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些恍然,盯著她看了許久。
春桃沒好氣地扯了扯衣袖:「還裝什麼大善人啊!快回去交差吧。」
我點了點頭,忽而道:「這樣的事情,你做得多嗎?」
春桃掀了掀眼皮:「自然,誰像你?做夫人的人,就得鐵石心腸。」
那日晚,王氏便發現自己的妹妹不見了。
她派人尋了好幾日都無果。
後來,在城外的河邊,有人發現了她妹妹的鞋。
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三日後,她的屍身被找到。
17
如此年輕的生命,我該感到惋惜,可現在,我對自己未來的命運也挺擔憂的。
這一個月裡,夫人與國公爺同房了一次。
她沒過幾日便請來大夫為她診脈,後來,果然,她開始嘔吐,臉色灰白。
看起來不是什麼好兆頭,她卻有些欣喜。
早上,眾人來請安。
在一眾姨娘面前,她忽然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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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她們怎會不懂?
嫉妒、哀怨的神色落在她的身上,她卻在這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注視下洋洋得意。
好不容易世子沒了,她們的孩子有了機會,見她東山再起,誰也不好受。
但沒多久,她便出事了。
18
前一秒還好好的人,後一秒便重重倒下。
欄杆外是叢生的荊棘,我想去帶她一把,卻不想將她重重地推了出去。
可是,春桃將她拉了回來。
她一臉狐疑地望著我,我忙掩下失望的神色。
夫人面色灰白,看起來病得很嚴重。
幾碗湯藥喂下去,她終於悠悠醒來。
「大夫……」
她渾身上下透著冷氣,死白死白的,除了眼中有一絲精亮。
「我近日,總覺得胃不舒服,還總是惡心,你看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她說話一段一段的,聽起來格外虛弱。
大夫在她的問話中忽而跪地,他一定很後悔,為何今日接了國公府這個差事。
「夫人……夫人近日是不是誤服了什麼藥物……」
「什麼?」她眼中的光芒轉成了詫異,「不是喜事?」
「夫人不但不是喜脈,而且夫人以後都不會有生育了。」
大夫說完此話,身子便抖得如同篩糠。
「怎會……你把話說清楚……」
「夫人是否服用了大量苦丁茶?這東西婦人若是大量服用,便會致終身無孕……」
「夫人近日身體諸般不適,也是這東西害的。」
聞言,她猶如泥塑。
她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即便是失去世子。
我格外理解,因為這次是給了她希望,然後再將這希望掐滅。
半晌,她緩過神來,呼吸急促,齒間緊咬。
「是誰……」
春桃忽然跪地,她指向我,道:「是銀朱,夫人。」
「這一個月以來,夫人隻喝了她熬的藥湯。」
「而且,就在剛剛夫人暈倒的時候,她順勢便想要將夫人推下欄杆。」
19
我心口一緊,手中滲出薄薄的冷汗。
「夫人,奴婢哪裡來的膽子?」
我聲音發抖,身子緊貼地面。
她眼角有些淚痕,但看向我時,淚光又化作了怨毒的冷光。
「拖出去。」
「夫人!」我大叫著求饒。
「奴怎會害你?!我一個小小的奴婢,拿什麼理由害你?!」
「更何況,奴的母親還在你的手中。」
「不是你,藥湯也是你經手的。」她咬牙切齒。
有侍衛向我撲來,我身後的皮肉被磨了一大塊,我大呼道:「夫人,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害你嗎?」
「這府中,最想讓我死的,除了王瑤那個賤人,還能有誰?」
「難道夫人不想那個害你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嗎?」
「我可以是證人啊,夫人!」
棍棒落下,我的聲音漸弱。
我曾在別的奴僕那裡窺探到的結局,終於落在了我的身上。
比想象中,還要痛。
每一棍都是衝著要我的命去的,每一棍都是想生生打斷我的脊梁骨。
我喘著粗氣,喉上湧出一口腥甜。
在我瀕臨死亡的時候,我用盡力氣道:「夫人,那如果,世子瘋掉,也不是偶然呢!」
她走了出來。
