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嗯。」

他看了我幾秒，好像心情好些了。

我跟著他下了車。

「周總，你身份證先給我，我去掛號，你在這坐一下。」

他定在那，看了我許久。

我去急診掛號、找醫生，還算順利。

人來人往的急診室，有病人推出去，又立馬有病人推進來。

好不容易有一個空床，我趕緊找了醫生。

該死就該死在，這個急診醫生又是上次給我看病的那個。

「是你？復診去婦科掛號，別來急診。」

我！！

「不是我看病，是他。」

急死我了。

我指了指周繼燁。

周繼燁也在看我，他沒聽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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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了。

醫生看了一眼，眼睛發亮。

「周繼燁，我靠，你來急診幹什麼？你怎麼了？」

「喝多了。」

好家伙，兩人還是老熟人。

醫生快速給周繼燁掛了輸液瓶，並且催吐。

我從來沒見到過周繼燁這樣的強人。

吐的時候都避開人，吐得很優雅。

吐完，就安靜地躺在那掛水，像個沒事人。

事實上，醫生說，他血液酒精含量已經高到快中毒的程度。

「你別嚇到她了。」

醫生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

「你女朋友啊？」

周繼燁沒解釋。

哥，知道你高冷，但這種時候你先別高冷啊。

「不是，我是他工作人員。」我趕緊解釋。

醫生恍然大悟。

「哦。」

「我可不是嚇人，你對自己身體可真是狠啊，你再來晚一點，就完了。」

「好了，你出去，別在這煩。」

醫生被他罵出去。

他又睜開眼看看我。

「別怕，他嚇人的，我沒事。」

「你回去吧，我可能現在需要睡一覺。」

「不要，我不走。」

他看了我許久，好像沒力氣跟我爭了。

「小孩子心性。」

眼看周繼燁臉色越來越白。

我越來越擔心他直接睡著嘎了。

思來想去，我打了周皓然電話。

「宋芝芝，大晚上找我什麼事？」

「你來趟醫院。」

「怎麼在醫院，最脆弱的時候還是想起我了？」

「你爸快嘎了。」

傻逼。

19

周皓然來得很快。

看得出來是很著急了。

鞋都一樣穿了一隻。

「我爸喝酒你怎麼不攔著點。」

「我怎麼攔得住。」

「你怎麼攔得住，你怎麼一點沒喝，不會是我爸替你喝的吧？」

我一時無法反駁。

周繼燁是不是替我喝我不知道，但他的確為我擋了好幾個人的酒。

好煩，怎麼會有愧疚感。

「算了，你等我爸睡覺，你出來，我們聊聊。」

我跟周皓然走到醫院樓道間聊。

他點了一支煙。

「今天謝謝你。」

「謝我什麼？」

「你沒走，還把我爸送到醫院。」

「這是我的職責。」

「是你的職責，但完全也有可能因為恨我放下我爸不管的。」他頓了一下，「其實想想，你從來沒做過傷害我的事，反而是我……」

「上次你爸爸的事，我正式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我當時就是一時口出狂言。」

「不能。」我看著他。

「周皓然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存錢，想跟你去國外一次。」

「因為你說你要帶我去美國找我爸問清楚。」

結果我存了三年錢，好不容易要存到了。

他找了小三。

他愣了好幾秒。

「對不起。」

「我釋懷了，跟你分手那天我就把錢取出來買了個金手镯送給我媽了，我媽高興死了。一個不要我的渣爹，我為什麼要去找他，我也不是沒人愛。」

他看了我許久，直到抽完一支煙，才又開口。

「好。」

「你肚子餓不餓，我給你點個外賣。」

我？

「周皓然，我想你誤會了，我送你爸來醫院隻是做了一個人該做的事，並不是對你有留戀。」

「外賣我要吃自己會點。」

他又看了我好幾眼，然後忽然笑了。

「好好好，宋芝芝，以前是我低估你了。」

「現在才發現好像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哦。」

我轉身就走。

「喂，你就不好奇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好奇。」

我關上門，回病房了。

