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燼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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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書名:春潮燼燃 字數:4052 更新時間:2025-03-24 17:02:50

我越過母親的臉龐,四下看了看。


這裡不是醫院。


也不是我租的房子。


嗓子幹啞得不像話,嘴唇開闔數次,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昏迷了三天,多喝水滋潤一下就好了。」


不知何時蕭司丞出現在床的另一側。


我執意要從床上下來,他就坐在一邊靜靜看著我。


我手腳並用縮到距離他最遠的牆角。


遙遙地朝他伸出手,「蕭司丞,手機還給我。」


他不緊不慢從懷裡抽出我的手機。


手機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旋,落在了我的腳邊。


我慌忙地撿過來。


打開時,才發現微信裡面隻剩下他一個聯系人。


之前好不容易累積的兼職群都被他全部退了。


就連沈嘉木的微信也刪得一幹二淨。


我被氣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蕭司丞,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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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需要好好依附我,那些人都沒有必要再聯系。」


惱怒之下,我按下 110。


按下撥打鍵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手機根本沒有卡。


我想要跑。


一邁腳才看到自己腳踝上拴著的鐵鏈。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蕭司丞,你瘋了嗎?」


「我必須定時去報到,否則會被……」


蕭司丞冷笑一聲,撲向我,一把掐住了我的咽喉,「被關回去,不正好?無論你會被關多久,出獄的那天,我都會來接你。」


「那時候,你隻屬於我一個人。」


在一旁的媽媽發現蕭司丞怪異的面色,立馬衝上拉扯他掐著我的手,「小蕭你幹什麼?她是囡囡啊!你怎麼能欺負囡囡!」


「砰——」


蕭司丞一揮手,媽媽後腦勺被他重重砸在床頭櫃上。


媽媽被撞得整個人渾渾噩噩,口中還不停地叫嚷著,讓他不要欺負我。


「媽!!!」


我忙不迭跪倒在蕭司丞的面前,抱著他的腿,「求求你,放過我媽,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求你……」


他居高臨下睨著我。


「脫衣服。」


我慌亂地點著頭,「脫!我脫!我都聽你的!但是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媽去醫院檢查?」


蕭司丞眼神不明地盯著我,同時撥了一通電話。


很快門口出現一位西裝革履的女人,她架著渾身癱軟的媽媽出去了。


隨著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我被他徹底推下了深淵。


15


日月更迭。


被關在別墅的這段時間,我成為了蕭司丞發泄的工具。


他一邊折磨我,一邊要我說愛他。


我每天猶如一句行屍走肉痴痴坐在床上,看著窗外那棵樹上嘰嘰喳喳的小鳥。


偶爾想起那日跟沈嘉木在醫院放飛的蜜蜂。


心中不由得生出羨慕。


我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這麼過了。


直到,沈嘉木帶著警察衝了進來。


當他站在我面前,一雙手顫顫巍巍即將要觸碰我的一瞬,又默默收了回去。


他紅著眼眶,微笑著跟我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臉上沒有悲喜,隻是雙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這個男人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在醫生的監護下,我被轉入了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


可是我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了。


我好像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


沈嘉木每天都會來看我。


剛開始,每一天我都會問他是誰。


他總是笑著回答我,「你好,我叫沈嘉木,是你曾經的朋友。」


一天,沈嘉木來的時候電視裡放著無關緊要的新聞。


【S 遊戲公司前 CTO 蕭司丞,因與秦氏勾結,非法佔有公司資金,被 S 遊戲起訴,由於數額巨大,一旦罪名成立,或將面臨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一向溫和的沈嘉木難得面染慍色,「是誰開的電視?!」


我並不在乎電視在放什麼,轉過頭微笑著望著他,「嘉木,我餓了。」


他有些無奈地點點頭,「好,你想吃什麼,我讓人去給你買。」


我望著窗外潋滟的春光,「我想吃椿芽炒雞蛋。」


沈嘉木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拍了拍自己迷糊的腦袋,「我不記得是誰給我做過了,隻是突然腦子裡閃過這個菜名,隱約中覺得春天應該吃這個。」