「住手。」
「世子去後,夫人就把世子的房屋封鎖,誰也不讓進。如果夫人現在去世子床底,會找到一個人偶。」
她伸了伸手,道:「去找。」
一雙細長冰冷的手緊緊掐住我的下巴:「銀朱,那你怎麼不早說呢?」
我淚光含在眼中。
「那時候夫人因為憂思過度閉門不出,我見不到夫人,自然不敢說。後來奴跟著夫人,見夫人好不容易從那事情當中走出來,自然也不敢再提。」
「何況,老爺向來不信這怪力亂神,奴覺得說了也沒用,那人偶的主人,也很難找人辨別……」
「很好。」她笑著,指甲嵌進我的皮肉。
「王瑤那個賤人,她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怎會留下證據?」
我可憐地望著她,不敢呼痛。
「銀朱。」她望著天上,「我知道,這國公府落在誰身上,也不會落在我的身上了。但這個位置,也不該讓那個女人的兒子來坐!」
「既然她如此害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華貴衣料的光影從眼前晃過:「待會兒去堂上,你知道該怎麼說。」
我松了口氣,脫力從板上滑了下來。
我抹了抹嘴角滲出的一抹鮮血,痴痴地笑了起來。
20
堂上,國公爺極度不耐煩地坐在交椅上。
我盡量以不那麼痛的方式跪在地上。
這一次,代價真的太大了。
王氏在上方用手帕拭臉,聲淚俱下道:「三郎,夫人所言之事,我從未做過啊。」
「那奴僕的話,怎麼可信?」
夫人跪在我身前,她冷眼睨過王氏:「現在證人、證據確鑿,老爺還要偏袒她嗎?」
王氏靠在國公身邊:「這樣的證據,有何可信之處?再說,國公府這麼多人,為何姐姐偏偏認定是我所為?」
我跪地,兀然出聲道:「夫人前些日子害得你的妹妹跳河,你自然懷恨在心。」
「什麼!」
隻此一言,王氏便坐不住了。
她抓住我的衣領:「你說什麼?」
我捂住嘴,看著夫人驚恐的神色,假裝自己說錯了話。
「我……」
「銀朱!」
「你難道不知道,肆意誣陷,你全家都得遭殃嗎?我如此照顧你的母親,你卻在此刻誣陷我。」
「哈哈哈!」王氏突兀地笑著,「姐姐,銀朱不是你的證人嗎?她怎麼會說假話?」
旋即,她又望向國公。
「老爺,你還看不明白嗎?」
國公心煩,隻是看著她們吵。
她忽然輕撫著我的背:「銀朱,你告訴我,她怎麼害我妹妹的?」
我望了望夫人,王氏繼續道:「你大膽說,等這事兒結束,我就帶人去尋你的母親。」
「你和你家人的命,我都可以保下。」
「真的嗎?」
「真的。」
「好……」我抹了抹淚,道,「那一日,夫人因為嫉妒王姑娘的容貌,便叫我們毀了她的清白。於是,夫人請了打手……」
聽到最後,王氏有些急火攻心,她又悲又恨,對夫人嘶吼道:「賤人!賤人!」
「她有什麼錯?!她還那麼小!」
夫人聞言,表情變得扭曲。
「小?王瑤!我的胤兒難道不小?他也才十多歲!」
她站了起來,那幾縷發絲下的疤痕又隱又現。
「哈哈哈!」
她指著國公。
「我就知道,其實今天來,我就沒想著你會為胤兒做主。」
「李誠瑾,我知道,從胤兒出生時,你就不喜歡他。你不管他,也不教他,你一心隻栽培你最愛的那個庶子,這個女人的兒子。」
「他死了,沒有人替他難過。你也不會難過,你很開心,是吧?國公爺。」
她笑得瘋狂起來。
國公見此,「哼」了一聲。
他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如今還要被這些婦人之事吵得心煩。
「胤兒之死,是通過你手。」
「哈……我就知道。」夫人眼角淌了滴淚。
「既然你不幫他做主,那我自己來。反正我什麼也沒了,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長袖下,刀光乍現,她直接朝王氏撲了過去。
她果然還是這樣瘋,和多年前一樣。
富麗堂皇的殿堂,尖叫、嘶吼、拉扯,一片混亂。
我和國公爺一樣感到心煩。
直到,她忽然刀鋒一偏,刺中了國公爺的胸口。
侍衛將她團團圍上,血光滿天。
王氏的手覆在國公的傷口上,一時間,哀號陣陣。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突然好想笑啊。
於是,我在混亂中偷偷跑了出去,我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
我望著湖面,也學著她的模樣,放肆地大笑。
原來當一個瘋子,這麼爽啊。
21
國公爺沒死,她那點力氣,怎麼能傷人?