我直接在病房裡熬了一個通宵。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我是被醫生叫醒的。

「小姑娘醒醒，你的口水流到病人手上了。」

我睜開眼，一臉懵。

就看到自己枕著周繼燁的手在睡覺。

20

我立馬彈開了。

「真有你的，病人手被壓得血管都找不到。」

我……

不是，我明明坐在床邊，怎麼最後頭栽在床上了？

護士給周繼燁扎好針，周繼燁笑著問我。

「不餓。」

「不餓。」

「睡了那麼久不餓？」

其實是餓的。

「周總，你餓嗎？我出去買。」

「我讓人買了，一會兒送過來。」

「困的話，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或者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我等你輸完液就回。」

「嗯。」

他已經坐起來，一邊輸液，一邊用平板處理公務。

看到這——

「完了，我忘了我今天得上班。」

我快瘋了，站起來給老板打電話。

「你還上什麼班，你守著周總，這一周照顧周總就是你的工作。」

掛了電話，我有些納悶。

我問周繼燁。

「你這輸液要輸一個星期嗎？」

「早上結束就不用了。」

「那我老板說讓我守你一周。」

「我跟他說的需要輸液一周。」

我？

什麼意思啊？

「不是不想上班？」

我腦子一下子轉過來。

他這是故意讓我玩呢。

「或者你想去上班？」

「別，別，就這樣挺好，這一周我都伺候你！」

一周不上班，簡直爽死了。

他愣在那裡，嘆了一口氣，「還是說話不過腦子。」

然後拿起平板看公司文件，開啟了一天的籤字。

「太好了，那這一周我也伺候你，老爸。」周皓然提著早餐跑進來。

周繼燁看到他，臉色有些陰沉。

「你怎麼來了？」

「我昨晚就來了啊，宋芝芝叫我來的。」

周繼燁沒再問話。

面不改色地繼續處理公司的事。

周皓然把早餐遞給我。

「都是你愛吃的，趁熱吃。你不知道為了給你買這灌湯包，我早上五點就去排隊了。」

「對了爸，這是你的。」

周繼燁看了看周皓然又看了看我，一直都很沉默。

周皓然去廁所洗水果的時候，我正在吃早餐。

周繼燁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復合了？」

21

我？

「沒有。」

他依舊在處理公司的事，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

「那需要我把他趕走嗎？」

我？

「理論上現在對你來說是上班時間，不能因為外界因素耽誤工作。」

周皓然洗完水果出來，周繼燁就讓他滾。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爸，那行我回學校。」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欺負芝芝。」

「她其實挺乖的。」

……

周繼燁沒了耐心。

「還不走，零花錢不想要了？」

「我這就滾！」

周皓然一溜煙跑了。

沒一會兒，周皓然發來一條信息。

「怎麼辦，我爸還是不喜歡你。」

「沒事，你好好表現，我也努努力，我相信我爸會對你改觀的。」

我？

他是不是有病？

周繼燁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在醫院掛水還不忘壓榨我，教我怎麼做匯報，匯報的時候重點寫什麼。

搞完這些又讓我去樓下打印東西。

他工作起來，真是六親不認。

我剛走出去，又碰到周皓然在護士站跟他爸的急診醫生聊天。

他怎麼還沒走？

「李叔叔，我爸病的不嚴重吧。」

李叔叔？

他們倆又認識？

哦，周繼燁認識這個李醫生，周皓然認識也不奇怪了。

本來以為他們就是在討論周繼燁病情，我路過。

周皓然叫住我。

「芝芝。」

「幹什麼？」

「沒什麼。」

有病。

等我打印回來他們還在聊。

「那個宋芝芝是你女朋友？」

「對啊，李叔叔是不是覺得她傻傻的還挺可愛的？」

李醫生？

我？

李醫生猶豫一會開口。

「周皓然，是你女朋友李叔叔就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了，別學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姿勢，運動適量，哪有把女朋友欺負到醫院看急診的。」