沈嘉木握住我還想要繼續捶自己腦袋的手,「或許是以前在書上見過吧。」


「是嗎?」


「是。」


17


待我身體稍微好轉一些的時候,沈嘉木帶我去了一個叫做墓園的地方。


他指著其中一塊刻著一個女人照片的墓碑。


「你還記得她嗎?」


我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她的笑容很和藹。


「我應該記得嗎?」


沈嘉木點點頭,「她是你的媽媽。」


我再次望向那張照片,大腦中一片空白。


「她睡在這兒,是因為死掉了嗎?」


「是。」


「那她死得痛苦嗎?」


沈嘉木靜靜望向遠方,語氣平靜,「她因為摔倒導致腫瘤有破裂的先兆,一天晚上在睡夢中腫瘤徹底破裂,不過一瞬就走了,應該不算痛苦。」


我揚起笑臉,「那就好。」


笑著笑著,我感覺自己心髒好像被人擰了一圈又一圈,窒息和無力感壓得我喘不過氣。


當我緩過勁時,臉頰劃過兩道冰涼。


沈嘉木欣喜地望著我,「含妤,你是哭了嗎?」


「哭了?」我抬手摸了摸臉頰上的水痕,「這是哭了嗎?」


沈嘉木屈指輕輕為我拭去,「醫生說你能有情緒起伏,就是在好轉。」


我微笑著附和,「嘉木,我會努力變好的。」


沈嘉木搖搖頭,「你無論什麼樣,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


一周後,沈嘉木出差時,我被警察帶到了一幢商務樓的天臺。


在狂風呼嘯的欄杆邊,坐著一個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一看到我就跪倒在欄杆邊。


「含妤,對不起,我不知道過去的五年在你身上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已經讓秦夢函和她的爸爸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含妤,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冷眼旁觀著。


見我沒有反應,他繼續說著:


「你想要我如何補償你?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


他說的所有的事,我一句都沒有聽懂。


我迷茫地看著他癲狂的舉動和充滿血絲的雙眼,淡淡問了句,「你是誰?」


男人突然笑出了聲,緩緩從地上站起身,春天溫暖的風漲滿了他身上那件有些眼熟的白襯衫。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男人往後一仰,像一隻白色的蝴蝶飛走了。


18


自從沈嘉木知道我偷偷離開醫院後,生了好大的氣。


整整一天都沒有來看我。


我主動給他發消息。


鳶:【嘉木,醫院的飯好難吃,我中午都沒有吃飽。】


我以為他還會繼續不理我。


一分鍾後,他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消息提示彈出來。


沈:【你想吃什麼?】


鳶:【我想要吃你上次給我買的椿芽炒蛋。】


一個小時後,沈嘉木出現在病房的門口。


手裡提著一個小巧的保溫桶。


他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動作生硬地將保溫桶往我面前推了推,「喏。」


我開心地接了過來,打開蓋子撲鼻的香氣,腹中的饞蟲被勾得「咕咕」直叫。


很快保溫桶中的炒蛋就見了底。


我滿足地撫了撫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沈嘉木一言不發地收拾著保溫桶。


突然,我看見他手背上有一處很明顯的燙傷。


我緊張地拉過他的手,指著紅紅的水泡,「怎麼了?」


他慌亂地往回掙了掙,「不礙事。」


就在我打算松開的時候,手卻被他反握了回去。


我擔心地看著他的傷口,「手又疼了嗎?」


沈嘉木委屈地點點頭,「疼。」


我起身從床上下來,拉著他的手往外走,「那我們去找醫生給你開點藥吧。」


沈嘉木緊緊握著我的手,半天沒有動彈,兩頰泛著紅暈,「你給我吹一吹就好了……」


「真的?」


「真的。」


19(沈嘉木視角)


