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結婚了？」段璟顯然不信。

我懶得搭理他，牽著年年就要走，段予安快速起身拉住了我的手，「媽媽你看我受傷了，我好疼。」

他撸起袖子，上面的傷口一刀深一刀淺的，有舊傷也有新傷。

我面無表情看了眼。

想要這種方式來激起我的母愛，他可能要失望了。

年年墊著小腳，看了看，「那你跟我們一起去找我爸爸吧，我爸爸是很厲害的醫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我嘆了口氣。

我這個傻兒子，真的善良過頭了。

「哥哥的爸爸來接他了，他要回家找他的媽媽去了。」

段璟還想攔我，付婉先他一步擋在了門口。

「段璟你要有那時間關心別人的老婆跟孩子，不如先管管你兒子。」

她掃了眼段予安手上日積月累的痕跡，還是多少有點看不下去。

6

在路邊站了好久，卻一直沒打到車，我看著已經昏昏欲睡的年年。

「走吧，我送你。」付婉車停到了我面前。

我抱著年年上了車，剛開出一小段距離，小家伙就在我懷裡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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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後視鏡確認年年睡了，付婉才開口：「聽說段璟跟姜吟秋快離婚了。」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關心他們兩的事情。」我將懷裡的年年摟得更緊了些。

「知道，我是覺得……」她有些猶豫。

我替她說了她沒說出口的話：「是段予安吧。」

「嗯，你剛才也看到了，這孩子……」

我打斷她的話：「付婉，那是他的選擇。」

她抿著嘴，也明白了我的想法：「你現在去哪？」

「市中心第一人民醫院。」

報了地方後，我打開手機點進微信，看到置頂的未讀消息，立馬改口：「送我回家吧，他不在。」

「誰？」付婉恍然大悟，「你老公啊？」

「嗯，改天帶給你見見。」

回到家，我抱著年年正想著怎麼輸密碼，門開了。

繼母穿著真絲睡衣，掃了我一眼後讓出了路。

我抱著年年進屋：「這麼晚還沒睡嗎？」

「這個年紀了覺少。」她悄悄探頭看我懷裡的年年。

注意到她的動作，我笑笑：「年年明天早上起來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把年年放到我房間的床上，我才發現房間還是跟我走之前一樣，一切如初。

「你的兒子可不喜歡我。」她站在門邊，收回視線。

我走出房間，看著她眼睛：「這個一定喜歡。」

當年段予安因為繼母打碎了姜吟秋送她的杯子，當著一眾人的面，又哭又鬧的讓她滾。

在那之後，不論我怎麼求怎麼解釋，繼母都再也沒去看過他。

姜吟秋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年年洗臉。

繼母攔堵著門沒讓她進，年年是個小自來熟，雖然是第一次見繼母，卻是一點都不認生。

「姥姥！」

繼母被他這一聲姥姥甜到心窩裡去了，臉上難得有了點笑意。

她的身體一讓開，我跟姜吟秋四目相對。

7

「年年跟姥姥去吃早飯，媽媽處理點事情。」

我把年年交到繼母手裡，準備出去跟姜吟秋談。

繼母牽著年年，看了我一眼，「早點回來，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接觸。」

我跟姜吟秋的所有事情，繼母都是知道的，她一直都不喜歡姜吟秋，但之前礙於我，面子上還會裝裝，現在是懶得裝。

「知夏，這個是我特地買的，你給孩子嘗嘗？」她將手裡裝點心的袋子遞到我面前。

我沒接，繼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外邊的垃圾別往家裡拿，省的我一會還要收拾。」

忍著笑，我回了她：「知道了，沒拿。」

姜吟秋臉色不太好看。

她跟在我身後，下了樓。

我沒打算跟她聊多久，所以也沒特意的去找什麼地方，就站在小區花園的一處。

「有話直說，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鬧。」

姜吟秋微微一愣，「知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剛才不氣，現在倒是因為她這句話有點氣了。

「姜吟秋你腦子沒事吧？」她真的是一點臉不要啊。

她又問：「知夏，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我走不走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突然後悔跟她下來了。

「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搶安安。」她聲音裡透著小心翼翼。

我真的很想問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姜吟秋你難道忘了，你現在的老公跟孩子，都是在我這搶過去的嗎？」

她張張嘴，眼神不自在地看向斜下方，「知夏，對不起……」

「姜吟秋你憑什麼認為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掉你曾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

她哭了，伸手來拉我的手臂，「知夏，我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好不好，安安他不理我，他不要我了……」

我冷眼看著她，「你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他當初可以為了毫無血緣的你不要我，現在他不要你了，難道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嗎？」

聞言，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不想再搭理她，她的哭聲讓我煩躁不已。

轉身的一瞬間，她突然拉住我，「知夏，你還得嗎，當初我們約好，兩個人都生一個女兒，一起她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她們一起長大，一起出嫁……」