「看急診，你作為男朋友還不來，太渣了啊。」

周皓然愣在那裡。

「李叔叔，看急診是什麼意思啊？」

「你女朋友上個月因為你幹的好事，來看急診了。」

我！！

周皓然！

天塌了啊。

「上個月，哪天啊？」

周皓然又問。

「當醫生就是這麼泄露病人隱私的嗎？」

一個聲音打斷了談話。

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周繼燁。

我的天，又塌了一次。

22

因為周繼燁的及時打斷，算是暫時解救了我。

但是這個問題已經存在了。

「宋芝芝你出來，我有事要問你。」

周繼燁以我們馬上要開視頻會議為由讓他滾了。

醫生也有些不好意思，想過來跟我道歉。

「改天再收拾你。」

也被周繼燁趕跑了。

最後隻剩下我和周繼燁兩個人。

「不舒服怎麼不跟我說？」

我社死了。

「我也是回去才發現……」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笑著嘆了一口氣。

「怪我。」

我的心一下子又跳到了嗓子眼。

「太久沒有……我那天晚上有點失控。」

救命，我根本不想跟他討論這些。

「在我面前不用害羞。」

「身體方面的問題需要重視。」

「你害羞的話，我請一個家庭女醫生給你看看。」

我心裡一驚。

「不用！」

「已經好了。」

我沒有復查，但確實，已經不痛了。

「嗯。」

他不再多說了。

「你有喜歡的包包或者首飾嗎？」

「他們說你們女生就喜歡這些。」

我一臉問號。

「什麼意思？周總要送我嗎？」

「嗯。」

「那好啊，我挺喜歡那個白房子的。」

「可以。我讓助理查查。」

可以什麼可以，他查完都得回來罵我兩句，拜金。

他們有錢人想到的補償就是買包買首飾吧。

輸液結束，老板來了。

老板說要請我吃一頓晚飯，算是感謝我昨晚在醫院照顧周總。

我不想去。

但老板這個人很纏人，非要我去。

老板說要吃清淡一點，所以選擇了一個廣州菜餐廳。

下車的時候，外面有點冷，老板接電話讓我和周繼燁先進去。

周繼燁看了我好幾眼，最後還是把外套遞給我。

「女孩子不要著涼，不好。」

給了我，他又紳士地退到一邊。

我的確冷到瑟瑟發抖。

猶豫了一下，還是勉強搭在身上。

結果走到餐廳門口，看到招牌我踉跄了一下。

「老板能不能換一家。」

「這家館子小，味道正宗，你們小孩子懂什麼，快進去。」

沒辦法，我硬著頭皮和周繼燁往裡走。

但就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一進去就碰到我媽。

「你們幾位？」

「宋芝芝？」

我媽本來在招呼我們，一抬頭看到是我，立馬瞟了一眼我身邊的周繼燁，然後火速給出了一個結論。

「芝芝這就是你男朋友周皓然吧？」

「哎呀，果然長得一表人才。」

「我是宋芝芝媽媽，我們之前打過好幾次電話！」

我被我媽這驚為天人的結論搞得當場去世。

「媽，他不是周皓然，他是他爸。」

23

「爸爸？」

我媽的臉上神色復雜了幾分，又立馬換上笑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看看我這老花眼，看錯了啊。」

「親家，你別介意，快裡面請，外面好冷。」

我媽一邊把他往裡面拉，一邊壓低聲音跟我說。

「我說這 22 歲怎麼長得挺著急的。」

「好。」

周繼燁在原地愣了好幾秒，最後說了一個字。

「好。」

好什麼好啊。

我先把周繼燁安排在包間，然後把我媽拽了出去。

「他不是你親家，我和周皓然分手了。」