我從小就跟著管家一起生活。


隻有在家族大會時,我才能與我血緣上的父母見上一面。


一直以來,他們告訴我要做一匹孤狼。


幼兒園時,他們一旦發現我跟班上的誰要好,就會想盡辦法將人弄走。


家族大會, 不過是他們大人之間的虛與委蛇。


我厭倦了聽這些虛偽的話, 出來透口氣時。


在花園裡, 遇上了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女孩。


她穿著一條公主裙,背著一個粉色的書包。


一見到我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她哭了很久才緩過來。


抽抽噎噎地告訴我,自己和爸爸媽媽走散了。


我問她能不能背得出爸爸媽媽的電話。


她搖搖頭。


我冷笑一聲,真是夠傻的。


她太能哭了, 所以最後我隻能耐著性子帶著她循著來時的記憶, 去找她的爸爸媽媽。


走到半路, 就碰到了急急忙忙來找她的父母。


他們一見到她, 完全不顧形象三個人哭得抱成一團。


這一家都夠傻的。


臨走前, 小女孩從自己書包裡面抽出來一幅畫。


上面畫著三個人,她又拿出一支筆快速在上面補了個小男孩。


「哥哥, 這個送給你,是我們今天在花園裡見面的紀念。」


說完,父母催促她離開了。


我望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


再看看畫上四張燦爛的笑臉, 右下角寫著她的名字,許含妤。


沒想到這一記就是十三年。


再一次見到許含妤是在大學。


入學的第一天, 我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認出了她。


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喜歡穿漂亮裙子的喜好還是沒有改變。


我剛打算上前打招呼時,她的身邊已經站著一個男孩。


她望向他的眼神滿是愛意。


那時我退縮了。


後來好幾次專業課都碰見許含妤的小男朋友。


我才知道,自己跟那個叫蕭司丞的男生是同專業。


大課的時候, 都能看到許含妤站在教室門口等蕭司丞下課,而後興高採烈地攬著蕭司丞的手臂往食堂走。


直到大三的時候許氏破產的消息傳出。


傳聞中,許含妤的爸爸不負重壓跳樓了。


而許含妤因為故意傷害自己的舅舅被判了十年。


時間很快又過了五年。


我沒想到在一個無聊的宴會上碰到許含妤。


遠遠地我看到她像隻鴕鳥似的躲在託盤後面。


順著她的視線,我看到了蕭司丞。


當年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遊戲公司的 CTO,嬌貴的大小姐卻一朝跌入塵埃。


真是有趣。


但我看到蕭司丞縱容秦夢函欺負許含妤的時候, 我還是沒有忍住,上前護了她。


她咬著牙攬著我手臂說對我別有用心的時候,格外好笑。


之後, 我確認她應該是已經將我忘了。


也不知為何, 我突然心中生出了逗逗她的念頭。


故意加了她的微信,讓她賠錢。


看著她別扭又倔強的模樣, 跟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


我故意給她發了賬單。


看到她說緩幾天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遇到了難事。


我也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麼想的, 隻是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病房的門口。


她打開窗戶的動作, 將我拉回母親跳樓的那一天。


我根本沒有過腦子就衝了上去。


發現隻是一場烏龍, 我竟然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我再給她發消息的時候,回應我的是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微不足道。


「作全」她徹底人間蒸發了。


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最後選擇了報警。


並動用了所有的朋友的關系搜尋她的下落。


當我跟警察趕到蕭司丞囚禁她的房子時。


她就像一個破爛的洋娃娃呆呆坐在床上, 對周圍所有的刺激都沒有情緒的變化。


醫生說她這是一種創傷後應激障礙。


她將所有不好的記憶都鎖在大腦的深處。


我不惜一切,調查關於蕭司丞的點點滴滴。


他這麼年輕爬上現在這個位置, 除了天賦之外,定然會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果不其然,很快那些他自以為聰明的手段都統統浮出水面。


與此同時, 他自己調查到了當年發生在許含妤身上的事情, 開始自暴自棄。


最後,所有的事情東窗事發,都隻是他和秦氏之間的咎由自取。


一切結束之後, 我本想悄悄退出許含妤的生活。


不過一天沒見到她,我發現自己已經無心工作。


這一刻,我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已經離不開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