「我女兒已經被你害死了。」我心髒一陣抽痛。

她情緒激動了起來，「可就是因為你那死去的女兒，讓我女兒連出生的資格都沒有！」

我：「你活該。」

她滿臉錯愕，站在原地。

昨天在車上付婉跟我說過，姜吟秋跟段璟結婚後，好不容易懷上過一個孩子。

可在她懷孕後，段母就時常做噩夢，於是她找了個算命的。

算命的說，她的孫女回來找她了，嚇得段母第二天就帶著姜吟秋去了醫院。

託了好多關系，才終於知道姜吟秋懷的還真是個女兒。

一方面她重男輕女，一方面她做賊心虛。

她二話不說，就讓段璟帶姜吟秋去把孩子打了。

在那個孩子之後，姜吟秋怎麼也懷不上了。

段予安雖然不護著她了，但好歹有她這麼個名義上的媽媽，在外人面前不會太難看。

這是段母還留著她的唯一原因。

8

意識到我現在軟硬不吃，姜吟秋不甘心的走了。

我收拾了下心情回家。

開門看到繼母陰沉的臉，我知道肯定又有不速之客了。

段予安：「媽媽。」

年年：「媽媽！」

兩道幾乎是同時響起的。

年年跑到我身邊，抱著我宣誓主權，「哥哥這是我的媽媽！」

「媽媽，下周就是我的生日了，你這次是專門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對不對？」段予安直接無視年年的控訴。

我眉心微動，我當然記得，因為他跟我無辜的女兒是一起出生的。

「不對！」年年得意洋洋地用小手摸著我的肚子，「我們是過來告訴爸爸，媽媽的肚子裡又有小寶寶啦！」

一直沉默著的段璟瞬間坐不住了，「你懷孕了？」

我將手覆在年年的小手上，淡然開口：「姜吟秋前腳剛走，你帶著段予安後腳就來的，段璟你們一家子都這麼闲嗎？」

「她還有臉來找你？」段璟冷笑了一聲。

我才覺得好笑，「你不也還有臉來找我嗎。」

段璟臉上有些掛不住，轉移了話題：「安安，你帶著弟弟好好玩，爸爸有事跟你媽媽商量。」

「媽媽，我不想跟他一起玩。」年年嘟著小嘴，段予安一見我就叫我媽，他自然不高興了。

我摸摸他的頭，「你陪姥姥去買菜吧。」

年年小臉上這才露出笑，樂呵呵的跟著繼母出門了。

段璟給旁邊的段予安使了個眼色，「你也去，幫你姥姥提東西。」

雖然不太待見段予安，但他畢竟還是我生的，繼母牽著年年，沒搭理段予安也沒趕他走。

他們出了門之後，我打算回房間休息，段璟叫住了我，「知夏，這些年我一直在以寧寧的名義，幫助那些留守兒童。」

我停下腳步，「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段璟，有意義嗎？」

「知夏，安安現在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他需要你。」他說得十分動容。

我不為所動，「可我不需要他了。」

段璟愣住，抿著唇。

「還有事嗎？」

「下周是安安的生日，你能不能……」

「不能。」

我進了房間，把門反鎖了，我相信段璟是聽到了，所以沒幾分鍾他就自覺離開了。

繼母帶著年年回來的時候，段予安還在後面跟著。

我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年年撲進我的懷裡，眼睛一直盯著段予安，「哥哥，你還不回家嗎？」

段予安站在門口，像是犯了錯一樣低著頭，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不安。

深吸了口氣，我摸摸年年的腦袋，「你去幫姥姥的忙好不好，媽媽有點話想跟哥哥說。」

年年往我的懷裡又蹭了蹭，最後小手摸了摸我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乖巧地答應了：「年年要當哥哥啦，要乖乖聽媽媽的話，做小寶寶的榜樣！」

等他屁顛屁顛跑進廚房後，我才看向段予安，「過來坐。」

得到我的允許後，他肉眼可見的高興。

他坐在我的旁邊，「媽媽，你回來跟我和爸爸一起好不好，我跟爸爸都很想你。」

看著他這張對我來說已經陌生的臉，我突然想起當初他求段璟離婚的樣子。

「姜吟秋對你不好嗎？」

當聽到姜吟秋三個字，段予安眼神突然像是淬了毒，「她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還想讓我爸給她接盤，她在做夢！」

「她一直都在騙我們！」

段予安幾乎是咬牙切齒。

9

我沒再繼續問下去，繼母已經把飯菜端上桌。

「先吃飯吧，吃完飯，我給你爸打電話……」

「媽媽你別趕我走好嗎。」他眼眶有些紅，好像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媽媽，我會照顧好弟弟的，我求你了，別趕我走。」

我看著他，餘光瞟到餐桌旁望著我的年年，站起身，「先吃飯吧。」

收回視線的那一剎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在這個十一歲的孩子眼中看到了與他年齡不符的狠厲。

飯桌上，段予安一個勁地給年年夾菜，甚至給他把蝦剝好放進碗裡。

年年心思單純，得到哥哥的好後，前面的事情就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