滿是嘲諷:「那天,他選擇救的,是我,不是你。」
見我面露輕蔑,她難得有些遲疑,急不可耐吼道:
「沈御雪,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雙手雙腳被縛,隻能仰起頭,真假摻半訛她:
「救你,隻不過是我和宋懷璋聯手演的一場戲,好讓我脫身,暗中投靠三公主。
「宋懷璋早就是三公主的人,若非有他護著,以你的手段,我怎能平安活著到了蠻州,活著入了軍營?」
安平侯府這一年可謂春風得意,安平侯擢升右相,宋懷璋官至國子監司業,風頭無兩。
宋家投靠長公主已在明面,若宋懷璋真是三公主的人……
不管真假,這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裡扎根,想要拔除就難了。
沈映蘭臉上血色盡褪。
她幾乎站不穩了,聲音陡然尖厲:
「你休要離間我們夫妻!他救我,是因為他愛的是我!」
再近些,再近些。
再近些,我就能將毒下到她身上了。
我在心底瘋狂吶喊。
當她上前兩步,朝我揚起手掌時,我幾乎壓抑不住興奮。
暗室外響起一陣騷動,有人推門而入,語氣焦急萬分: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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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宋懷璋。
沈映蘭的手腕被他一把攥住,又狠狠甩開。
她踉跄著撲倒在地,額頭狠狠砸向青石磚,立馬鮮血淋漓。
她抬起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宋懷璋。
宋懷璋目不斜視,他越過沈映蘭,一把扶住我,語氣是掩不住的擔憂和憐惜:
「御雪,你沒事吧?」
我掙脫他的桎梏,往後退了數步。
他伸向我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
見我神色提防,他悻悻收回手,轉身望向沈映蘭,眉目凌厲:
「沈映蘭!你是不是瘋了?!」
沈映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氣得直發抖:
「宋懷璋,你居然為了她傷我?!你看清楚,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宋懷璋長嘆了口氣,自嘲道:
「我於你,不過一件工具,若非你拿宋家要挾我,當初我又怎會辜負了御雪?!
「何況成婚以來,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我未曾碰過你,你算我哪門子的妻?!」
我聽出端倪,有些錯愕。
沈映蘭被無情戳穿,羞憤交加,狀若癲狂。
她從地上爬起來,鬢亂釵歪,笑容悽厲。
怔愣間,一道白芒閃過,我來不及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
下一瞬,隻見宋懷璋SS握住刀刃,鮮血從刀尖流淌而下。
沈映蘭一怔,手中匕首掉落在地。
目睹宋懷璋為我擋刀,她的眸底是滔天的恨:
「宋懷璋!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若非我,你們宋家能有今日?
「你還愛她,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
宋懷璋輕嘆,給了她致命一擊:
「我愛的,從來都隻有她一個。」
宋懷璋抱起我,一步步走出暗室。
未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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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秋夜,寒氣逼人。
宋懷璋動作輕柔地將我用披風裹住。
我被他帶到一處偏遠宅院。
他將我輕輕放在床榻,這才解開我手腳的束縛,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力道之大,似要揉碎我。
「御雪,這一年,我思你成疾。」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
血流得更兇了,染紅我的衣衫。
我直視他的眼睛,冷笑道:
「流放那日,你當眾救走的,是沈映蘭,不是我。」
宋懷璋冷汗涔涔,嘴唇輕顫,顯然是疼得厲害,仍強撐著解釋:
「御雪,我是有苦衷的。」
他說,當年長公主欲陷害我爹,將這事交給了安平侯。
安平侯見沈映蘭對兒子痴心一片,隻不過許了一個世子妃的位置,沈映蘭便忙不迭答應了。
等他知曉,木已成舟。
沈映蘭早為此留了一手,若不踐諾,這樁秘密將公諸於世。
為了安平侯府,他隻能違背真心,救了沈映蘭。
說罷,他定定地看著我,眼裡是隱忍的痛楚。
我隻覺可笑,忍不住嘲諷道: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世子妃已是沈映蘭,難不成你要休了她,娶我?」
視線在房中環顧一圈,我直接戳穿他的心思:
「抑或,將我生囚於此,一輩子隻能做你見不得人的外室?」
宋懷璋避開我的視線,苦笑道:
「御雪,我在你心中真如此不堪?」
流放路上,他曾私下使了手段,調來個心善的解差。
後來他才知那解差早被沈映蘭收買,等我到了蠻城,他就徹底失了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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