她的母族一見她徹底倒下,便連忙將新人送了過來。
其實,早在世子沒了的時候,他們就把她當作廢子了。
當年她因為容貌好,國公爺又好色,便選了她,如今,她徹底沒有利用價值了。
見那邊送來了新人,國公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她禁足。
位置沒廢,畢竟國公夫人這個位置,若是空置,總會讓各方勢力惦記上。
她被關在最偏遠的院落,王氏掌家,自然不會讓她好過。
春桃是個忠心的,在她禁足後,還時常給她送些正常的吃食。
不過後來,她跟了她母族那邊的新人,就再也沒送過了。
我也很忠心啊,所以,我也要給她送一次飯。
我打開門,將食盒送在了她的身前。
新鮮的肉食、肥膩的汁水,她聞著香味, 都沒抬頭看看送飯的人是誰, 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直到吃完, 她才抬頭。
目光怨毒:「怎麼是你?」
我笑著,不回答她。
她憤憤道:「銀朱,你到底是誰?」
我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腳踩上她的胸口,將她碾在地上。
她瞪著雙眼, 這才發現, 自己使不上半分力氣。
「十年前, 夫人可到過一個叫啟祥鎮的地方?」
她眼中一片茫然, 一看就是不知道。
是啊, 她怎麼會記得呢?
我微笑著,一把小刀從袖中探出:「沒關系, 待會兒,你就能想起來了。」
刀刃鋒利異常, 是我多年磨礪的結果。
一刀,又一刀,血味濃重。
她的臉上,刀口深淺不一,縱橫蜿蜒。
「確實挺醜的。」
「好醜啊!」
「醜八怪!」
有淚水從她的眼眶洶湧而出, 她卻連一聲痛也喊不出來。
22
王氏或許是個好人。
不久,她找到我。
她告訴我,夫人所抓的那個婦人, 早在一個月前,就殒命家中, 痕跡處理得很幹淨。
她叫我不要傷心,還安慰我。
我確實有些傷心,因為一個無辜之人,因我而死。
不過, 我的家人……
以後當個通房,也有抬為平妾的可能。
「「「」「夫人妹妹的事, 也有我袖手旁觀的原因。」
她道:「這不怪你。我是從低位爬上來的,你們奴才, 最是由不得自己。」
「她的事, 我會慢慢與她清算。這還不夠。」
23
當夜,我收拾了行囊, 打算離開國公府。
天空快破曉的時候,我從無人的偏門出。
熱鬧繁華的街市還未曾開始。
快到城門的時候, 有一群人將一處圍著, 水泄不通。
吵吵嚷嚷間, 我撥開人群。
一名赤身裸體的婦人躺在人群中央,她的身旁是被剝下的綾羅綢緞。
我往上瞧去,想看看是何人。
可惜, 我沒有認出來,那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刀痕密布,縱橫蜿蜒,根本看不清面容。
「天啦, 這人以後該怎麼活啊?!」
「嘖嘖嘖,非禮勿視,小孩子別看。」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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